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記憶

亞特蘭蒂斯,魔界。

這裏遠離人類世界,自數千萬年以前就失去了“主神”的光輝,變成了從破碎的縫隙中透入微弱光芒的混沌世界。

寒冷、飓風、貧瘠的土地折磨着墜入魔界的生靈,使得這硝煙不斷、總是充斥着殺戮、陰謀、背叛與戰争,魔族渴望占領人類的世界。

哥耶提亞,魔界首都。一座建立在岩漿之上的城市,通體黑色玄武岩建造的魇魔殿,如同天界的“神主塔”一樣,氣勢雄偉且莊嚴地矗立在城市中央。

炙熱的岩漿翻滾着火焰,兇暴的地獄獵犬守護着城門。此刻,深入地心地祭祀塔裏,地獄之火的拟人體——司掌握占星術的上級惡魔烏米亞,驀地仰起頭,注視着天花板上的魔鏡:轟隆隆坍塌的奧汀城堡,正在人類大陸上飛卷起漫天塵埃和雪花。

“魔王……複活了。”

火紅色的瞳仁刻滿詫異,像是不相信這是真的一樣,瞪大眼睛,呆呆伫立着,“為什麽……?”

按照預言,魔王陛下要再過一萬年才會蘇醒,然後帶領億萬魔族,與人類、天界再次展開腥風血雨的“弑神之戰”,争奪世界的支配權,将天族和人類殘殺殆盡。

可是,在語言還未到的時間,魔王就從封印歐力蘇醒了。

“怎麽會……?!”

鑿刻在名媛之輪上的預言,自從創世紀起,就從未出現過任何偏差,人類的滅亡是注定的,魔族将踐踏着“主神”的光輝統治世界、那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大戰會提前嗎?

魔鏡裏的人類又是誰?他竟能打破魔王的封印……?!烏米亞難以相信地想要多看一些,但是他的法術受到幹擾,“窺視之眼”被魔王的魔力阻撓,強勢反彈了回來。

乒!

金黃色的魔鏡裂開了一道縫隙,熔金似的細小珠子漂浮在熾熱的空氣中。

“陛下……?”

畫面消失之後,魔王的氣息也随即消失了,無論烏米亞怎麽集中精神力尋找,也搜尋下到魔王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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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意外,使得烏米亞久久站立在那裏,惶然不知所措!魔王的軍隊只有受到魔王召喚,才能通過時空裂縫,進軍人類世界。現在他只能利用魔法陣,派遣一位、或幾位惡魔過去,尋找魔王陛下。

可是,該派誰去呢?要先聚集貴族們,召開議會嗎?

烏米亞是祭司,現在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魔王已經在赫拉迪勒大陸“複活”了。

想到那些一到人類世界,就将整夜城鎮鏟平,造成大騷動的同胞們,烏米亞就嘆了口氣,低下頭。

還不能讓別人知道魔王複活的消息,尤其那些比上級惡魔更厲害,魔力僅次于魔王的“公爵”、“侯爵”們。這些年來,他們早已野心勃勃想要自立門戶了,他還是暫時觀望,派遣一位下級使魔出去,靜候陛下回歸吧。

烏米亞捏緊纖細的十指,堅信不論命運之輪出現何種偏差,他們的陛下終究會回到魔界中來。

因為魔王是誕生于黑暗、邪惡、與殺戮中的。魔性本惡,他一定會帶領他們踏上征服人類、天族的命運之路,成為新世界的主宰……

他輕輕動彈了一下,拉下遮蓋住他下巴的毯子,發現他穿着一套嶄新的衣服。

上面是刺繡有龍紋,精致結實的皮革短褂和精織襯衫。下面是深褐色羊毛褲,腳上則穿着一雙貘皮靴子,這在寒風瑟瑟的山谷裏是最保暖的,他锃光發亮的長劍,就放在他的膝蓋邊。

晏子殊立刻握緊劍,從地上彈坐起來,他的身下是結着硬霜濕地。

“醒了?”

穿着華奢黑袍的魔物,就在他對面不遠處,斜倚着一棵荊棘樹,面帶微笑地看着他,“睡得好嗎?”

晏子殊瞪着那張洋洋得意的臉孔,即刻回憶起之前發生了什麽?!他被卑鄙又龌龊的魔物侵犯了,而且這個魔物,還自稱是亞特蘭蒂斯的魔王?

騙子!惡棍!混蛋……

憤怒如同劈啦炸響的烈火湧上晏子殊心頭,他牙關咬得咯咯響,黑眸極其銳利地盯着魔物,突然大喝一聲,揮劍猛地劈砍了過去!

“叮!”

細長又鋒利的長劍厲聲破空,眼見就要刺中魔物的心飨,卻撲了個空,深深紮進荊棘樹的樹幹裏面。晏子殊用力拔出了劍,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砍了過去!

“嗯?!”

魔物又閃開了,他的動作就像是漫天飛揚的雪花一樣輕盈,飄然不定。晏子殊一連刺了十幾劍,但是最快的一劍也不過貼着魔物的黑袍滑過,大多數時候,他連魔物的衣服也碰不到。

“可惡……”

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也沒有喝水,晏子殊氣喘呼呼,漸漸體力不支,攻擊的節奏變得遲緩起來。

“死心吧,你殺不了我。”

相對于晏子殊筋疲力盡的模樣,卡埃爾迪夫依然環抱着雙臂,從容有餘的樣子,“既然我們已經締結了契約,你就不要浪費這個難得的機會了,說吧,你有什麽願望?”

“呸!我才不會做惡魔的奴隸!”晏子殊兇惡地瞪着他。左手依然緊握着鑲嵌銀絲的劍把,尋找着進攻的機會。

“你搞錯了吧”魔物冷然一笑,就在晏子殊眨眼的瞬間,突然來到晏子殊面前!

兩人的胸膛相差不過一毫厘,晏子殊大吃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左手腕就被魔物緊緊扣住了。

魔物低下頭,貼着他的臉頰輕柔地說,“要不要你做奴隸,選擇權在我,不是你。”

“嗚!”

手腕就旬被巨蟒噬住那樣劇痛!手裏緊握的長劍也突然赫紅滾燙,哧地燃燒起來,晏子殊的手掌被燙傷了。叮哐一聲,長劍掉到地上,魔物仍然緊扣着晏子殊的手腕,親昵地說,“說吧,你的願望。”

“嗚……滾開!!”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晏子殊猛地用頭和肩膀撞開魔物,然後退開幾步,抱着受傷的手腕,犀利地瞪着他,“我絕不會——做你的奴隸!”

對于晏子殊的固執,魔物似乎很驚訝,因為在他眼裏,人類總是為得到財富、滿足私欲,不惜借助惡魔的力量,自相殘殺的愚蠢物種。

手心的燙傷鑽心地疼,晏子殊從樹枝上抓了一團雪提款在手心裏,然後拾起劍,轉身想要離開。

“你去哪裏?”魔物即刻問道。

“我要繼續去找拉芮爾。”晏子殊冷若冰霜地說,頭也不回。

“你為什麽對她這麽執着?”

“因為她是最出色的魔法師,我相信……只有她能團結人類,抵抗魔的入侵!”

“呵……”魔物冷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晏子殊生氣地轉過身,質問道。

“你不可能找到她。”魔物絕美的臉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諷笑容。

“為什麽?”

“因為傳說是假的,她并沒有沉睡在什麽地方,她早就死了。”

“胡說!不可能!你怎麽知道?”晏子殊震驚極了。

“因為她……就是被我殺死的。”魔物一步步走近,優雅地擡起手。

藍色的、半透明的冰刃迅速在他手指間凝結,雖然從未見過這種兇器,晏子殊也可以感覺到它的可怕,它比現今任何一把武器都要鋒利,極至能劃破深沉的“暗”,制造時空裂縫。

“就像這樣……瞬間穿透了她的心髒。”冷冷的藍光在冰刃邊緣流動,晏子珠警覺地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可是——

“轟!”

男人手裏的冰劍,以比閃電更快的速度,一下就了比金剛岩更要堅硬的,食人樹的樹杆!

巨大的魔力爆音挾卷着飓風響起,刺痛了晏子殊的耳膜,大腦嗡嗡嗚響!似不能随這樣尖銳的噪音,晏子殊痛苦地彎曲起了身體。

根莖錯綜複雜,猶如小島般龐大的食人樹瞬間化為灰燼,零落地飄散在冰冷徹骨的風雪中……

晏子殊的臉色異常蒼白,心跳也幾乎停止了!這一路起來,他已經砍殺過不少魔物,也憑一人之力,屠殺了巨蛇法夫納。可是,這是他第一次碰到魔力如此強大的惡魔,能不費吹灰之力,就鏟平了奎德拉樹,難道拉芮爾……真的被這個男人殺死了?

“還有,拉芮爾不是什麽公主,她是卡恩期王國的祭司。”男人凝視着晏子殊,以譏諷的證據,冷漠地說道,“她是卡恩斯的老國王和親妹妹通奸生下的孩子,從出生起就監禁在祭祀塔裏面,被人唾棄。當然,這是六萬年以前的事情了,想必她的骨灰,早就化作灰塵消失了吧。”

“不可能!我不相信……”晏子殊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纖薄的嘴唇在顫抖。拉芮爾的傳說,可以說是每個人類兒時聽到最多的傳奇故事,晏子殊對此深信不疑。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拉芮爾都已經死了。”男人冰冷地說。

“不,也許她轉世了呢!”晏子殊猛地攥緊拳頭,大聲說道。

“轉世?也許吧,但是我沒有感應到她的存在,畢竟當年下手的時候,我可是相當地……興奮呢。”仿佛回味着當時殺戮的快感,男人的嘴角牽起一抹惡毒的淺笑。

用冰刃擊碎了拉芮爾的心髒,讓她的身體也化為灰燼,雖然那裏由于受到人類法師的阻撓,沒有捕獲到拉芮爾的靈魂,但是魔物認為拉芮爾不可能活下來。

她的身體灰飛煙滅,靈魂遭受重創,不會在十萬年內就輪回轉世,至少這一世,她還沒有出現。

晏子殊憤怒地瞪着他,驀然轉身,望着暮色漸降的天空,低沉地說道,“我會找到她的,然後……把你們這些肮髒的魔物,全都趕回地獄裏去!你等着瞧!”

然後,他便大步走進昏暗又茂密的樹林當中,這一次魔物沒有阻攔他,寧靜地站在空地中央,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優美的唇邊含着饒前興味的笑意。

——他似乎還不明白契約是什麽意思?他的人是他的,靈魂也是,真的以為能離開他嗎?真是太天真了……

他是魔王,凡是他想要的,沒人能夠拒絕。

不過,沒想到這次被一個十分有趣的凡人劍士喚醒了哪,真不可思議,似乎……還有東方龍之國的王子,卡埃爾迪夫不想這麽快就回魔界去,就讓他先在久違的人界,好好地玩一玩吧……

凜冽風在咆哮,深灰色的天空攜卷着永無止境的雪花,覆蓋着蒼茫的大地。

赫拉迪勒大陸的的北端,是這個世界最寒冷的地方,除去守衛邊界的騎士團,幾乎無人居住。晏子殊在暴風雪裏跋涉了兩天一夜,才終于走出魇魔谷森林,來到巴戈特王國的邊境。

刺骨的寒冷使得晏子殊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遮蓋着冰雪的嘴唇呈淺紫色,而被燙傷的左手似乎已經沒有知覺了,連拉攏被風吹開的衣襟這個動作都無法完成,他的雙腿也開始麻木,每從齊腰深的積雪裏挪動一步,就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氣喘如牛!

“呼……”

搖曳不穩的視線裏,急通盤旋呼嘯的暴風雪,就如同發狂的冰龍一樣可怕。

巴戈特又名末日之境,除非有萬全的準備,有熟悉地形的極地犬引路,否則想要穿越這片白茫茫的冰原,是不可能的。

如果現在折回去,祈求那個魔物的幫助,他一定能輕松地穿越這裏吧?晏子殊暗想着。但是,就算死在這裏,他也不願意回去,哀求魔物的幫助。他已經見過太多,被魔物害得家破人亡的人了。

魔物總是狡猾地躲在暗處,觊觎着人類的內心,把人心中的貪念引誘出來,使人們發瘋一般追逐着財富、地位、美貌和愛情。

和惡魔訂下契約,出賣純潔的靈魂就能得到心上人的垂愛嗎?晏子殊不相信,越來越朦胧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夏琳的臉孔。

他十五歲的同父異母的妹妹,晏夏琳,為獲得一位劍士的愛,使用禁忌的咒術與惡魔交易,結果那位已有妻兒的一級劍士,殺掉了父母,妻兒,向夏琳求愛。

但是咒語是得不到真愛的,夏琳很快就發現她得到的愛人,只是一個言聽計從的玩偶。

他失去了以往的風趣、奮勇當先的魄力,他不再會用劍,也不會騎馬,如果夏琳不下命令,他甚至不會呼吸。

爾後,夏琳從侍女那裏,知道了他那慘死的父母、妻兒、良心備受譴責,開始整夜地做噩夢、尖叫、絕食。在離她十六歲的生日還有一天的時候,夏琳突然瘋了,從城牆上跳下身亡。

“哥哥……”

晏子殊至今還記得,鮮血濺在石磚地上,那些像寶石一樣殷紅的血液,是如何迅速地染紅了夏琳的白紗裙袍,那麽柔軟,白皙而纖弱的身體,卻如同一朵被人捏碎的茉莉花,浸在血泊之中,令人肚腸碎斷。

“哥哥——”

那是他惟一的妹妹……晏子殊腳下踉齧,艱難地走着,為什麽夏琳死去的時候他沒有哭呢?因為憤怒和仇恨已經遮蔽了他的雙眼嗎?

晏子殊突然伸長手臂,想要從飄忽不定的雪花中,抓住那個歡笑的,抱着一大叢野花,一溜煙跑過他身邊的妹妹。

“夏琳?!”

在砭人肌骨的風雪中,他确确實實地抓住了一個女孩的胳膊,晏子殊驚愕地瞪在眼睛,但是下個瞬間,他就摔倒在厚厚的積雪裏,不省人事。

一個十六、七歲,裹着亞麻長袍的金發女孩,睜着碧藍的眼睛,非常驚訝地望着他。

然後她蹒跚着蹲下身子,吹響口哨叫來奔跑在前言的,二十多頭淺灰色皮毛、體型比狼還要碩大的極地犬,把昏迷的晏子殊搬動到雪橇上面。

“駕!”

少女于次吹響了口哨,往遠方的村落疾馳而去。

“啊,你醒了?喝點粥吧?”

夢見夏琳尖叫着跌下城牆,晏子殊心如刀絞,驚醒的瞬間,聽到少女這麽說道。

“這、這裏是……?”晏子殊嘶啞地問,喉嚨又幹又澀,疼得厲害。

“巴特蓋爾村,你在路上昏倒了,差點死掉!幸好我路過,把你帶回來了。”少女手裏拿着一大柄陶土湯勺,笑着說。

“哦,謝謝你……”

巴特蓋爾村,那就離魇魔谷森林十華裏的地方,已經走出那麽遠了?

穿過巴特蓋爾村,就到了克裏塞亞峽谷,再往南是克裏塞亞冰湖,那裏有兩座繁華的小城鎮,再往西南方向就是貿易團的據點,提索空港了。

從那裏他可以去到巴戈特王國的首都,巴特拉姆。

如果要尋找拉芮的下落,晏子殊覺得他應該重新調查有關她的傳說,巴特拉姆有很大的圖書館,另外他不要寫信給父王、還有兄長,告知他們自己的下落。

晏子殊吐出一口氣,蹙眉望着深灰色的石頭屋頂,火爐的光芒在粗糙的石頭縫隙上跳躍,被煙熏得發黑的橡木橫梁上,架着一塊堆滿谷物的木板。

厚重的積雪遮蔽了傾了斜的天窗,小屋裏的光線十分昏暗。

人的期望總是與現實相反,想到自己是那麽天真,以為只要到達魇魔谷,就能救出被魔王詛咒的拉芮爾公主,從此把魔族趕出赫拉迪勒大陸,是多麽幼稚可笑!拉芮爾甚至都不在那裏……

晏子殊自嘲地垂下眼睛,他從小在宮廷長大,衣食無憂,受人保護,果然還是把“現實”看得太簡單了。不顧衆人勸阻,瞞着父王貿然出行,結果就是損失了二十個部下,讓他們命喪異鄉。

晏子殊心裏難受極了,頭也暈眩得更加厲害,但他仍努力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嘎吱!狹窄又陳舊的木床發出不小的響聲。

“你在發燒哦,再躺一下比較好。”身材纖細,長相十分可愛的少女端着剛煮好的粥,走了過來。“我喂你吃。”

“不了,謝謝,我自己來就好。”感激地婉拒少女的照顧,晏子殊雙手木頭粥碗。

加了紫芋頭的鮮牛奶的麥子粥,聞起來香氣撲鼻,也很暖和,但是晏子殊并沒有立刻喝粥,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精致的臉孔上,溫柔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貝麗菲,我是村長的女兒。”金發少女甜甜地笑着,“你呢?叫麽名字?”

“晏子殊。”

“你不是巴戈特人?”

“嗯。我來自離這裏非常遙遠的龍之國。蚩尤。”

“是嗎?你的巴戈特語,說得真好。不用擔心。在這裏好好休息吧,等暴風雪停了,你就能回去了。”貝麗菲體貼地說。

她湛藍的瞳眸,就像一碧如洗的蒼穹那樣美麗。晏子殊很驚訝,不由想起了死去的妹妹夏琳。

“村、村長呢?”

“爸爸帶着村裏的男人出去狩獵了,冬天只有婦女和孩子會留下來。”貝麗菲越過晏子殊,撩開被彩色壁毯遮蓋住的窗戶。

可怕的暴風雪正肆虐着,透過密密匝匝的雪簾,依稀可看到小街對面的石頭房屋,亮着橘紅色的燈光。

“爸爸他們現在大概駐紮在森林裏吧,或者和守護邊界的騎士團在一起,你穿過邊境的時候,沒看見他們嗎?”

“沒有……”晏子殊只看到那被積雪掩埋一半的灰色城牆,沒看到任何哨兵。

“也許他們也在躲避風雪吧,”貝麗菲低下頭,露出擔憂的神色,但很快又振奮起來,笑着說,“快吃吧,你需要好好補充體力。”

晏子殊點頭,拿起碗裏的木頭小勺,舀了一點粥放進嘴裏,非常香甜的味道,炖得十分酥軟的芋頭好像奶油在舌頭上融化開來,滋潤着咽喉。晏子殊非常吃驚,頓時覺得喉嚨也不那麽疼了。

“怎麽樣?”

“很好吃!應該說……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真的嗎?你喜歡就好!”貝麗菲笑得很開心,看到她這麽高興,晏子殊仿佛又看到了夏琳的笑靥,他的心裏也暖融融的。很快他就吃完了粥。還麻煩貝麗菲親切地勸晏子殊躺下。繼續休息,說暴 風雪再過幾天就會停下的。

為了早點恢複體力,晏子殊躺下了,什麽都沒有思考很快就深入了夢鄉。

在夢裏,他又遇到了活潑可愛的夏琳。她比她的母親——東夷國公主更美麗,一雙大大的眼睛,瞳仁近乎墨黑,長長的睫毛又黑又密,牙齒像珍珠一樣白。

她經常穿着一條花團錦簇的絲綢裙子,勾勒出她纖麗的身材。一頭黑亮的長發绾結成一個髻,上面插着一支白珍珠簪子,金色的流蘇随她俏皮的動作,一搖一晃……

晏子殊的嘴角不覺揚起笑意,竟想永遠沉睡在夢裏,不再醒來了……

北風呼嘯着!

金發的魔物踩踏着雪原而來,或者說他的雙腳根本就沒有碰觸到地面,而略微懸浮在空中。

扯裂原野,像野獸般尖嘯狂奔的暴風雪,并不能靠近魔物的身體,雪花的冰晶在魔物四周急速旋轉着、彼此撞擊,被微微泛出藍光的魔力盾彈開。

魔物的面前,約十裏的地方,一座石頭打造的小鄉村寧靜的卧在白皚皚的山谷裏面,肉眼看不見的蛇形結界包圍着鄉村。

魔物冷笑了一下,經念咒語,倏地就如同地面飛卷而上的雪花般,從空氣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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