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潮湧動

第三十三章 暗潮湧動

大相國寺論功行賞過後,八王爺有了短暫的公休,留在京城協助徹查無端蹿出的黑龍之謎。陸世子重病卧床不起,亦是皇上恩準他多留皇城的另一個原因。

太子幾度想前來探望,都給陸瑱佑客氣的擋在了門外,說陸子疏病情沈重,暫不便見人。

其實何止不便見人,陸子疏身形異漲的那些日子,連陸瑱佑和陸吟櫻這兩位生身父母都不被允許進入他房間。陸子疏性子桀骜,說不準進入就是不準,毫無商榷餘地,後來好不容易松緩了口氣,唯一能夠進出他房間的唯有愛婢襲煙。

這怎能不讓八王爺和王爺夫人又喜又憂。

後來陸子疏偷偷溜出王府,去霖善寺找尋晉息心,也因為無人能夠進他房間,天衣無縫的瞞過了王府中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以為陸世子依然躺在床榻上,一舉一動都由襲煙服侍。

而襲煙,也好些日子寸步不曾從陸子疏房間邁出來過了。

“疏兒對襲煙另眼相待,又執意不肯娶親,該不會是想娶襲煙過門?”

比起八王爺,王爺夫人更操心的是另一個方面的事情。

陸瑱佑原本沒朝那個方向去想,經夫人這麽一提,端起茶盞的手便微微頓了一下,思考了一會。

“襲煙自小服侍疏兒,他倆會産生感情倒也不是怪事。”王爺想了一會後,很快厘清,大手一揮不以為意道,“他若喜歡,待給他娶了正室後,将襲煙丫頭收做妾也行。”

陸吟櫻往丈夫身邊靠了靠,“我先前探過疏兒口風,他的意思是娶親一事,尚要問過太子的意思。王爺,你看是不是找個機會,跟太子殿下商榷商榷,疏兒年紀也不小了,他日入朝為官,總也要有個正兒八經的夫人在家主持內務才好。”

陸瑱佑道:“疏兒這不還病著嗎,你怎這般心急起來。”

“正是因為疏兒病著,辦個喜事替他沖沖喜,說不定這病很快就好了。”他夫人熱心道,“前些日子我看著的那個姑娘,是當朝丞相言掣的千金,那模樣和人品是沒話說的,當我陸王府兒媳更是門當戶對。我尋思著,王爺找個日子跟言丞相提一提,看看言姑娘有沒有許了人家。”

兒大便想抱孫,古往今來,最著急這件事的就是做人娘親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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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瑱佑想想夫人說的也對,疏兒這病情來得古怪,指不定就是犒賞宴上給那蹊跷黑龍沖撞,受驚沾染了邪氣。沖沖喜或許對他身體有幫助,何況這婚姻之事,也差不多是時候要提上日程了。

“好,我明日上朝,便去同言丞相交個底,他之為人正派清廉,倒是個不錯的親家。”

陸蝶坐在一旁,每逢老爺和夫人言談時,總是沒她開口的餘地;聊到陸子疏,她身為毫無血緣關系的外人,就算再想裝熱絡,終究不是個滋味。

看著自家男人對那王府唯一血脈關心備至的模樣,她心裏酸溜溜的,不免怨恨肚子不争氣,怎麽總也生不出個肉團團來,也好在這王府中給她撐腰,多點說話底氣。

談完兒子的事情,陸瑱佑話題一轉,又轉到另一個同樣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上:“息心依然沒有消息嗎?”

從疏兒生病開始,陸府一邊忙著亂著請大夫,一邊派出家丁四處探查從大相國寺莫名消失了蹤跡的晉息心下落,可是時日過去良久,始終沒有小和尚的半點消息傳來。

他都找不到的人,陸吟櫻哪裏會有更多消息來源,王爺夫人也困惑的搖了搖頭。

晉息心某種意義上亦算他們看著長大,素來客氣有禮,極照顧他人感受,他不像是那種會不告而別的孩子。

為何他會悄無聲息,一句話都沒留下就從大相國寺人間蒸發了?

陸蝶撇嘴,嘴角挂著冷笑。

弄不好,是你們寶貝兒子對人家做了什麽,把人家好端端一個佛門子弟逼得倉皇而逃了罷。

你們就別再肖想給他娶親,陸子疏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嫁到晉家去,如果晉息心有高堂在世的話。

她幸災樂禍的想著,忽然覺得心情略微好轉了一些。

“老爺,姐姐,小蝶早晨炖了一盅參湯,是前日去煦濟堂給老爺抓補藥時一并拿回來的方子。大夫說那方子對氣血虛的人有一定效用,小蝶想拿去給疏兒服用試試。”

不如去看看那個盛氣淩人的小子病到什麽程度了,他這病十成十跟晉息心脫不了幹系,陸蝶敢下重賭注。

陸瑱佑看了看她,這個從江南畫舫裏一時心動,帶回來的側室,多年來雖無所出,倒是對他唯一獨苗看得很重,也算是個知分寸的女人了。他哪裏曉得陸蝶背後的心機,颔首道:“你有這個心意,倒是難得。只是疏兒拒不見人,只怕要委屈了你。”

“不要緊,小蝶做這麽些事不算什麽,就只圖疏兒早日康複,”女子微笑,“那我便先去看看疏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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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一盅散發蒸騰熱氣的參湯,陸蝶在陸子疏房外拉高嗓門喊了幾聲。

她想陸子疏總也要做反應的,就算是喊襲煙出來趕人,總也要有個動靜,她就能借機窺視陸子疏的現狀如何。

可是喊了幾聲,在門外等了一刻锺的功夫,陸子疏內室中卻始終悄無聲息,連一根針落到地上的聲響都能聽見的那般安靜。

難道死在裏面了?

向滿天神佛祈禱上天能給她這個奇跡。

又敲了幾下門,等了一盞茶時分,捧在手裏的參湯熱氣開始慢慢減少,變溫下來。

陸蝶心頭突然掠過一個猜測,從襲煙被叫入內室後,兩人足不出戶有好幾天──會不會陸子疏,其實人已經不在房內?

晉息心消失那麽久,以陸子疏的個性,只怕把整個京城地皮掀翻過來都要搜遍每一寸的找他;就算病得再重,至少吩咐下人找尋的意念是該有的,卻久久不見他提及找人之事。

不像陸子疏的行事方式,只可能是他親自出門去找他了。

這麽一論斷,陸蝶大了膽子,左右看看四下無人,便用力推門而入。

一進門,便嗅到一股聞所未聞的幽香,淡而魅惑,沁人心脾。陸蝶熟知的京城任意一家胭脂香粉店裏,誰也沒有賣過這種叫人意亂情迷的香氣,好聞得緊。

那是陸子疏遺留下來的龍香,陸蝶自然不知道這層關系,她站在那股幽香中,愣神了好久,方緩過神來。

舉目四望,華貴優雅的陳設一如陸子疏其人,樣樣擺設皆屬精致上乘,在在顯示出房間主人的賞物風味。

她也喜歡富麗堂皇的東西,但任她怎樣刻意營造,總也夠不上陸子疏這般随意排布來得雅致貴氣。

暗暗在心頭切齒,陸蝶懷著自己也不知曉的目的,在陸子疏房中到處亂逛起來。

房內果然沒有人,任憑她在內室來回瞎轉,摸遍了陸子疏每一件器物,看著每一樣她都心癢癢的,只想搬回自己房間賞玩就好。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輕響,陸蝶吓了一跳,迅速回過身,手扶到一側牆壁上。

原來是風将房門阖上,松開一口氣,轉目發現牆壁開了一個暗格,內中擺著一封潔白的信箋紙,幹幹淨淨的陳列在那裏,旁邊沒有其他裝飾玩意陪襯。

這麽單獨将一封信藏在暗處,周遭不陳放他物,顯然這封信在陸子疏心中有著極重分量。

總該不會是小和尚寫給他的情書罷?

陸蝶好奇心起,顧不上會有什麽後果,伸手便将那封信拿了出來。

展開一讀,先是不敢置信的睜大眼,再反複看了幾遍。

越看,心頭越是震撼;越看,拿著信箋的手指就越是顫抖得厲害。

看到後來,她已經拿不穩那薄薄紙張,顫抖著把信又塞回暗格裏,全身都在發抖。

龍?

這世間,竟然當真會有那種神話志異傳說裏,才會存在的古老生物?

上古神龍與佛門高僧的恩怨糾葛──那個相貌俊朗的小和尚,前世竟然會是一名即将得道成佛的聖僧,而陸子疏就是那用盡心思,苦纏他不放的癡情紫龍?

這不會是什麽人故意戲耍的說書故事罷?

她捂住嘴,倒退一步,又倒退一步,身子貼上桌案,才穩住發軟的雙腿。

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奔出去叫王爺,把王爺拖來看看這封信箋,看看內中那不可置信的描述。

才奔出幾步,又停下腳步。

不行,她不能冒險暴露自己私自闖入陸子疏房間之事,若王爺維護兒子,倒打她一耙,她在這個王府中沒有地位,倘若死在哪個角落,反而趁了陸子疏的意。

重新用發顫的手指,拿起那封信箋再度細看,這回方注意到那封信的開頭,所稱呼之人不是陸子疏,而是晉息心。

換而言之,這封信是一個叫做了覺的和尚,寫給徒弟晉息心,而不是寫給陸子疏的。

本該是由晉息心收到的信函,怎會到了陸子疏手上?

他知不知道有這封信的存在?

寫信的那個叫了覺的和尚,如今身在何方?

疑團越滾越大,陸蝶瞅著那封信,對其中內容開始半信半疑。

不曾親眼見識過龍類,也就無從想象陸子疏真實身份是多麽令人震駭,更不可能真正意識到同陸子疏作對的下場。

因此她很快做出了一個決定,不管信函裏描述的那段糾葛千年故事是真是假,姑且先将這封信冒險拓印下來,留一封樣件在身邊。

誰知道呢,從陸子疏對這封信重視的程度看來,他日或許還能用這封信威脅他,派上一些用場。

女人怦怦亂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捏緊了手頭信紙,豔紅嘴唇露出了一抹算計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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