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采訪進入尾聲,林禹最後一個問題結束,沈言開始收拾東西,都塞進包裏,忽然被林老爺子擡手打斷。
“采訪完別急着走,中午就在這邊用餐,不瞞沈小姐,林禹是我外孫。”
沈言早就猜到,現在聽到結果,也不算吃驚,淡淡一笑,停下手裏的東西,朝林禹聳聳肩:“要是早點說,我也不用這麽緊張。”
“我這外孫,哎,也不知道以後哪個女人制服得了。”
“總該會有,林主編在雜志社,可是不少小姑娘都喜歡。”
“就是不見帶來看看,我這都一把年紀,隔壁家的老王,孫子都生二胎了。”
林禹這個年紀被催婚也正常,畢竟男人三十而立,自己不着急,家裏人也着急。
“這種事情急不來,緣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在等幾年,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呢。”
林老爺子性格豪爽,說話嗓門大,林禹被他瞪了好幾眼,倒一點反應也沒有,林禹性格和林老爺子完全不一樣,一個像火,一個像水。
中午是在林家吃的午飯,林老爺子十分熱情,豐盛的招待了她,飯後,她在下面溜達了一圈,林禹上去和林老爺子說了會話後才下來,下來之後臉色不算很好。
“走吧。”
采訪出奇的順利,她原計劃還要過幾天回去,現在可以提前了,倒也開心。
“沈言,采訪稿盡快出來。”
“好,我晚上先寫個大概出來。”
回到酒店,林禹的臉色已經恢複,站在走廊裏,她站在離他一米的地方,看他似乎還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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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沒有提前告訴你,我有我的考量。”
“嗯,我知道,還有事情嗎,我先進去。”
林禹站在燈光下,懸在半空中的手最終垂下來,張了張嘴角,最終什麽也沒說,看着她進去。
稿子大概寫出來已經接近11點,沈言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準備睡覺,明早要回C市,手機特意設定了鬧鐘,等把一切都做完,她打着哈氣爬上床。
半夜,沈言是被疼醒的,迷迷糊糊從睡夢裏醒來,肚子疼的要死,她睜眼,一室的黑暗,想坐起來拿過床頭的手機,不小心帶翻什麽東西,整個人從床上摔下去,神經末梢感應到的巨大疼痛,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淩晨,飛機從機場降落,從裏面急匆匆走出的年輕男人直接上了停在外面的轎車。
林禹站在病床前,看着窗外的天色一點點的亮起來,晨曦的微光從窗角跳進來,細碎的光打在地板上,這個城市正在一點點的恢複精彩。
剛做完手術,她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唇角之前因為疼痛被咬破,額前的發絲被汗濕,貼在額頭上,整個人單薄的恍若被抽空,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他輕手輕腳給她掖好被子,想伸手撫平她皺着的眉頭,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
袁子淅推門進來看見的畫面,相較于她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并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走到床邊,和林禹打了招呼。
“謝謝,下面交給我吧。”
名正言順,他喜歡這個詞,他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而他只是上司,不得不将最靠近的位置讓給他,袁子淅站在最裏面,伸手撫平她皺着的眉,捋了捋她額角汗濕的發,在林禹看來,越是簡單的動作,越是看清一個男人的心。
他或許也是認真的吧。
“大概什麽時候醒?”
“再等一會,剛出手術室不久。”
“今天謝謝你,不過我的女人,并不喜歡別的男人窺趣。”
袁子淅的風格一貫是強硬且直接的,或許是曾經身為軍人的原因,林禹沉默不語,病房裏,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都沉默不語,袁子淅拉過一張椅子在病床前坐下,林禹站在他身後,過了會捏着手機出去接電話。
在袁子淅看來,林禹的條件比他好很多,而且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是害怕了,前有狼後有虎,且最主要的是,這個小妞的心思還沒放在他身上,完全是推一步動一下。
他完全處于被動的狀态,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真不好。
沈言從麻醉裏醒來,昏迷前疼痛的那種感覺還在腦子裏回蕩,她是疼怕了,動都不敢動,那種感覺還在腦子裏旋轉,慢慢睜眼。
“言言,是我?”
額,瞳孔裏的影像一點點清晰,她竟然看見遠在C市的袁子淅,算不算是眼睛出現問題了,還是,太想他了,才會出現幻覺。
“是我,你沒看錯,睜開眼。”
袁子淅低頭,捧住她的臉,輕輕捏了下臉頰,他的手指有着薄薄的繭子,不算厚,在臉上滑了下,有點癢,她伸手按住在她臉上肆意的手:“你怎麽來了。”
沈言的嗓音有些嘶啞,低低的,有氣無力,在袁子淅聽來,裏面有點撒嬌的味道在裏面,唔,還挺喜歡。
“是誰半夜給我打電話?”
沈言真的不記得了,她當時只是想拿手機,估計是那時候不小心碰到按鍵的吧。
“其實沒必要過來的,我沒事。”
“我沒有讓自己女人在外面受苦受難的習慣,言言,你要記得,現在我是你男人,任何事情都可以依靠我。”
袁子淅的話铿锵有力,一字一句砸進她心口,将她的理智分崩離析,剛開始還有點不确定,現在也确定了,女人果真是容易感動的動物,她想自己此刻做的決定今後應該不會後悔,她想好好的跟他走下去,抛開其他因素。
學着依靠一個人,曾經的她,依靠何旭寧,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将自己的心也剖開給他看,後來得到的是一場毀滅天地的傷害,之後她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膀上,有眼淚也苦着咽回去。
“好,今後我會靠着你的肩膀,但你不準嫌我煩。”
“好,現在要不要靠靠。”
袁子淅指指自己的肩膀,一手與她十指相扣,另一手擱在床上,指尖的溫度,不高,淡淡的很舒服,她盯着他的指尖發呆,麻藥過後,傷口慢慢開始疼起來。
她咬着牙,不想出聲,扭過臉去不讓他看見,被袁子淅捧過臉來,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痛就喊出來,或是捏着我的手。”
他們本就十指相扣,是情人間親密的姿勢,加上呼吸相纏,熱熱的噴在臉上,沈言倒吸了兩口氣,疼痛讓她擰着眉頭,小臉皺成一團,緊緊地握着他的手,這樣他大概也會疼吧。
林禹接完電話之後沒進來,站在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清裏面的情景,他比袁子淅先認識沈言要早很多,卻不是在對的時間,還真是應得那句話,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是主編送我來的吧,他人呢?”
“還有點事情,先走了,他走的時候你還沒醒。”
沈言對林禹昨晚半夜送她來醫院真的一點印象沒有了,當時她疼的幾乎是昏厥,哪還記得清情況啊。
“這次又給他添麻煩了。”
“言言,在我面前說別的男人,也不怕我會嫉妒?”
她還真沒看過袁子淅嫉妒的表情,印象裏他一直都是理智的,就連思緒都不會亂,冷靜的看着別人。
“你不會嫉妒,因為你足夠的優秀。”
“有你這麽誇人的,還疼嗎?”
他用棉簽沾着水擦了擦她幹涸的唇角,拉過椅子坐的更近了,她不敢亂動,剛做過手術的傷口還在疼,麻藥的後遺症讓她精神不是很好,現在有點困了。
“困了就睡會,我就在旁邊。”
他眼睑下也有着淡淡的陰影,能此刻出現在這裏,這麽遠的距離,可見昨晚定是也沒睡好,說不準還擔心了她一晚上,真有點不好意思,都怪闌尾這東西,說來就來,之前一點征兆也沒有。
“你要不也去睡會。”
“不了,你睡吧,枕頭嫌高嗎?”
他把她床鋪的高度弄好之後,又去将窗簾拉上,她側頭,他的身影變得瞬間高大起來,拉過被子安心的閉眼。
因為知道有他在,可以安安穩穩的睡着,不必考慮其他的因素,等她睡着之後,袁子淅輕手輕腳出去。
找醫生詳細了解病情之後,他站在窗口打電話,安排事情,在這裏估計還有幾天,公司和家裏都需要安排好。
最初幾天,沈言不能吃東西,眼巴巴的看着袁子淅吃的香,口水咽了不知多少,等到能吃東西,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所以吃的一頓吃下肚子裏去。
林禹第二天來看了她之後回C市了,她的病假他也準了,估計個把月去不了,這一次,沈言也知道這病來的不是時候,一個月,職場上很多東西都會改變,這幾年,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現在怕是一個月之後,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同樣感覺的還有修産假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後,回來上班發現自己的工作早已經換別人了,自己還要重新開始,這種待遇,怪不得那麽多職場女性不願意在事業一帆風順的時候生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