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點心嗎?要很甜的那種

李餘回去後悶頭睡了一個下午,期間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噩夢,直到傍晚才徹底醒來。

醒來後她睜着眼睛裹着薄被蜷縮在床上,因為剛剛睡醒有些冷,也因為白天睡覺晚上醒來導致感官有些混亂。

她任由自己發呆神游,等回過神再去想那些噩夢,便發現自己已經忘了噩夢的內容,只記得身處夢境時那滿心的恐懼與絕望。

但再怎麽恐懼和絕望,只要醒來,威力就會大打折扣,所以她目前情況良好,并沒有因為噩夢造成二次心靈創傷。

她甚至還感到慶幸:若沒有聞鹫那一手操作,自己定然還處在理智為負的渾渾噩噩中,做了噩夢醒來的反應怕是會比現在還要狼狽百倍。

感恩的心,感謝聞鹫。

“殿下醒了?”進來點燭火的宮女朝着床上的李餘輕聲喚道。

李餘“嗯”了一聲,沒動。

宮女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将李餘醒來的消息彙報給正在殿外的桂蘭。

不多時,桂蘭走進殿內,來到床邊掀開薄紗床帳,問李餘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桂蘭這麽一說,李餘才覺出餓來,她從床上爬起,讓桂蘭給自己弄點吃的。

桂蘭見李餘能睡能吃,一方面放下了心,另一方面又因李餘從事情發生到現在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不由得起了些許畏懼之心。

桂蘭将床帳攏起挂好,同時對李餘說道:“早些時候皇長孫殿下與十一皇子來了,知道您還在休息,便沒久留,可要叫人去給他們帶句話?”

“嗯。”李餘披着薄被坐在床邊,想了想道:“跟他們說我沒事,讓他們不用擔心,明天求索齋見。”

桂蘭轉身去拿衣服的步子微微一頓,錯愕道:“殿下明日還要去求索齋?”

李餘神态懶散地問:“為什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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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缺胳膊斷腿,況且那裏人多,總比她一個人在琅嬛殿待着要舒服。

桂蘭拿來衣服給李餘換上:“奴婢是擔心……”

“擔心什麽?”李餘問她:“擔心別人因為今天的事情來羞辱我?說我不檢點,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桂蘭蹙眉:“他們不敢。”

至少當面是絕對不敢的。

李餘:“那不就得了。”

李餘換好衣服,同時飯菜也都備好了。

李餘坐下吃飯,大約是考慮到她心情問題,這一餐的口味都比較清淡。李餘邊吃飯,邊問一旁站着布菜的桂蘭:“忘了問,你們之前是怎麽發現我不見,又怎麽找到我的?從頭到尾和我詳細說說”

桂蘭沒想到李餘會自己主動提起這事,斟酌一番,回答道:“奴婢送聞姑娘回府,送到之後便回了宮,結果才到宮門口,就有宮女來報,說是殿內灑掃的宮女太監因口角沖突打了起來。奴婢因此回了琅嬛殿,直到後來聞帥入宮來找奴婢,說是沒在教場看到您,還說聞姑娘并非身體不适,而是被人下了毒,奴婢這才發現不妥。

“奴婢本想派人在宮裏四處搜尋您的下落,還是聞帥提醒了奴婢,說這場将奴婢拖在琅嬛殿的争端定是有人刻意謀劃,叫奴婢好好審問殿內的宮女太監,他則去教場,尋了九皇子。”

李餘一口接一口地吃菜吃飯,聞言咬了咬筷子:“這事和老九有關?”

桂蘭靜默片刻,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今日意圖對您行不軌之事的,正是九皇子的伴讀——孫翰林家的幼子。”

桂蘭的遲疑是對的,她剛說完,李餘就想起了那張略有些眼熟的臉,胃中翻湧,怎麽壓都壓不住,把剛剛吃的全吐了。

李餘吐完又幹嘔了一陣,連灌兩大杯溫水才堪堪把造反的胃給安撫好。

李餘接過桂蘭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待宮女捧着痰盂出去,屋裏散了味,她才問桂蘭:“有點心嗎?要很甜的那種。”

桂蘭整個人都傻了,不明白李餘怎麽還吃得下去。

可李餘是真的餓,她下午先是騎馬,後是掄燈架打人,再是情緒激動大起大落,樣樣都是體力活,耗能大到完事就躺下睡了,睡醒整個人跟一整天沒吃飯一樣,餓得前胸貼後背。

且她也不喜歡虧待自己,除了起太早确實吃不下,其他時候只要餓了,她都會好好吃飯。

小時候李餘的爸媽沒少因為這事兒嘲笑李餘,說她再怎麽鬧脾氣,哪怕前腳嚷嚷着要離家出走,後腳還是能板着一張小冷臉,坐桌邊大口扒飯。

這次也不例外,而且李餘學乖了,吃飽肚子到外頭圍着湖泊散步,确定消化得差不多,她才繼續問桂蘭:“老九真的和這事兒有關?”

一旁,親自為李餘掌燈的桂蘭低聲道:“奴婢不知,聞帥會去找九皇子,是因為他發現只有九皇子的伴讀不在教場,所以本就是去碰運氣的,九皇子當時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聞帥詢問,也只說那人半個時辰前就方便去了,一直不曾回來。”

“最後是奴婢這邊找出了刻意制造争端的宮女,一番嚴刑後,才找到了殿下您。”

桂蘭見李餘沉默不語,還寬慰李餘:“因不曾大張旗鼓地找,知道此事的并不算多,今日帶去的宮女太監也都敲打過了,剩下當時還在教場,知道你不見蹤影的諸位皇子與世家公子,他們不敢胡言亂語,殿下只管放心。”

李餘倒不是在想這個,她在想,這事兒會不會和林之宴有關系。

不說老九有沒有害她的動機,在知道那個男人是老九的伴讀之前,她就想過這一切或許是林之宴的手筆,誠然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可她再怎麽說也曾是坑害過蕭若雪的人,本該受盡折磨客死他鄉,結果就這麽被放了出來,且還有繼續蹦跶給蕭若雪添堵的可能……林之宴能放過她就怪了。

所以她才會突然提醒聞鹫小心林之宴。

憑她一己之力或許不能拿林之宴怎麽樣,也鬥不過智謀無雙且把網都織進宮裏的男主角,可要叫聞鹫從現在就開始警惕林之宴,說不定多少能改改《母儀天下》的結局。

李餘越想越遠,等回過神,她又一次來到了四面透風的亭子裏。

李餘在石凳上坐下,突然想起因她中毒的聞素,于是對桂蘭吩咐道:“聞素是因為我才這麽倒黴的,先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吧,我這裏有什麽好東西沒?給她送點過去。”

桂蘭:“奴婢自作主張,已經叫人從庫房裏拿了上好的藥材,趕在宮門落鑰之前送過去了。”

“謝了,有個高情商的管家能這麽省心我是沒想到的。”說完,李餘猜桂蘭多半聽不懂,就順帶翻譯了一下:“你辦事周到,讓我省了不少心。”

誰知誇人的話才說完,被誇的那個就原地跪下了:“殿下愧不敢當,今日之事,皆因奴婢執掌不嚴,還請殿下責罰。”

李餘頭疼欲裂:“……罰罰罰,馬上罰,你先起來。”

李餘不至于在古代宣揚什麽人人平等,看別人相互跪來跪去她也适應良好,就當自己是在古裝戲的拍攝片場,但她是真不習慣別人跪自己或者自己跪別人。

她一邊伸手拉桂蘭起來,一邊道:“我想想罰什麽,扣工資吧,就是月俸,扣……兩個月。”話落的同時,李餘的社畜之魂隐隐作痛,但還是就這麽定下了,免得桂蘭不當回事,導致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也就封建社會能這麽幹,要擱現代,我老板如果敢一口氣扣我兩個月工資,我是一定要申請勞動仲裁的。”李餘在說話的同時大量輸出現代詞彙,試圖尋找下午聞鹫對自己說出網絡用語時的感覺,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果然還是得別人和她說才有感覺嗎。

李餘正想着,外頭突然來人,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些人是來宣旨的。

李餘是真不喜歡跪人,但不喜歡跪和死活不肯跪是兩回事,所以她還是跪了。

索性這也不是第一回 ,上回皇帝傳旨來解除李餘的禁足令時,李餘也跪了,主要是怕自己不跪,到手的解禁令飛了。

一回生二回熟,李餘也沒因為自己這點小毛病就叫宣旨太監為難。

李餘聽不懂聖旨上的大段文言文,還是桂蘭在宣旨太監走後和她解釋,她才知道皇帝給了她很多賞賜當安撫,可這些賞賜裏面,唯獨沒有允許她出宮,讓她跟着一塊去避暑山莊這一條。

李餘認命,反正皇帝都已經開始注意到她,想從她身上獲得更多“發明”,那讓皇帝賜死她這條路多半是行不通了,若她非要刺殺皇帝試一試,說不定會被皇帝囚禁起來,到時候就真的一點尋死的法子都沒有了。

既然如此她還藏個什麽勁兒,直接拿出來,争取死在避暑山莊不就行了。

李餘下定決心,喃喃自語道:“讓我想想是搞酒精還是搞□□,水泥的話,是不是得用火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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