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真仙好禮,點開就送

殷璧越歡天喜地的進去,又怕洛明川反悔似的,立刻反手把門關上。

屋裏點着燈,照亮青玉案上翻開一半的書卷,樨冰香淺淡的味道在空氣中浮動。他随洛明川從外間來到內室,看哪裏都無比順眼。布置不堂皇也不簡陋,所有陳設都中規中矩,端方的像此間主人。

殷璧越甚至開始想,合籍以後,是我搬來和師兄住呢,還是師兄去我那兒住啊。要不,我們另開新院?

直到他們繞過潑墨山水屏風,來到床前。

床榻很寬,玉枕也長,可見兩人并躺毫不逼仄。

洛明川餘光掃到外間,燭火便倏忽熄滅,室內陡然暗下來。只有淡淡的月光照進窗棂,映出模糊的人影。

沒有人說話,殷璧越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師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他此時沖動用完,才知道心虛。

自己會不會太輕浮了,讓師兄很沒安全感?畢竟夜裏私會,于禮不合。

他退了兩步,試着開口解釋,“師兄,那麽久沒見,其實我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你。你別擔心,今天晚上我不碰你。”越說越難為情,聲音也低下去,“等我們真正合籍了,再……啊!”

洛明川直接把人抱上了床。

殷璧越猝不及防被摁在床上,外袍的衣帶也被利落解開,露出雪白的私服。

兩人離得極近,呼吸相聞,洛明川的幾縷墨發垂下來,劃過他臉頰,微有些癢。他很快回過神來,自己坐起來飛快除下外袍,又伸手去解師兄的襟帶。

這下輪到洛明川怔住,反而不知怎麽辦了。

殷璧越取下烏冠,白發披散,與洛明川的墨發交纏。他擡眼,不解問道,“師兄?”

眼裏是清澈見底的無辜,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動物。

洛明川只得嘆了口氣,将兩人的衣袍疊好,拉過被子替自家師弟蓋上。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很晚了,睡吧。”

他們只着單薄的裏衣,并肩躺在柔軟的錦被裏。皮膚的溫度透過衣料,清晰的傳遞着。

殷璧越覺得舒服極了,周圍滿是師兄的氣息,就像躺在溫暖的雲朵上。

跟師兄睡覺這個人生理想,這麽輕易的就達成了。~(≧▽≦)/~情不自禁,又自然而然的,他輕輕抱住了師兄的腰。靠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洛明川伸手把人攬進懷裏,聲音有點啞,“別亂動。”

于是殷璧越真的不動了,生怕被師兄扔下床去。

可他一時激動的睡不着,只能開始說話,

“師兄,我們馬上就要合籍了,按照民間說法,這叫成親,要送禮的……我沒什麽聘禮能送你……你稀裏糊塗就跟了我,太吃虧。”

洛明川哭笑不得。

然而不待他開口,殷璧越就從他懷裏鑽出來,從外袍的空間裏取出幾本泛黃的薄冊,硬塞進他手裏。

“上次有話還沒說完,其實這是真仙意淩霄的筆記,掌院先生給我的……雖然好像沒什麽用吧。但起碼也算大人物的遺産,我身上最值錢的,除了倚湖劍,也就是它了。送給師兄!算是聘禮!”

洛明川看見這幾本書的名字,嘴角微抽。也忘了告訴師弟‘聘禮’這詞不能這麽用。

殷璧越索性翻開一本,借着淺淡的月光,拿給他看,“是真貨,字跡和時間年份都對的上。能知道當年的很多事,讀來也挺有趣的。”

殷璧越心中哀嘆,自己折花會上得來的開山禮,在東陸過荒原時全用廢了,現在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簡直是窮鬼一個。

洛明川半坐起來,接過書仔細翻了翻,面色沉靜下來。

殷璧越被他帶的緊張,也坐起身,“師兄,怎麽了?”

“書上有障眼法。”

“障眼法?”

殷璧越大驚失色,這書拿在自己手上那麽久,都沒看出什麽端倪,師兄看一眼就看出來了。

“迦蘭瞳術可看破迷障。”洛明川蹙眉,“但這句‘真仙好禮,點開就送’怎麽感覺很奇怪?”

他握着書卷,手指劃過扉頁,刺目的光華陡然迸發。

光芒斂去,殷璧越看見了那句話。再次肯定了意淩霄的老鄉身份,也慶幸老鄉懶,沒寫‘滿級神獸,絕世神兵,極品裝備,點開就送’。

又往後翻了一頁,殷璧越驚喜道,“居然是《淩霄劍訣》。師兄,我們一起練!”

洛明川卻把書還給他,“這是師弟的機緣。只能師弟自己練。”

“分明是師兄看出來的,怎麽成了我一個人的?再說,這是我要送給師兄的聘禮啊。”

“淩霄劍訣是真仙的傳承,世間唯一能克制天羅九轉的功法。我若哪天瘋魔,你就用淩霄劍殺了我。”他說着生死事,聲音卻一如既往帶着笑意,“真到那一天,恐怕也只有你能殺得了我。師弟,我這可算是徹底把自己交給你了。”

殷璧越聽完沉默,半響,他悶悶的說道,“我不會殺師兄。甚至不會拿劍對着師兄。”

臨淵劍裏有莫長淵的一縷神念。

對于他和洛明川來說,是目前身邊最危險的東西。幸好這把劍在他手裏,神念不被喚醒,便會慢慢消散。

但他不知道怎麽把這一切告訴師兄。穿越公司,白化光環,程前輩的話,還有自己的來歷。

逃避一般想着,等天下太平,再慢慢解釋。

洛明川看出他的沮喪,暗自懊惱自己說錯話了,害師弟難過。

于是珍貴的典籍,堂堂真仙的傳承被随意扔在枕邊,洛明川躺下來,将人摁進懷裏,“我胡說的,別想了,睡吧。”

殷璧越‘唔’了一聲,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

洛明川看着懷中人,眉峰舒展,姿态放松,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依賴。不多時就呼吸均勻的睡着了。

原先心底的旖旎念頭,盡數煙消雲散。

他能拿師弟怎麽辦呢?

這輩子遇見這麽個人,除了慣着,又有什麽辦法?

等到天一亮,有那麽多麻煩的事。最新消息傳來,東陸已被容濯統一,十萬魔軍已準備渡海了。

可是現在,他抱着師弟,什麽也不擔心,只想時間停在這一刻。

********

殷璧越一夜無夢,酣睡到天明。

早晨紅着臉從被窩裏鑽出來,慌忙下床,第一次知道自己睡相這麽差。垂眸不敢看師兄。

洛明川卻不在意,笑着為他穿上外袍,仔細撫平衣領,系好襟帶。

“師兄,我自己來……”

“我來。”

以他們的境界,身體不染塵垢,穿衣束冠也可掐訣完成。洛明川卻凝出水鏡,為他對鏡束冠。

三千白發光滑若錦緞,穿過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殷璧越看着鏡中,師兄微低着頭,神色認真,姿勢娴熟。忽然生出錯覺,仿佛他們已合籍多年,早就是老夫老妻了。

殷璧越出門時想,要不要走的偷偷摸摸一點,免得被人看見,壞師兄清譽?

呸,我和師兄名正言順,我才不心虛呢!

“師弟……”

“師兄我知道了我翻牆去了!”

洛明川笑起來,“我是說,我們一起走,去清和殿,你二師姐和三師兄回來了。”

殷璧越驚喜道,“太好了……我怎麽不知道這事……”

“今早定有人往你院中傳了符紙,只是沒人想到,你昨夜睡在我這邊。”

“……”

殷璧越跟在洛明川身後出院門,覺得自己今天還是不要說話了。

清和殿與洛明川的居所都在主峰,兮華峰則在另一個方向。當正陽子看見兩人一路同行,尤其是自己徒弟滿面春風的樣子,立刻沉下臉來。

“你怎麽答應我的?!”他傳音問洛明川。

“合籍之前不去找師弟,給師弟多些時間想清楚……但昨天,是師弟來找我的啊。”

正陽子語塞。

他心想,衛驚風啊衛驚風,等你回來可別不講理,這事這真怪不得我,老夫只能幫到這份兒上了。

兮華峰的人卻沒看出什麽不對。

燕行和柳欺霜除了感嘆他們二人修為增進一日千裏,再沒別的想法。

“老四啊,我之前懷疑你吃飯喝水都能漲修為,現在覺得你簡直不用吃飯喝水了,白日睡覺都能漲修為吧!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的!”

柳欺霜輕斥了燕行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沒個正經,快說正事。”

殷璧越羞恥的低下頭,因為他想了想,好像跟師兄睡覺,雙修什麽的,還真可以漲修為。

燕行不再調笑自家師弟,憑空幻出一張巨大沙盤。其上山川溝壑,雪原山峰一目了然。

殷璧越看了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東陸。

燕行道,“我這次去,發現東陸變化翻天覆地。以往十二宮一盤散沙,如今全聽命于容濯,十萬魔修被整合為三支隊伍,階級嚴苛,賞罰分明,竟像軍隊一般。”

他手指一動,雪原上出現一片黑袍,行軍整齊而迅速。

“一支往南陸去,一支走了中陸的航線,似乎無意來我們這邊。”

洛明川蹙眉,沉聲道,

“四陸分離,容濯不想把戰線拉的太長,到時回援不及。他想各個擊破。”

“中陸的濂澗分裂,學府式微,南陸的青麓劍派全靠宋棠他們支撐,北陸新皇登基,根基不穩,他只需派人去找麻煩,讓北邊無法出兵……”

“如果我猜的不錯,容濯想先掌握中,南兩陸,至于我們,他想讓抱樸宗對付。”

局面豁然開朗。

燕行冷哼一聲,“讓抱樸宗對付我們,打得好算盤。”

他少年時出山入世,就與抱樸宗一位長老狹路相逢,每次提起都很不耐。

君煜道,“我留在滄涯。你們可以下山。”

洛明川懂了他的意思,滄涯有君煜主陣鎮守,而他們最好去援助其他門派。

洛明川想,其實有更簡單的辦法,就是去東陸,殺了容濯。容濯一死,後續再多戰争都不必發生。

不是沒人想到,而是每個人都認為,沒人殺的了容濯。

他說,“我和師弟下山。”

殷璧越點了點頭。

燕行道,“那我與大師兄鎮守滄涯。”

君煜點頭,“可以。但只怕會錯過合籍的日子。”

燕行吓的跳起來,“什麽?合籍?!誰合籍?大師兄你要跟師父合籍了?!”

殷璧越悚然一驚。卻見柳欺霜也探詢的看着君煜。

君煜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大殿溫度降到冰點。

“不是我。是四師弟要與洛師弟合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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