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家說,”過幾天吧,明天還有工作。“
眼淚在心裏流,此際怎麽開口.....
沒坐一會,楊大叔的車便駛進一個住宅小區。拐了幾圈,停在一處現代獨立屋院前。以我這些天對樓宇物業的分析研究,這絕對是一棟不便宜的別墅豪宅,只可惜在機場附近,離市區有一段距離。
屋子裏裝修十分奢華。女主人楊太太見到寇毅叔,歡喜地喊了聲:“小寇,就等你開飯啦。诶,這小姑娘是誰?”一道犀利的目光射過來,我馬上感受到目光裏的千刀萬刃。
楊太太是個很美豔的女主人,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心裏似乎有了定論。
“她是我的助理。”寇毅叔說完,她一副了然如此的模樣,笑臉如花,說:“小姑娘,快落座吧。”
正說着客套話,一個白嫩嫩水靈靈的女生出現在飯廳。
“表叔,你知道我考到哪家大學了?”女生興奮地拉着寇毅叔說話,完全無視女主人的不悅,“我考上了上海的東大,到時候就可以跟你去上海。”
寇毅叔很認真地誇贊了一番,指了指我,說:“翎翎,這個是楊綸。她在廣州上大學。”
叫翎翎的女生看了看我,眼神帶着一絲探究,卻聽到女主人提醒:“翎翎,待會再聊吧,飯菜都涼了。”就見翎翎好像要反駁的架勢,楊大叔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待會呀,你們兩個女生有的是機會聊,快坐下吃飯,我都餓得腿軟了。”
北京的家常菜怎麽這麽辣?我挑着沒有辣椒的蔬菜,扒拉着碗裏的米飯。楊大叔樂呵呵地問:“小綸,你怎麽老吃青菜?是不是在減肥?”
我也樂呵呵地說:“是呀。叔叔家裏的菜好吃,今日忍不住多吃了幾口。”事實是肉都太辣了,我無從下嘴。
楊太太聽得眉開眼笑,飯後又是甜品和水果,大人們在客廳裏一邊吃一邊閑聊。翎翎帶我參觀她的卧室,沒有想象中的粉色世界,米白色主調,寬敞明亮,活潑洋溢。
“你跟我表叔是不是那個?”她突然飄來了一句。
哪個?
“就是男女關系的那個。”
我給了她一個白眼,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情!
她嘟嚕着:“你一個大學生都還沒畢業,居然做我表叔的助理,這不科學。”
想想,說得也有道理。再想想,不過是托了熟人的關系,沒好意思張揚。
“你打算在北京待多久?”
“這個......要看老板的計劃。”
“你訂了哪個酒店呀?這裏離老北京城還有好一段距離哩。”
“那個......老板說他在北京有屋子,不用訂酒店。”
“啊?你要跟我表叔同居?你還說跟他沒有那個關系”
我暈。
“他家裏有房間空着,住他家裏可以省下很多酒店錢。我們去香港的時候也是一起住他以前住過的屋子,沒有你說的那個關系,純粹是為了省錢。”
“你們都一起過夜了?”翎翎瞪大了眼睛,“我媽說男女共處一室,女生必有損失。你們有沒有幹那個?”
我倒。
“那個什麽?我們......就是做飯吃飯,沒什麽特別。”
翎翎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我氣絕。我和寇老板可是很純粹的資産階級和無産階級的主雇關系。這女孩子的腦殼裏裝的都是些什麽??但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怪怪的,看寇毅叔的時候不由得臉頰發燙,小心肝撲通撲通地跳。
楊大叔請代駕司機送我們進北京市區,一路霓虹繁華的城市夜景。這是媽媽曾經生活過的城市,也許娘家的親戚還在這裏居住,這樣一想,頓時覺得北京很有親切感。
司機停在一棟名叫長和公寓的大樓前,四周很安靜,路上沒有幾個行人。這才晚上九點多!什麽鬼地方!-_-||
大樓內堂裏現代感滿滿,電梯直上八樓,走廊冷色低奢設計,很是賞心悅目。我特意向鄰居張望,都是新裝修的門面,心中充滿疑問。
“這座樓前年建好,我今年初才搬進來。以前住的那個大院在故宮的西邊,不過很多老鄰居早就搬走了。”
那就是說我媽媽的娘家人早就不住以前的地方了?難怪媽媽知道我來北京,一句有關外祖家裏的話都沒有。還想着能從寇毅叔那裏找到一點線索,看來還是一無所獲。
“我媽媽的家裏人......到現在還是不接受我們嗎?”
☆、工作任務
話一出口就後悔,如果外祖家裏能接受我們,早就一家團圓共享天倫了。
寇毅叔剛想說些什麽安慰我,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截住。
“诶,傍晚到達的飛機,在楊定軒家裏吃的晚飯。”聲音很溫柔,我豎起耳朵偷聽,他一邊說一邊走進落地窗外的露臺。
偷聽失敗的我只好四處打量屋內結構,三房兩廳,裝潢設計得體優雅,半開放式的廚房,一看就讓人有想做飯的欲望,是一個理想居家的完美展示,沒有半點被生活糟蹋的痕跡。
“小朋友。”寇毅叔總喜歡這樣喚我,他瞄了瞄我身上身下,“明天你需要完成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我嚴肅認真地等待任務吩咐。
“你明天去商場買兩套正式的衣服,我們後天要出席正式場合。”
〒▽〒
打開行李箱,T恤,短褲,牛仔褲(小清新),碎花長裙(海邊度假的那種),......全都是學生的行頭。為了對得起boss的專業形象,必須出血入手兩件工作服。
第二天,寇毅叔一大早地出門不知去哪了。電冰箱裏有面包和牛奶,吃飽喝足,馬上出門工作。按照boss的溫馨提示,出大馬路往右拐便有購物商場,步行的距離。我帶着滿腔的工作熱情直奔目的地。
卧槽~營業時間十點,還要等一個小時......
還要等候一個小時的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蕩,然後驚喜地發現“紅“偉的□□廣場就在眼前。無比激動的我,激動無比,臉上灑滿了感動的汗水,脖子,後背,大腿全是喜悅的汗流。
在□□前緬懷電視和課文上看到過的歷史畫面,拿着新買的白飯手機來幾張大頭自拍照。夏日高懸,再也耐不住高溫暴曬的我,滿懷着對□□前立正不動的武警哥哥的崇高敬意,以最快的速度逃進涼快舒适的是日目标地——新天地廣場。
廣場內各大品牌服飾各種吸引眼球,一瞄價目标簽,馬上吓得裝作不适合我風格的遺憾表情把衣服放回原處。幾番徘徊,最後終于在某連鎖衣庫裏咬牙買了兩套日系通勤服,淺色上衣,深色八分西褲。尼瑪,夏天的衣服比冬天的衣服還貴,人類社會為什麽會如此不公?
痛心疾首地回到寇毅叔的公寓,心裏琢磨boss他老人家回來了沒有。掃了眼客廳,他人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吹空調。不對!他老人家怎麽換了個身段容貌?
我呆呆打量客廳裏坐着的人,那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優雅婦女。梳一個油亮的發髻,端莊不失雅韻的西裝套裙,臉上還有淡淡的化妝。她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面露微笑,神色柔和,眼光似能透洞人心。
我......我沒走錯房間吧?門牌號碼都對得上,要是對不上,鑰匙怎麽能打開別人家的大門?我确定客廳裏坐着的是一位陌生的婦女,快速地分析後馬上判定這位婦女與boss的關系非同一般。
“你......你好,我......我是寇毅先生的助理。”趕緊先報上我的員工屬性。
婦女站起身來,笑咪咪地招手讓我近前。
“你就是小毅的助理?”聲音溫柔得仿佛微風吹拂額頭的劉海,“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楊綸,綸巾羽扇的綸。”
“小綸快坐吧,外面熱吧?來,喝點果汁。”豐潤的手從玻璃壺裏倒出一杯蘋果汁遞給我,又問了我好些話,年齡,家庭......
在婦女溫和的目光下,我老老實實地一邊喝果汁一邊上報家底。
“我家裏有媽媽,她和我一起住,她還在上班。大姨,你是寇毅叔的哪位呢?”
從表面證供看來,這位悠閑坐在boss家裏的婦女絕對是boss的長輩前輩級別。在廣府文化裏頭,輩分的稱呼尤為重要。一般來說,廣府人對已婚男性稱呼為叔叔,對未婚男性無論多大年齡都只喊哥哥。特別在春節拜年的時候尤為講究,因為涉及到收發紅包這種原則上的問題——廣府人的春節有條不成文的約定,已婚人士要給未婚人士派發紅包。打個比如,如果你三十歲結婚了,那春節就要派紅包給未結婚人士,即使對方已經四十歲。
而我的boss,婚姻狀态不明确,只能依照他的氣質年齡定義為大叔。boss是叔叔級別的人物,叔叔的長輩前輩那便要稱呼為婆婆。可粵語的“婆婆”在普通話裏的标準含義是丈夫的母親,所以不能用“婆婆“這稱謂。阿姨是跟叔叔平輩的稱呼,好像不太适合眼前的這位婦女。我忽然靈機一動,便向東北同胞學來了一句“大姨”這樣的稱呼。
大姨笑意洋溢,回了一句“你猜?”
“猜不着。”我不要猜,反正猜對猜錯劇情都一樣,還是等你直接公布答案。
“我是小毅的媽媽。”
“大姨,你看上去這麽年輕,要說你是寇先生的姐姐都會有人相信的!”
我的馬屁拍得很到位,寇太太笑得十分燦爛,說:“我都六十多歲的人,還年輕嗎?”
“你不說,我還以為你只有四十來歲。”雖然我的話裏以馬屁成分居多,但也是基于現實上的誇張修辭法而已。
寇太太問我是不是第一次來北京,去過北京哪些地方玩。我很誠實地一五一十告訴她,一直(今天)忙着工作,除了經過□□,還沒去過北京的其他知名旅游點。
寇太太作為一名資深的北京婦女,很熱心地跟我介紹起北京哪個旅游點的哪個地方最值得看,哪家風景邊上的小店最好吃。
心裏總以為boss的家長是土豪式的上層貴族人物,沒有想到現實中的他們竟然如此親切和善,還帶點老頑童式的幽默。兩人正互動得非常愉快,第三者寇毅叔叔回來了。
寇毅叔乍一見他媽,兩條眉毛馬上凝結一塊,“媽您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我去接你的嗎?”
寇太太朝他露出絢爛笑意,道:“等你忙完都什麽時候了?!我反正在家裏沒事兒,進來城裏逛逛多有意思呀!”
說畢,寇太太還展示了她今天的勞動成果——四菜一湯媽媽愛心餐。
“好吃嗎?”見我點頭,寇媽媽又勺了一湯勺宮保雞丁給我,“瞧你還在長身體的年齡,這麽纖小的身板子,得多吃些。”這麽體貼的話,讓我心裏好生受落。為了報答,我争下了飯後洗碗的工作。
寇媽媽不讓我動手,我扭不過她,便在一旁打下手。寇毅叔仰靠在沙發上看手提電腦。屋裏寧靜和諧,讓我有家人同框的錯覺。這樣想着,瞄一眼寇毅叔,臉上熱的厲害,連耳朵都燒了起來。
寇媽媽要回去了,寇毅叔留她在家裏睡一晚。
“我再不回去,你爸又唠叨了!”
“老爺子他哪天不唠叨?!”
“你過兩天有空回家裏吃頓飯吧,帶上小綸。”
“老爺子那裏……”
“管他!小綸是小宜的女兒,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
我媽媽的名字就是楊宜,被寇媽媽親切地喊作“小宜”,可見以前都是相熟的老鄰居。說不定還可以從寇家打探出外祖家的消息。
寇毅叔親自送他媽媽下樓去。我在露臺上張望了好一會,才終于看見一臺大衆汽車從公寓大樓裏緩緩駛出往南邊的大馬路行駛。
當初還懷疑自己和寇家有血緣關系,現在想想都覺得狗血可笑。但一想到外祖楊家的決絕與冷漠,心中又滿是疑慮和擔憂。輾轉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醒來眼袋有點浮腫。
寇毅叔看着一身通勤服飾的我,滿臉笑意:“我家小朋友好像換了一個人樣似的,待會在外面可要表現專業,不能露一點岔子。”
不就參觀一下北京某個公司,我能出什麽岔子?!?!
☆、與大佬和偶像共進午餐
忘了說我們今天要參觀的是白飯手機的北京總部辦公室,不過我也是剛剛起床的時候才得知。
早上九點剛過,寇毅叔從大樓地下停車場開來一臺黑色轎車。
嘻嘻,這個車輛品牌我認識,商務英語課的課文上就有一篇關于它的文章,德國起家的汽車生産制造商——大衆汽車。
自從開始考駕照,我便不時留意汽車銷售市場的動态。大衆汽車有一款沒有後尾箱的車型,我特別喜歡它的造型,車後箱有個POLO标識,七八萬塊錢就可以到手。後來又看到過标識GOLF的大衆汽車,還有标識Lavida, Passat,Santana的不同大衆款式,真是款式多種,任君選擇。不過像boss這種車屁股上标Phaeton的,好像見得不多,但這并不妨礙我坐在它的車廂裏,幻想着駕駛屬于自己的大衆POLO在高速上行駛的畫面。
(作者忍不住插嘴一句,懂汽車的人常說,不怕寶馬和路虎,就怕大衆後面有字母。起步價七十多萬的絕版汽車,楊大小姐你坐在它上面心裏卻想着它家的兄弟,你這是太瞧不起車了吧!)
汽車駛進一座商業大樓,據老板介紹,這裏屬于望京地段。地下停車場裏有一位白飯員工接引我們進入白飯的員工樓層。樓層大門裏另有兩位白飯員工跟我們握手打招呼,其中一位與寇老板相識,見面便笑着說:“寇帥選今天過來,實在是太巧了,我們正好請了馬爾泰小姐過來拍代言。”
我心裏一個咯噔,馬爾泰小姐?若曦?我可是用足了全身內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四處尋找若曦本尊!
我們被領進一間私密性很好的會議室,與boss認識的白飯員工打開手提電腦裏的PPT,一幅幅摘要白飯的運營,財務與計劃的介紹演示生動地展現眼前。後來我才知道這位員工就是白飯的靈魂人物老虎哥。
老虎哥今天除了介紹白飯的第二季度運營狀況,字裏行間還透露出要融資的渴望。
寇老板安靜地聽着,我也坐在老板身後安靜地聽着,有很多不明之處不敢發問。我實在是好奇,一家手機商居然打算賣其他電子産品,還是一個全新的電子産品——電視盒子。這種新産品超越了我的認知。
老虎哥大概是看午飯時間将近,便暫停了PPT的演示,讓同事幫忙演示新産品——電視盒子。只要連上電視,網路,電源,小盒子便能像家庭電影院那樣依照你的選擇播影視節目。此刻,電視盒子所演示的節目恰恰便是《步步驚心》裏的橋段,八爺在雪地裏扶住正要摔地的若曦。
這個讓萬千華人女觀衆在心頭莫名一顫的小畫面,不久前,我才用DVD光盤播放出來。可以想象很短的将來,觀衆不再需要買DVD,VCD了,只需要一個錢包大小的電視盒子和網絡。
如果你家裏的網絡不好,可以考慮一下白飯電視盒子的同系列上網路由器,或者直接換掉家裏的舊電視,試一下包含了電視盒子功能的大屏智能電視機。
寇老板低頭畷飲咖啡,還是不加糖不加牛奶的黑苦原啡。我想想都覺得舌頭苦澀。他老人家看了看我,問:“你是不是有想法?”
那個那個......我把心一橫,低聲道:“我我想問...那個...電視盒子裏的節目是免費的嗎?”
這一問,聽得老虎哥兩眼直發亮,他反應很快,嘿嘿笑道:“但凡新購電視盒子的客戶都可以免費贈送三個月的觀看特權。”
他又回頭對寇老板說:“寇帥,咱們吃完再聊。”
五個人齊刷刷地往外走,行經一間攝影室。我的個神,是若曦本尊。他們也正好停工準備午休。老虎哥上前和若曦打招呼,邀請她一起用餐。
我的小心肝嘭嘭直跳,思索着待會能不能靠近若曦的本尊讨個簽名合照的......
一個陰恻恻的聲音忽然在我身旁響起。
“專業形象。”寇老板笑咪咪地提醒我,但這并沒有濾去他聲音裏的陰恻之氣。
我不得不收回一直注視着若曦的熱切目光,下意識地擦了擦口水。
一行人走了個五分鐘,來到辦公樓附近的一間餐廳,餐廳裝潢設計古色古香,我們仿佛從現代化的望京一步跨進了古代江南庭院,有點跟着若曦穿越的錯覺。餐廳服務員一看到老虎哥便馬上安排包間,四周還有若有如無的昆曲傳進耳朵,意境纏綿。
若曦溫柔的聲音飄蕩起來:“沒想到白飯辦公室裏有這麽專業的攝影室,今天真是大開眼界。”
老虎哥嘿嘿笑着,十分謙虛:“平日裏時不時地要給手機拍特寫,到外面的攝影室拍照片,費時費力的,不如自己家裏辦一個。”
這段回答在我聽來,大概就是一個含義: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生意一條龍。
寇老板安靜地吃飯,不時說兩句回應一下老虎哥的段子。老虎哥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好像總有說不完的段子,桌上壓根沒有冷場的時候,他雖然說得最多,卻又是最快吃完放下筷子的那位。
臨末,他建議大家拍個合照。我很自覺地掏出手機。老虎哥看到我手裏的白飯手機,眼裏全是溺死人的柔情。
下午的會議很快結束。
寇老板說了一句總結:“只要有成績,投資絕對不是問題。”
老虎哥嘿嘿大笑,仿佛勝利就在不久的将來,還特意給我們一人一個電視盒子作為紀念,輕聲地問我要不要參加下個月的白飯新品發布會。
“我...下個月...學校開學...要回廣州...”
老虎哥愣了愣,又打量了我一眼,問:“小姑娘在讀研還是讀博?”
“開學升大二。”
老虎哥一臉高深莫測地看向我又看向一旁的寇老板,朝我樹了個大拇指。不曉得他稱贊的是我哪一方面...
二人來到地下停車場。寇毅叔把車鑰匙和一個磁吸實習标示遞給我,說:“你拿了駕照就多開車練一練。”
正要委婉推遲,他人已經坐到副駕駛座上拿出手提電腦。
-_-||
好吧。我拿了駕駛證,考駕照這麽難的考試我都通過了,還怕獨自在路面行駛嗎?
我奮勇地坐到駕駛座上,意外地發現眼前的方向盤有點沉,難道是因為我太過緊張?放開腳剎,汽車緩慢開行。
這個點上的北京路面還是有不少行車。我堅定不移地在馬路上勻速行駛,時速40。車後有喇叭響起。我心裏腹诽:你按喇叭催什麽!這裏是城市路面,又沒有最低行駛速度的限制要求。你沒看到我車屁股上的實習嗎!!?我又不趕時間!開那麽快幹嘛!
後面的車主看我無動于衷,終于尋着機會超車前行。對嘛,你趕時間你先行。再看後視鏡裏倒影的大後方,我所行駛的車道上竟然沒有一輛跟車——其他車輛幾乎全都在兩旁的車道上陸續通行。我暗自贊嘆,帝都車主果然對實習謙讓!
我把車順利駛回建國門大街公寓的地下車庫,耗時十八分鐘。還有最後一步——停車,耗時約二十分鐘。
寇毅叔下車,驚訝萬分,“停車比行車花得時間還長!你已經完全超越了我所知道的記錄。”
哈哈,就是嘛!原來白飯辦公室離長和公寓這麽近!
寇毅叔未能再繼續發言,一通來電在輕輕呼喊他。
“嗯。嗯。嗯。”
什麽人的來電能讓boss只有重複一個字的回答?我趕緊豎起兩耳偷聽,貌似是女性的聲音。
“那個......小綸,我今天晚上有事情,你自己一個人随便逛逛。”
這是抛下我的節奏?!!
“明天周末,讓翎翎陪你到故宮轉轉。”
連明天也把我打發出去?!
我頓時滿肚子的委屈,不敢上訴,一個人在公寓的客廳裏唉聲嘆氣。
微信忽然收到一個好友申請,“令習□□”的好友添加申請。
-我表叔在幹嘛?
-約會。
-跟誰約會?
-不知。
-難怪我老爸讓我陪你到故宮轉。
-明天幾點,哪裏碰面?
-我實話告訴你,我表叔身邊的女朋友大多是名門千金大家閨秀。那些灰姑娘的傳說都是童話,童話都是騙小孩的故事,你說對吧?
要我說,我根本不想你說話。身體正處于發黴狀态,手機“叮咚”一聲響。
新郵件一封,主題——Beijing。
☆、一個人的故宮賞
新收到的郵件是法國小屁孩尼可拉斯發過來的。
我親愛的中國女孩,你竟然去北京了?我要嫉妒得發瘋。我央求我爸爸帶我去中國旅行,他殘酷地拒絕了。連一向和爸爸持相反意見的媽媽,也居然和他一致拒絕我的這個請求。她說,如果要去中國,那要像馬修那樣的好孩子一樣到中國當交換生。那個馬修他哪裏是個好孩子!馬修是誰?他是我媽媽的妹妹的好朋友的兒子,一個只知道玩耍自以為聰明的笨蛋!你要給我多發幾張北京的照片啊!你的親愛的尼可拉斯。
我可以想象小屁孩圓滾滾的臉上一臉鄙視好孩子馬修的神情。好,明天到故宮給小屁孩拍幾張照片撫慰一下他受傷的小心靈。年輕的我,當時并不曉得郵件中所提及的馬修會與我的将來有莫大的交集。
第二天早上,寇毅叔的卧室門緊閉着,不知他人有沒有在房裏。到地下車庫兜了一圈,确定沒有他那輛屁股帶字母的大衆小轎車。原來他徹夜未歸,心裏有股酸得難受的感覺。我跺了跺腳,憤恨地往大街上亂竄。
翎翎沒有出現也一直沒有消息,直到我在紫禁城逛了半圈,正要找地方填肚子的時候,終于收到她的微信。
-我剛醒來,吃了早餐再過來北京城。你先逛逛,我到了故宮再給你消息。
我已經準備吃午飯了,翎翎才準備吃早餐,那是不是節省了一頓?我可以借鑒參考。
在故宮中軸線上行走的游客,全密密麻麻地擠在宮殿屋檐下的陰涼處,要想不被人擠,也行,到太陽底下站着,絕不會有人和你搶空間地盤。游客多也有個好處,可以蹭聽別人家旅游團導游的景點介紹。
走累了,在故宮小商店裏買個了十五塊錢的漢堡包,又薄又鹹。我早上抽什麽風去地下車庫兜圈,花那個時間和精力,倒不如到便利店裏打包幾個面包零嘴的!
-我吃完早餐,準備出門了。
翎翎發來這麽一條微信。
已經下午快兩點了,再逛兩三個小時,故宮也要閉門了。我默默地放好手機,繼續游覽西六宮,然後回到了養心殿,不願再挪一步。
養心殿是若曦與四爺朝夕相對的宮殿,游人已經不多了。太陽西下,養心殿外一片落寞。這樣肅美的殿落院群,沒有人在旁共賞,失色不少!回想劇中失去了若曦的四爺,要如何寂寞地走完剩下的人生旅途?他的身上有舉國百姓的擔子,他不會也不能像他祖父順治皇帝那樣遁入空門忘卻紅塵。寄情于工作的人,大概只能像行屍走肉那樣茍活吧。
在養心殿拍的照片是我今天在故宮裏拍的照片中最有意境的,把它發給小屁孩,今天的任務便完成。可我沒有一點要回公寓的意願。手機顯示一個陌生的北京來電。
“喂,我到故宮附近了,你在哪?”翎翎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頭傳來。
“我剛剛走出故宮,已經參觀完了。”
“那正好,我來接你。”
過了十分鐘,看到一輛奧運五環減一環的黑色小轎車停在路旁,後座玻璃窗戶裏露出翎翎水靈靈白嫩嫩的小臉,她可長得真好看。司機放下翎翎,馬上一溜煙地離開。
翎翎領着我來到東華門街上的一家四合院餐館,餐廳招牌很低調,侍應生是個外國小男生,金頭發藍眼睛,笑容可掬地接待我們。
“這家餐館我早就想過來嘗嘗,但是一直訂不到位置。今天老早過來,終于有座位。一定要坐靠窗的那個景觀位。我爸說今天的費用他全管,你不要客氣哦,随便想吃什麽點什麽!”
翻看菜譜,我的個神,人均消費比我一個月的生活費用還多。雖然有人代付,可咋一看到這麽高的消費,仍不免覺得牙痛。
“我爸怎麽對你這麽好哩?特意讓我陪你在北京城轉悠!所有消費還全進他賬!要知道我爸可是摳門鬼,我多買雙鞋子他都要叽叽歪歪的!”翎翎看我的眼神有點不爽,“你也姓楊,不會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如果此刻我在喝水,一定會被嗆到。雖然我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但楊叔叔絕不可能是我的爸爸!為什麽?直覺吧。一想起楊叔叔那孔武有力的身形和二貨一樣的笑臉,再想想我媽媽,怎麽想都覺得我媽媽不可能和楊叔叔有過一段戀情。我也實在是佩服翎翎的豐富腦力!難道說她身上的營養都集中供應到皮相上了?
“如果我是你爸的私生女,那你家裏的房間和所有東西都要分我一半了,你願意嗎?”
翎翎一愣,拼命搖頭。
“既然不願意,那就不要再想或者再說我是你爸爸私生女的事情,ok”
翎翎急切點頭。
晚上回到長和公寓,客廳裏多了一臺跑步機。寇毅叔正在收拾地上的跑步機包裝紙皮。
“吃晚飯了?”
“吃了。”
“故宮逛得怎樣?”
“還行。”
“你今天幾點出門?我醒來都不見你在房裏。”
這話怎麽說?
“我出門的時候都快八點了。你昨晚幾點回來?”
“淩晨一兩點吧,昨晚喝了些酒,坐的出租車回來。睡得太實了,都沒聽見你出門的聲音。”
我笑嘻嘻地問他:“你昨晚去哪裏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多管。”
我蹭到跑步機子旁邊,好奇地問:“買這大塊頭放家裏跑步,還不如來回到□□做一次有氧運動。”
寇毅叔甩了我一個白眼,“你當□□長街是你家後花園?!”
第二天早上,寇毅叔繼續讓我開車練車感,目的地是北京後花園香山。他氣定神閑地坐在副駕駛座上,不時指點窗外那是哪跟哪,一派悠然自得。這哪是什麽練車?是□□裸地剝削無産階級的勞動力。可憐的我高度精神集中地開車,完全不能欣賞一路上的景物。
大約五十分鐘後,車依着導航來到香山腳下的生活住宅小區。小區保安要檢查我的身份證,我沒有中國身份證,只有香港政府出具的回鄉證。保安小哥看了看我和我身旁的寇毅叔,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我暗暗地想,我們當助理的與財粗氣大的老板們坐一處,還是很容易教人辨別出來。
小車被放進小區,一排排獨立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拐到最角落裏的其中一棟,屋裏大概聽到了汽車響聲,一位婦女打開門迎候我們,是寇媽媽。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把車停好,催促我趕緊進屋裏。
屋裏擺設很樸實,以實木家具為主。客廳另一邊連接入戶花園,花園蔥綠,植物與小魚池恰到好處地點綴,整個花園便成為一副鮮活的壁畫般鑲嵌在客廳一側。
寇媽媽笑得只看見眼縫,一會鮮榨果汁,一會幹脯果仁地推銷給我。我的個神,她竟然有一個大箱子的零食,看得我心潮澎湃,狠狠地抓了一大把,慢慢兒地往嘴裏琢磨。
“老爺子在哪兒?”寇毅叔問。
“在農場,每天一早就過去,太陽下山才回來。”
“這都種出什麽新品種出來了?”
“什麽新品種,他就是鬧着玩,倒是養些有機農作物,農場裏時不時地分些農品回家。他以前只知道吃肉,現在啃自己種的瓜菜,就一個勁地誇香甜。那個血壓可比以前穩定多了。”
我安靜地聽着別人家裏的家常話,心中有一股莫名地向往。一個三口之家,即使不常常在一起,再見面也不會覺得生分。
另一個中年婦女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問:“太太要現在開飯嗎?”
寇媽媽點頭,牽着我往飯廳裏走。
不一會兒的功夫,飯桌上便擺滿了飯菜,海陸空各色代表一一齊全。門外突然響起了開門聲,便見一位老伯伯帶着鬥笠帽子,手裏挽着兩大尼龍袋子的蔬菜瓜果進屋裏來。他看見屋裏的我,眼珠子澄亮澄亮。
我猜他就是寇老先生了,連忙中規中矩地問安:“大爺爺好。”
寇老先生從鼻腔裏哼出個“嗯”。
☆、香山的美好回憶
寇老先生這一哼,貌似不大滿意的意思。
寇老板趕緊喊了句:“爸,這是楊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