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類別:傳奇(劇情)

難度:小試牛刀

目标:來自蓬萊的琴師

催淚值:0/10

總計:35/1000】

廖戈覺着自己仿佛玩了幾十遍的過山車,頭暈暈乎乎的簡直要上了西天。聽到系統的提示音,他的頭要更暈了。

——來自蓬萊的琴師?這是什麽玩意,有看過嗎?

“……這哪一樣東西不要錢?你的年紀不小,是時候成家了,要不然讓老身如何面對你的亡父亡母……”

耳旁傳來一陣老妪絮絮叨叨的聲音,如同和尚念經一樣讓人聽得心中焦躁不安。

廖戈下意識地揉揉眼睛,入眼之處是灰黑色的袖襟,又短又舊,穿的讓人硌得慌。他一愣,擡頭就看到一間破舊窄小的房子,顫巍巍地眼看要塌下去,牆上不知糊着什麽,一片髒兮兮的,就連竈臺都落滿了灰塵。

哎媽,這是到哪了?

“……你可明白?”

“嗯?”

老妪的話終于暫告一段落,然而卻在他神游的時候突然提出問題。

廖戈轉頭呆呆看着她溝壑縱橫的臉,還有一樣灰撲撲的衣服,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回莫再攙科打诨,說,你可明白?”

老妪一副“你若不答應我饒不了你”的模樣,就跟家裏的長輩一個樣子,他連大腦都沒過就應了一聲。

“明白了。”

反正說聲明白也少不了塊肉是不?

老妪聽到他的話樂開了花,笑吟吟地起身說:“你這孩子總算開竅了,過幾天看個黃道吉日,早點将親事定下來!“

此刻,廖戈的大腦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接着呼啦啦一片記憶就湧入腦海。

砍柴、幹苦力、做飯……最後映入腦海的是一個身材“豐腴”過頭的女子,盯着他一笑,下巴的肥肉晃了晃,露出黃黃的大板牙。

“大娘!”他站起身趕緊拉住老妪的衣袖,吓得臉都白了,“是子期腦子犯渾,這婚姻大事還需再細細思量!”

廖戈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早知道就不要随口答應,過幾天真要把那女人給娶過來那還得了!

這破房子還不夠她翻身的好嘛!

“你看,你方才應下,這會又翻臉,是在戲弄老身麽?”

呂氏氣惱地瞧着他,拄着的拐棍在地上敲得咣咣直響。

“一人的日子過得苦,你這小兒休要嫌棄人家。能有個人給你捯饬活計、做飯縫衣就要感謝蒼天,還容你挑三揀四!更何況人家家境還算殷實,要不是看你老實能幹還能輪的上你?”

廖戈被她一番炮彈式的話語說的有些懵,“這這……”

“好了!你是晚輩,婚姻大事自當有老身做主!”

呂氏拍定大局,一臉不容置喙轉身離去。

“……”

糟了,任務還沒有頭緒,卻要先成親?再說那女人比起辛西娅也差得太遠了吧!

他欲哭無淚地望着眼前的危房,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就算進了賊都不用擔心的破地,簡直和之前的生活天差地別。

一下子從王子變成庶民,寶寶心裏苦啊!

之前在憑着西裏爾的記憶和身體的熟練度,再加上自身原本就感興趣,他才得以掌握騎馬打獵等技能,說話方式也沒有出問題。

最主要的是,西裏爾的性格在某方面挺合他的胃口。

現在穿越到荒郊野嶺,還要整日的砍柴做飯,說不定哪天胖媳婦就要進了門……

天要亡我!

廖戈差點淚崩,趕緊回憶了一下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畫面。

無奈原主就是個榆木疙瘩,每天不是砍柴就是賣柴,日子過得苦巴巴的,淨顧着生計,連外面是什麽朝代自己身處哪個國家都不清楚。

他絞盡腦汁回憶,突然停在一個地方不動。

……鐘子期?

這名字怎麽聽得很是熟悉?

而他的目标是“來自蓬萊的琴師”,這中間又有什麽聯系?

鐘子期……砍柴……琴師……

琴師!

鐘子期!伯牙絕弦!

那伯牙可不就是琴師嘛!

廖戈使勁拍了一下腦門,樂得呵呵傻笑。看來第二個世界也不難?

這個典故,他只能回憶起當初背過的“伯牙善琴,鐘子期善聽”,但是主旨大意卻沒忘。

知音嘛!

等到伯牙一出現,他只要沖上前一臉陶醉地跟着應和兩聲,順便再誇一下自己看到了高山和流水吧啦吧啦,說不定這伯牙一感動就噌噌地拿到十點催淚值。

這麽一想,完成任務指日可待啊!

任務目标想通,就連方法也有了着落,廖戈看着這破舊的房子也沒那麽喪氣了。

就當是古代農家幾日游,他只要盡快完成任務,早早到下一個世界,什麽娶親什麽砍柴都和他說拜拜。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咕嚕咕嚕……”

肚子突然發出饑餓的叫聲将廖戈的神智喚了回來,他摸了摸幹癟的小腹,臉色一苦。

——首先,該怎麽解決溫飽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知音是那麽好當的嗎?伯牙是那麽好糊弄的嗎?(冷笑)

騷年,你想得真美~

沒錯就是伯牙絕弦!腦洞一開止不住啊笑cry

這個典故發生于春秋戰國,關于平民的生活很難找資料,我盡量符合當時情況,然而考據……還是當做架空吧咳……

至于故事是參考了《呂氏春秋》(沒錯就是學過的那個版本)和馮夢龍的版本,總的來說依舊跟着作者腦洞走,畢竟鐘子期已經被換了個人Orz

ps當初一直以為是俞伯牙,後來才知道原名叫做伯牙,姓俞是馮夢龍編撰的,所以在這篇中就叫做伯牙~

下一章琴師出現~

☆、目标二:來自蓬萊的琴師

“嘿!”

随着斧頭一劈而下,厚重的木頭“喀拉”一聲被劈成兩半。

廖戈擦擦臉上的汗,任命地立起一根木頭,繼續砍柴。

因為如果他偷懶不幹,恐怕連明天的生計都出了問題。

……想到生計,廖戈的肚子更餓了。他看了那麽多古裝電視劇,上面的飯菜看着人就垂涎欲滴,結果到了這連個調料都沒有,只有一撮鹽還被當做寶貝疙瘩一樣單另放在小碗裏。

于是他吃了有史以來最難以忍受的一餐。

沒有肉,沒有調味品,直接将小米煮成糊糊,再配上幾根腌蘿蔔。他費了老大勁才将火生起來,捧着破碗淚眼汪汪地吃完了飯。

這日子該怎麽過喲!

按照書上的畫像描述,鐘子期應該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然而當他看到自己弱雞一樣的胳膊就心裏一涼。

清晨砍柴的時候正好在汩汩流淌的清溪旁,他蹲在岸上探向水面,果不其然地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小青年,蹙着的眉頭頗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廖戈氣憤地使勁拍向水面,濺了他一臉水。

“呸呸呸……”

怪不得這幾天總感覺視線有些不對勁,原先的身高一米八多,正好和他原來的身高差不多,現在這鐘子期的身高撐死只有一米七五吧!

他就說這幾天怎麽總有種落差感,好像地面都看得清楚多了。

眼看天色不早,廖戈順手洗了把臉,剛站起身就一陣天旋地轉,兩眼直冒金星,暈暈乎乎地一頭栽到了水裏。

此刻的溪水還是十分冰涼的,他被刺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沖上岸。

“阿嚏!凍凍凍死我了!”

這貨不僅長得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居然還有嚴重的低血糖?不就是沒吃早點,至于嗎……

廖戈哆嗦着擰了擰衣服上的水,突然眼尖地發現溪水中掠過一條黑影。

那是——魚!

他怎麽忘了水裏還有魚!現成的肉啊!

原本冷得發抖的身體頓時恢複了活力,廖戈不管不顧直接跳到溪裏,袖子一撸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水面。

抓!魚!吃!

……

眼看天色幾近傍晚,天邊映出一片片紅霞,真是美不勝收。

廖戈一臉的眉飛色舞,用水草穿着幾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帶了回去。因為住的地方實在是過于偏僻,平日除了呂氏根本沒人經過,他一路哼着歌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警告!對于宿主的不作為,系統特此發出通知:如果您再不尋找目标,一旦錯過,目标下一次出現将在一年之後!】

他聽到系統的聲音後呆立在原地,手裏的魚還在左右搖擺,拼命掙脫束縛。

“……”

對哦,任務呢?

他怎麽給忘了?

這幾天一直忙着荒野求生,每天都在琢磨着能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居然把目标都給抛到腦後去了!

作死啊啊啊!

【系統!能告訴我目标在哪嗎?!】

現在的他又不像第一個世界一樣悠閑,每天都能到處閑逛,而如今少一天的工作就少口飯吃。更何況當初知道人魚會在海灘邊出現,而這裏荒郊野嶺的,花一天時間也不一定能走遍整個山,擱哪去找伯牙!

廖戈心裏咯噔一聲,此刻才粗神經地意識到自己快要完蛋了。

他的心怎麽那麽大?

系統不知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一直處于沉默當中。

廖戈急了,在腦海狂喊不停。

【系統!客服小Z!快幫幫忙!】

再不幫忙他就要死定了!

【您好,這裏是客服小Z為您服務!】

久違的熟悉音色令他如釋重負,忍不住長長呼了口氣。

【我需要幫助!】

【您好,根據您目前所遇到的難題,技術人員作出以下幫助:可以告知您目标的大致位置,但需要扣除五點點數,請慎重考慮!】

……果然又要扣除點數,他就知道沒這麽便宜的好事。

此時懊惱也來不及了,畢竟基礎的十點點數一點都沒有,他也沒什麽拒絕的餘地。

廖戈咬牙同意了客服的要求。

【叮——催淚值:30/1000 目标位于東南方向的一公裏處,請趕快動身,否則很可能錯過目标!祝您好運!】

聽到提示後,他躊躇地瞅了瞅活蹦亂跳的魚,實在是舍不得就這麽扔掉。畢竟一天都沒有吃飯砍柴,就為了嘗嘗肉的滋味。

算了,一起帶上!

廖戈背着砍柴用的斧頭,一手緊拽拴着魚的水草,沖着目标的方向就狂奔了過去。

東南……東南……

這裏的山尤為陡峭,再加上還是初春,嫩草正處于出芽期,一不留神就滑了一跤。

饒是鐘子期的皮厚,也受不了他一跤一跤的重重摔在地上。

就連那幾條魚也被摔得直翻白眼,再加上缺水,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廖戈這是鐵了心要找到伯牙,胳膊腿上被劃傷出血也顧不上,一股腦地往目标前行。

然而當他進入深林之後,遮天的大樹将太陽擋住,只憑斑駁的樹影中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東南……東南在哪?

他有些傻眼地轉了兩圈,突然發現自己迷路了。

嗯,迷路了。

——迷路泥煤啊!!!

這麽關鍵的時刻居然找不到方向!一個大男人彈琴就不能找個開闊一點的地方嗎!

廖戈站在高處眺望了一下,看到一處還算樹林稀疏的地方,忙不疊地小跑過去。

他先找對方向,然後再……

等等,太陽呢?太——陽——呢?!

方才還算晴朗的天空早已被烏雲遮蓋,黑壓壓的一片中根本分不清太陽的方位在哪裏。樹林中逐漸起了風,只見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亮光,接着驚雷的悶響聲大作,仿佛将整個山林都震得搖晃了幾下。

“轟隆隆——”

廖戈仰望着這山雨欲來的恐怖天氣,吓得臉都白了。

首先,他找不到方向,沒法下山。

其次,他身處山頂,有遭雷劈的危險。

最後,他的周圍都是樹,沒被雷劈上說不定也會被掉下來的樹枝砸死,或者是在火災中活活燒死。

橫看豎看,逃不過一個“死”字。

這種情況越是胡思亂想越容易陷入恐慌之中。廖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了看天色,又觀察了一下來時的路,當機立斷就決定了繼續往下走的方向。

不管了,先走再說,總比在原地等死強!

他将磨得快要掉了的草鞋重新綁好,大跨步地向新的方向沖過去。

天色逐漸變暗,林間的風越刮越大,還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凄厲嚎叫,使廖戈的辨識度增加了困難。

豆大的雨點不留情地砸在身上,一點都沒有春雨的輕柔。

他被凍得直打哆嗦,指甲蓋都不知翹翻了幾個,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傷。

伯牙啊伯牙,你快出來啊……

上天似乎聽到了他的請求,就在廖戈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琴聲的铮鳴。

——琴聲?!

他一愣,随即狂喜地立在原地,豎起耳朵聽琴聲的來源。

初起只是幾縷飄忽的琴聲,悠揚而清幽。停歇幾秒後,猛地金石之聲大作,一時間剛勁激越的铮铮響聲仿佛要壓過這磅礴大雨,氣勢如虹。

廖戈原本是想尋找聲音的來源,此時此刻卻在雨中聽呆了。直到琴聲稍歇,似乎要告一段落,他才從恍惚中清醒。

……自己是在幹嘛呢!

“伯牙你等等!”

他的呼聲在大雨中瞬間就消失殆盡,更別說讓人家聽見。

廖戈生怕伯牙跑掉,撒腿一陣狂奔。他穿過泥濘的樹叢後,使勁扒拉開樹杈,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眼前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恰好隔開了滂沱的雨水,有一公子極為顯眼,正端坐在卧榻上。他身着一攏白衣,黑發如瀑披散在身後,正低垂着眼睑心無旁骛地撥弄着琴弦。表情清淡,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只能看到他細長如玉的手指和烏黑的眼眸。

“何人!”

伯牙的撫琴的動作一停,眼神陡然銳利,直直看向廖戈的方向。

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幾個在暗處的侍衛抓住,粗魯地推搡到洞穴前。

廖戈猝不及防地被帶到跟前,一個失手将魚掉到了地上。奄奄一息的魚突然又起死回生,歡快地在雨水中拍打。

“別別亂殺無辜!我只是個樵夫!”

“樵夫?”

伯牙的聲音如泠泠珠玉,清冷動聽。聽到這番解釋,他打量了一下廖戈淩亂的衣服,渾身的血跡,還有掉在地上的魚,又收回眼神,漫不經心地調試着琴弦。

“一介樵夫為何會至此?”

機會來了!

雖然現在這情況和想象中相差甚遠,廖戈還是将在腹中打好的草稿念出。

“此番是因為……”

他的話剛起了個頭,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腿一軟就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剛開始因為交代的比較多,所以啰裏啰嗦扯了很多主角心理變化之類的東西,基本上越往後目标出現得越早我發四!(正經臉)

ps突然意識到都三萬字了男主還沒有出現啊哈哈……不過目測不是太遠了咳……

☆、目标二:來自蓬萊的琴師

廖戈在恍惚中好似聞到了冉冉的焚香味道,迷迷糊糊中身旁有人在低聲說着什麽,他的大腦嗡嗡作響,又暈了過去。

醒來天色已然大亮。

他的眼臉動了動,慢慢睜開,就看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頭頂是天然的牆壁,外面還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被帶到洞穴裏。

“先生,他醒了。”

不遠處傳來侍衛禀報的聲音,廖戈趕緊坐起身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都被敷上了草藥,就連兩只手也被裹成粽子。

不過,好像沒那麽疼了?

洞穴門口的一襲白衣似乎彈了整夜的琴,坐在那紋絲未動,只能聽到幾聲似有若無的琴弦聲在耳畔響起。

“謝謝……”

他感激地在背後道謝,畢竟自己一副來路不明地模樣完全可以扔下不管的。

“既然已醒,惠钰,送客。”

伯牙的聲音清清淡淡,卻有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意味。

送客?

“等等!我有話要說!”廖戈不顧身體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到他的身旁。“我來到這裏是有原因的!”

“說來聽聽。”

“是因為……因為你的琴聲!”

聽到這,伯牙撫琴的手指稍歇,斜睨他一眼,露出清冷如玉的側臉。

“這世上喜我琴聲的人不在少數,不足為道。”

“可是我能懂你的琴聲!”

廖戈一臉信誓旦旦地模樣,終于讓對面的人有了興趣,烏黑的雙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那昨天的琴聲,你可識得?”

總算和原文接正軌了!

他的心裏一喜,一臉正色地拍胸脯說:“認識!我本想下山,卻聽到琴聲被吸引至此。初聽如巍峨高山,浩浩氣勢不可抵擋,再聽又似看見奔騰洶湧的江水,心中……”

廖戈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旁青衣小童噗呲一笑,就連伯牙也沒有絲毫感動之情,反倒是透露出幾分興味。

——他們笑什麽?

“我倒不知自己的琴聲居然如此出神入化,還能讓一樵夫領略這般境地。”

看到廖戈還是一副迷茫地模樣,那個叫惠钰的小童終于忍不住笑着提點道:“先生昨日彈的是孔夫子教誨顏回的樂曲,又哪來的高山和流水?”

不對啊!怎麽變了呢?!

看到主仆二人似乎都在笑話自己,他的老臉一紅,悻悻說:“也許是聽錯了,聽錯了……”

這下丢人丢大發了,可是為什麽會不對?照理說鐘子期一見他就說的是這些話啊!難道又是世界有變嗎?

就在廖戈糾結的時候,伯牙的神色又恢複了淡淡的模樣,并吩咐惠钰把他送走。

“不不行!”廖戈慌忙退後一步,“你不能讓我走!”

伯牙已然有幾分怠倦他的無理取鬧,眼神驟然轉冷。

“惠钰,讓侍衛把他帶走。”

“等等!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叫做對牛彈琴!”

眼看侍衛都要闖進來帶他出去,他着急地快速說道:“一個人的琴藝再高超,對牛彈奏高雅的樂曲也無法領悟,你自诩世人皆喜你琴聲,為何我一介樵夫卻難懂其中感情?恐怕是你的造詣還不夠高深罷!”

伯牙聞言,素白的指尖一頓,居然挑斷了一根琴弦。

侍衛已經沖上來要将這胡言亂語的瘋子帶走,廖戈掙紮一番,拼盡全力大喊:“你敢不敢與我打賭?!”

“等等。”

伯牙忽然擡手阻止了侍衛,面無表情地盯着他:“什麽賭?”

“賭……”

廖戈只是腦袋一熱,此刻逐漸冷靜下來。他望着伯牙那雙清冷的眼眸,深呼一口氣,道:“我們作十天之約,十天,若你能讓我懂琴中之意,我認輸!”

“這與我有何幹。”伯牙冷嗤一聲,笑他的自作多情。

“所以你認輸了?”

伯牙聽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眯起細長的雙眼,說:“你這樵夫是不要命了麽?”

廖戈一看有戲,态度也軟和不少。

“先生的琴聲超絕早有耳聞,平生難得有機會聽到,還請借這十天之期開化子期愚鈍腦袋。”

“我為何要幫你?”

“因為……”他突然笑起來,“先生是伯牙。”

一代琴癡,肯為知音摔琴的伯牙。

“先生,您還有事要做,何必理會這狂徒。”惠钰有些疑惑,忍不住出聲提醒,“更何況此次時間緊急,恐怕會惹得王上不快……”

“無妨,他們若願等,那是他們的自由。”

伯牙頭也不回,冷聲說道:“惠钰,莫再越矩。”

“……惠钰曉得。”

“那、那我?”廖戈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惠钰,讓侍衛把他送回去。”

伯牙撚着斷了的琴弦,神情淡淡,潑墨般的黑發散落在身後。

“若你有恒心,就每日過來聽琴,我只停留十日。”

每天都翻山越嶺的過來聽他彈琴?

那砍柴怎麽辦?關鍵是自己根本不認識路啊!

廖戈如同吃了黃連,心裏有苦說不出,又不敢表露,只好答應了要求。

——好在總算将人留了下來,否則他真是要完蛋了。

“那我們明天見?”

沒有得到伯牙的應聲,他也不甚在意,笑了笑跟着侍衛往回趕。

望着他們逐漸走遠,惠钰不由低聲抱怨:“先生,您理會他作甚?一口一個‘你’、‘我’的,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哪能聽得懂琴聲?”

“鄉野之夫自然不懂禮儀。”

伯牙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你這看法過于狹隘。琴聲本不是貴族獨有,他的比喻雖粗俗卻也恰當——那些坐在高堂上的貴族,與牛無異于二。”

一群不懂音樂還要附庸風雅的愚人而已,倒還不如一個樵夫來得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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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戈一路上全神貫注,拼了命将路線死死記到腦海,兩人走了老長時間話都沒說一句。

那個帶路的侍衛不知是怎麽辦到的,三繞兩繞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還沒來得及道謝,不知姓名的侍衛就快速離開,幾下就不見了身影。

“嘿,這小子腳程夠快……”

廖戈摸摸鼻子,恍然發覺自己又餓又渴。可不是嘛,一天多都沒有進食,好不容易撈來得魚估計也早被扔了。

他嘆口氣,放棄繼續捉魚的想法。

樂觀一點,萬一十天就賺夠了點數,到時候想怎麽吃就怎麽吃,還在乎幾條小魚嗎?

“子期!”

突然,一聲熟悉的呼喚讓廖戈打了個顫,他順着聲音望去,就看到呂氏拄着拐杖喜氣洋洋地越走越近。

“婚事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廖戈:我總算将他留下來了!(握爪)

系統(微笑):……你是不是忘了任務是什麽?

ps此刻的我還在陪母上大人用電腦看劇_(:з」∠)_幸好把存稿放到了雲文檔啊哈哈哈~

☆、目标二:來自蓬萊的琴師

——婚事成了?

廖戈聽到這個噩耗,恨不得捶地大哭。

這大娘能不能別再關鍵時刻添亂了!眼下他任務目标都顧不及,還哪來的成親!

他看着呂氏一臉欣慰的表情,又不好直接拒絕,便想了個理由推脫。

“大娘,子期只有一事相求。”

“何事?”呂氏剛問完,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不準再說拒婚,你若是不同意,那我這老臉可要丢得一幹二淨了!”

“不是不是……”

廖戈幹咳一聲,說道:“能否将婚期再往後推推?眼看要到了夏天,砍柴也掙不了幾個錢,待我這幾天做點別的活計,多掙點錢,好讓人家嫁過來風光一點。”

“你這小子恁地多事!”

呂氏雖是埋怨,眼角的笑意怎麽掩也掩不住。

“你有這份心,老身替他們領了。但人家大姑娘歲數已足,恐怕等不了多久,還是早日行事罷!”

“不行啊大娘!”

廖戈一激動又撕裂了傷口,疼得龇牙咧嘴。

呂氏年齡大了,有些老眼昏花,這才察覺到他的身上不對勁。

“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無妨,砍柴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這孩子!”呂氏将他自小帶大,看到廖戈這副凄慘的模樣不免心疼,“千叮咛萬囑咐,這清晨露水重,走路都要當心,你還一門心思早起砍柴,能不摔跤麽!傷勢嚴不嚴重?大娘這裏有存下的財物,暫且供你治病……”

“不用不用!”

廖戈望着她,突然想起好久不見的家人,鼻腔一酸,眼眶驀地紅了一圈。

“傷勢不重,過幾日就好了,大娘別擔心。”

呂氏嘆口氣,關切地說:“既然身上還帶着傷,還是緩幾日罷,等身體康複了再說結親的事!”

“……好。”廖戈表情鄭重地答應。

“到時子期一定會如約上門娶親。”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廖戈就起身去找伯牙所住的地方。畢竟時間多一點就算走錯路也來得及再換路線。

說起來那伯牙的藥還真是神奇,在這個醫學不甚發達的年代,一不小心可能就會病死。他睡了一覺後居然奇跡般地恢複如初。

廖戈長了記性,臨走之前特意用家中所剩無幾的粗面烙了幾張餅裝在身上。

幸好自己不挑,什麽都能吃得下去,否則還真得要餓死在這裏。

雖然雨早就停了,山路依舊泥濘濕軟,一不留神就踩到了泥坑。他拿着砍柴的斧頭,不時橫劈一下砍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枝子,出乎意料地順利找到了伯牙所在的地方。

後者一擡眼,就看到他傻乎乎地龇牙揮手,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

“……”

“先生他真傻!”

“惠钰,不得亂語。”

“……是。”

廖戈剛爬上來,就看到惠钰垂着頭站在伯牙的身後,還不忘瞪他一眼。

“發生了什麽?”他摸摸腦袋,對于這小童的敵視有些莫名其妙。

“莫要多問。”

伯牙淡淡瞟了他一眼,拂袖端坐在軟榻上,不染一塵的白衣愈發襯得他眉目如畫,缥缈似仙。

——每天在山洞裏生活,是怎麽做到這麽幹淨的?

廖戈暗自嘀咕一聲,望着自己破舊的衣服有些發窘。簡直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可知這琴何名?”

“啊?”

他和伯牙四目相對,又看了一眼被修複如初的琴,不确定地問:“綠绮?焦尾?”

還有什麽名字來着?

“瑤琴。”

“什麽?”

“此琴名為瑤琴。”

“原來是瑤琴啊,久仰大名!”廖戈尴尬地撓撓腦袋,盤腿坐下來。

伯牙淡淡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将細長的手搭在琴上。

“我先奏一曲,你聽如何。”

話音剛落,只聽琴聲如水般潺潺流過,逐漸地,水流淌地越來越慢,幾乎是安靜一會後又挑動一下,如此循環往複。

沒有了那天的激烈,再加上廖戈本來就起得早,聽着聽着雙眼皮就耷拉着眼看要閉上。

突然,琴弦“崩”地一聲,如驚雷之聲大作,吓得廖戈直接仰頭就撞在地上,一臉驚慌地沖着他們大叫:““發生什麽事情了?打雷嗎!”

惠钰忍不住偷笑出聲,看到自家先生面色不對又趕緊憋了回去。

“你是聽,還是不聽?”伯牙的黑眸暗沉,冷冷盯着他七仰八叉的糗樣,聲音冷得能凍死人。

“聽聽聽!”

廖戈意識到他生氣了,悻悻爬起來,拍拍袖子上的灰塵繼續端坐。

他是個俗人,平時只愛聽流行音樂,這種比鋼琴還要古典的樂曲根本難以理解,就算是琴聖也難救。

看來知音不好當啊!

想是這麽想,廖戈也只敢腹诽一下而已,面上還要裝作虛心好學的模樣繼續聽,腦海裏面已經開始悠悠轉轉思考如何能弄哭伯牙。

走原來那條路是行不通了,該怎麽想其它的辦法呢?

……

一晃眼,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廖戈感覺自己處在崩潰的邊緣。

一天時間,他除了幾次尿遁,都維持着一個姿勢坐在原地不動,連餓都不敢叫,懷裏的餅早就涼透了。因為但凡他有一絲不耐,伯牙都會冷冷瞟他一眼,這眼刀比臘月的寒風還要讓人心寒。

期間伯牙還穿插着給他講了一些樂理知識,廖戈聽得頭腦發脹,倒是一旁的惠钰兩眼放光,不住點頭。

——誰把這鑿壁偷光的小破孩趕到一邊去!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你回去罷。”

他一愣,對面的琴師已經站起身,面色淡然地轉身離去。

“等等!”

伯牙沒有理會廖戈,只留給他一個修長的背影。

廖戈急了,一時不擇手段地抱住他的腿:“別走啊!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他雖然沒有看到伯牙的表情,但是袖口陡然收緊的手指和清冷的聲音已經表明對方即将要爆發。

“放開。”

“不!”

“我只說最後一次。”

“若你不答應我就不放!”

一旁的惠钰和侍衛看着這詭異的場景已經吓呆。

“惠钰,你還在愣什麽!”

“先生,惠钰……這這……”

小童平時伶俐的腦袋瓜徹底開始打架——直接上去拉他罷,萬一先生受到波連該如何收場?不拉,先生萬一對他心生不滿,那自己的地位是不是堪憂?

“這個要求很簡單!”廖戈死死抱住他,生怕伯牙溜走:“這十天讓子期也住在這裏!”

“……”

十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來不及怎麽辦?

說什麽他也要回去!

“你先放開。”

“不!死都不放!”

“我答應你。”

“不!我……什麽?你答應了?”

廖戈一樂,手勁也松了不少,伯牙就從他的胳膊圈中跨出去。

“等等你不是在騙我吧!”

伯牙的腳步一頓,颀長的背影轉過來,露出那張谪仙般眉目如畫的臉,眼神淡漠,泠泠聲音卻擲地有聲。

“我從不說謊。”

說罷,轉身離開。

廖戈現在有喜有憂。

好情況是總算留下來了。

壞情況是,方才和那冷冰冰的眼神一對視,他就知道又把人家給惹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伯牙:放開。

廖戈:不!你不答應我就做你的挂飾!

伯牙:……你贏了。

☆、目标二:來自蓬萊的琴師

惠钰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唠叨的人,沒有之一。

廖戈一邊嚼着餅,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過來一樣食物,也不管認不認識,直接喂到嘴裏。

“哎?這東西味道不錯,叫什麽?”

“肝炙。”惠钰瞟了一眼,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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