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請個外援
周新億離開之後,何葉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他不想承認自己在毫無意識下竟然可以和周新億這般談笑風生的相處,更不想承認自己真的對周新億産生了那麽一點可恨的依賴。
何葉的雙親是在國外留學時相識,兩人畢業後回國結婚,對子女教育上完全偏向西方人的觀念。
在何葉知道碗筷的概念後,他的爸爸媽媽就沒再給他喂過一次飯。
如果何葉磕磕碰碰不小心被傷到,他的媽媽給他上好藥,寥寥數語的安慰後,更多的是告訴他:如果覺得疼就長點記性。
待何葉上了小學,他的爸爸教他交通規則,教他不與陌生人說話,教他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每日給他書包中備好傘具,即便雨雪天氣都很少接送。
到了何葉成年後,他的爸媽遷居澳洲,一年下來與他也沒有幾次相見,甚至大學以後的經濟大部分靠着他勤奮學習下獲得的獎學金和假日裏打工支撐。
何葉跟梁夢語在一起時,雖然在生活上受到梁夢語非常細膩的照料,可在精神上他仍然是被完全依賴的那個人。
他的外表雖然看上去有些文弱,意志卻比很多人都堅定,他的身形看上去十分單薄,卻從來沒有去想過依靠任何人。
直到昨夜被周新億擁緊時,他第一次體會到有人可依的感覺。
在何葉與周新億仇視的關系上,是周新億單方面給何葉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傷害,何葉質問自己,即便周新億有待他好的理由,他又有什麽理由去接受?可他分明難以自制的默許了這份依賴的滋生。
“算了。”何葉輕聲自語,感覺再想下去精神都要分裂了,便仰頭靠在沙發上小憩。
歇了片刻後,何葉覺得黏糊糊地,方才想起來做噩夢時身上出的汗已将襯衫全部浸濕,待到現在已過一個多小時,衣裳還是有些潮,他站起來取出兩只一次性手套戴好,走到洗手間前卻停了下來,偶然想起周新億臨行前囑咐過洗澡時空腹不好,他又摘下手套,拿好鑰匙出了房門。
再說周新億那邊,跟何葉告別後,周新億去找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嚴默,嚴默是周新億的高中同學,家裏不是一般的有錢,不光有錢,還有權,嚴默沾着父親的光,年紀輕輕就爬上了公安局分局局長的位置。
在梁夢語過世後,周新億似乎早有先見之明,怕梁家被唐易美這樣的“偵探”打擾,便未雨綢缪封鎖了所有梁夢語的消息,他讓王妍雙周旋,抹去了梁夢語在醫院裏的記錄,而幫忙把所有梁家和他可能會有的聯系通通掐斷的那個人,正是嚴默。
兩年前黃剛撞了張然,出面處理的人也和嚴默脫不了關系。
接到嚴默之後,兩人來到西城區一家名叫潮皇食府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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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皇食府是家非常豪華的飯店,每個包間裝潢的金碧輝煌,大廳還有古筝伴奏,在燈光映襯下盡顯高貴典雅,他們兩人都是潮皇食府的常客,剛一進門,彬彬有禮的服務員便招呼他們進了平時最常來的包間。
其實對周新億而言這樣的環境并不是他心中喜歡的,他更偏愛那種安靜些淡雅些的風格,這一點可能跟何葉相似。
進了包間後,周新億嚴默依次而坐,來招待的服務員妹子準備了兩套菜單分別遞給他們,然後将一壺熱水放在轉桌的圓盤上。
周新億接過後微笑着道了聲謝謝,來這家飯店的人大多都有點閑錢,翩翩公子哥不少,暴發戶土豪也很多,而周新億這樣紳士禮貌最重要的是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就稍微少一點了,飯店的服務員妹子們大多對周新億印象很好,心中偷偷暗戀他的那就更是不在少數了,今天招待他們的服務員妹子就是其中一個,很顯然她對周新億的關注更多于其他顧客。
不過點菜這種事周新億是懶得費心,他直接将菜單放在桌邊,拆開兩人的餐具倒了開水清洗,最後将開水彙到一個碗中。
服務員妹子趕忙伸手去拿,道:“周先生,我幫你倒掉。”
周新億再次微笑道謝,引得服務員妹子羞澀一笑。
翻了幾頁菜單的嚴默率先開口道:“今天咱來高度的還是低度的?”
周新億無所謂地道:“随便,反正我不喝。”
嚴默這才發現,周新億少用開水涮了一個酒杯,并且他此刻正在往自己的玻璃杯中倒水。
嚴默反駁道:“這可不行,好久沒見了,你可不能拿白開水糊弄我。”
周新億開玩笑地道:“我這也有度數,50多度。”
嚴默道:“別敷衍我!”
周新億确實有意敷衍,他笑着堅持道:“一會我得開車給你送回去呢。”
“不用,找個代駕又不是難事。”嚴默想絕了周新億可能推脫的路,又接着道:“真喝多了旁邊白雲酒店住一晚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周新億坦然道:“我早已決定滴酒不沾,你就別勸了,而且今天不能在外留宿,我回家還有事。”
不可飲酒,清醒地面對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刻,這是周新億今年接手“周氏集團”後對自己的要求。
不過周新億今天确實不想在外留宿,因為想到何葉剛剛搬進周家可能不太習慣,又是個不喜擾人還不拿自己傷口當回事的性子,周新億生怕何葉真把自己弄殘廢了或者落一手難看的疤痕。
其實何葉一個成年人當然知道怎麽照顧自己,可周新億想到何葉被高希知氣得攥緊拳頭完全不顧自己指縫中流出的鮮血,就一陣不安,想早點回去盯着他。
嚴默只能順從周新億的意思,事不過三,他已勸了三次,周新億依然沒有松口,那意思就很明顯了,不過确定周新億不喝之後他又覺得喝起來沒勁,把白酒換成啤酒,又點了幾個菜,便招呼服務員妹子出去下單準備了。
也不知是客人不多,還是服務員悄悄開了小道,總之這個包間的飯菜上得出奇快,到吃差不多的時候,嚴默喊服務員妹子進來結了賬,并囑咐她不要讓人打擾。
妹子當然明白他們的意思,這間包間本就是給平時最尊貴的客人享用,環境最好,也最隐蔽。
待妹子出去後,周新億連當事人的名字都沒有提,兩句話簡明扼要地把張然給何葉下了迷藥被自己所阻卻在他們離開後慘遭強暴的事情說了出來。
然後周新億向嚴默提出了自己需要幫助的地方,他拿出一張紙條交給嚴默,道:“我要這個小區事發前一星期內截止到你拿到錄像那一刻所有位置的監控錄像。”
嚴默做了個ok的手勢,雖然是昨天發生的事,但如果嫌疑人蓄意作案,一星期都是短的了。
周新億又對嚴默道:“我還要小區入住人員的詳細信息,包括每一個出租戶。”
嚴默有些吃驚地問道:“你自己來?不需要我找個調查小組幫忙嗎?對于嫌疑人的嗅覺我們遠比你敏銳得多,而且你知道有多少工作量?”
要根據錄像中的人臉對比人員信息核對是否為該小區入住人員,這已經需要極大工程,後續還要進行更詳細的針對調查,何況即使是小區住戶也并不能免除嫌疑,有些作案嫌疑人在外逃亡多年落網,單是錄像分析這塊就免不了費許多時日,周新億當然知道這個工作量有多大,可他卻道:“當事人不想報案,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再信任的心腹都不行,不過我确實需要你的專業和經驗,如果你最近不忙,過來幫我參謀參謀吧。”
嚴默無奈地道:“你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不嗎?”他忍不住調侃:“我還真沒見過你對誰的事這麽上心,不知道的還以為被強奸的是你女朋友呢。”
周新億對嚴默反擊道:“我還沒女朋友,不過我倒是有興趣試試你的女朋友。”
嚴默哈哈一聲,道:“可以啊,不過你很久沒沾葷腥了吧,還行不行了?”
周新億也笑道:“你把女朋友領來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嚴默咧咧嘴不說話,從通訊錄中點出了群組文件夾,放眼望去裏面清一色全是妹子的頭像和名字,他接道:“不開玩笑地說,看上哪個随便挑。”
周新億翻了個白眼,嚴默是個名副其實的情場高手,比黃剛更浪的那種浪子,黃剛頂多是跟女人随便玩玩,嚴默卻可以同時交往多個女人,并且讓每個女人都覺得自己是他的正牌女友。
嚴默曾給自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評價,卻被周新億深深鄙夷一番,此句出自《牡丹亭》,本指外界誘惑頗多尚能坐懷不亂潔身自好,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意,現意卻早被世人歪解。周新億糾正過後告訴嚴默,這句子用在他身上實在是糟蹋了,不過鑒于多年好友情深義重,周新億為嚴默換了個更貼切更簡潔的形容詞對他的風流潇灑行為做出總結,渣男。
那日嚴默正在吃飯,聽聞周新億給自己戴上如此高的帽子,定是非常崇拜自己,他情不自禁把手中饅頭朝周新億臉上扔了過去表達自己感動的心情,周新億稍一閃身躲過了“飛來橫饅頭”,哈哈笑道:“粗魯。”
其實嚴默也動過真情,可惜交往期間出了點岔子,出了次軌,事後嚴默也後悔過,挽回過,他們甚至現在還有聯系,可嚴默女友終究沒有再給回到過去的機會,這讓嚴默開始更加肆意的游戲人生,游戲感情。
嚴默見周新億有點走神,便把話題拉了回來,問道:“老實交代,這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周新億回過神,答道:“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只不過那個姑娘的朋友都覺得是我幹的,我不想背黑鍋。”
嚴默一聽就不是真的,他搖頭道:“不對新億,我可了解你,別說他們不想張揚,就算是報警上訴了,沒警方上門你都不會為自己解釋一句。”
知道敷衍不過去,周新億嘆了嘆,說了實話:“這鍋我背了也就背了,何律師那就不好交代了。”
找自己的仇人強暴深愛自己的女孩,這罪名背在身上,何葉确實是沒法做人了。
嚴默想也沒想地随口附和道:“他啊,他不簡單。”
雖是随口說的,卻也是嚴默的真心話。
梁夢語和周新億分手後離開本地,嚴默是幫周新億一起尋找的,按說如果周新億和嚴默想找一個人,別說是出城,就算是出國,半年內也有點消息了,可何葉帶着梁夢語在周新億的世界裏人間蒸發,甚至讓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何葉是怎麽做到的嚴默至今不得而知。
這個問題周新億也曾經問過何葉,何葉只是告訴周新億,也正因此錯估了自己的能力,以為可以保護梁夢語,卻在他面前一敗塗地。
周新億不置可否,這個話題兩個人就沒再繼續聊過。
提到何葉之後,周新億擡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他又喝了口水便開始催促嚴默。
嚴默并未聊得盡興,但也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着,他們各自穿好外套後,出了包間,離開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