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類別:神話(悲劇)

難度:放手一搏

目标:難逃預言的悲劇之子

催淚值:0/10

總計:999/1000

提示:當宿主獲得最後一滴催淚值,将直接送您回到現實世界。在此會自動提升難度,所以您有一次免責的機會,請繼續努力!】

……什麽?提升難度?

他就知道最後一滴不好拿!

擔憂很快就從腦海掠過,廖戈更加興奮的是由于楚軒的介入,使他的催淚值暴漲到999點——看來距離回家指日可待啊。

他真是受夠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也只有經歷過颠簸和時刻的心驚膽戰才會真正的懷念平靜的時光。

廖戈幾乎能夠幻想到自己回到現實世界,先好好睡一覺,叫幾個哥們出來一起吃頓飯,然後收拾好東西回到家和父母團聚。他決定要回到老家,別說什麽丢臉不丢臉,只要能待在父母身邊就是最溫暖美好的事情。

可悲的是,自己都快想不起母親包的餃子是什麽味道了。

廖戈打起精神,不讓自己再陷入沮喪的回憶中。此刻的他最主要的是搞清楚身份,還有目标到底是誰。

難逃預言的悲劇之子?

在希臘神話中,悲劇簡直多如牛毛,裏面的英雄大多難逃悲劇結尾。比如伊阿宋、赫拉克勒斯,還有……奇怪,為什麽沒有記憶?

以往都是等待記憶傳承結束之後他才睜開眼睛,這次則是安靜無聲,連個動靜都沒有。廖戈睜開雙眼,就看到周圍高大的牆壁,遠處還有幾個羅馬柱穩穩屹立,将宏偉壯觀的宮殿支撐住。白色的牆壁上都是精美的浮雕,還有橄榄葉做裝飾,遠遠眺望,能看到不遠處起伏的山巒,還有一望無際的碧藍的天空。

這裏就是希臘啊。

突然,從宮殿的另一側傳來青年男子的呢喃聲。廖戈聞言,立即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

只見一位男子站在神像的對面,卑微地躬着身,臉頰上滿是哀戚。他的面容無疑算得上十分的英俊,五官的輪廓是希臘獨有的深邃線條,從這個角度望去,能看到他刀削般的下颌,和暴露無遺的久經鍛煉的身材。他仰着頭哀求,脖頸揚起優美的弧度,就算是狄安娜都會忍不住心動。

廖戈看到陌生男子線條流暢有爆發力的肌肉,身為男人的嫉妒心令他不由幸災樂禍于這個可憐的倒黴蛋。

“……太陽神阿波羅啊,我乞求您告訴我,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身負一個不可逆轉預言。”

神像中兀地傳出男子冰冷的聲音,廖戈吓了一跳,幸好對方還在專注于神靈開口說話,沒有在意這邊的動靜。

“預言?他們從未和我提過!”

“你早就遠離了自己的家人。因為在預言中,你将弑父娶母,這是你的命運,一輩子都躲不開。”

“神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為何如此不幸!”男子悲憤地大叫一聲,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宮殿。

廖戈頓時明白了他的身份。弑父娶母,在希臘神話中身為悲劇的化身——俄狄浦斯王,究其一輩子也沒有逃脫命運,最終的結局悲慘至極。他還記得當初自己看到這則神話的時候,還在感慨命運的可怕,兜兜轉轉怎麽都逃不過最初的預言。

哪能想到,現在就見到了本人。

“赫爾墨斯,你來我的宮殿做什麽?”

“啊?”

廖戈呆了呆,才反應過來神像是在和他說話。原來他現在的身份竟然是赫爾墨斯!

阿波羅似乎很忌諱他的到來,言語之間滿是防備:“你上次和阿瑞斯的争端還沒有解決,所以最好不要試圖做什麽事情,否則我會在奧林匹斯當衆和你決鬥!”

他聳聳肩道:“好好,我現在就走。”

赫爾墨斯這家夥和北歐神話的洛基有點相似,估計是又做了奇怪的惡作劇,将衆神惹惱了吧!他才不會傻不愣登地跑回去送死,更何況自己連神力都還不會用。

——對了,俄狄浦斯!他可不認識路!

廖戈沒有再理會阿波羅,趕緊追了上去。雖然說希臘不算大,但是找一個人還是很麻煩的,更何況他的目标如此悲催,萬一想不開自殺了怎麽破?

從冰涼的宮殿一出來,随即進入了炙熱的太陽的籠罩區。陽光火辣辣的,好在四周還有樹林,能讓他從樹蔭的陰涼處尋覓俄狄浦斯的存在。

那家夥到底從哪個方向跑了?

他一眼望去,連個人影都無,不由有些焦躁。就在這時,腦海嗡地一聲,有一種奇妙的預感令廖戈情不自禁地從朝着太陽方向的一條小道跑了過去。

還沒跑幾步,腳下突然出現一雙.飛鞋,金色的翅膀輕輕撲閃,就産生巨大的動力,帶着廖戈飛速向目标前行。

“啊啊啊!”

廖戈沒留心被吓了一跳,他驚叫一聲,下一秒就趕緊閉上嘴。因為飛鞋已經帶他繞過近道,攔在了俄狄浦斯的面前。

這個可憐的年輕人早已崩潰,他的雙眼無神,失去了往日的果斷和銳氣,怔怔和廖戈對視。

“您是——”

廖戈打好主意,露出無害的笑容介紹自己:“我叫赫爾墨斯,是來幫助你脫離悲慘命運的神。”

有什麽比一直堅定信仰着的神親手将自己推入火海更殘酷的事情?

為了回到現實世界,這一次他必須真正的狠下心了。帶領不知情的俄狄浦斯一步步走向命運的軌跡,看着他站在人生巅峰,等到他最幸福的時候,再親自一一戳破,讓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做過的罪行,無法彌補的悲慘現實定會将俄狄浦斯徹底打入深淵,從此一振不起,茍延殘喘地度過餘生。

他必須得要這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俄狄浦斯,這個悲催的boy……

其實剛開始打算寫特洛伊戰争的,後來思考一番,似乎這一戰的劇情能被我寫得老長,所以就換了Orz

ps這并不是最後一個新世界,只是我作死大幅改動劇情挪過來了(手動再見)

☆、目标八:難逃預言的悲劇之子

赫爾墨斯是旅者的保護神,縱然俄狄浦斯有疑惑,也不敢問出來,反而暗暗感激有神祗相助。

他們二人漫無目的地向前走,一直到天邊出現了沉沉暮色,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大路向兩條道路延伸。

問題來了——該走哪一邊?

廖戈鐵了心不插手,只打算在他猶豫的時候推波助瀾。當俄狄浦斯求助的目光投過來後,他抱肩笑道:“由你自己決定。”

俄狄浦斯沉吟一會,幹脆用最直接的辦法決定。他閉上眼,圍繞原地轉了幾圈,在失去對方向的敏感後,這才兀地停下。

順着他睜開的眼睛望去,一條陌生的道路正對着前方。

“就這條吧。”俄狄浦斯道。

廖戈點點頭,跟着他繼續前行。

一場沉默的旅途總是要有人打破平靜。廖戈不是個寡言的人,相反,他一直在腦海裏構思如何同俄狄浦斯熱絡起來,讓對方推心置腹才是最終的目标。糟糕的是現在的他是個完完全全的冒牌貨,除了一些神話故事,對現在的情況基本沒什麽了解,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就要完蛋了。

因此廖戈一直心不在焉地走路,腦海裏還在思考亂七八糟的事情,全然沒有察覺一旁的青年欲言又止的表情。

忽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驟雨般的馬蹄奔馳的響動聲,伴随馬夫粗暴的趕路吆喝,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只見喧嚣的灰塵中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竟是沖着兩人軋了上去!

馬夫來不及拉缰繩,大吼道:“滾開!”

廖戈原本打算躲避到一邊,聽到這句傲慢的呵斥後不由怒從中來,他還在思考要不要動手給點教訓,俄狄浦斯就迎到跟前。

在馬夫震驚的眼神中,他竟然一手擒住駿馬的脖頸,将人連帶車甩到地上!

這哥們的力氣和赫拉克勒斯有得一拼了吧。

廖戈暗暗咋舌,默默地後退一步,為他們的争執留出地方。

此刻似曾相識的場景,不出意外就是俄狄浦斯遇到老國王拉伊俄斯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對方發生争吵,最後殺死生父。

悲劇的第一步要開始了。

“你是什麽東西,竟然敢攔路!”

從馬車中爬出來的拉伊俄斯有些狼狽的站起身,憤怒地瞪着面前這個冒失的年輕人。

“是你們在路上狂奔,根本沒有在乎別人的性命,我憑什麽要客氣?”

俄狄浦斯不甘下風和他對峙,面對一個久居高位的王者,他半點膽怯都無,淩厲的眼神反而使兩個仆人吓得半死。

血緣真是個強有力的證據,相對而立的兩人皆是一臉憤怒的表情,他們同樣英俊的輪廓,同樣氣盛的姿态,簡直像是在照一面叫做歲月的鏡子。

“傲慢的小子!你會得到應有的教訓!”

這句話戳中了俄狄浦斯的痛處,他的眼神一冷,聲音帶着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氣:“命運之神已經對我夠不公平了,我想,他還沒有時間再來教訓我!”

“那就讓我來教訓你!”

老國王的話音剛落,兩個仆人像是得到了命令,拿起武器就沖上去。

俄狄浦斯三下五除二,僅憑赤手空拳就将兩人打倒在地,他像一頭憤怒的獅子,盯着拉伊俄斯:“快将你最後的武器亮出來和我決鬥吧!”

“你!你……”

拉伊俄斯見勢不對,抛下一切扭頭就跑,兩個仆人也連滾帶爬地跟上去逃命。

廖戈注意到俄狄浦斯看樣子要放過對方,立即添油加火:“他們似乎還有同伴,如此傲慢無禮的男人,逃走之後一定會找你的麻煩。”

話點到為止,他并沒有說要滅口,聰穎的俄狄浦斯頓悟,陰沉着臉追了上去。

很快,遠遠聽到幾聲慘叫後,俄狄浦斯的身影越來越近。他棕色的鬈發被夕陽鍍上一層火紅的顏色,和那雙還餘留着幾分殘酷的眼眸一樣仿佛在炙熱的燃燒。

廖戈和他對視,恍然發覺這個青年已然逐漸成為一個成熟的決策者。

“走吧。”

廖戈的眼眸低垂,将細長的手指收攏在寬大的口袋裏。

兩人一路上沉默不語,只能聽到俄狄浦斯過于沉重的步伐,和他像野獸一樣粗重的呼吸。

半晌,他突然開口問:“尊貴的赫爾墨斯,在逃離宿命之前,您會一直陪伴着我嗎?”

“是的。”廖戈毫不猶豫地回答。

直到厄運降臨在頭上,留下悔恨絕望的淚水之後,他就會欣然告別。

……

兩人在慢慢熟悉後,話也開始變多了。其實在大部分的情況下,都是俄狄浦斯在自顧自的說,廖戈則是靜靜聽他的話。

好在俄狄浦斯自小接受的是王室的教育,他有卓越的見識和淵博的知識,談吐大方而诙諧,廖戈不知不覺中聽到了不少有意思的風土人情和傳說故事。

為了避免露餡,他幹脆保持着一個神祗應有的矜持,基本上一言不發,偶爾會嗯一聲表示贊同。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做法反倒令俄狄浦斯放下了防備。

奧林匹斯山上的衆神大多冷淡無情,他們會愛上凡人,也會很快投入新的戀情,就像狄安娜上一刻還在對一個俊美的牧羊人愛得死去活來,讓他永遠沉睡後每日都來看望,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對下一個年輕的小夥同樣愛得真誠。

他們的情話像玫瑰一樣芬芳,同時也像玫瑰一樣早凋。

能夠無緣無故的幫助一個凡人,一般都因為其有一半的神的血統,或者是有利可圖——比如看上了這個人。這個适用條件不僅僅是異性之間,相當一部分的神祗男女不忌,節操什麽的于他們就是浮雲。

俄狄浦斯雖然很少接觸,但周圍經常發生的事情使他深谙此道,一開始真的以為是廖戈對他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很別扭,又不敢親口問,好在廖戈這些天的态度表明他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

他松了一口氣後,又有點怪異的失望。

身為一個優秀的男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有哪方面不輸于人,如果不是廖戈過于沉默的性格令他問不出口,否則還真的有種沖動想問清楚為什麽看不上自己。

人的想法總是如此糾結。

……

忒拜城。

“要休息一會嗎?”

“嗯。”

眼看距離繁華的城池近在咫尺,二人坐在樹蔭下暫作休息。

俄狄浦斯用寬大的樹葉舀起水池裏的清水,喝了一半後猶豫地望向廖戈:“您要不要喝一點?”

“拿來吧。”

雖然他不會感到口渴,身為凡人還是忍不住想要喝一點水,作為降溫的慰藉。

廖戈接過樹葉仰頭喝盡,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将樹葉遞了過去。

“接着。”

此刻的他發現俄狄浦斯英俊的臉頰上浮起紅暈,眼神有些飄忽。

“怎麽了?”他莫名其妙地問。

“不,沒什麽。”

俄狄浦斯默默拿着樹葉繼續蹲到水池旁,連着喝了許多的水。

他突然産生一個不該有的念頭——赫爾墨斯是不是在引誘自己?

“人類啊,遇見我是你命中注定,我們之間有糾纏不清的宿命,我将問你一個問題,若是答不出來,你會受到缪斯女神的懲罰……”

“說重點!”

廖戈翻了個白眼,打斷面前突然跳出來的獅身人面怪物的話。

他老早就瞅準了不遠處的懸崖,果然這家夥就蹲在原地等路過的人。

斯芬克斯高高昂起醜萌醜萌的頭,正想發怒,震驚的發現面前這個是大名鼎鼎的赫爾墨斯,不由怪叫一聲。

“嗷嗷嗷你怎麽在這裏?!”

“不用在意這些,我們繼續進行上一個話題。”廖戈一手按在俄狄浦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對斯芬克斯微笑,“不如這樣,如果我們答上來,你的命給我如何?”

斯芬克斯驚懼到臉都快扭成一團,它顫抖着問俄狄浦斯:“你要去哪裏?”

後者皺眉:“忒拜。”

“我的神啊!你竟然猜對了!我要去死!”

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它浮誇地做出捂臉的動作,表明自己是有多麽失敗和悲傷,随即像是斷翅的鳥兒一樣笨拙地挪了一步,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懵逼的二人:“……”

喂喂從這邊還能看到你頭上的毛所以敬業一點好嗎!

廖戈滿臉黑線,實在不能把智慧和眼下這個挂在懸崖邊還露出了馬腳的蠢貨聯系在一起。

俄狄浦斯更是摸不着頭腦,郁悶地收回武器。

“有人戰勝了斯芬克斯!他是我們的英雄!”

忽然從遠處傳來潮水一樣的歡呼聲,衆多城民看到斯芬克斯跳了下去,忙不疊地沖過來歡迎他們的救世主。

廖戈看到這一幕如釋重負,唇角揚起一抹輕快的笑容。

“俄狄浦斯,你的好運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神話中俄狄浦斯當上忒拜城的國王後,按照風俗娶了老王遺孀伊俄卡斯忒王後為妻,至此完成弑父(拉伊俄斯)娶母(伊俄卡斯忒)的罪行,還悲催的和王後生了四個孩子……

艾瑪我就知道希臘的名字不好寫,腦袋都有點暈了→_→

ps主角要逐漸走向黑化之路了開心嗎2333333

☆、目标八:難逃預言的悲劇之子

“……什麽意思?”

“你未來的臣民們。”廖戈遠眺越來越近的人們,笑了笑,“這是你的轉機,俄狄浦斯。”

他根本不用解釋,因為跑過來的衆人就将情況說明得一清二楚。

“他除掉了斯芬克斯!應該成為我們的新王!”

“對!”

從人群中突然擠出一位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閃亮的盔甲,黑色的絡腮胡遮住了半張臉頰,只能看到一雙冷酷的灰色眼眸。

“僅憑這一點不能服衆,還有另一件事。”

“卡索斯!瘟疫這種事不是憑一個人就能完成的!”有人反駁道。

“成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也不是憑一件事就能确認的!”

氣氛一時陷入了僵局。

廖戈漫不經心地道:“如果我說,他能驅散瘟疫呢?”

“你又是什麽人!”卡索斯怒視這個陌生的年輕人。

他的話音剛落,就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狠狠抓住,一時竟然動彈不得。卡索斯驚駭地和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對視:“你要幹什麽?我可是維護這個國家的功臣!”

俄狄浦斯冷冷盯着他,漂亮的眼睛裏布滿了陰霾:“你最好客氣一點!”

這一招不動聲色的示威吓到了卡索斯,他的嘴唇顫了顫,在一團胡子裏醞釀半天,迸出幾個字:“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将瘟疫趕出這裏。”

“這點你大概不知道吧!”廖戈露出溫和的微笑,“這位年輕人叫做俄狄浦斯,他生來就受衆神的庇護,如果他願意,不出一日,瘟疫就會消失殆盡,而這裏,将重現生機。”

聽到他自信的話,衆人鬧哄哄的議論聲更響了。

卡索斯不敢反駁,畢竟現在的神祗距離太近,萬一他發表的不屑言論被哪個神聽見,說不定會遭來滅頂之災。他哼了一聲,陰沉着臉帶走向城內走去。

“我卡索斯倒要看看神之子有多麽厲害!”

圍觀的人民也逐漸散去,他們說了不少熱烈的支持的話,這才匆忙回到城裏——那兒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我尊貴的赫爾墨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壓根就不想當一個國王。我從小就身為王子,已經享受了足夠多的榮華富貴,現在又身負如此沉重的命運……”

“你不聽我的話嗎?”廖戈面色不善地打斷。

“我、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一向年輕氣盛的俄狄浦斯面對廖戈的時候總是像羔羊一樣溫順,他的眼神有些不安,忙不疊地搖了搖頭。

廖戈也收斂了失态的表情,他拍拍俄狄浦斯的肩膀,試圖令其放松下來。

“我的所作所為全部都是為了你。聽從我的指令成為忒拜城的王,拯救這個國家,你的功績足夠抵消那些可悲的宿命。”

“太好了!”

俄狄浦斯對他的安撫深信不疑,總是沉重地緊擰着的濃眉稍微松開,難得揚起活潑的笑容。

廖戈看了他一眼,掩飾住自己的心虛。

他一遍遍跟自己催眠——這樣做沒錯,畢竟俄狄浦斯的命運就是如此,自己只是推波助瀾而已。可是,為什麽看到如此單純的信任的笑容,心裏有點不舒服?

……

身為神,總是有種極其神奇的靈感,盡管對自身一點了解都沒有。

廖戈告訴俄狄浦斯就在原地等待,自己則被飛鞋帶着飛向了奧林匹斯神殿——他需要戰争之神、亦是瘟疫之神——阿瑞斯的幫助。

那家夥能帶來瘟疫,自然也會解決災難吧!

雖然過程有點不愉快,他差點被某個暴躁的家夥暴揍一頓,在經過一番好言相勸和誠懇道歉後,顯然阿瑞斯從來沒有得到過赫爾墨斯的抱歉,他稍微壓低了怒氣,最後還是給了廖戈解決方案。

他去尋找阿瑞斯的情人之一,在那裏得到神聖的泉水,回到忒拜的時候還是深夜。

廖戈穿着飛鞋,高高飛在城池的高空中。他用權杖點上泉水,朝着寂靜的忒拜灑了下去。一滴滴猶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泉水在月光下如此的美麗,仿佛散發着神聖的光芒,遍布了整個城池,甚至連角落也沒放過。

所有人都不知道有個神就在他們的頭頂,只有俄狄浦斯絕佳的視力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眼神中不知覺地透露出一分仰慕,很快,當廖戈重新飛回來之後,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

“一切都完畢了,只需等待明天的好消息。”

廖戈還在好奇為什麽自己心神一動就有個蛇頭的黃金權杖突然出現在手上,他很想仔細研究,但礙于俄狄浦斯的面,不敢暴露出馬腳,只好像平日一樣在原地靜坐。

“你睡覺吧,我繼續守夜。”

“好。”

俄狄浦斯知道他經常幾天幾夜的不睡覺,于是習以為常地應了一聲後,随便找個地方躺下,過了一會兒,從樹林角落就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廖戈怔怔望向璀璨的星空,緘默不語。

一夜無眠。

今日的忒拜城比往日要熱鬧得多,因為他們發現,一覺起來之後,患有瘟疫的病人竟然都痊愈了,而且個個面色紅潤,一點也不像是生過大病的人。

他們轟動了,因為昨日在場的人都聽到關于“神之子”的一番言論。很快,自發組織的城民們挂着熱情洋溢的笑容,欣喜地去找他們的救世主、他們未來的國王。

——俄狄浦斯。

當他們簇擁新王去宮殿的時候,俄狄浦斯突然回頭,不由分說地拉住廖戈的胳膊。

後者皺了皺眉,問:“怎麽了?”

“我怕你會消失不見。”他認真地回答。

“放心吧。”廖戈的聲音在喧鬧的群衆中如此微弱,卻被俄狄浦斯全部收在耳底,“在命運的審判到來之前,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他可是要回家的人啊。

伴随一路鬧哄哄的歡呼,他們到達了宮殿。有幾位大臣已經在裏面等待,其中當然也有惶恐和驚異交加的卡索斯。王後穿着一身華貴的衣袍,看得出是經過一番打扮,那張不算年輕的臉頰上湧現着迷茫。

當看到走在最前方英俊健壯的俄狄浦斯後,她的眼前一亮,漂亮的蔚藍色眼睛溢滿了溫柔和期待。

很快,他們就開始商量新王的繼承儀式,當然——還有大婚。

俄狄浦斯聽到結婚的提議後,瞬間黑了臉。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的意見。”他冷淡地拒絕。

話音剛落,王後的身體一顫,她咬住紅潤的嘴唇,半是羞惱半是哀怨地道:“如果你生活在一個城邦,就知道這是必然要經歷的儀式,所以現在是故意羞辱我嗎?”

“抱歉,我想他無心冒犯,只是年輕人有些害羞而已。容我先和他談一會。”

廖戈突然插.入他們的談話,拽着俄狄浦斯到了一邊,不滿地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我不想娶她。”

“你真是愚蠢的可以,娶王後只是個幌子,為了彼此的面子、還有老王的遺孀問題。如果你愛上了哪個姑娘,直接追求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為這些事情而苦惱?”

再說,俄狄浦斯只是個毛頭小夥子。廖戈有自信,等到他穩定了對方的情緒之後,和溫柔動人又不失風情的王後相處一段時間,感情就慢慢培養出來了。

廖戈竭盡全力令自己忽視他們二人是母子的問題,因為這會讓他産生一種極大的不适感和隐瞞事實的巨大心虛。

俄狄浦斯沉默一會,像是要說什麽,在經過複雜的心理鬥争後,他突然露出一抹苦笑。

“我聽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夥要大婚啦23333

但願明天能多碼一點字,這樣就能将兩章合并結束這個世界了(遠目)

ps你們這些口嫌體正直的人,早就期待廖戈黑化了吧~

☆、目标八:難逃預言的悲劇之子

新王的繼承儀式很快就開始了,廖戈一個人站在角落,高大的柱子投落下的陰影遮住他的身影,在歡樂喧鬧的人群中一點都不顯眼。

他遠遠望着一身華貴打扮的俄狄浦斯,唇角噙着一絲笑意。

鋪墊結束,那麽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讓事情自然發展,等到俄狄浦斯像神話中一樣慢慢熟悉并接納這一切,然後和王後生下四個孩子後,他就能戳穿一切,贏得催淚值了。

不,或許不用等那麽久,等到他們新生的嬰兒誕生後,沉浸在初為人父喜悅中的俄狄浦斯肯定難以接受他捧在手心的孩子居然是自己亂.倫的證據。

就在這時,廖戈的耳旁冷不丁響起一句溫柔缱绻的低語。

“我親愛的孩子,你果然在這裏。”

“誰!”

有人在身邊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他連忙回頭,就看到一位男子就站在自己的身邊,幾乎算得上近在咫尺。

那人的模樣約是三十歲上下,銀色的長發傾瀉如瀑散落在肩膀。他的五官無疑是俊美至極,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透露出幾分漫不經心,正在打量着廖戈。

“如果不是能感受到你的氣息,我幾乎以為你是假的。”

他的話令廖戈心裏一驚,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微笑道:“誰敢冒充我?”

根據面前男子頗為浪蕩的風情,以及稱呼自己為“孩子”,廖戈斷定十有八九他就是宙斯。……可惡,任務正在順暢進行中,這家夥突然出現,肯定沒什麽好事。

說不定又招惹了哪家姑娘,需要赫爾墨斯來擦屁股,或者是通風報信。

果然。

宙斯聞言懶懶地撩了一下散落的發絲:“別和凡人待太久,會被他們傳染上弱者的毛病。正好,這次有一件事情要你辦,你可以去波塞冬那邊享受一個季節的假日。”

這貨還真是沒好事。

廖戈露出為難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拒絕:“能過一段時間嗎?我想待在這裏。”

“嗯?”名義上的種馬父親詫異地盯着他,“赫爾墨斯,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年,你對我一直忠心耿耿,現在居然敢拒絕我的要求?”

“我并不是想拒絕,如果不匆忙的話,我想過一段時間再去完成。”

“你是為了那個凡人嗎?”

宙斯的目光突然投向正在接受儀式的俄狄浦斯,不到幾秒,他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露出莞爾的笑容:“你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知道,你果然像我。不過追求美人可不是這樣的做法,你不能等待他的低頭,而是要耍一點手腕……”

廖戈眼看他越說越偏,打斷了話題:“您誤會了,不是這樣子的。我在之前聽到關于他的命運的預言,所以就跟着到了忒拜,明确的說,我只想看他如何一步步走向可悲的結局而已。”

一句話真真假假,倒是令宙斯信了幾分。

畢竟赫爾墨斯就是有這種惡趣味的人。他熱忱的時候誰都會感激,但當惡作劇的因子泛濫,他的性格則會冰冷得可怕。

宙斯不再糾纏這個話題,事實上,他對別人的關注都十分有限。除了幾個不省心的兄弟,一個整天吃醋的妻子,還有層出不疊的美女,其他人一概都不屬于自己操心的範圍。

到現在,他連心愛的歐羅巴的模樣都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還有那個小島的存在,或許歐羅巴是誰都記不起來。

“事實上,我親愛的孩子,這件事情萬分的緊急,你必須現在就起身。”

他無奈地聳聳肩道:“不會花費你過長的時間,你只需要到波塞冬的領土,告訴他,那只醜陋的海怪侵犯到了我的利益,我對此很憤怒,所以他必須要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令我的怒氣得以發洩。”

廖戈猶豫一下,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好。”

自己現在是個冒牌貨,再和宙斯較勁的話,被看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糟糕了。幸好他有赫爾墨斯的飛鞋,應該幾天左右就能返回。

宙斯聽到滿意的回答,削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波光潋滟的眼眸讓人情不自禁地沉醉于其中。

“那麽,我等你的好消息。”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只是錯覺。廖戈皺了皺眉,轉身離開這裏。

而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新王俄狄浦斯聽着祭司的祝福,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某處。當他看到廖戈和一個男子交談之後離開了這裏,心也跟着走了另一個地方。

……

廖戈等待儀式結束後,悄悄潛進換衣室。俄狄浦斯要卸下一身厚重的裝扮,換上輕裝,和未來的妻子睡在一起。

“俄狄浦斯。”

“是你?”

俄狄浦斯驚喜地回頭,他的衣服才脫了一半,流暢的肌肉線條越發襯得整個人英姿勃發。

“你聽着,我有事要和你說。剛才宙斯找到了我,他有事情需要我辦,這需要一段時間,等我辦好之後就會回來了。”

他的興奮瞬間化為失望:“這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幾天吧。不過也不一定,總之不會很長時間。”廖戈不确定地答道。

“好。”

俄狄浦斯盯着他,認真地道:“旅途平安。”

************************

廖戈在告知後就直接出發了,天知道他看見俄狄浦斯不舍的表情,真想怒吼一句:勞資比你還不願意去啊!

他不認識路,飛鞋卻認識。神奇的心電感應令飛鞋一路順暢地到達了波塞冬的海宮,此時已是清晨,太陽從遠處蔚藍的海平線逐漸露出頭,将清冷的天空渲染成一片桔紅色。

遠處,幾只白色的海鳥在天空劃過一道優美的痕跡,嘹亮的叫聲喚醒了沉在海底的生物。

廖戈飛在海洋的半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撓撓腦袋,傻愣愣地叫了一聲:“波塞冬?”

大海一片沉寂,偶爾幾條從海面躍出的魚似乎在用笨拙的動作來表示對這只陸地生物的嘲笑。

“……波塞冬?你在嗎?”廖戈不抱希望地又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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