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莊
狂風像一雙粗暴又無形的巨手,憤怒地搖撼着天空。
厚厚的積雪被風扯上高空,又化作白色粉末抛向地面。大地上,大片的荊棘木被暴風雪攔腰折斷,人踩在齊膝深的雪地上。寸步難行!
晏子殊透過被硬霜凍結住的窗戶,望着雪花。這樣驚心動魄的暴風雪已經持續九天了,到了今天仍沒有減弱的跡象,晏子殊有些擔心這座人口不到一百人的村莊,是不是會被暴雪掩埋?
“貝麗菲,我出去一下。”
透過密實的雪霧,幾乎看不清天空的顏色,晏子殊提起放在石牆邊的鐵鍬,推開被風雪頂住的木門,走了出去。
這些天來,他已恢複了體力,受傷的左手也得到了藥草治療。貝麗菲對待他,就像對待家人般親切,不僅每天烹饪香氣四溢、令人完全停不下口來的美食,還為他終身制保暖又精致的灰狼皮大衣和鬥篷。
晏子殊很感謝她,因為身上已經沒有金幣,就做家務來報答她。晏子殊冒着風雪,為她修葺破損的屋頂,用木板條蓋實塌陷的天窗。
修好窗戶、屋頂之後,他又堅持每天出門,為貝麗菲鏟去房屋四周的積雪。到後院劈砍木材,以供取暖之用。
“呲!哐啷!”
圓形黑鐵木樹墩上,一段粗壯的荊棘木,被長劍利落地劈成兩半。
晏子殊使用的命名曰“青龍”,是宮廷鑄劍師,從高原之地取來精鐵,經過淬火、回燒等四十多道工序,千錘百煉制成。
“青龍”的劍柄鑲嵌精減的銀絲和金黃色龍眼石,劍刃極其鋒利,削鐵無聲。劍鞘是幻獸狻猊的牙,它是青銅色的,質地比硬石更堅固,在陽光下泛出金屬般的光澤。
晏子殊自四歲起,就在父親和兄長的帶領下學習晏氏皇家劍術,和西方的擊劍不同,東方的劍術自成一派,招式靈活多變,剛柔并濟,通常不用法術加持。
晏子殊十五歲,就是蚩尤國裏最出色的劍士了,每年的比武大會,都是贏家。
“哐啷!”
又一根荊棘木劈成兩半,落一雪地上。靠石牆的一邊,整齊堆疊起來的木頭幾乎和屋檐一樣高,晏子殊為貝麗菲準備的木材,足夠燃燒一個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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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能夠讓身體暖和起來,沒多久晏子殊的額頭上就冒出了汗,他用手背拭去汗水,忽然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哥哥!”
夏琳的幻影即刻出現在他身旁,伸出雙手扶住他。晏子珠努力站穩身體,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自從遇到那個金色魔物後,他就開始不斷地夢見夏琳,在夢裏他們是那麽快樂,整日歡笑着,就如同那個悲劇從未發生!
而三天前,這個嚴重幻想症更加嚴重了,“夏琳”竟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笑着與他說話,握着他的手,關懷着他,這讓晏子殊非常痛苦。
“夏琳……”
死去的親人再度“複活”,帶給生人的不是驚喜,而是更深沉尖銳的,無法自拔的痛苦!因為他必須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夏琳已經死了,那浸在血泊中的,支離破碎的身體,奄奄一息的畫面,不停在眼睛前回放!
晏子殊的眼角漲紅了,痛苦萬分。突然的,眩暈消失之後,夏琳也會一陣旋風不見了?
晏子殊俊挺的眉頭颦蹙,仍感覺胸口痛如刀割!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是惡魔最愛做的事情,早知道當時無論如何,都要殺了那個混蛋!
眩暈平息下來後,晏子殊用力把劍尖插進木樁,穩定着慌促的呼吸,然後擡起頭,望着遠方。
幾棟尖頂石屋矗立在街道的另一端,橘紅勾通的燈光在暴雪中若隐若現,也許是這幾天的風雪實在太大了,晏子殊從未見過其他村民走出屋子。
對了,貝麗菲說過,現在村子裏留下來的只有老人、婦女和孩子,如果食物足夠,他們是絕對不會出門的,也讨厭陌生人的騷擾。可是沉重的積雪會毀掉他們的房子,晏子殊想,要不要過去幫忙,鏟除掉屋頂和大門前的雪呢?
“子殊!”
裹着紅色毛氈鬥篷的貝麗菲突然出現在後院,“回去吧,午飯做好了。”
“好。”晏子殊點點頭,拔起劍,再次望了一眼遠處的燈光後,踩踏着咯吱作響的積雪,返回屋內。
貝麗菲做的食物一如既往的豐盛,又酥炸青皮凍魚、蜜汁烤雞、乳酪玉米濃湯和醋梅果醬烙餅。
她還很會釀造一種清甜可口的水果酒,晏子殊稱贊她說,她比宮廷裏的禦廚還要厲害。
不過,也許是這幾天都沒有睡好的關系吧,晏子殊發現自己的胃口不怎麽好,他只吃了一點凍魚,就覺得胃裏翻騰,難受的很。
為了不讓貝麗菲失望,他拿餐巾才是嘴唇,說自己好像着涼了,等一下再吃,就從餐桌邊站起來,走向木頭沙發。
“你睡一會吧,最近的天氣真是太冷了。”貝麗菲溫柔的說,也走到沙發前坐下,他的手覆蓋上晏子殊的額頭。“睡吧,我會叫醒你的。”
“謝謝。”晏子殊覺得她的手即柔軟又溫暖,非常舒服,不一會就沉入夢鄉。
“噗咚!”
像是樹枝猛刮上天窗的聲音,讓晏子殊驚醒了!他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抹去一頭的冷汗,環顧四周。
“貝麗菲?”
壁爐裏的火光紅彤彤的,新批好的木材燃燒的正旺。餐桌上,貝麗菲做的香草蛋糕用陶瓷盤盛着,旁邊還放着一壺冒着熱氣的茶,但是貝麗菲不在屋裏。
“出去了嗎?”
外面的暴風雪那麽大,晏子殊有些擔心,他立刻站起來,披上鬥篷帶上劍,推開門走了出去。
白色的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貝麗菲離開那麽久了?晏子殊有點驚訝,踩踏着積雪走到後院,又來到了街道上,可是,無論哪裏都沒有貝麗菲的身影。
“難道是去鄰居家了?”晏子殊突然想到,拉緊黑色鬥篷,盯着呼嘯的風雪,一步接一步的走向陡坡上方,街道的對面。
“呼呼!”
被嚴寒凍結的石沙就像玻璃一樣尖銳,刺痛晏子殊的臉頰,越是接近那棟亮着燈的石屋,他就越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黑鐵木打造的籬笆牆已經被風雪吞噬,只露出一點點黑色的樹枝欄門歪斜倒在一邊,水井也被厚冰封住,這裏,厚重的積雪幾乎淹沒了一切,沒有人在此生活的跡象。
晏子殊走到大門前,發現大門被冰凍的紋絲不動,無法打開,他走到後院,通過一扇破碎的玻璃窗,往亮燈的房間裏看。
灰白的、棉絮似的蜘蛛網遍布每個角落,碩大的黑蜘蛛自橫梁上懸挂下來。
積雪的餐桌上,發了黴的面包,腐爛的蘋果與冰雪,錫制的酒壺凍結到一起。
四周的牆壁上,彩色壁毯像被火燒過燒的卷曲、發黑,搖搖欲墜。房間裏沒有人,只有以尊精致的,幾乎和真人毫無差異的灰色石像,伫立在壁爐前。
壁爐的上方,點着七只白色蠟燭,晏子殊從遠處看到的燈光,就是來自于此。
晏子殊踉跄着倒退,驚愕不已!他立刻前往第二戶人家,結果看到的是更加殘破的景像,到處是破布、灰塵、蜘蛛,只有石像是相當精致的。
“這是……怎麽回事?!”
晏子殊臉色大變,脫掉鬥篷後,沖向鄉村教堂。這亦是一棟尖拱弧石頭建築,矗立在兩條主要街道中間。晏子殊推開沉重的、帶着十字銅釘的木門走進去。更加大吃一驚,倒抽了一口冷氣!
近五十尊石像虔誠的坐在長椅上,低頭祈禱。他們之間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也有被母親抱在會裏,酣睡的嬰兒。是誰制造了這些石像?不,應該說這些真的只是石像,還是……?
“子殊。”
面無表情,目光冰冷的貝麗菲突然出現在教堂門口,以相當冷漠的聲音說道,“你不該來這裏,我不是說過,不要離開屋子。”
“貝麗菲!這些人……不,這些石像是怎麽回事?!”晏子殊震驚的問道,下意識地握緊手裏的劍。
“是我的孩子。”
“孩子?”
“嗯。這裏是貝麗菲之城,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子殊,你也會是我的孩子,是我最心痛,最漂亮的一個。”貝麗菲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容是那麽美麗,好像天使一樣。“過來吧,孩子。”
“你是魔物?”
晏子殊铛的拔出長劍,并退到教堂中央,四周都是長椅和石像,這對戰鬥來說很不利。
“是中級惡魔,別把我和那些低級的爬蟲類劃在一起!”貝麗菲挑起眉,厭惡地說。
然後她就不慌不忙的褪下那件紅鬥篷,抖落上面的雪花,把鬥篷放在教堂門口的衣架上,想晏子殊走來。
“成為我的孩子後,你将獲得永生。子殊,你有仔細的照過鏡子嗎?你是那麽美麗,那麽高雅。你想讓時間把它破壞掉嗎?”
“神是自私的,他賜給你的東西,不用四十年的時間就會被奪走,你的四肢會殘缺,容貌也會枯萎,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惜嗎?”
貝麗菲在離晏子殊十步遠的地方站定,他碧藍的眸子緊盯着晏子殊,泛出鬼火似的光芒“這是神對你的亵渎,而我——會讓你一千年、一萬年,都永不凋謝。”
“但是,那也不過是一座石像!”
晏子殊舉起劍,犀利的回應着,“和墓碑有什麽不同?!這不是生,是死。萬物有輪回是正常的,那樣才叫做“生命”。而你,不過是一個喜歡墓碑的怪物!”
“真是不知好歹!”貝麗菲扭曲起臉孔,怒氣沖沖的說,“虧我還那麽照顧你,讓你可以遇見你……最疼愛的夏琳。”
“啊,原來是你……?”總是不斷地夢見夏琳,被悲慘的回憶折磨,是貝麗菲在搞鬼嗎?不是那個金發魔物……
“是我,怎麽樣?你不是很想見她嗎?不是對她感到愧疚嗎?她是那麽尊敬你,總是跟随在你身邊,而你卻忽視了她。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也不在她身邊,最後,他死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晏子殊大聲說道。他有努力過,費勁艱辛想要找到與夏琳定下契約的魔物,但是沒有成功,夏琳在那之前自殺了,聽法師說,那是一個魔力強大的貴族。
“我可以讓你和她在一起哦,只要你願意成為我的孩子,我可以讓‘她’時刻陪伴在你身邊,你再也不會感到——嗚!”
乒!
在魔物把話說完前,晏子殊的劍就如雷電刺了過去,鋒利的劍尖劃開了魔物的長袍,一道鮮豔的血痕印在她肩膀上,直達右臉頰。
“你竟敢用這種——低賤的人類武器傷害我?!”貝麗菲惱怒的大吼。她的臉突然間變了,眼睛呈猩紅色,仿佛能噴出火來。一頭秀麗的頭發也漂浮起來,變成無數條彼此撕咬、攢動的蛇,萬分猙獰。
貝麗菲伸手,猛地抓住了晏子殊的劍,她的指甲銳利無比,力量也大得可怕,铿锵一聲!竟徒手折斷了晏子殊的青龍劍!
這就是——中級惡魔的力量?!
晏子殊震愕不已,但是沒有逃跑,盡管劍已斷成兩截,他任奮勇的撲了上去!
“乒!”
“锵!”
晏子殊出劍淩厲,腕勁如強風,迅捷的腳步也絲毫不比魔物慢,幾乎緊追着魔物的要害部位。
貝麗菲用覆蓋着白色鱗片的雙手格擋着晏子殊的攻擊,尖利的牙緊咬着嘴唇!有好幾次,她都被晏子殊逼到教堂的角落,雙手被那斷裂的劍刃劃傷。
“可惡!”貝麗菲突然往後一跳,懸浮到空中,然後右手一揮,極快地念起了咒語。
吱。那些原本坐着的石像忽然都慢慢的擡起頭,站了起來。一雙雙石頭雕刻的,灰色的眼睛“看”着晏子殊,紛紛走近。
出去村民,走在最前面的還有全副武裝的騎士,晏子殊從他們盔甲上的獅鹫徽章認出來。他們是守護邊境的巴戈特皇家騎士團,都是萬裏挑一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
——貝麗菲把他們也變成石頭了?!
“锵!”
未及多想,寬闊的石劍與長劍在半空交接,火星四濺!晏子殊的左手震得發麻,劍也幾乎脫手飛了出去!他立即用雙手握住劍柄,抵抗着騎士的襲擊。
“锵!”有時電光火石的一劍,“騎士”面無表情,但是劍招犀利,力大無窮!仿佛異鬼一樣,無情的砍向晏子殊。
“啧……”
周圍聚攏的村民越來越多,他們擡起僵硬的雙臂,想要掐住晏子殊的咽喉,捏碎他的胫骨。晏子殊一面舞劍抵擋着騎士戳刺、砍殺,一面往後退,很快就被逼到死角,無法自由轉動身體。
“嗚!”
右臂被一個“農婦”盲目的抓住,石頭鑿刻的手指深陷進他的皮膚,動彈不得,緊接着左臂也被一個村民扣住,當“騎士”舉起闊劍,霍地砍下來時,晏子殊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掙脫束縛,把斷劍刺進“騎士”的胸膛!
“唉——?!”
噴湧出來的鮮血濺了晏子殊一臉,石像發出像是冰層破裂的聲音,刺耳又可怕。
而後,它斷裂成了幾截,轟然塌了下來。晏子殊黑亮的眼睛睜大了,驚悸的注視着倒在血泊裏的石像。
“你以為他們只是石像嗎?哈哈哈……”貝麗菲雙手按着胸口,暢快的大笑着,“他們是我的娃娃,肉體和靈魂都屬于我!子殊,只要你一劍刺下去,它們就會死亡,留下一堆鮮血淋漓的石塊!”
晏子殊舉起劍,氣喘籲籲,臉上都是血污,可是不敢再刺了,如果他打到了貝麗菲,這些村民說不定就能複活,恢複成本來的樣子。
似乎知道晏子殊在想什麽,貝麗菲冷冽一笑,突然地,石像扼住了晏子殊的脖子,用巨大的力量把他提了起來!
晏子殊感覺自己的喉嚨就要被捏碎了,劇痛使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被石像暴力的推到牆上,越提越高。
貝麗菲飛到他的身邊,笑着說,“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教堂嗎?因為我可以讓‘神’看着,她親手創造的人類,是怎麽被我毀滅的!”
貝麗菲又念起咒語,晏子殊的四肢被教堂懸挂帷幔的繩索捆縛住了,然後霍地被拉上教堂上空,如同十字架一樣懸在空中,貝麗菲飛近他身邊,雙手環抱着他,舌頭輕舔他臉上的血。
“我該怎麽折磨你呢?你讓我損失了一個孩子,唔……就從這裏開始好嗎?”
貝麗菲腹滿鱗片,宛若毒蛇一樣的手,撕開晏子殊的皮革外套和襯衫,尖銳的指甲在晏子殊的胸膛上留下了鮮紅刺目的印痕。
“剝開你的皮膚,折斷你的骨頭,讓我聽一下你的悲鳴吧?”指甲突地刺進爪痕裏面,直達肋骨,晏子殊臉色慘白,咬緊了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
“真倔強,一點都不可愛。”貝麗菲皺眉,豎起尖利的指甲似要劃開晏子殊的胸膛一般,用力往下一刺!
“轟隆——”
教堂的石造屋頂塌陷了大半,彩繪玻璃窗四分五裂,爆炸造成的氣波卷起雪花和塵土掀翻了長椅,連巨大的枝形吊燈也砰的墜落在地。
“誰?!”貝麗菲臉色大變,憤怒的吼道。
“真是凄慘的樣子啊,子殊。”
淺金色的長發如同冬日的陽光,流曳着迷人的光芒。踩踏着一地碎玻璃走進來的男子,身材颀長,帶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臉孔,但是他穿着鑲着金絲邊的長袍似乎是魔龍塔拉斯的皮。
這是一只栖息在沼澤地中魔獸,颚上生着像鱷魚一樣銳利的長牙,兩肋覆蓋着像甲胄一樣的堅硬鱗片,而且含有劇毒。
魔獸的皮、爪牙、或者骨頭是魔法師夢寐以求的,可以增強法力發揮的裝飾物,不過都很難得到,一般法師只有佩戴龍骨項鏈、鷹眼手镯、或者穿魔獸皮坎肩。
金發男人既然穿着魔龍塔拉斯的皮,可見是法力相當高強的法師,不過,那也只是一個會魔法的人類而已,貝麗菲嘴角含着冷笑,在高空瞪視男人,毫不畏懼。
“嗚……”
晏子殊的眼睛被額頭上留下來的雪迷糊了,他透過紅色的血霧,艱難的注視着金發魔物,氣若游絲,他是……來看他怎麽死的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願望呢?”卡埃爾迪夫微笑着說,冰紫色的眸子剔透晶瑩,裏面絲毫沒有貝麗菲的影子。
“真、真啰嗦!滾開!”晏子殊喘着氣,感覺喉嚨裏突然湧出血腥,現在是說願望的時候嗎?還是卡埃爾迪夫指的是他的臨終遺願。
“一個中級惡魔就能把你折磨成這樣,還敢誇下海口,說要把魔物全部都趕回地獄裏去,晏子殊,你可真讓我失望啊。”魔王仰頭望着他,無情地說到。
“那麽……你是想來分一杯羹嗎?”晏子殊暴戾地瞪着他,嘶啞地說:“要下手就盡快吧,要挖眼珠還是心髒,随便你。”
“哼,你本來就是我的東西,用得着分嗎?”卡埃爾迪夫冷嘲熱諷地說,冰冷的視線緩緩移到貝麗菲身上,然後擡起右手。
也許察覺到什麽,貝麗菲臉色一變,就像被雷電擊中似地,猛地往後一跳。
但是太遲了,只見耀眼的白光一閃,“轟”的一聲巨響,貝麗菲在凄厲的慘叫聲中,劇烈燃燒着化為灰燼。
“為什麽……魔王會和人類……不可能。”
貝麗菲刺耳的慘叫聲萦繞在空曠的教堂裏,卡埃爾迪夫冷漠的注視着她的骨灰落在地上,而後又被寒冷徹骨的風吹走。
“真的是……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