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進了休息室，裏面暖氣十足，蘇杭才覺得活了過來。葉姐叫他坐，給他找了顧赟風的私服披上，蘇杭連連說不用了。葉姐細眉一佻說：“沒事的，那死小子是我弟，他不敢說什麽。”

蘇杭微怔說：“顧大哥是葉姐姐的弟弟？”

葉姐正在回微信，她頭也不擡地說：“是我幹媽的兒子，他們都知道。”蘇杭哦了聲，心想怪不得這兩人關系這般好，葉姐每次頤指氣使地也不見顧赟風發火。

“杭杭你坐啊，外邊太冷了，別出去了。我去處理點事情。”葉姐按了竄電話號碼便出去了。蘇杭都來不及道謝。沒一會，顧赟風進來了。助理跟在他後面拿了好大一個袋子。顧赟風拍拍蘇杭的肩說：“看看喜歡吃哪個？”

助理把袋子往桌上一放，蘇杭往裏一看，還真是麥當勞。蘇杭沒怎麽吃過麥當勞，他也不知道選哪個好。顧赟風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就自顧自地拿了個鐵板燒雞腿堡往他手裏一放，又把熱巧克力的杯蓋打開，往蘇杭面前一放。

“吃吧。”蘇杭拿着漢堡，他低聲說謝謝顧大哥，顧赟風說不客氣，他買了很多，要是不夠再拿。

蘇杭小心翼翼地撥開吸油紙，漢堡的香味迎面而來，他咬了一小口，雞腿肉的肉汁立馬溢滿口腔，他慢慢地嚼着，鼻頭一陣酸。

葉姐姐和顧大哥都對他很好。不僅照顧他的生意，每次只要他來送外賣，他們總是還給他很多好吃的。有時候是一大把進口巧克力，有時候是奶茶，這次是麥當勞。他們非親非故，連熟人都算不上。他們卻對他這樣好。蘇靜離開以後，蘇杭受了多少不公的待遇，多少次忍氣吞聲，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陌生人對他這般好。

蘇杭照例剩了一半漢堡，他想帶回去給蘇橋嘗嘗。他把油紙包好，擱在桌上。顧赟風低頭吃碗裏的輕食沙拉，他看見蘇杭的動作不禁問：“不好吃嗎？”

蘇杭急忙搖頭說很好吃，顧赟風沉默了一會，腦子卻在頃刻間飛轉。他想起來第一次見蘇杭，他旁邊還有個小男孩，那個是他弟弟吧？

顧赟風立刻反應過來，他又從袋子裏挑了一個漢堡和出來。他沒有直接說是給蘇橋的，而是很自然地說：“吃吧，要在這兒呆一天呢，餓了就沒力氣拍戲了。”

蘇杭的手指骨節一白，顧赟風低頭繼續打游戲，他的語氣如此自然流暢，蘇杭卻在霎那明白了他的話。顧赟風是個情商極高的人，身處娛樂圈碰到什麽樣的人說什麽話，他不用打草稿就能脫口而出。所以圈內對他的評價一直挺好。他懂得給人面子，也懂得尊重其他人。蘇杭接過漢堡說謝謝，顧赟風說謝謝你早上的面。

倆人對看，忽然相視一笑。十七歲的蘇杭，開始在擺攤和片場來回奔波。他沒有手機，但是只要他有時間來影視城，看到有招群衆演員的，他就會去試一試。運氣好的時候，一天竄兩個劇組，能掙一百塊。

劇組給得盒飯，他也總是省着吃。有時候沒空吃就整盒帶回去給蘇橋吃。蘇橋上初中了，個子就竄得更高了。這天，蘇杭趁着他去上學的空兒，出門給他買衣服。

蘇杭騎着自行車去了服裝批發市場，那兒經常會賣些打折的衣服。蘇杭騎了将近四十分鐘才到，他進了市場，在衆多的店鋪裏竄梭，玲琅滿目的衣服叫他看花了眼。

“弟弟要買什麽衣服呀？”店鋪的老板娘都依在門邊招攬生意。蘇杭進了一家男裝店，老板娘磕着瓜子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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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伸手一指挂在牆上的一件厚外套，老板娘瞥了眼說：“三百五。”蘇杭聽了默不作聲，老板娘幫他勾下來，讓他摸料子。

“這個是混羊毛的，很保暖的！”蘇杭沒摸，他搖搖頭表示太貴了。他環視了一圈其他的衣服，覺得都不合适，他朝老板娘抱歉地笑笑，老板娘又喊住了他，

“那算你兩百好了，兩百拿去！”這個批發市場經常亂開價，所以一些經驗老道的客人砍價都挺狠的。蘇杭頓了頓才說：“一百八行嗎？”

“弟弟你還要還價啊？”老板娘嬌嗔地喊了聲，嘴上雖然這麽說着，手倒是把衣服從衣架上扯了下來，她随手撤下一個袋子把衣服裝好，遞給了蘇杭。

蘇杭的臉一陣紅，他把錢遞給老板娘，伸手接過了衣服。大概逛了一個多小時，蘇杭又給蘇橋買了條褲子才算完。蘇杭把東西都放進車前的籮筐裏。他騎上車，途徑一個面包店，他突然剎住了車。

蘇杭推門進去，透明的展示櫃裏陳列着許許多多的蛋糕。蘇杭彎下腰去看哪些蛋糕，挑了半天他選中了一塊雙重巧克力蛋糕。他請服務員幫他包好，并順手再買了兩根蠟燭。

今天是蘇橋的生日。蘇杭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到了家，他把給蘇橋買的衣服褲子拿了出來，他把它們整齊地疊好，然後放在床頭。接着他又洗幹淨手去做飯了。五點多，蘇橋回家了。他一進門就喊蘇杭的名字。蘇杭應了他一聲，蘇橋脫了鞋和書包，偷偷地站到蘇杭身後，一把抱住了蘇杭的腰。

蘇杭正忙着煮面，蘇橋一抱他，他的行動就不方便起來。蘇杭低低地喊了他一聲，蘇橋沒撒手，他像小貓似地躲在後面，眼睛裏像有星星一樣閃。

蘇杭煮好了面，蘇橋幫他端到桌上。倆人面對面坐下，蘇橋說着學校裏發生的事情，蘇杭靜靜地聽着，偶爾說兩句。

吃完了飯，蘇橋幫蘇杭收拾好碗筷。蘇杭催促他快去寫作業，蘇橋才磨蹭着打開了書包，在餐桌上寫起了作業。蘇杭洗好了碗，借着幽暗的燈光瞄了眼蘇橋。然後他打開冰箱，小心地拿出了下午買得蛋糕。他拆掉包裝盒，找了個幹淨的盤子，把蛋糕放在上面，又插了兩根蠟燭。他遠遠地看了看，才滿意地端着往屋裏走。

蘇橋正專心寫着作業，沒感覺到身後有人。蘇杭蹑手蹑腳地站到他背後，然後舉起盤子繞過蘇橋擱到了桌上。

蘇橋被蘇杭的陰影籠罩着，他微微擡頭，盯着面前的蛋糕愣了愣。蘇杭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他看着蘇橋的臉清清楚楚地說：“生日快樂，蘇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