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言請了兩天假守在病房,父親從醒來之後又昏睡了過去,等到意識完全清醒已經是第二天,期間何旭寧來過,帶了一堆補品。
“沒想到還能下手術臺。”
“爸,累了就休息會,別說話。”
“哎,小言,到底是我拖累你了。”
父親這話很早之前就說過,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呆在醫院不肯住在她那裏的原因,相對于這裏,她完全可以找個保姆在家照顧他。
“我夢見你媽了,說要帶我走。”
“不會的,你肯定是夢錯了。”
沈忠看着白色天花板不在言語,到了他這個地步,現在唯一想的也就是孩子的終身大事。
“小袁呢。”
“下去買東西了。”
“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她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下:“爸,我們打算先領證,婚禮過些天在辦。”
“那樣也好,只要你定下來就好。”
沈言見父親又睡了過去,輕手輕腳的帶上門出去,袁子淅正買了東西上來,被他拉到一邊去。
“怎麽了,伯父醒了?”
沈言低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腳尖,許久才聽見自己蒼白沙啞的聲音:“我們先領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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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淅手裏的東西換了只手,輕撫着她的頭發:“現在急着做決定,以後不後悔嗎?”
“不會,你不會讓我後悔。”
“這麽相信我?”
“就最近吧,我想越快越好。”
他不在言語,只是一下下摸着她的頭頂,為何沒有拒絕呢,袁子淅想自己也是趁機而入,她現在走投無路甚至是不理智,而他是理智的,可他并不想拒絕這麽好的機會。
和袁子淅領證那天,陽光很好,空氣也十分的清新,雨後道路兩旁的樹木格外的青翠欲滴,他牽着她進了民政局,不是第一次來,一切的流程她都熟悉,短短一個多小時,他們成為了合法夫妻,看着結婚證,沈言笑了出來。
“這麽開心?”
“嗯,現在我們是夫妻了。”
“一會把你的東西都搬到我家。”
她一點也不後悔,想着一會去醫院把這件事情和父親說下,“袁家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跟那邊說,還有牧牧。”
“嗯,謝謝。”
沈言去了醫院,一進門正好遇見羅書柯,“來了,袁子淅呢?”
“他今天有點事情,一會來。”
羅書柯沒在說什麽,去了隔壁病房,在醫院陪了會父親,林禹的電話來了,對于這次升職,他對她算是比較照顧。
“在哪?”
沈言報了地址,那頭愣了下,“你生病了?”
“不是,是我父親。”
“下午有時間來趟公司。”
林禹率先挂了電話,幹淨利落一直是他的風格,她對着手機苦笑。
“要是忙的話,你就去吧,我在這裏也有護士看着,沒事。”
沈言思忖了一會,等他睡着之後跟外面護士說了聲才走,回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了林禹辦公室。
“這個專訪我放棄。”
林禹停下手裏的工作,雖然沒說話,但他緊抿着的唇說明他現在很不高興,沈言能明白作為一個上司想提拔下屬的心情。
“沈言,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我們可以溝通。”
“我打算請假一段時間。”
眼前的女人他越來越看不透,明明算是看着她一步步走來,其中的艱辛他也明白,現在卻忽然看不明白了。
“我可以給你假期,但是時間不能太久。”
“好,我會盡快回來。”
走出這個辦公室她知道意味着什麽,争取了這麽久,真的到了緊要關頭又放棄,那種滋味确實不好受,拉開門之後,沈言側頭:“謝謝你,主編。”
她回辦公室收拾了下東西,很快她休假的事情便傳了出去,喬美不舍得她走,可她也沒辦法,在這個節骨眼上,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回了醫院,父親睡了,她在外面呆了會,去樓下的花園走走,這裏每天都在上演着生死相離,或許已經見慣不怪,她仰頭尋找父親住着的病房,心裏一陣陣的攪得難受,就跟裂開了一般,有風從裏面吹過,涼透了。
“我在下面,嗯,你過來吧。”
袁子淅來的很快,她坐在石椅上,低垂着腦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黑色的鞋子,上班的他一慣是穿黑色的皮鞋,然後是黑色的西裝,總是一絲不茍的模樣,看起來有點難以接近。
“走吧,累不累。”
“沒有,我下午去公司請假了。”
“嗯,是不是有點不甘心。”
沈言沒答話,但她的神色倒是出賣了她,袁子淅清楚,不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上去看看爸。”
他們上去父親已經醒了,靠在床頭,臉色很差,依舊是沒有血色,明明五十幾歲的人,因着病魔的折騰,足足的老了有十歲。
“爸,我和沈言領證了,婚禮打算過段時間在辦。”
袁子淅拿出證件給他看,沈言在一邊倒水,回頭見父親捏着他們的結婚證左右看了看才還給袁子淅:“好,以後你們要好好的過,我就這麽一個女兒。”
“爸,你放心的把沈言交給我。”
或許是真的了了他的心願,一直到晚上十來點,他的精神還不錯,囑咐她明天把孩子帶來給他看看。
牧牧的存在他之前就知道,還是從何旭寧的口中得知,她把事情跟袁子淅說了遍,他也同意明天把孩子接來。
“我已經跟袁家那邊說過我們領證的事情。”
“他們吓着了吧。”
“這倒是沒有,不過懷疑你是不是有了。”
沈言“咳咳”兩聲,示意他羅書柯在後面,袁子淅聽見後面的腳步聲沒回頭,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聽誰說領證了?”
“你沒聽錯,等着包紅包吧。”
袁子淅轉身将她摟在懷裏面對着羅書柯,他應該是要下班了,連工作服都換了,正穿着自己的便裝:“你這速度也真夠快,記得找我去當伴郎,我可是專業伴郎二十年。”
“你也就只能當當伴郎。”
沈言沒吱聲,袁子淅這話多狠啊,氣的羅書柯半天沒憋出個字來,指指他們,恨恨的一甩手走了。
“他好像生氣了?”
“不用理他,晚上我在這邊陪着,你回去休息會。”
怪不得父親常說女人要有個男人依靠,現在她是體會到了,有個人幫她分擔這些東西,她可以輕松很多,在自己累的時候,還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晚上他被袁子淅趕回去,自己留下來陪他,牧牧晚上沒見到爸爸,一直纏着她問爸爸去哪裏,沈言只好跟他說爸爸在加班,他也聽話,纏了一會累了,她給他講了故事之後,乖乖的睡了。
回到卧室,深色的雙人床上空蕩蕩,她躺了上去,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好,薄薄的被子上有着淡淡的味道,她知道是他留下的味道,不熾熱也不濃烈,她裹緊,望着天花板,眼睛漸漸有了濕意。
何旭寧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沈言看見床頭櫃上震動的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看清上面的來電顯示之後微愣。
“是我,沒打擾到你吧。”
屋子裏很靜,都能聽見電話那頭的嘈雜聲,剛開始有女人說話聲還有歌聲,後來聽不見,話筒裏只有男人的聲音。
“你要說什麽,要是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就挂了。”
“等一下。”何旭寧急急地打斷,生怕那頭會在下一秒挂斷,“我找過伯父的主治醫生,他的時間不多了,我們有必要見一面,有些事情我要對你說。”
“沒這個必要了。”沈言頓了下,吸了口氣,望着窗外濃的化不開的夜色,異常平靜的開口:“我和袁子淅領證了,以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聽見自己前妻跟別的男人領證,何旭寧靠在長廊裏,沒有任何言語的挂斷電話,然後走了進去,包間裏男男女女,女人的唇印在男人的臉上,男人的手游走在女人的大腿上,五光十色的世界,他最終還是迷失了。
“何總,快進來,新來的,還不太懂規矩,你教教她。”
女人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年輕活力的身體怯怯的靠着他,見他沒什麽拒絕的表情,更大膽了,上身直接貼着他的身體,不安分的手游走在他胸口,他一把握住,慢慢的握緊。
“你弄疼……我了。”
何旭寧才慢慢緩過來,手下的力道松了松,漆黑的眸子隐在黑暗裏,低垂着眸子,女人的手軟若無骨,跟那個女人一樣:“多大了?”
“十九。”
“呵呵,成年了,不讀書了?”
女人妩媚的咬了下唇:“家裏沒錢,我出來打工。”
“家是哪裏?”何旭寧今天喝了點酒,身體裏每一個細胞都叫嚣着難受,在沈言那裏碰到釘子,心情跌落谷底,旁邊的女人嬌滴滴的說了家鄉。
唔,原來是北方的姑娘,不是只有南方的姑娘才會這般嬌羞,何旭寧想自己真的是喝多了,不然女人的手伸進衣服裏,他想到的怎麽會是沈言那張臉,即使是吵架的時候,都覺得生動,明晃晃的耀眼。
他和沈言的8年,抵不過她和袁子淅的幾個月,他還沒從離婚的情緒裏走出來,她就已經另嫁他人,何旭寧更難受,一把推開旁邊的女人,身子略有些搖搖晃晃走出去,身後是合作方的詢問聲,他推門出去,站在窗口想在給那個女人打電話,號碼已經調出來,卻一直按不下去,打過去說什麽呢,說別和他領證,還是說我們重新開始,他開始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後知後覺,真是應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沈言挂了電話之後立馬給袁子淅去了電話,聊了會,直到已經過了十一點才戀戀不舍的挂斷,她不知道自己和袁子淅的算不算是愛情,想念有那麽一點,關心有那麽一點,心疼有那麽一點,落空也有那麽一點……等把這些都加起來,應該算是愛情吧。
得到這麽個愉悅的答案,她抱着他的枕頭沉沉睡了過去,第二天,帶着牧牧去了醫院,袁子淅在醫院的床上窩了一夜,他們去的時候,他正扶着沈忠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