第9章
第二日天明，衆人起身出發，昨晚又下了一場雨，還好雨勢并不大，後半夜淅淅瀝瀝下了一陣，天明後就停了。
衆人跟着車痕開到了一個小山崖前，車痕消失，似乎被人為遮蓋住了。賴傑和王洋檢查附近，在一顆大樹下發現了一堆生火後的灰燼。
李岩：“他們昨晚在這裏待過？”
仔細搜查後，賴傑在樹旁的地面發現一些血HX跡，雖然由于雨水的沖刷已經不明顯，但仍然能推測出當時這裏曾發生過打鬥。
王洋：“……”
此處是一個斷壁，山勢急轉直下，如刀鋒劈過岩壁，陡峭異常。然而前幾日暴雨，山體滑坡，下方被大量的泥石填埋。經過填埋後，落差僅有十餘米，不遠處是樹林和小片農田，林子旁還有一個小湖泊，似乎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賴傑：“前方沒有路，車根本無法開。”
吳雙雙思索道：“車的目标太大，何況是基HX地車。我如果是他們，一定會棄車步行，從這個斷壁下去，往樹林深處走，才好躲避追蹤。”
許鋒經過一晚的休息，傷已經好了大半，他到斷壁前查看，發現長在岩壁的幾棵樹幹上，有一截繩索，顯然是有人順着繩索下去後将繩索割斷。
許鋒：“看來他們是下去了，但是基地車會在哪裏？”
“基地車先不管，找到楊永再說。”王洋道，“下去吧，車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不忙。”賴傑想了想，道，“我們幾個先下去看看，安全的話剩下的人再下去。”
賴傑征詢意見地看了看陸雲霆。
陸雲霆仔細觀察四周，又抓了一把泥土看，開口道：“快去快回，這裏暫時安全，但還是盡快離開為好。”
賴傑點了點頭，讓李岩從車裏拿出一段繩索，系在樹上，賴傑和王洋先順着繩索下去了。
下方泥土松軟，賴傑等人在四周巡視一圈，對上方做了個手勢，示意安全。
吳雙雙點了點頭，讓晟淼又拿了條繩索系上，剩下的人先下去，她和李岩去将車開到隐蔽處藏好。
晟淼、陸雲霆和許鋒爬一條繩索，歐澤洋和小均爬一條繩索，兩人慢吞吞沿着繩索往下爬，另外一邊的三人很快就落地了。
賴傑：“有腳印，似乎是朝着樹林的方向去的……”
許鋒：“好清晰的腳印，可是……總覺得有點不對。”
王洋點頭道：“沒錯，他們如果只拿到了疫苗箱而沒有密碼，在發現楊永也不知道密碼的情況下，應該不會還選擇繼續潛逃。”
賴傑：“太簡單了，所有的線索一目了然，就像是……”
歐澤洋接口道：“就像是他們特意留下的線索，為的是引我們上鈎！”
賴傑點了點頭，蹙眉沉思。
不遠處的土地突然窸窸窣窣一陣響動，賴傑警覺轉身道：“什麽人？！”
土地微微起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裏面。突然間，一只腐爛的手伸出土地！
緊接着，四周土地上也接連伸出潰爛得發黑的手！
賴傑：“不好！快撤！”
衆人迅速朝繩索處回撤，一只喪屍的頭冒出地面，被陸雲霆一槍爆頭。
“媽呀！啊啊啊啊——！！”小均被突然伸出的手絆了一跤。
王洋及時拉住他的衣領，将人拎了回來，吼道：“快！順着繩子爬上去！”
小均最後一個下來，離繩索也近，忙拽着繩子往上爬。
土裏接連爬出喪屍，槍HX聲連響，将率先出來的幾只爆頭。然而數量太多，随着土地被翻動，越來越多的喪屍開始往外爬，低低的嚎叫出聲音，朝他們撲來。
賴傑扔下一顆手HX雷，将一個坑中的幾只喪屍炸翻，吼道：“快！你們先上去，我殿後！”
剩下的人順着另一根繩索往上爬，賴傑手持機HX關HX槍連射，将撲上來的喪屍頭部轟得稀巴爛。
歐澤洋叫道：“小傑哥！”
賴傑怒道：“媽/的快上去！快啊！”
歐澤洋從包裏翻出他制作的炸HX彈，扔出一枚，将附近的喪屍炸飛，跟着小均往上爬。
上方，許鋒和晟淼先爬到峭壁頂，對着下方的喪屍群開槍掃射，王洋和陸雲霆随後也上來了。賴傑一腳踹飛剛爬出地面的一只喪屍，扔下一顆手HX雷，攀着繩索往上爬。
李岩見賴傑拽住了繩子，也在上方将繩索往上拉。另一根繩索上，小均也笨手笨腳地爬了上來，被王洋拽起。歐澤洋爬到了一半，回頭看賴傑已經攀上了繩索，松了一口氣。
突然間，李岩感到繩子一陣顫動，定睛一看，頓時變了臉色，要開口時已經來不及，繩索“啪”的一聲輕響，竟然斷了！
李岩大喊：“頭兒！小心！”
賴傑也感覺到了異常，然而已經離地三米左右，繩索一斷，本能得蜷住身子落地，一個翻滾緩沖落地的沖力。
歐澤洋大驚：“小傑哥！”
賴傑摔得不輕，地面的喪屍見了，如一群餓狼撲過去，賴傑一聲悶哼，肩部被咬了一口，肘部發力，将撲上來的一只喪屍打退，腿部一掃，幾只喪屍被掃倒。然而更多的喪屍前赴後繼，被上方的子彈打退一些，數量仍然驚人。
賴傑後腳被一只喪屍抓住，腿部又被咬了一口，他大吼一聲，幾槍将面前幾只喪屍爆頭，雙腿一夾一擰，将扒在腿上的那只手折斷！
“小傑哥！”忽然一聲爆炸聲響，幾只撲來的喪屍被炸翻，賴傑擡手遮住頭部，待沖擊波過去，竟看見歐澤洋向他跑了過來！
賴傑雙眼通紅，罵道：“混/蛋！你他/媽跑下來幹嘛？！”
歐澤洋：“我跟你一起！”
賴傑擡眼一掃，歐澤洋下來的繩索附近，已經聚滿了數十只喪屍，根本難以靠近。
“走！”賴傑低吼一聲，将歐澤洋護住，機HX槍連掃，殺出一條血路，朝着不遠處的湖泊狂奔。
身後，追趕的喪屍被王洋等人幹掉不少，賴傑往身後扔下□□炸翻一片，拎着歐澤洋的衣領跑到湖邊，抱住歐澤洋，縱深躍入了湖中！
吳雙雙和李岩聽到了爆炸聲和槍聲，忙調轉車頭開回來。趕到斷壁前時，正看到賴傑抱着歐澤洋躍入了湖中。
吳雙雙：“怎麽回事？！哪來的喪屍？”
王洋：“媽/的，太疏忽了！這下面應該是個村莊，喪屍潮爆發後有大批游客逃了過來，病毒在村裏擴散了，正巧前幾天泥石流将他們埋在了地下。”
吳雙雙：“賴傑和老小又是怎麽回事？他們沒上來？！”
王洋：“賴傑殿後，上來的時候繩索斷了，老小下去幫他……”
吳雙雙眉頭一蹙，道：“繩索斷了？怎麽可能！”
她幾步走到綁繩索的樹前，将剩下的那截繩索往上提，一直收到頭，查看斷口。
吳雙雙道：“繩索被做了手腳，事先就被小刀割過！”
王洋：“！！！”
吳雙雙擡眼掃視衆人，最終将視線落在晟淼身上。晟淼垂下眼，視線不敢與吳雙雙對視。
靜了幾秒，吳雙雙把視線移開，對王洋道：“王洋隊長，這片區域歸你們負責，聽你的。”
王洋思索片刻，道：“下面喪屍太多，必須趁着現在聚集盡快清除，不然後患無窮。你們不負責這片區域，還是去找賴傑和老小吧，這裏的喪屍交給我們！結束後再來找你們，說個碰頭的地方。”
吳雙雙：“也好，那麽就在這分開了。往東走不遠有個村子，村長叫和玉，我們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她們，正好你們也去完成搜救。祝你們好運！”
王洋：“也祝你們好運！快去吧，賴傑他們很危險！”
吳雙雙對李岩示意，幾人上車，發動車朝着下方的山林去了。
另一邊，賴傑和歐澤洋泅水上了岸。
歐澤洋扶着賴傑走到岸邊，焦急道：“小傑哥，你怎麽樣？我看看你的傷！”
賴傑失血較多，嘴唇有些泛白，他擺了擺手，道：“你水性不錯。”
歐澤洋：“我哥教我的，他經常帶我去河裏玩水。”
賴傑歇了一會，起身道：“往裏走，這裏不安全！”
歐澤洋：“小傑哥你先包紮一下傷口，會感染的！”
賴傑：“一會再說，先跟我走！”
歐澤洋心中一動，問道：“他們會在這裏等着抓我們？！”
賴傑邊朝樹林裏跑邊道：“十有八九是，這個湖是躲避那批喪屍的唯一途徑了，他們肯定在附近設了埋伏……”
話音未落，一聲利器破空的聲響，賴傑拽着歐澤洋一側身，一枚針狀物射到了樹幹上！
賴傑：“走！”
賴傑攬着歐澤洋在林中狂奔，兩旁的密林飛速後退，撥開茂密的枝葉，朝着叢林最繁茂的地方跑。
後方呼嘯聲此起彼伏，幾根針狀物接連射來，都被樹幹攔住。
歐澤洋氣喘籲籲道：“是麻醉針？他們要活捉我們！”
賴傑：“是！……不要緊，這樣反倒容易脫身！”
賴傑帶着歐澤洋往林子深處走，深處有大片的榕樹，遮天蔽日，盤根錯節。榕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防護圍欄，氣根從上方垂落，又發育成粗壯的枝幹，根根盤錯，纏HX繞糾HX結。
“上去！”賴傑推了推歐澤洋，将他頂起朝着一顆巨大粗HX壯的榕樹頂端爬。歐澤洋踩着氣根，順着枝幹爬了好久，賴傑跟在下方，直到爬到了一個較平緩的粗枝上。
賴傑示意可以停下，兩人躲在茂密的枝葉間，朝下觀察。
不久，腳步聲響起，一群黑社會打扮的人闖進了林子裏。
一人奇怪道：“人呢？”
一個像是頭兒的人罵道：“媽/的一群廢物！追個人都追不上！”
其餘人垂頭挨訓。
那人繼續道：“給你們兩條路，一條，給我把那個叫賴傑的抓了，要活的！第二條，把他/媽/的箱子密碼給我找出來！”
衆人沉默不語。
那人氣急敗壞，将小弟挨個扇了一巴掌，怒道：“滾！給我繼續找，不找到今晚別回去見大哥，都他/媽滾！”
衆人手忙腳亂四散開始搜尋。
待幾人走遠了，賴傑松了口氣，低低呻HX吟一聲，身子往後靠着樹幹坐下。
歐澤洋不出聲，湊到跟前揭開賴傑被咬得破爛的衣服查看傷口。
揭開破衣服，歐澤洋倒抽一口涼氣，肩部和腿部的傷都相當嚴重，血肉模糊的樣子很吓人。而且經過河水的浸泡，愈發腫脹了。
賴傑笑了笑，扯了幾條破布把腿上的傷口纏緊，又遞給歐澤陽一塊，歐澤洋一聲不吭，把肩部的傷口包紮好了。
歐澤洋：“我們要躲多久？”
賴傑：“明天……也保不準，看情況吧。”
歐澤洋眼睛紅紅的，道：“那你的傷不要緊吧？”
賴傑道：“不要緊，我有疫苗呢，好得快。”
賴傑又揉了揉歐澤洋的頭，笑道：“多大了還哭，羞不羞！”
歐澤洋有些囧，挪到一旁也靠着樹坐下了。他擡頭看看天，空中布滿陰雲，天黑的也比往常早，已經比較暗了。
歐澤洋翻了翻背上的包，都是些書本和電子儀器。賴傑的背包裏還有一把手HX槍，其餘的槍HX支都進了水扔了。
歐澤洋：“可是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可怎麽辦？”
賴傑：“我一天不吃餓不死，原來餓個兩三天是常事。你……”
歐澤洋忙道：“我也不要緊的，就是怕你失血比較多撐不住。”
“哪兒那麽嬌氣。”賴傑無所謂地笑了笑，伸手把歐澤洋摟了過來。
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打得透濕，方才一通疾跑不覺得，現在靜下來，秋風一吹，才覺得冷。
賴傑感到歐澤洋有點發抖，說道：“來，把衣服脫了晾着。”
兩人脫得只剩一條內褲，把濕漉漉的的衣服擰幹後挂在枝杈上。賴傑過來摟住歐澤洋，溫暖的肌膚緊緊相貼。
歐澤洋像只受驚的小貓，縮在賴傑的胸前，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舒适，仿佛漂泊不定的心，在外流浪許久，突然找到了家——家一般的溫暖。
賴傑灼熱的呼吸噴在歐澤洋臉上，帶着特有的陽剛氣息，歐澤洋心亂如麻，閉着眼睛開始胡思亂想。
許久，賴傑輕聲道：“為什麽要下來？”
歐澤洋有些迷茫地睜開眼。
賴傑：“我的繩子斷了，為什麽要跟着下來？”
“我不知道……”歐澤洋頓了頓，道，“我只是想着不能丢下你一個人，我就算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賴傑嘆了口氣，胸腔微微震動，歐澤洋伏在上面，感受着賴傑的心跳，繼續道：“過去那幾個月，我一直把我哥當做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可是我哥走了，我沒有親人了，小傑哥你是我唯一的牽挂。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放棄在公海學習，主動加入飓風隊？因為我不想你像我哥一樣，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去不到的地方死去。我想跟着你，或許在你走的那一刻，我還能陪着你，走到最後……”
賴傑：“別傻，沒有誰能夠陪着誰走到最後，生老病死，本來就是常事，沒有某個人，你就活不了了？”
歐澤洋抱住賴傑，有些顫抖：“可我就是這樣，小傑哥你瞧不起我也好，嘲笑我也好，我就是離不開你。我沒辦法想象沒有你我該怎麽活下去！”
賴傑默然，伸手摸了摸歐澤洋的頭，眼中帶着深意。
賴傑：“別多想，快睡！哥也困了。”
歐澤洋點了點頭，摟住賴傑，将頭枕在寬厚的胸膛上。
閉上眼之前，歐澤洋終于鼓足勇氣道：“小傑哥，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翌日，天隐隐放晴了，陰霾多日的天從密雲的縫隙中透出了絲絲陽光。
賴傑睜開眼，第一眼就瞅見歐澤洋像只八爪魚一樣扒在他身上，臉上帶着一絲紅暈。
賴傑寵溺地笑了笑，摸了摸歐澤洋亂糟糟的頭發，輕手輕腳地起身。
歐澤洋微微蹙眉，嘴角動了動，似乎不太舒服。賴傑攬着他的脖子将他放平，忽然感覺有些異常。
賴傑仔細摸了摸歐澤洋的脖頸和額頭，有些發燙，似乎是發燒了。
賴傑：“老小？醒醒……”
歐澤洋皺着眉，發出一聲哼哼，翻身攥住賴傑的胳膊。
賴傑：“醒醒，老小，有哪裏不舒服麽？老小？”
“唔……”歐澤洋揉了揉眼睛，眯縫着眼看他，嘟囔道，“好疼……”
賴傑：“哪裏疼？”
歐澤洋：“渾身都疼……好熱哦……”
歐澤洋把滾燙的臉往賴傑的胳膊上貼，感到絲絲涼意後，整個身子都往賴傑身上貼。
賴傑把衣服拿來，晾了一夜還是半幹，只有先穿上，随後又把歐澤洋的衣服披着給他降溫。
歐澤洋的臉色越來越紅，身體也越來越燙，一直叫口渴。
賴傑：“老小，哥下去給你找水，呆在上面不要亂動知道麽？”
歐澤洋迷迷糊糊點了點頭。
賴傑把靴子上的匕首藏好，拿起手HX槍攀着氣根往下爬。樹林間滿是雨後的清新氣息，許多鳥在林間叽叽喳喳開會，撲騰着耍鬧。
下到地面，賴傑迅速閃到樹林間隐匿起來，待确認四周安全後，朝着附近的水源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