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太糟心了

聞鹫雖然猜到李餘來歷不同尋常, 但因李餘還沒想好該怎麽說,便沒再把這個問題翻出來。

聞鹫也由着她,仿佛李餘一輩子不說, 他便能一輩子不問。

冬去春來。

眼看着冰雪消融,離別在即, 李餘也不再抗拒聞鹫的索求,哪怕事後回想起來, 總覺得自己意亂情迷的模樣過于失态, 她也都強忍着羞恥, 好好珍惜這段分別前最後的時光。

聞鹫猜到李餘的想法,偶爾李餘想要歇了, 他就多求幾次,訴一訴自己的不舍, 十次裏面至少有八次能成, 也算是吃了個心滿意足。

待到啓程之日,聞鹫親自率兵送了李餘一大段路, 也算是歷來押送軍糧軍饷裏的獨一份。

馬車裏,李矜啃着樣式不怎麽精致, 但味道還不錯的北地點心, 對李餘說:“我還以為你會留下呢。”

李矜遲鈍,住在青州聞府的時候好幾次跑去找李餘,壞聞鹫的好事,聞鹫忍了她兩次,第三次是在深夜, 聞鹫着實不想忍了,聽到腳步聲也不躲起來,更不告訴李餘, 導致李矜一進來就撞見李餘跨坐在聞鹫腿上,衣衫半褪,吓得她連滾帶爬地跑了。

那之後李矜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李餘同聞大元帥有染,還一直以為李餘會為了聞鹫留在北境。

李餘倒是想得開:“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若連一時的寂寞都挨不住,那還怎麽一起走到最後。

不用押送軍饷,李餘一行輕松不少,不再像來時那般個個緊張戒備,行進路上遇到阻礙也不會再擔憂不安,所以在途徑同州,遇上泥石滑坡堵塞道路時,他們也沒太放在心上,只當是前陣子下了幾場春雨導致的意外。

詢問過後,得知道路清理會比繞路要快兩日,他們便尋了附近的驿館暫時住下。

驿館裏還聚集着不少同樣因為道路遇阻而在此歇腳的商旅游人,怕節外生枝,李餘便讓李矜和自己住一間屋子,免得李矜趁她不注意,偷跑出去給她惹麻煩。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李矜還沒怎麽的,李餘反倒是病了,不僅高燒不退,還渾身乏力,整個人昏昏沉沉,腦子也運轉緩慢,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大夫過來給李餘看診,也說不清是怎麽回事,只能試着開了藥,讓李餘先喝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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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矜親自帶人到附近鎮上去抓藥,李餘躺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冷顫不停。

一般影視劇裏經常會有這麽一句臺詞——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李餘從來是不信的,要真知道,還要醫生幹嘛。

但這次,或許是心理作用,又或許是她真的察覺到了什麽,她總覺得自己不是生病,更像是被人下了藥。

心跳聲響得仿佛是在耳邊跳動,李餘擠出一絲清明,正要叫外頭的侍女進來給自己倒杯水,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面前。

那人臉上挂着不正經的笑顏,李餘視線重影,定了定睛才發現,眼前這人她認識,是曾見過幾次,還帶她下過避暑山莊地牢的秋水營副指揮使——白秋笛。

……

“可算是好了,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擔心。”

李矜坐在窗邊,跟李餘細數自己這些天的不容易。

床上的李餘身着寝衣,面帶病容,但精神顯然比之前好了不少,她倚靠在床頭,靜靜聽着李矜同自己抱怨,時不時會應上兩句,看起來非常有耐心的樣子。

李矜雖然高興李餘病愈,但看着李餘的模樣,聽着她說話的聲音,總感覺像是有蟲子在身上爬似的,惡心得慌。

難道她又開始讨厭李餘了?

可李餘也沒做什麽啊。

李矜正糾結,外頭侍女敲了敲門,進來禀報說:“殿下,元帥來了。”

“嚯!這是聽說你病了,特地趕過來的吧。”李矜對曾經撞見兩人親熱的事情有陰影,當即便要起身開溜,免得又看到什麽不該看的,辣眼睛。

結果她才起身,就聽見李餘嗔了她一句:“胡說什麽呢。”

李矜愣住,回頭望向李餘,見李餘紅着臉帶着笑地看着自己,心裏那點不适的感覺越發厚重起來。

但她也沒多想,出門撞見聞鹫,心不在焉地打了聲招呼,便急忙忙走了。

李餘正要叫侍女扶自己起身換衣,就見聞鹫竟毫不避諱地進了屋,連忙拉起被子擋在胸前,急道:“你這人真是,好歹等我先換了衣服再進來,被人知道了像什麽樣。”

聞鹫着急邁向床榻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一臉意外地看着李餘。

床上的女人被聞鹫這麽看着,心裏有些忐忑,但她回想來這之前記下的種種,鎮定地朝聞鹫道:“這裏不是北地也不是你聞府,你不講究我還要名聲呢,還不出去!”

聞鹫回過神,慢慢擡起手,向床上的女人道:“是下官孟浪了。”

聲音如常,仿佛被這麽對待是理所當然地一般。

随後他轉身離去,關上了房門。

床上的女人見聞鹫沒有太大反應,知道自己這麽做沒錯,頓時長舒一口氣。

她原是東平侯安排,等李餘遠嫁和親之時,代替李餘在宮裏走流程,避免被皇帝發現李餘已瘋的替身。

東平侯特地找人,将她調.教得如曾經的安慶公主一般無二,後來出了岔子,她本以為自己再無用處,卻不想又被帶到了北境。

東平侯原先是想叫她用她那張與安慶公主一模一樣的臉,勾引聞大元帥,不曾想計劃還未實施,便得到消息,說安慶公主要來北境。

東平侯臨時叫停計劃,那段時間她慌極了,生怕自己于東平侯無用,會被東平侯摒棄,還曾壯着膽子向東平侯提議,說即便安慶公主來了,原計劃也未必不能一試。

畢竟她們長得一模一樣,她不信論起才情,自己會輸給得了瘋病後連字都忘了怎麽寫的安慶公主。

可她剛說完,東平侯便笑了,那張俊美的臉笑起來當真是惑人心神,若非東平侯随即捏住了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她恐怕一時半會都回不過神來。

東平侯對她說:“才情?你的才情是能做出水泥,還是能做出火.藥?”

她啞口無言。

最後東平侯對她說:“押送軍饷來時必定戒備森嚴,待回去就不會了,你好好準備,等她回京,便在路上将她取而代之,倒是比從聞鹫身上下功夫要容易。”

知道自己還有用,她高興極了,之後送來的有關安慶公主的消息她都仔細看過。

可惜北境這邊能安插的眼線實在有限,青州聞府更是混都混不進去,所以很多情況她只能自己摸索。

安慶公主雖與衡陽郡主有過過節,但如今已重修姐妹情誼,她參照東平侯夫人曾經對衡陽郡主的态度,想來只要和善縱容些,将她當成親近的妹妹來溺愛便可。

至于聞帥,她根本沒想過聞帥會折返來見她,只能臨時想對策。她猜想京城會有安慶公主與聞帥不合的傳聞,定是安慶公主性格跋扈的緣故。

也是,一個人再怎麽瘋也不可能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所以她決定按照曾經學的模樣,來面對聞鹫。

即便她猜錯了也沒辦法,她曾經接受的調.教實在太過苛刻,使她早已被教定了型,只能依照安慶公主原本的性子,在心上人面前也端着自己公主的架子,動辄任性發脾氣。

屋內的假李餘在侍女的伺候下換衣漱洗,聞鹫在屋外等了會兒,沒等到李餘喚他,心裏有了結論,便問侍衛:“衡陽郡主呢?”。

侍衛:“禀元帥,衡陽郡主應該在樓下院子裏。”

聞鹫下樓去找李矜,李矜見到他很是驚訝:“你怎麽不在樓上陪我六姐?”

聞鹫看着李矜,心情非常差。

樓上那個絕對不是李餘,這種情況下,他唯一能拜托的居然只有一看就不怎麽聰明的衡陽郡主,真的是……

太糟心了。

……

李餘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蒙住了眼睛,捆住了手。

她根據聽到的聲音和感受到的颠簸推測自己此刻應該是在一架馬車上。

回想失去意識之前,她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白秋笛沒錯,白秋笛将她從驿館帶了出來?

他也是林之宴在秋水營安插的眼線?

李餘思緒繁雜,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等馬車停下,她被人擡了出去。

李餘盡量放松身體,假裝自己還沒醒來,好探聽消息,可惜直到被人扔到稻草堆上,她始終沒聽到任何有用的內容。

怎麽辦呢?

李餘正想着,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見過夫人。”

“安慶公主在裏面?”

“是。”

“讓我進去看看。”

李餘一下子就聽出,那被喚作夫人的,是蕭若雪。

過了一會兒,李餘聽到開鎖的聲音,然後便是門板轉動的聲響。

蕭若雪走進關押李餘的柴房,一步一步走到李餘面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摘下李餘的眼睛上蒙着的布條。

她以為李餘還沒醒,誰知摘下布條後,會對上一雙睜着的眼睛,吓得原本蹲在地上的她跌坐在地。

“好久不見。”李餘看着她,說:“東平侯夫人。”

蕭若雪定了定神,也沒從地上起來,而是就着跌坐的姿勢靠近她,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也有上輩子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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