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

第四十五章 第二個月圓之夜 3

陸子疏和皇帝聊得甚為投入,用過晚膳後兩人轉移了地方,從內廳直接進到陸子疏書房,門窗緊阖,不知在說些什麽。

晉息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嚼著面前白粥與素菜,目光不時看向屋外天色。

酉時已過,暮色漸漸沈下來,眼見著即将月頭升上。

他坐在膳廳中,距離書房其實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卻依然能夠嗅見自陸子疏身上盈滿而彌漫開來的溫暖龍香。

順著夏日暖風飄來的那香悠然甘甜,口中所咀嚼的食物分明是淡而無味的,卻在那香籠罩下嘗出絲絲蜜意。

晉息心提了筷箸,又放下,眉頭緊皺,再度看了看暗下來的天光。

皇帝還死賴在書房裏不肯走,陸子疏身上情香那麽明顯,莫不是連皇帝也要中招?

他心裏胡思亂想著,竟是怎樣靜心都無法沈澱下來,平靜無表情的面上,多了一絲難見的焦灼。

他心神不寧,襲煙也心神不寧,兩人各懷心事。襲煙拿著一個藥瓶,往門口走了幾步,又躊躇,猶疑著不敢去打擾世子和皇上的密談。

“那是什麽藥?”背後忽然傳來晉息心低沈聲音。

襲煙聞聲回頭,注意到僧人面前的白粥和素菜只動了少許,他顯然沒有多少心思在用膳上。

她如實回答:“是世子每日酉時應服用的藥物,能夠寧神固氣,對身子好的。”

“戌時已至。”

襲煙哽了一下,老老實實回答:“世子不喜歡在議事時被人打擾。”

晉息心将手伸向她:“将藥給我,我送進去罷。”

真是奇了,這半個多月來,息心師父總在竭盡所能的避開與世子相處;只要世子一個不注意,他就恨不得從世子視野範圍內躲得遠遠的。如非必要,他甚至很少與世子主動開腔說話。僧人那種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落在世子眼裏,也總是讓世子很落寞──今日是發生什麽轉變,竟然要主動去接近世子?

襲煙滿腔疑惑,又暗暗歡喜,把藥瓶遞到晉息心手上。

那人像是終於找到一個理直氣壯的借口,立刻掠身往書房。

***************

和皇帝談了大半時日,陸子疏其實早已覺得困乏,原本坐得筆直的身子,不覺也向身後軟墊靠了過去,腰身酸乏不已。

偏生皇帝還興致勃勃,從朝中政事到坊間流言,天南海北暢談,片刻不歇。

她很有興頭的問陸子疏:“子疏,等朕登基一年時,同你一起再去江南泛舟慶賀可好?朕聽禮部侍郎說,江南有一處江水甚妙,日頭升上時江水半紅半綠,泾渭分明;待月蟾浮出,又是整江碧藍,好似晴空倒懸──聽聞在那處共飲江水之人,便能一世厮守白頭。改日同朕一并赴該地觀賞如何?”

陸子疏敷衍的說:“皇上,方才我們不是業已達成協議,皇上登基三月後便要下诏全國選妃?後宮有了正宮娘娘和諸多嫔妃,自當以光大帝宗為要務。”

女皇帝哼了聲,頓時給他敗了興致:“朕知曉,但朕是女兒身,皇室真能有所出?”

“皇上若不能有子嗣,百年後,這江山又要落入旁系手裏。”繼續敷衍的應付。其實他哪裏在乎百年後千年後這江山誰來統率,盛世皇朝,國君更疊,橫豎對他而言,不過浮雲過眼的轉瞬間而已。

他道:“子疏已替皇上設想周全,皇上只需日常與後妃共處,圓房之事另有他人代勞。”

皇帝噙了笑,靠近他一點:“總歸不是子疏親自為之罷?”

這小女兒的試探把戲,陸子疏自是看得出來。他微笑道:“若是皇上屬意子疏的後代,子疏肝腦塗地赴湯蹈火,亦會不枉皇上厚望。”

話是自己說的,給陸子疏反将一軍,吃了一個啞巴虧,又不能和陸子疏發火計較,皇帝頓時氣結。

“你明知朕不會允準你碰其他女子!”半天後,終是不甘,将唇湊近陸子疏臉頰,作勢欲吻。

陸子疏不避,笑吟吟和皇帝雙眸對視。

“子疏,你身上好香,是什麽香味?”唇瓣湊得更近,幾乎貼到陸子疏耳垂,皇帝吐出的熱氣,暧昧游移在他耳後。

陸子疏稍稍分了會神,月圓之夜,這龍香對凡人亦會造成難以抵制的影響,他倒是忘了這一茬。

“夜深了,皇上,保重龍體要緊。”不動聲色閃讓一寸距離,陸子疏打算站起身來,“讓微臣送皇上回房歇息。”

他剛欲站起身,芩絮卻伸出手,将人牢牢按回椅子上。

皇帝不過一介女流,此際的力道卻出奇的大,陸子疏猝不及防,一時間竟是給皇帝按了回座椅。

書房裏浮動著強烈情香,催動得人有些意亂情迷。皇帝本就對陸子疏情根深種,此際雙眸潮紅,身子慢慢朝陸子疏傾倒過來。

陸子疏頭腦飛速轉動,要如何在不傷害皇帝感情的情況下處理好這一幕。剛理出一個頭緒,皇帝已伸出雙臂攬住了他腰身,還輕咦了一聲:“子疏,你好像稍微胖了一點?”

這句話剛落音,書房門同時給推開,晉息心手中緊握著一個藥瓶,面色古怪的望向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陸子疏一轉念,原本要推開皇帝的手,改為攬住她腰身,不以為意的笑吟吟看向臉色驟然沈下來的僧人。

口裏溫柔應答著皇帝:“較之皇上上回抱住子疏,确然是将養得好了些。”

晉息心聽得真真切切,握著藥瓶的手指,微微用了上力。

他沈著臉,手一揚,藥瓶隔空飛過,陸子疏擡手接住。

“你的藥。”僧人板著臉,說不出的不快,冷冷扔下三個字,拂袖就走。

陸子疏看著他頂著一張臭臉拂袖而去,再看看瓶身,竟然凹陷下去五個鮮明的手指印。

他依然攬著皇帝,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弧度。

笨和尚這副表情,是在……吃醋?

這個榆木腦袋,千年不開花的鐵樹,竟然也會有為了他動氣的一日?

手指撫摸上皇帝睡穴,隔空一點,皇帝便軟倒在他身上,昏睡過去。

囑咐下人将皇帝扶入襲煙事先整理好的廂房休息,陸子疏褪下衣物,攏了件單衣,往自己內寝走去。

那個情欲不動的僧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郁結難解,今日見個分曉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