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峙
在茫茫山風中, 易骁與黎雲恪相對而立,兩人保持了?許久沉默,但彼此冰冷的敵意卻如有實質, 幾乎将空氣也凝固住。
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久到鐘澄和尹玉曦在山石後面實在蹲累了,不得已收斂存在感, 悄悄歸隊。
尹玉曦很尴尬, 她不知道該站在哪一邊才好,最後還是鐘澄難得強勢,用力拽了她一把, 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後。
她着急地拍了?一下他的手:“你幹嘛?”
“你現在過去有什麽用?”鐘澄說, “他顯然正在氣頭上,又不敢對阮阮講重話, 你過去他就把火氣撒在你身上。”
“……”
所幸黎雲恪也沒注意到尹玉曦, 他的眼神,自始至終只陰沉盯着易骁一個人。
他終于開了?口:“X, 多年沒有真正意義的實戰, 沒想到你依然寶刀未老。”
“黎總長過獎了?。”易骁淡聲道,“對我來說戰鬥是本能, 不會随着時間流逝而退化。”
“可終究是有點力不從心吧?否則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樣。”
“黎總長可以親自去試試迎戰四大神獸,也許結果會比我更慘一些。”
黎雲恪嗤笑一聲:“我不像你,被這群只能打輔助的隊友拖累,如果只有我和阮阮聯手,說不定會更輕松。”
易骁點點頭, 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不必這?麽自我安慰,其實是因為沒有誰願意給你打輔助。”
“你是真的很有自信。”
“比不上你,永遠不可一世, 擅長高估自己和低估別人。”
“那你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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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黎雲恪反手往腰間一探,那柄從不離身的白金短劍于半空劃過一道淩厲寒光,直擊易骁心髒要害。
易骁利落抽刀,只聽“滄啷”一聲,短兵相接,他格擋住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擊。
兩人頃刻間已過了?數十招,相比起黎雲恪的步步殺招,此時的易骁受傷之餘,又剛動用狂戰力,明顯不是最佳狀态。
不久前?包紮好的傷口再度裂開,血滲出紗布,狂戰力的後遺症,令他全身骨骼都如打碎重組,幾乎能将痛感擴大十幾倍。
但戰神就是戰神,縱然如此,他也依舊鐵壁防禦,半點不落下風。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可眼神卻更加明銳攝人。
這?是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和黎雲恪正面交鋒。
沉澱了?漫長時光的等待與不甘,被以陰險的手段奪去摯愛,還要當?面尋釁,他不憤怒嗎?他不恨嗎?
他當?然恨,可他知道譚青阮仍念着黎雲恪的好,不管在她心裏黎雲恪占據着什麽位置,終歸是有位置的。
所以他無法痛下殺手。
然而黎雲恪不會手下留情,黎雲恪是故意的。
“X,為什麽不拿出真本事來?”
山路猝不及防出現裂痕,大面積向下塌陷,且位置正處于易骁腳下。
易骁分神躲閃,只是這一瞬間的破綻。
鋒芒刺目,轉眼已欺近他的心口。
唐星巧尖叫一聲,鐘澄下意識就要上前?阻止。
不過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譚青阮飛身攔在兩人之間,折扇半開,準确擋住了?襲向易骁的短劍。
她站在那,氣?場肅殺,卻是不折不扣守護的姿态。
就像曾經很多次那樣,是出于本能的選擇。
黎雲恪迅速收劍,他有些緊張,忙低頭察看。
“姐,沒受傷吧?”
譚青阮沒回?答,她合起折扇,冷聲反問:“怎麽,對執行院餘黨的赦免令,你打算不簽署文件,直接口頭撤銷?”
“……沒有,赦免令依舊有效。”
“既然有效,為什麽突然對他動手?”
黎雲恪看出了她的怒意,略顯遲疑:“我只是想試出他的真正實力,切磋而已。”
“切磋?切磋需要趕在他受傷的時候,使十成十的殺招,還趁他不備動用土系能力偷襲?”
“……”
“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讓你覺得他非死不可?”
毋庸置疑,這?話也正巧戳中了?黎雲恪的心坎,他牙關一瞬咬緊,沉聲問她。
“那你呢姐?你究竟有什麽必要護着他,你到底站在誰的一邊?”
“我不是護着他,我是就事論事。”譚青阮并不退讓,擲地有聲,“再怎麽說,X和他的隊友們,如今也算是站在審判院的立場上追擊敵人,你身為審判總長,本就不該對他出手,更何況還勝之不武。”
“你以前從來不會計較這?種?事的。”“只是我以前沒有遇上過這?種?事。”
齊夙聞言,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反正黎總長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勝之不武。”
黎雲恪冷眼望去:“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又不是審判院的人,不屬于你的管轄範圍,什麽時候說,要說什麽,都是我的自由。”
黎雲恪怒極反笑:“之前?你們的熱情和積極性那麽高,我還以為你們很盼着能為審判院效力呢。”
“那是你想多了?。”
“不必口是心非,這?樣吧,我跟你們老大談一談。”黎雲恪轉向易骁,看似是笑着的,卻并掩飾不住眼底的戾氣,“X,不如接下來也由你們幾個作為先遣隊,去各個空間追擊幕後主使,直到危機解決——這?是你們執行院的老本行,不是嗎?”
易骁看着他,神色漸冷,沉默不語。
“當?然,我也會給出可觀的條件。”黎雲恪道,“等一切塵埃落定,論功行賞,我會允許你們全體進入總局任職,給予新的身份,讓你們不必再像過街老鼠一樣,背負着過去的罵名活着。”
好一番冷嘲熱諷折辱的話,好一出居高臨下施舍的戲。
易骁咳嗽兩聲,手指回?攏,用力攥緊了?刀柄。
可他面上仍是雲淡風輕,眉梢輕挑,漫不經心地笑了?。
“好啊。”他說,“我接受黎總長的提議,但還有個附加條件。”
“什麽?”
“我要求譚副長跟我們一起行動,繼續監督指導。”
“……你在做夢。”
“我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譚青阮環着雙臂,淡定接口,“身為金一席,沖在前線替審判院分憂,是我的職責所在。”
黎雲恪眉眼間陰雲密布,他難以置信:“姐,你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很清楚,畢竟我和你的初衷一致,都是為了?審判院。”
“……”
她擡起折扇,在他肩頭不輕不重地一點,聲音依舊如往常一樣溫軟,只是不帶半點笑意,反而越聽越讓人心底泛出涼意。
“雲恪,在我徹底生氣?之前?,別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黎雲恪在譚青阮說完那句話之後,就臉色鐵青轉身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很意外的,譚青阮也沒有去追,她随衆人一起回到了山洞。
尹玉曦跟在後面,忍不住低聲嘀咕:“你怎麽都不去追總長啊?萬一總長遇到什麽危險呢?你可真沒心肝。”
“你有心肝,你為什麽也沒去追?”譚青阮冷笑,“你這?麽忠心耿耿的,關鍵時刻居然猶豫?”
“……”
尹玉曦沒法解釋這?個問題,事實上連她自己也想不通,怎麽鬼使神差的,倒好像是跟眼前這?些人變成一夥了?。
思前?想後,她一時火起,索性怼了旁邊的鐘澄一拳。
“都怪你拉着我!”
鐘澄:“?”
先前?點起的火堆還在燃着,火光搖曳,在地面拖出長長的影子。
易骁坐在角落裏半倚石壁,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狂戰力的副作用,基本上會持續長達24個小時,很難想象,他正在承受何種?痛苦。
但他什麽也沒說。
譚青阮接過了?齊夙手裏的藥和紗布,平靜示意:“我來吧,你可以去睡一會兒。”
齊夙微怔:“真的?”
“這?有什麽真的假的?”
她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樣子,徑直走向易骁面前,并蹲下身去。
她伸出手,想要解開易骁的外?套紐扣,結果下一秒,手腕驀然被易骁攥住,力道之大,登時在腕間留下了?五道清晰指痕。
其實這?完全出于易骁的攻擊本能,他緩緩睜開眼睛,在看清她的一瞬間立刻松了手,神色滿含歉意。
“對不起,我腦子不太清醒。”他低聲詢問,“弄疼你了??”
“……不疼。”譚青阮嘆了口氣,“把衣服解開,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來就行。”
“都傷成這?樣了,還怕人看?”她眉梢輕挑,“我什麽場面沒見過?正常包紮而已,你最好別胡思亂想。”
易骁受着傷,自然沒精力反駁她,他無言半晌,自己擡手解了扣子。
“有勞譚副長。”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阮阮是小翻臉,後面還有大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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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和聖誕節請假兩天,去找許久不見的姐妹,26號回歸。
在這裏提前祝大家聖誕快樂。
等我回來,距離阮阮恢複記憶就不太遠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