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了飯店,上了電梯,我被攙扶着進了房間。

我能感覺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張躺椅上,然後便沒了動靜,我原本是打算許廷筠動手動腳的時候,撕破喉嚨大喊的,積攢了全身的力氣,卻全無用武之地,我既困惑,又有些喪氣。

我将眼睛睜開一條縫,再緩緩睜大,一眼便見到坐在我對面的許廷筠,他坐在離我兩米開外的另一張躺椅上,悠閑地看着一本雜志,對上我眼神的瞬間,他輕輕笑了起來:“你醒了?”

我有些窘,難道他一早就看穿了我是裝醉?以為我主動投懷送抱,所以才這麽安靜這麽篤定?那麽,其他人也是嗎?

我來不及細想,因為我想起了裝醉來這裏的目的,我撥通了蓓蓓的電話,蓓蓓聽到我的聲音,似是長舒了一口氣,又忍不住罵我:“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真的不來?你不要後悔——”

“蓓蓓”我背轉身子,壓地了嗓音:“成宇喆還在不在?”

“在在在”蓓蓓一連串地“在”,我的嗓音壓得更低:“你跟他說,我現在在雅韻軒樓上酒店318房間,我和許廷筠在一起,你應該知道許廷筠是誰,你告訴他,如果他不來,我晚上便不回去了。”

“夏淇你——”蓓蓓倒抽了一口冷氣:“夏淇,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晚上不回來了?你和許廷筠是怎麽回事?許廷筠,就是那個未來獎學金的提供者,許廷筠?夏淇,你不要吓我,你趕快回來,我這就過來找你,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夏淇——”

我冷靜地:“蓓蓓,你聽我說,我不會做傻事,置之死地而後生,無論如何,我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你将我剛才說的話告訴他,如果他還是不來,我想我也可以死心了。”

我挂斷了電話,雖然說得堅決,心中卻是一片茫然:成宇喆會來嗎?如果他真的不來,我是否真的能放棄?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我覺得度秒如年,手機就在手邊,卻一直沒有任何的聲響,成宇喆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就在我以為手機再也不會響的時候,它卻突然響了起來,周遭很靜,鈴聲有些突兀,我哆嗦着打開了手機,是蓓蓓,她有些遲疑,吞吞吐吐的:“對不起,夏淇——”

我的心終于完全沉靜了下來,仿佛死水,再無半點生氣,我拼勁了最後的力氣,聲音中卻還是透露出已無法抑制絕望:“我明白了。”

一向溫和的蓓蓓也有點憤怒了:“夏淇,你知道成宇喆對我說什麽嗎?他說你的事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現在就從房間出來,在酒店大堂等我——”蓓蓓的聲音突然焦急起來:“夏淇,你在哭嗎?你別哭,別哭——”

我在哭嗎?我用手抹了抹眼睛,一手的濕,我用力擦了擦,極力用一種輕快的語氣:“我哪有哭,你聽錯了,我沒事,真的沒事,我現在已經從酒店出來了,我一個人待會,我保證晚上熄燈前回去,我保證。”

蓓蓓自然不信,我又是賭咒又是發誓,可能她也覺得讓我一個人待會更好,終于又叮囑我幾句後挂斷了電話,整個房間又重歸寂靜,我将臉深深地埋了起來,眼淚洶湧而出。

“你在等一個人,他不肯來?”聲音平靜,但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很突兀,我吓了一跳,連帶着眼淚也被吓回去不少,我終于想起自己還在許廷筠的房間,剛才竟然全然忘了他的存在。

我這次不再窘迫,反正這個男人看過我最醜陋最狼狽的樣子,倒也不在乎多這麽一次,我用手擦幹了眼淚,白了他一眼:“一個大男人,幹嗎好奇心這麽重?”

“小姐——”許廷筠斜睨了我一眼:“你在我的房間裏哭得這麽傷心,我問一下是禮貌,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謝謝你的禮貌,如果你禮貌地什麽都不問,我會更感謝你。”我從躺椅上一躍而下,既然成宇喆不來,我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我沖許廷筠點了點頭:“我酒醒了,要回去了,謝謝你。”

我說完轉身便走,手已經觸到門把,便聽身後許廷筠語帶雙關:“真的醒了?據我所知,我們剛才喝的酒,可是後勁很大的。”

我讨厭許廷筠說話的語氣,居高臨下,洞悉一切,讓我覺得自己渺小又寒伧,我緩緩地轉過身,盯着許廷筠,一個字一個字地:“我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和許廷筠對視了良久,最後還是許廷筠輕輕地笑了:“你對我有很深的敵意,為什麽?我做錯什麽了嗎?”

仔細想想,許廷筠似乎并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可是,不知為什麽,我就是讨厭他,讨厭他的自以為是,讨厭他的洞悉一切,看似漫不經心,卻咄咄逼人,将人逼得無路可退。

我正要開口,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敲門聲,我怔了怔,沒有動,望了一眼許廷筠,他似乎也有些意外,緩緩地站起身,有些遲疑地朝門口走去,他走到我身側的時候,敲門聲變得急切起來,然後我聽到了成宇喆的聲音:“夏淇,夏淇——”

成宇喆的聲音并不高,且刻意壓低了嗓音,見沒有人應答,敲門聲變得更加急切,語氣也益發地焦灼起來。的确是成宇喆的聲音,不是我的錯覺也不是我的想象,真的是成宇喆,我想也沒想,立刻轉身,但是,我的手被拽住了,我一轉臉,許廷筠的眼睛如點漆,如最深的海,深不可測,他的表情更是莫測高深,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我有些急,用力想掙脫他的掌握,既然成宇喆來了,和許廷筠,當然能撇多遠就撇多遠,一定要撇得一幹二淨。

許廷筠的力道竟然很大,我用盡了力氣也掙脫不了半分,擔心門外的成宇喆走掉,也生怕和許廷筠糾纏在一處沒法向成宇喆解釋,我又氣又急,卻偏偏不敢高聲呵斥,唯有用力拽自己的胳膊——

就在我懷疑自己的胳膊要被擰斷時,許廷筠卻突然松開了手,我怔怔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卻淡淡地笑了笑:“他這樣待你,你應該讓他更着急一點,女孩子,總是矜持一點好。”

就為了這句話,拽了我這麽久?我雖然有氣,卻不願和他計較,我沖他笑了笑,驕傲地:“如果能夠矜持,便不是愛情。”

我說完沒有片刻的遲疑,幾乎是撲到門邊,猛地将門打開,成宇喆的手正準備叩門,高高地揚起,四目相投,我傻傻地冒出一句:“你終于來了。”

我覺得這句話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說得極是蕩氣回腸,按照我的預想,成宇喆應該輕輕地上前握住我的手,或者更刺激一點,直接抱住我,或者幹脆一個吻,但是,所有的預想都沒有出現,成宇喆是伸出了手,一把拽過我,然後攥着我的手,大踏步地朝前走。

成宇喆的步子很大,且頻率很快,我跟得很吃力,他一聲不吭,甚至沒有看我一眼,生氣了?嫉妒了?

我倒是不怎麽擔心,等到沒人的地方,我想我能解釋清楚。我仔細地打着腹稿,等我們一站定,我便開始解釋:“成宇喆,你聽我說,我和許廷筠沒什麽,我只是——”

我的話剛起了個頭,成宇喆便惡狠狠地甩開了我的手,他的視線掠過我,停留我未知的遠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厭惡還是憤怒,總之絕不是我想的含情脈脈,他的聲音又冷又硬:“不要誤會,我之所以會去找你,是因為我們是同學,我不想你後悔。”

我呆了呆,仿佛一下子從天堂跌落到地獄,情緒完全調整不過來,我怔怔地看着成宇喆,良久才下意識地問:“你說你今天會來,只是因為我們是同學?”

“是”成宇喆答得很肯定:“我們是同學,我不希望你出事,換做其他同學,只要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去。”

同學?我心漸漸發冷,夏淇,你還真是可悲,舍棄自己的名聲,不管不顧地所做的試探,不過換來“同學”兩字,真是太可笑。

我盯着成宇喆,唇角的笑容一寸一寸斂去,一個字一個字地:“你就不怕我再回去?”

成宇喆的眼神也漸漸變冷,他掃了我一眼,神情益發地淡漠:“我已經盡了同學的本分,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勸你還是三思後行,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成宇喆說完,再不看我一眼,轉身就走,他走得不快不慢,沒有哪怕一秒的停頓,這個人在漸漸遠去,走出我的生命,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住他:“成宇喆,我只問你,我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成宇喆停了下來,沒有回頭,聲音不高,我卻聽得很清楚:“我是個很普通的男人,你太漂亮了,太活潑,太——”成宇喆頓了頓,選擇了一個褒義詞:“勇敢,我是個怯懦的人,所以,我無法喜歡你。”

我從來不知道,美麗勇敢也會成為被拒絕的理由,可是,雖然成宇喆的話,聽起來是簡直不可思議,但他說話的語氣,卻是那樣的真誠,我竟然相信他。或許,正因為這樣的成宇喆,我才喜歡。

成宇喆的背影漸漸模糊,終于完全看不見,我沖着那個我想像中的背影大喊:“成宇喆,你一定會後悔的,我比你想像得還要好,你一定會後悔的,後悔一輩子。”

我喊出最怨毒的詛咒,心情卻沒有因此輕松半分,我覺得整個人似要炸開了,萎靡卻又危險,心頭似有一團火在肆虐,燒得我整個人幾乎要瘋了——

一只手突然橫亘在我面前,手上拿着一瓶酒,我有些疑惑地擡起頭——竟然又是許廷筠。

他簡直是陰魂不散。不會是跟着我們出來的吧?那麽,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我瞪着許廷筠:“你看到了多少?”

“全部”許廷筠倒是坦白。

“你一直跟着我們?”我氣急,口不擇言:“你是不是變态?看我被甩一次還不夠,還要第二次?”

“我可沒你想的那麽變态”許廷筠并不生氣,語氣平淡,不緊不慢地:“我看今晚天氣很好,想出來喝一杯,聽說酒店花園風景不錯,就想上那裏喝,你現在站的這條路,正好是去花園的唯一通道——”

我擡頭看了看天,天色陰沉沉的,雲層很厚,幾乎遮去了整個月亮,見鬼的好天氣。我轉回視線,正迎上許廷筠的目光,深不可測,卻有些戲谑的目光,仿佛一只老謀深算掌控一切的老狐貍。我可不想成為被他玩弄于掌心的小松鼠什麽的,雖然有些不服氣,不過對這個高深莫測無法捉摸的男人,我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那你趕快去吧”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喝酒賞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我再次擡頭看了看天,心裏暗暗詛咒: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許廷筠這次倒并未糾纏,走得十分幹脆,就在他幾乎淡出我的視線,他卻突然轉過臉來,舉了舉手中的酒瓶:“要不要一起?”

我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瞬間短路,明明是避之不及的瘟神,我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迷離,我受了月光的蠱惑,又或者,今晚受了太大的刺激,亂了我的心,或者只是,這樣的夜,我不想一個人。

許廷筠并不覺得奇怪,仿佛早料到我會過來,不過卻也沒有因此取笑我,他在前,我在後,很快便來到酒店花園。

花園不大,正中央有個涼亭,桌椅俱全,不過許廷筠卻沒有選擇坐在這裏,而是将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往草地上随手一扔,卷了卷衣袖,便在西裝旁坐了下來。

草地很軟,的确比硬梆梆的石凳要舒服許多,許廷筠果然會享受。既然來了,我也不矯情,選了個離許廷筠不遠不近的位置正要坐下來,卻被許廷筠一拉,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西裝上。

雖然沒有細看這西裝的材質,不過西裝的LOGO我是認識的,價格不菲,給我當坐墊,太可惜了,我忙不疊地站起身,拿起西裝又抖了抖,遞給許廷筠,他卻不接,只是淡淡地:“草地上濕氣重,墊着好些。”

這個男人,雖然冷冷淡淡的,仿佛什麽都不在乎,心倒是極細的,不過我并不領情,将西裝往他懷裏一塞,往草地上一坐,大大咧咧地:“我可沒那麽嬌氣。”說完我将手一攤,很豪氣地:“拿酒來。”

許廷筠将手中的酒瓶打開,遞給我,我接過酒瓶,有些遲疑:“沒有杯子怎麽喝?”

許廷筠斜睨了我一眼,從我手中拿過酒瓶,對着嘴抿了一口,然後遞給我,輕描淡寫地:“你不是說你沒有那麽嬌氣嗎?放心,我身體健康——”

我一把從許廷筠手中搶過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果然還是紅酒好喝,濃郁甘醇,還有點甜,我大呼一聲“好酒”,覺得自己好像古時候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俠客,豪氣頓生,我又舉起酒瓶,又是一大口——

“82年的拉斐,當然是好酒——”許廷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我口中的酒幾乎噴了出來,不過我很快想起這酒的價格,連忙用嘴捂住,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舉起酒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看了遍,實在想不出這樣一瓶酒,為什麽要賣得那麽貴,口感是不錯,不過并沒有傳說中的那麽了不起。

我怔怔地看着酒瓶,許廷筠伸手從我手中拿過酒瓶,淺淺地抿了一口,笑道:“這樣的好酒,你卻牛飲,簡直是暴殄天物。”

“喝酒原本就要有點豪氣,你那樣小口地抿,哪叫喝酒?”我不服氣,伸手接過酒瓶,又是一大口,喝完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這才将酒瓶還給許廷筠,得意地:“看見沒,這才叫喝酒。”

許廷筠接過酒,灌了滿滿一大口,學着我大呼好酒,我忍不住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像喝酒的樣子,再來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滿滿一瓶酒很快就要見底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這麽好,喝了這麽多,雖然頭有點暈,眼睛有點直,但神智卻異常清醒,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越是想喝醉的時候,越清醒?

許廷筠再次把酒遞給我,我搖了搖頭:“再怎麽喝都不醉,不喝了。”

許廷筠臉上又露出那種莫測高深的表情,他凝視了我良久,突然問:“你喜歡他什麽?”

有很多人問過類似的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次,沒有答案,我苦笑:“不知道,其實他不是我的理想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的,然後就開始痛苦了,但是,無論他怎樣待我,無論我多麽痛苦,我還是喜歡,喜歡,就是喜歡。我真怕自己會一輩子都這樣喜歡他,那要怎麽辦?”

“找一個更好的人,幹淨利落地把他忘掉。”許廷筠的聲音很低,而且語氣很怪,不像是給我建議,倒像是給自己的。我的心一動,被他看到了我所有最難堪最狼狽的樣子,我也很想窺伺一點他的小秘密。我看他的酒量分明不是很好,隐隐地似乎也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機不可失,我于是問:“師兄,你失戀過嗎?”

“有啊”許廷筠大概有點醉了,否則不可能這麽幹脆坦白地回答我的問題,我的心怦怦跳得厲害,猶豫着是否要繼續問下去,每個人的失戀都是道傷,哪怕看起來已經痊愈,重新觸碰還是會覺得疼,我追問下去是不是有點卑鄙?但是,我真的好奇,不問又心癢難耐。

我掙紮了良久,許廷筠替我解了圍,他主動問我:“不好奇嗎?我這樣的人,被誰甩了,為什麽被甩?”

被誰甩,太私密,我避重就輕,只問後面一個問題:“你為什麽被甩?”

許廷筠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你為什麽被甩?”

許廷筠戳痛了我的傷疤,被酒精麻木的心,又開始漸漸疼了起來,我用力甩了甩頭,裝得滿不在乎:“你不是聽到了嗎,因為我太漂亮了。”

“我和你差不多”許廷筠笑了笑,竟是異常地苦澀:“因為我太有錢,太帥了。”

我的眼睛立時亮了起來,現如今,還有這樣的女人?簡直讓人崇拜了,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不過一眼瞥見許廷筠的臉色,我又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好奇壓了下去,讪笑了兩聲:“那是她沒眼光,不是你不好。”

許廷筠沒理我,他的眼睛漸漸迷蒙起來,整個人有點萎靡,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他的聲音有點飄,好像從很遠的地方發出的聲音:“我到現在都記得,她跟我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她說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自己。”許廷筠轉過臉來,沖我笑笑:“你說,我們是不是同病相憐?”

許廷筠精神萎靡,似是頹喪到了極點,我所認識的男生,除了成宇喆,都争先恐後将最好的一面表現在我面前,這樣軟弱無助,甚至有些絕望的男人,我從來沒有面對過,我有些無措,卻又覺得心微微地疼了起來,這一次,卻不是因為自己。

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同情與心疼,腦子暈暈的,來不及細想,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我張開雙臂,給了許廷筠一個大大的擁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醉的人力氣很大,還是許廷筠被吓到了,任由我抱着一動不動,我覺得他的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我終于察覺自己太沖動,我和許廷筠,幾乎是陌生人,他會不會誤會我別有用心?不然,他的眼神為什麽漸漸變冷,像是看着一個怪物?

我忙不疊地放開許廷筠,有點窘:“對不起,我,我——”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許廷筠有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在剛剛那段時間,我以為我們兩個互相溫暖互相安慰,雖然短暫,但我感謝他陪我一起捱過最艱難的時刻,那種溫暖的記憶,我很珍惜。我害怕他一轉臉變成陌生人,連同那些溫暖的記憶,一起消失殆盡。

我迅速地站起身,沖許廷筠點了點頭,匆匆地:“謝謝你請我喝酒,我好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說完拔腿就走,沒走兩步,卻又忍不住回頭:“總有一天,我們會遇見另一個人,一起幸福地走向未來。”

我沒有太多安慰別人的經驗,剛才這句話,聽起來很蒼白,沒有什麽實際意義,許廷筠一定會覺得我很幼稚吧?我不敢再停留,走得飛快,卻聽身後許廷筠喚我:“夏淇——”

我轉過臉,隔得遠,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言語溫柔,如今晚的月色,有點撩人,我的聲音不自覺有點扭捏:“什麽?”

“下個月3號,還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我請你喝酒,你要不要來?”許廷筠很大聲,聲音中隐隐透着一中躍躍欲試的興奮。

“你愛上我這個酒友了嗎?”我覺得很驕傲,許廷筠,主動請我喝酒,如果李路他們知道,會不會嫉妒得發瘋?

“你到底來不來?”許廷筠追問了一句。

“好”我回答得很幹脆:“我一定來”,我沖許廷筠用力揮手,同時揮別自己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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