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七)對決
“貓兒——”白玉堂目視着展昭離去的身影,聲音微微地有些顫抖。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最後的傷害”是這樣一個場面!然而,自己全然做不到挽留。
他一改往日的性情,始終怔然地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見人,才終于倒退幾步,借以身後的欄杆倚靠身體,胸口蔓延着一股刀攪般的疼,一時難以呼吸——展昭,你這只傻貓。
欺騙斷然是不對的,最初的邂逅也是動機不良的有意為之。然而那個傻瓜卻在遞出了所有心血和籌碼以後,連贖罪的機會也不給他,就獨自去面對那些未知的危險境遇,難道那個家夥以為這樣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嗎?
太包容的極端,就等于殘忍……現在回想起來,之前展昭說過的一些話,就像在給他們兩個的結局鋪墊,他始終表現得不願意交付太多,因為他……對感情,對未來始終保持着悲觀的态度。他不希望別人傷心太多,認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 可到頭來,受傷最多的仍然是他自己。
白玉堂深吸一口氣,想不到展昭竟是對他自己這樣決絕。他如果真的狠心,那麽為甚麽要對自己狠心,而不去對別的人狠心?他這算是甚麽?他不是救世主!他為甚麽要逼自己去做一些那麽難的事情?自己明明說過,無論發生甚麽事,都願意陪着他。
可是,那個傻瓜卻在要求自己離開,而且用了一個最笨最傷他自己的借口。
被騙的人和騙人的人,彼此位置是不是換錯了?
在他看不見的樓道裏,展昭恍惚地往下踩了一格臺階,卻像是突然被甚麽絆倒似的,踉跄了一下,以他的眼力和反應,居然會因為踢到嵌在臺階表面的金屬條而差點摔下樓去。
幸好他本能地輕輕一個跳步,再往下跳開,得以平衡住了自己的身體。 手撐在扶手上,用額頭抵着牆壁停頓了好一會兒,展昭嘴角露出一抹自嘲,這才又一步一步往下走,扶手的表面硬生生被他的指甲劃下兩道深刻的劃痕。
……
涼風吹得白玉堂胸中滾燙的火熱逐漸涼徹,手機也在他口袋裏震動了好一會兒。
“四哥……”手機被接通的剎那,白玉堂的聲音哽咽。
“玉堂,你怎麽了?”蔣平輕易地發現了白玉堂的異狀。
白玉堂低低地道:“我們要的東西都拿到了,展昭給我的。”
“甚麽?展昭給你的?”蔣平吃驚萬分。“那他真的全都知道了?”
白玉堂閉起眼睛,咬了咬下唇。“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因為四哥很早就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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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個怎麽會……”蔣平震驚之餘頓時覺得尴尬,然而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計較這些了。“玉堂,我擔心展昭那兒……”
“先把我們要做的事做好,這也是他想做的……有些事等見了面我再告訴你。”白玉堂的聲音再次有些發顫。“四哥,我絕不會讓他離開我的。”
查看了展昭交給白玉堂的那個芯片,裏面果然列滿了縱橫背後的那個犯罪組織詳細的犯罪信息,包括販毒的交易詳情和殺手組織的名單。
從幾個月前,展博仲手中的流動資金,就開始慢慢流失,包括最近的一筆四千多萬美金的周轉資金,這大概是縱橫花銷最大的一批資金。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在短時間把這麽多錢都花掉,然而所謂的投資卻是被用于建造好幾個設立的慈善項目,包括三個保護區、一座紀念堂,兩棟古建築的募捐修繕。
等展博仲發現,怕已是鞭長莫及,後悔已晚了。
Sunken放出展博仲任意消耗股東資産的消息,使得縱橫董事會的一票老股東和其他小股東都人心惶惶,一群人一度沖到公司要求展博仲對這些事給出明确說法,并賠償他們的損失。
所幸展博仲因出差的緣故不在,才暫時逃過被算賬的境況。但如此以來,他在董事會董事長的位置是決然坐不住了,股東們紛紛要求将他趕下臺,連一些原本支持他的人也倒戈相向。公司勢力拉鋸展開,展博仲衆叛親離的命運已然無法改變。
趁此時機,sunken提出收購縱橫藥業,拿出展昭主動轉讓的20%的股份,加上另外轉換陣營的一些大股東的支持,在展博仲出差匆匆趕回公司之後,就被迫在董事會上退出董事長的位置,由其他人先暫代此位,再擇機推選新的人選。
一切都來得太快,展博仲雖然不想承認,卻也必須承認他大勢已去。
然而展博仲畢竟是個狠辣而精于算計的人,他手下那些販毒和殺手組織的買賣并不會如縱橫的董事長那般,能夠被人輕易地撬了牆角。
雖然白玉堂派去的人在被他發現前就及時撤出,沒有被他抓到把柄。但展博仲在短短的時間裏帶着自己手中的那些勢力,在警察到來之前逃走。他甚至找了電腦高手幫自己分析出了信息外漏的原因,于是經過精密的計算後,他果然把注意力第一時間轉移到了展昭的身上。
早上的晨報散發着油印特有的墨香,展昭坐在桌前拿着報紙翻看。
報紙經濟版的首頁頭條新聞就是關于縱橫藥業被sunken收購,即将重組的新聞。縱橫原本的注冊地在國外,于是就連淩晨的環球電視衛星,都宣布了這個消息。
展昭靜靜地看着這些新聞,眼裏空空的,就像一個空心的紙人,甚麽都不在乎。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适時響起,屏幕上顯示的未知來電。展昭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甚麽,慢慢扯了下嘴角,按下通話鍵。 和他想的一樣,手機裏傳來的是展博仲的聲音。“馬上過來,我有話問你。”
飛入耳畔的聲音陰戾地似乎滲出幽涼而嗜血的味道。
“想不到這個時候,您還會打電話給我。”展昭眼裏的神色動也不動。
“因為我養了個好兒子。”當展昭見到展博仲的之時,展博仲精瞳裏的光催放得更加銳利刺目,仿佛冷箭冰刀。“你早就包藏禍心,存心要我倒臺。”
展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您就懷疑我了嗎?”
“除了你,不會有第二個。”展博仲怒滿的冰焰徹底表露出來。“我養了二十多年的一條白眼狼,幫着外人一起處心積慮地對付我。”
他說到後面幾乎歇斯底裏,猶如一只被倒插了魚刺的針鼹,進而拿起身邊的一個煙缸朝展昭扔了過去,展昭不慌不忙地微一偏頭。煙缸打在地上敲得粉碎,刺耳尖銳的聲響将屋裏的氣氛拉至白熱化。
展昭黑色瞳孔游移在對方激亢的臉上,“虎父無犬子,您本來就應該相信,我‘不敢’的事情比您更少。”他又漾出一抹無所謂的淡笑。“當然,我從來沒有要求您相信。”
“哼,我知道你恨我,你想報複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即使你壞了我的好事,你也一輩子脫不了幹系,誰讓你有那麽一個把你毀掉的親生父親!”展博仲臉倏地變了一層顏色卻是冷笑至極,“他碰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我就算不能親手複仇,也會讓他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東西?”展昭搖搖頭,“我媽若是在天有靈,她大概會為曾經愛上過您這樣一個變态的男人而後悔莫及。”
“如果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我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嗎?”展博仲黑着臉,“都是他的錯!你母親原本是多麽美麗的女人,然而我後來卻想殺了她,若不是那天有人阻攔……你大概也早就已經不在了。”說到最後,他眼睛裏湧上一種可怖的嗜血。
展昭對往事不置可否,用一種可悲的眼神看他,“您難道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道理都不懂嗎?就算沒有他,您也會由于其他的外因而變成如今的模樣。請不要再為您罪惡的行為找借口,縱橫藥業是出産救人的藥品,而不是殺人的武器。我不想再看到它被利用,它的價值不在這些地方。一個殺人者臉上帶着僞善的假面具是欺瞞不了世人的,即便您覺得用這些錢會讓你很舒服,甚至做更多泯滅人性的事也再所不惜,但這個世界是有良知的,根本不會容許這樣為所欲為的犯罪存在。”
“少在我面前表現你那套‘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把戲,”展博仲冷笑着用陰郁的目光瞟展昭一眼。“我從來不是講究仁義道德的君子,在我看來,做事情,只有選擇和利用,沒有其他的。況且,你心裏打着的那些算盤難道就比我幹淨?”
”這話怎麽說?”展昭蹙起眉頭,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預感。
“怎麽說?”展博仲的語意陰涼,鬼怪般的煞氣陡然升起,“我的那些勢力還沒倒臺呢!這世界上只要有謀殺這件事,我的勢力就永遠存在,只要有人願意出錢,有人願意殺人,殺手這種行當,就會一直繼續下去!別忘了,我養的是一群狼,在被殺之前,我也可以先放狼把人咬死,你以為警察光有了名單,就可以輕易抓到我嗎?”
頓了一頓,他又淡冷而無所謂地道:“我現在并不是窮途末路,既不缺錢,也不缺籌碼。沒了縱橫又如何,我仍然可以把我想做的事繼續做下去……對了,我好像得知,你親生父親出獄了,是嗎?”
事到如今,展博仲依然嚣張地垂死掙紮。展昭聞言一邊這般想着,一邊心裏卻忽然咯噔一下,微微有些不安。“您還想把那些事繼續做下去?他不可能是您那些實驗的籌碼!”
看到展昭的情緒終于有了裂縫,展博仲似乎很是滿意,“果然血濃于水,雖然他一天都沒有養過你,但要你不在乎他,真的也不太可能呢!”
展昭看着展博仲,臉色雖有些微變,但是擔憂的眼神被他好好地隐藏了起來,所以面上依然鎮定。“不許碰他!”他嘴唇蠕動幾下,像是漫無目的地打量四周的環境,但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測卻不停地充斥他的腦海。
“我知道,您對當年的實驗中斷耿耿于懷,但他年紀已經大了,并不是一個好的實驗品。”
雖然白玉堂已經幫他安頓好了生父,但他一點都不懷疑那些殺手找到生父的能力。想到可能有的後果,展昭不覺驚出一身冷汗。
展博仲漾出高挑的笑意,分分明明的享受着空氣裏騷動的意緒。“我的确找了一些專家想重新啓動當年的實驗,但也并非現在一定要做,反正就算沒有他那個籌碼在,還有你在不是?!好吧!既然你這麽建議,或者……我們也可以談談那個讓你把所有資料心甘情願交付出去的人——你們一直都住在一起,感情相當不錯。”
展昭須臾不離地盯着對方一張一合的嘴,但見展博仲随即就脫口而出一個名字,“白玉堂,縱橫的投資人——sunken基金會的創建者之一。“
展昭一聽此言,卻冷笑一聲。
“你笑甚麽?難道不是?”展博仲肆意的神情,立刻被冷怒的容顏代替。
“您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甚麽?”展昭優雅地嘲笑他,這幾天媒體炒了一票縱橫藥業的新聞,白玉堂雖然不願意接受采訪,還是無意中被記者拍了下來,展博仲見過他,能認出來并沒有好奇怪的。
“呵,以前讓你調查他,你不但百般推诿還生怕我對他不利,真在乎他啊!”展博仲又挑高泛着陰冷笑意的唇。“想不到你居然會自己掉進這麽一個深淵裏,真是太可笑了……”
“夠了!”展昭眼裏強烈的反感迸射出來,打斷展博仲的話。“不管我對他怎麽樣,無論他的身份如何,您在意的只是因為他是白玉堂。”
他覺得彼此的對話讓人窒息,移步走到窗邊。這裏本就離市區很遠,外面道路兩旁的梧桐樹紛紛飄零着黃葉,一片一片在窗玻璃上拍打跌落,然後在地上死亡。
“不錯,我對白玉堂很感興趣,我們來談談他吧!”展博仲吩咐人送進兩杯咖啡,其中一杯就擺在展昭面前的窗臺上。“我已經讓人在他住的地方周圍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
“李太太,我知道的,沒事,就這樣了。”白玉堂收了線。
“五弟,李太太怎麽說?”蔣平認真看着白玉堂的眼神。
“李太太說了一些有趣的事。”白玉堂把手放在褲子口袋裏,徑直往前走,“四哥,有沒有興趣跟我回家,我會讓你看到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蔣平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跟了上去。“難道是炸藥?”
“也許……”白玉堂接住一朵飄落的紫荊,若有所思地吐出一口氣,“到時候看到了就知道。”
那邊遙遠的天臺上的人也收了線,“白玉堂好像不怎麽說話,吓壞了?”
旁邊的人搖頭。“不好說,看臉色還很鎮定的,老大說這小子是個難對付的角色。”
……
“喵嗚——”賓奇身邊原本蜷縮着的小奶貓,看到白玉堂進門,從沙發背後探出頭來,用它小小的前爪拍擊沙發扶手,發出輕輕的摩挲聲。“喵嗚——”賓奇也擎起詭異的貓眼看了看人。白玉堂經過之時,各自在兩只貓頭上輕輕揉了揉。
賓奇和小貓都是展昭在前幾天通過郵寄送到白玉堂這兒的,他把兩只貓給了白玉堂照顧。白玉堂對此諱莫如深,用一種奇異的心情收養了它們,仿佛收養着一種被湮沒的心情。
收到貓的那天,他正在勸桑采薇暫時離開家中。“媽,等我事情辦完了,您就回來,不會多久的。”
桑采薇雖然不清楚兒子會做甚麽,但她知道她應該照顧好自己,讓自己平安無事。“好,我知道了,我到日本去逛一圈,忙完了給我打電話。”
賓奇輕巧無聲地走到她身邊,她彎身把貓抱起來,突然正色地開口:“玉堂,那張照片裏女人我想起來了。二十多年前,我懷上你剛滿三個月的一天晚上,她在路上差點撞了我的車。當時她也懷着孩子,似乎被一個人追趕顯得惶恐不安,我把她送到醫院裏,淩晨時分她就産下了一個男嬰——應該就是你說的那個展昭吧?!”
桑采薇慢慢敘述着當年的事,“那時候她很奇怪,也讓人害怕。孩子才剛生下來,她竟然想把孩子掐死,要不是我及時阻止,孩子大概就死了。”
白玉堂倒抽一口冷氣。“展昭的母親為甚麽要殺他?”
“那女人說孩子的命運會很坎坷,所以不能看着他受苦……我想她其實是很愛孩子的,但是……”桑采薇嘆了口氣,“那真是個很讨人喜歡的孩子,我還曾抱過他呢!”
白玉堂對展昭的命運多舛感到種非常複雜的傷痛,但聞聽母親的最後一句話,他又不知不覺笑了一下,仿佛被贊美的是他自己。
桑采薇看着他的眼睛道:“玉堂,一定好好照顧他,好好愛他。”
“我會的。”白玉堂以從未有過的認真口吻回應,語氣也似在風裏會飄。
……
打開電腦屏幕,白玉堂指着控制周圍居住覆蓋點的圖像對蔣平說:“四哥你看,這是附近周圍的這一片範圍內的紅外監控系統,這是溫度圖。顏色越白的地方,表示溫度越高。還有這個,這個是硫化物的操測圖,這張是硝煙反應的預測圖,第四張是間接脈沖的反饋圖。”
白玉堂一邊說,一邊把幾張圖疊在一起,“注意重疊部分。”
“是□□……”蔣平蹙緊眉頭看屏幕,“到處都是。五弟,打算怎麽處理這些東西?太危險了,人來人往一不小心真的炸了就完了。”
“我發現他們在對面的樓頂,好像只有幾個人,雖然都是專業殺手,但要同時兼顧幾十個炸彈是不可能的。”
白玉堂撫摸着下巴,我們要不就和他們來玩一個循環走馬的游戲。他按了個鍵,換了一張圖,分格組合,是外頭各個角落監視器的視角。
“四哥,你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手指指着屏幕上藍色的部分,“監視器被毀壞的就是他們現在的位置,兩個人,一個在街角,一個在停車場。”
“只有兩個人。”蔣平自言自語。
“專業殺手也有良莠不齊。”
白玉堂想了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一邊說,一邊迅速地在鍵盤上敲了幾個鍵,“會有一個游離的電子信息,電磁波到了這裏就消失了,現在對方的集中訊號在街心中央花園那裏。”
“那裏人很多呢!”蔣平突然警覺,“要炸那裏,威脅我們。”
“應該不會現在就炸,僵持得越久其實對他們越不利,他們應該只不過想要通過那個方位的網絡訊號,探查四周的監控系統。”
白玉堂坐下來,支着下巴。“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把這裏四周範圍的網絡監控系統和警局的共享了。”
“那就是說,如果他們入侵這周圍的網絡,警局就會同時看見?”蔣平突然豁然開朗,“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行動,警局的人也都一一能看見?包括這些□□的分布圖?”他轉而又想起一件事,“可萬一警局的人來不及抓人,那些炸彈爆炸了該怎麽辦?”
“所以我說,要事先玩一個走馬燈的游戲,我家這的地理位置不太好。”
白玉堂拿着手機,按下一個號碼,“二哥,你那情況如何?”
手機裏傳來韓彰的聲音,“全部清理完畢。”
“二哥,小心了,我看到你周圍的監視器已經被破壞,他們走到你那裏去了,幾分鐘內會離開。”
白玉堂看着屏幕上監視器視窗的熄滅情況,慢慢地用手寫筆在圖譜上畫了—條線,那是對方的行進路線,“你往右後方的綠化帶走,那裏沒有他們的人。”
“嗯,好。”韓彰趕緊收線。
蔣平捋着唇上的八字胡看着屏幕上顯示的情況,“殺手會殺人,卻不一定就懂行。破壞監視器反而更容易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展博仲手裏手段和頭腦兼備的人并不多。”白玉堂又給一起行動的盧方和徐慶撥了電話。
“老五,都搞定了。”徐慶忙不疊沖着手機裏彙報現況。
“好的三哥,對了,大哥,有人往我家對面的一棟建築走過去了,麻煩你過去跟着他,順便把警察帶過去。”
白玉堂在屏摹上畫了另外一條線示意。這時候加上原來的幾個人,已經是五六個人了。
“知道了,五弟。”盧方應了一聲。
白玉堂凝視着屏幕,開口。“四哥,你也會了吧?”
蔣平怔了一怔,“甚麽?” 白玉堂扯了扯嘴角拍蔣平的肩,“你腦袋那麽活絡,運籌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裏之外是很容易的,四哥就這裏主持大局,我得去做些準備。”
他站了起來,“記得告訴大哥他們,在對方接近之前迅速離開,引導警方來追捕就行。
” …… “炸彈?”正在和展博仲談話的展昭,不經意地握住咖啡杯,聞聽對方之言深深地蹙緊眉心搖了搖頭,“為您自己的野心,您真是甚麽都不管不顧了。即使您要針對白玉堂,和其他人又有何關?您可真是一個極為罕見的變态角色!”他連譏帶諷,“為了贏、虛榮和不切實際的幻想,連自己都可以拿去陪葬。”
“那你以為我有多大的勝算?”展博仲露出陰涼森惡的微笑,“其實我也是很惜命的人,但白玉堂又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甚麽……”展昭變色,未等他一句話全部說出口,展博仲冷冷地搶白道:“其實你的提議也不錯,或許我可以考慮用你來替代我,去賭這場牌局,我相信我一定會贏的。”
展昭斜睨展博仲,咬着牙不置可否。“我不認為您有任何籌碼。”
“我有,因為你的确在乎他。”展博仲一字一句蠱惑般地道,“我非常肯定,無論你現在如何狡辯,”他眼中閃着冷而奇詭的光,“然而我很擔心我的手下手腳不知輕重,到時候把他給傷重了。萬一等你看到他時已經血肉模糊,不死不活的……我毀了他,你想必更心痛,更後悔。”
此言一出,展昭臉色驟變,然後他似乎一下子太用力握住那個咖啡杯了,“喀喇”一聲,咖啡杯在他手裏破裂,滾燙的咖啡濺了他一手,而破裂的碎瓷則一一紮進了他手心裏。
血——順着手掌的皮膚慢慢的,其實也是很快的,滲了出來。 蘊染了,手指,又滴到了地上。
“看來游戲還沒開始,你就後悔了。”展博仲端出虛僞的悲哀神情,搖了搖頭。叫人帶着醫藥箱進來給展昭清理傷口。“你畢竟也是我從小養大的孩子,我可以給你機會,自己動手處理……”
展昭推開那個要幫自己清理傷口的人,自行取了藥箱裏的鑷子一點點地挑出手上的碎瓷。“我後不後悔,不是您應該關心的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很奇異地看了展博仲一眼,“您不就是要我和白玉堂自相殘殺嗎?好,我答應!”
“很好,我最喜歡識時務的人。”展博仲眼見達到了目的,以調弄的口吻推敲出森冷的笑意,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手。“不過,為了防止你不聽話,我還得在你身上下一點手段——cur ore這種藥不錯吧?!記得早點回來!”
展昭驀然睜大眼睛,這是一種從幾種藤蔓植物中提取合成的植物毒素,為亞馬遜流域的原住民使用。現在部分原始部落仍在私下制作。cur ore在部落語中意謂着‘殺鳥’,原是一種專司喂箭的□□,不知道展博仲是從哪裏弄來的。中了這種毒,如果幾天之內沒有解藥,會漸漸破壞人體的神經系統,使人慢慢動彈不得,直到最後呼吸麻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