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芝麻湯圓露餡了#

李餘連出門赴宴的衣服都沒換, 就乘上馬車,帶着戚嬷嬷前往齊國公府。

為了防止戚嬷嬷跑掉,桂蘭帶着另外兩個體格健碩力氣又大的婆子, 坐在後頭的馬車上,看着戚嬷嬷。

李餘因此一個人坐在自己的馬車裏, 方才那甜美到令人心裏發毛的笑意蕩然無存,只剩冷冰冰的寒意。

李餘很生氣, 卻不知道自己是在氣誰。

氣.皇後嗎?

可她明明看過書, 知道書中小十三死後, 皇後便把幸存的李文謙視作害死她兒子的罪魁禍首,想盡辦法機關算盡地要李文謙的性命, 哪怕當時李文謙被陛下器重,皇後依舊沒有停止她的複仇, 也不管自己的娘家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受牽連。

如今小十三雖然沒死, 但李文謙成了皇太孫,奪走了小十三作為嫡子繼位東宮的可能, 按照皇後那為了兒子什麽都不管,任性到令人發指的性格, 她焉能放過李文謙。

是李餘心存僥幸, 覺得小十三沒死,皇後的舉止一定不會像書中那樣魯莽,當然最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現代人,李餘太過喜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一信條了。

她沒辦法像書中的古人一樣, 為了自己的目的去算計別人傷害別人,她更習慣等事情發生了再去化解危機,所以她沒采取任何措施, 害的李文謙被皇後罰跪了整整兩個小時。

剛九歲的小孩,跪兩個小時。

李餘閉了閉眼,第一次羨慕林之宴的心狠手辣,若她能有林之宴半分兇殘,李文謙就不會有今日這一遭。

馬車在齊國公府停下,此時滿月宴早已經開始,齊國公一家聽說李餘來了,都倍感意外。

齊國公府的老夫人一大把年紀,無法到門口親迎,國公夫人分不開身,便讓自己的兩個兒媳去迎接。

可等把人迎了進來,齊國公夫人就發現那倆兒媳臉色不對,敏銳的她頓時打起精神,對那衣着打扮怎麽看都不像是來赴宴的李餘說道:“殿下光臨,怎麽不提前派人來說一聲。”

李餘看了看四周,随口回道:“提前不了,我原本就不打算來。”

齊國公家的宴席,來的自然都是世家大族,哪個不是人精,聞言別說離得近的主桌,便是離的稍遠些的那幾張桌子,也都不免靜了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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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熱鬧的幾桌一安靜,邊上那幾張桌子也都跟着安靜了下來,她們聽不見李餘的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覺得這安靜來得奇怪,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再出聲。

李餘身處其中,感覺這一幕特別像高中那會兒,一到課間教室就吵得厲害,但偶爾,教室會突然安靜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老師來了。

李餘的話太過不給面子,齊國公府和其他人家不同,他們自先帝起就一路走高,後來還站對了邊,有從龍之功,家中還出了個皇後,一家上下早就養出了其他勳貴世家所沒有的底氣,哪怕李餘是風頭無兩的公主,也不妨礙主座上的老夫人心中乏起不喜,杵着拐杖起身問道——

“恕老身愚鈍,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李餘提高音量,拿出半路就打好的腹稿:“皇後娘娘拿皇太孫威脅我,那孩子和我關系要好,皇後讓他在鳳儀宮跪了一個時辰,說我要是敢下你們齊國公府的面子,不來赴宴,她就讓皇太孫繼續在鳳儀宮裏跪着,直到我來吃這口滿月酒為止,你說我能不來嗎?”

李餘這招同歸于盡殺傷力巨大,雖然把皇室秘辛給翻到了臺面上,傳出去多多少少有損皇室顏面,但也把齊國公府架到了猛火上,若是處理不當,一家老小吃挂落那都是輕的,就怕連家中基業都無法可保。

那老夫人畢竟不是吃素的,聞言立刻就反應過來是自己女兒幹蠢事了,馬上便想出應對的法子,在微微沉默後嘆着氣道:“早就聽聞殿下得了瘋病,本還不信,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簡簡單單一句話,便把李餘的話歸成了瘋話,暗指李餘所言皆為子虛烏有,只是一個瘋子的呓語罷了。

老夫人還對李餘身後的桂蘭嬷嬷語重心長道:“殿下犯病,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着?還不快些進宮叫太醫來。”

那責備下人的作态情真意切極了,仿佛李餘真是犯了病,急需太醫看診一般。

李餘對待老幼向來沒轍,方才看到那老夫人起得顫顫巍巍,還心軟了幾分,現在發現人根本就不需要同情,戰鬥力還極強,李餘頓時就放心了,她甚至沒和老夫人打自己不擅長的嘴仗,直接對桂蘭道:“把人帶上來。”

人,什麽人?

不少賓客都伸長了脖子看,就見一位十分面善的嬷嬷,被倆婆子左右挾持着帶了進來。

在場不少都是诰命夫人,過年那會兒剛進宮裏拜見過皇後,如何認不出這是皇後身邊最得用的戚嬷嬷。

戚嬷嬷方才被拘在宴廳外,聽不見李餘都說了什麽,只覺得李餘在公主府的模樣吓人,直到看見老夫人才吃下定心丸,正想開口請安,就聽見李餘對她道:“我已經來赴宴了,還不趕緊回宮複命去?”

戚嬷嬷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老夫人拿拐杖往地上蹬:“娘娘讓你出宮是做什麽的,把話說清楚,莫要平白污了娘娘的名聲。”

戚嬷嬷又不是傻的,自然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皇後拿李文謙威脅李餘的事,但她也沒想到李餘能這麽虎,當衆就把皇後的所作所為給說了,只想着李餘方才叫她回去複命那句話無遮無攔,定是故意為之,好顯得皇後對不是自己生的兒女刻薄,老夫人還特意提點她,應該是要她解釋李餘讓她“複命”的意思,給皇後開脫,于是她說:“皇後娘娘知道老夫人總念叨安慶公主,特命奴婢去請公主殿下來赴宴,這也是皇後娘娘的一番孝心。”

如果李餘沒說前面的話,戚嬷嬷這番開脫說出口,誰不誇皇後娘娘純孝,偏偏李餘前面說了一大串實話,再聽戚嬷嬷的解釋,就很耐人尋味了。

李餘來鬧本就不是為了結果,她只想讓皇後的行為傳出去,所以她也不管這事是否已經有了定論,對戚嬷嬷催道:“知道了知道了,趕緊回去複命,若叫文謙跪出什麽……”毛病,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李餘話沒說完,戚嬷嬷突然大喊一聲,打斷了李餘的話:“殿下!”

戚嬷嬷被吓出一身冷汗,她怕李餘沖動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立馬便向李餘和老夫人告辭,絲毫不知道那些不該說的話李餘早就已經說完了,更不知道她故意打斷李餘說話的行為,恰恰好印證了李餘所言非虛。

文謙,那不就是皇太孫的名諱嗎。

戚嬷嬷匆匆忙告辭離開,李餘開口對桂蘭道:“我怕她走得慢,派人送她回宮。”

桂蘭應下,讓那倆身強體壯的婆子追上去,護送戚嬷嬷回宮。

有李餘的人在,齊國公府的人不敢半路去截戚嬷嬷,只好暗中吩咐人入宮,去給皇後娘娘傳信,并派人去男席傳話。

李餘:“既然事情了了,那我就走了,告辭。”

李餘轉身就走,齊國公府也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硬攔,老夫人面色鐵青,齊國公夫人與那倆年紀輕的少夫人更是搖搖欲墜,連站都險些站不穩。

因為她們知道,在場人太多了,這事封不住,定會傳出去。

後宮本就不得幹政,皇後還敢用一國儲君來拿捏公主,要知道皇太孫可是先懿仁皇後的親孫子,先懿仁皇後的娘家多是教書的,堪稱桃李滿天下,光是這讀書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了他們齊國公府。

李餘出了齊國公府,跟在戚嬷嬷後頭入了宮。

宮門口,海公公早就在那候着了。

戚嬷嬷一到公主府,向李餘說明來意,李餘身邊的秋水營暗衛就飛快趕回宮裏,将皇後所為禀報給了皇帝。

“文謙現在在哪?”李餘問海公公。

海公公還不知道李餘炸了齊國公府的場子,他告訴李餘:“殿下已經回延英殿了,陛下也在,只是……”

只是李文謙跪得太久,膝蓋已經失去知覺,太醫診斷後說能醫好,就是日後一到冬天,必然會疼。

皇後許是罰慣了後宮妃嫔,忘了李文謙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根本經不起這麽磨蹉,又或者皇後就是故意的,畢竟軒王就是被廢了雙腿,才無緣大位。

李餘險些氣炸的同時,皇帝已經聽暗衛說完了李餘在齊國公府幹下的事。

暗衛禀報時,皇帝就坐在床邊,所以坐在啵啵床上的李文謙也聽到了。

李文謙連忙拉住皇帝的衣袖,說道:“皇爺爺,姑姑是為了我才……”

“好了!”皇帝打斷李文謙:“此事與你無關,朕自會決斷,你只需要好好休養,聽見了嗎?”

李文謙雙手抓緊被子,嘴唇緊抿着不願應“是”,顯然是不希望看到李餘因此受罰。

皇帝現在正滿肚子的火氣,知道李餘來了自己一定會罵她,也知道自己一旦開罵,李文謙一定會求饒。

他可不想就這麽放過李餘,索性起身離開,讓李餘見過李文謙,之後再去紫宸殿單獨見他。

所以李餘到延英殿的時候,皇帝已經不在了。

李餘快步走到李文謙的床邊坐下,仔細詢問一旁的海溪,問他太醫是怎麽說的。

李文謙見李餘和皇帝一樣壓着怒火,怯怯道:“姑姑。”

李餘沒看李文謙,她低頭看着李文謙的膝蓋,問:“皇後讓你跪,你就跪?”

李文謙垂下了眼簾。

古代人注重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李文謙雖為儲君,可皇後畢竟是長輩,是一國之後,她要罰李文謙,李文謙無法反抗在古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可李餘卻不這麽想,李文謙氣場全開的樣子她又不是沒看過,連三皇子都不放在眼裏的他,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乖乖被皇後罰跪嗎?

不确定延英殿內有沒有秋水營的暗衛,李餘面無表情地拉過李文謙的一只手,在他手心裏寫到——

“你是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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