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謝菁買藥回來後，林霜然正在打電話。
她坐在長椅上，單手舉着手機。謝菁沒有出聲打擾，她把藥品放在長椅上，準備等她打完電話就回去。
下一刻，林霜然朝謝菁看了眼，同時伸出那只受傷的手。
“……”
行吧。
畢竟人是自己撞的。
謝菁坐在長椅上，撕開藥品包裝袋，取出藥水和棉簽。她盯着林霜然的手，說：“湊近點。”
林霜然在打電話，沒有任何動作。
“……”謝菁只好向她的方向挪了些。
這回林霜然倒是注意到了，她神色微頓，視線看向謝菁，眉毛微微挑了下。謝菁懶得解釋，也不看她，只顧處理她的手。
紙巾擦去表面的血後，只剩幾條淺淺的血痕。
也不顯得觸目驚心。
謝菁動作很輕，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
盯了幾秒後，林霜然收回視線，繼續講着電話。
“嗯，沒事。”
“一會兒我自己回去，不用來接我。”
“拜拜。”
電話挂斷。
林霜然重新看向謝菁。
謝菁此時不願意講話，但更不想讓兩人之間沉默，顯得有些尴尬。她換掉一根棉簽，随口問：“安嘉的電話嗎？”
林霜然：“嗯。”
“叫你回去的？”
“是。”
盯着那幾道血痕，謝菁一股無名火上來：“你沒事在街上瞎溜達什麽？”
林霜然被她這反應弄得有些懵：“什麽？”
謝菁又不吭聲了，林霜然顧自琢磨出她話裏的意味，話裏含着笑：“那我也沒想過會遇見你這樣的正義勇士啊。”
林霜然補充：“而且我今天的戲拍完了。”
謝菁火氣沒下去，語氣變得重：“拍完了就老老實實回家，省的在街上出現什麽意外。”
“嗯，”林霜然誠懇點頭：“你說得對。”
謝菁擡眸瞅了她一眼。
不知為何，覺得林霜然此時的模樣甚為嚣張。
仿佛是在取笑。
謝菁低頭，重新處理手上的傷口。她動作加快了些，三下五除二完事兒後，起身就要離開。
林霜然拉住她：“你幹嘛？”
謝菁說：“好了。”
“還沒完呢，”林霜然伸出另一只手：“這只也受傷了。”
謝菁看了眼，那傷口淺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她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兒：“你貼個創口貼就好了。”
“我沒有。”
“我剛剛買了。”
“謝菁，”林霜然盯着她，忽地說：“這手也是被你撞傷的。”
“……”
“你應該一視同仁。”
盡管謝菁覺得實在沒必要，但因為林霜然的話，此時也不得不忍下來。她重新坐回長椅上，按照之前的步驟，處理林霜然的另一只手。
剛有了動作，就聽見林霜然說了句。
“說起意外，我之前也遇到過一次。”
“之前拍戲的時候，差點被一個瓶子砸中了。”
“……”
林霜然盯着她，狀似随口地說：“瓶子還挺重的呢。”
但謝菁什麽都沒說。
林霜然锲而不舍道：“砸中了肯定很疼。”
“你不躲，”謝菁終于有了反應，她眉梢微挑，看似不在意道：“那有什麽辦法？”
“你怎麽知道我沒躲？”林霜然莫名想起那個背影，試探地問：“還是說你看到了？”
謝菁面色未改：“當然看到了，在熱搜上看到的。”
“……”
“你這麽火，想不看到都難。”
“……”
林霜然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麽。
謝菁已經站起身，把用過的東西都扔進垃圾桶，而後折返回來。她收拾好藥品，慢條斯理道：“今天的事對不住，我不太懂醫療，也不知道處理的好不好，你最好還是上醫院看看。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可以來找我。”
“……”
“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林霜然沒說話。
“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你，”謝菁看了眼天色：“現在天還亮着，你如果有什麽事情要辦的話，還是盡早些吧，我就先走了。”
說完，謝菁颔首，準備離開。
在這個時候，林霜然喊了一聲。
“謝菁。”
謝菁頓住。
林霜然：“以後碰上抓小偷這種事情，喊抓人或者直接報警就可以了。”
謝菁：？
林霜然的視線在她腿上定了兩秒，很快挪開：“不用事事身體力行。”
謝菁有些懵，但很快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無非就是因為她個人的先例在，害怕會有更多的路人因為自己的莽撞而撞傷。
“謝謝，我會注意的。”
謝菁禮貌笑笑：“還有別的事嗎？”
從始至終，林霜然的口罩和帽子就沒摘下來過。她沒說話，只是淡淡掀了下眼皮。
也無法窺探出她真實情緒，謝菁索性道：“那我先告辭了。”
謝菁離開後。
林霜然去了附近的藥店，買了盒安神藥。回酒店的途中，她登上微博搜索了下自己的大名。
熱門第一條是個視頻，共五分多鐘，播放量已破千萬，當天拍戲所發生的事故全部拍進去了。
評論點開，裏面全是粉絲表示心疼的話語。
林霜然沒看多久，點了退出。她走路的速度慢，在街上游蕩了一會兒，沒多久，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下意識以為是安嘉的電話，林霜然接起：“喂。”
那頭傳來溫柔慈愛的聲音：“小然嗎？是我。”
這聲音立刻讓林霜然認出來：“奶奶。”
聽着那端電流的滋滋聲，她道：“怎麽突然聯系我了？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沒事，就是好久不見了，有些想你。”老人聲音健朗，中氣很足：“最近工作忙嗎？”
“不忙，”林霜然笑：“過幾天就去看你。”
“你工作和別人不一樣，老往我這跑太麻煩了。”老人說：“前幾天李老頭的小兒子教會了我視頻通話，我們不用常常見面。”
林霜然嗯了聲，笑着說：“以後有什麽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我都會。”
老人：“好。”
“但是過幾天就是你爸的忌日，你要不要回來一趟？”
聽着這話，林霜然笑意斂了些。
那頭也從沉默中聽出了她的态度：“行吧，不回來也沒事，就當奶奶剛什麽也沒說。”
沉默。
林霜然低低的嗯了聲。
老人：“那沒什麽事我就先挂——”
話沒說完，被林霜然打斷。
“奶奶。”
老人頓了下，含笑問：“怎麽了。”
此時夕陽已經落下，夜幕降臨。天空被黑色渲染，林霜然情緒也在夜色包圍下有些壓抑。
“今天有個人說我很紅。”
“是你的粉絲嗎？”
“不是。”
“那挺好的啊，”老人笑着說：“說明我們小然已經出人頭地了。”
“……”
“變成大人了。”
林霜然用力眨了下眼，笑道：“對啊。”
——
和林霜然道別後，謝菁去了牙醫診所，接受複查。醫生似乎早就回來了，看到她就說：“你沒在這兒等啊？”
謝菁說：“剛發生了點事，但都處理好了。”
醫生端詳着她的模樣，似乎不是在說謊的樣子，也沒多問。做複查花費的時間也不多，大約十分鐘後，醫生摘掉口罩：“好了。”
醫生：“挺好，正在良性恢複中。”
謝菁點頭。
謝菁沒在這個城市逗留。
當天晚上，乘飛機又回到了北市。
新春即将來臨，年底的工作繁忙起來，雜志社的稿子堆的越來越多。謝菁埋首在工作上，無心其他，只期盼能在放假之前把這些全部做完。
然後好好過個新年。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逝過去。
這期間，她又去了一次麗洲，進行第二次複查。
但沒發生什麽事，也沒再遇到過什麽人。
謝菁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
因為林霜然的特殊職業，除非是像上次那般發生了意外，或者是自己的刻意安排。在一般正常的情況下，自己是很少能見到她的。
而且，就算見了。
林霜然也不一定樂意。
索性就盡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跨年的前一天，謝菁難得沒在公司加班，接到了顧屹南的電話：“明天有空嗎？”
“明天？”謝菁想了想，說：“好像有空。”
“什麽好像，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謝菁：“有的……吧。”
顧屹南：“明天有個高中同學聚會，你來不？”
謝菁沒多想，下意識拒絕：“最近太累，懶得去。”
“你怎麽一直都這個借口，也不換一個。”顧屹南說：“我不管啊，這次沒人陪我，你得陪我去。”
謝菁笑：“我只想在家裏休息。”
“想休息直接讓你老爸給公司老總打個電話就完事，哪這麽麻煩。”顧屹南語氣豪橫起來，威脅道：“你去不去？”
謝菁微微挑眉。
顧屹南：“我叫你聲奶奶，行嗎？”
反正自己那天也沒事，謝菁想了想，沒再拒絕：“行吧，有這麽個孫女，不去也得去。”
顧屹南：“……”
挂斷電話後，謝菁看了眼高中同學的那個QQ群。
工作之後，謝菁不大用QQ這個軟件，這個群也被她設置成了消息免打擾。但因為沒有微信群，加上剛剛答應要去聚會，謝菁抱着試一下的心思，點開那個群。
沒有意料之中的平靜，群裏消息瞬間99+
全是在讨論跨年聚會的事。
謝菁随意發了個表情包過去，簡單冒了個泡。
群裏瞬間沸騰。
【卧槽，這誰？】
【你瞎啊，不會看備注？】
【班長你怎麽說話還是這個風格。】
【原來是咱們文體委員兼班花的謝菁！好久不見了，剛才還以為看花了眼呢。】
【我也是。】
謝菁打字：【确實好久沒見了。】
班長：【明天聚會你來嗎？】
謝菁：【來。】
這個字發送後，群裏頃刻間更熱鬧了。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從畢業之後，很少就見到謝菁了，就連平時聚會，她也很少露面。
倒是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麽幹脆。
也明白這個原因，謝菁就着他們都話茬，随意調侃了幾句。
過了會兒。
謝菁有些無聊，向上翻了翻聊天記錄。
指尖向上滑，忽然頓住。
注意到，林霜然也在這個群裏發過言。
時間就在前幾天。
林霜然的對話很簡單，只有短短的一個——【嗯】
謝菁指尖繼續向上，下意識地想找她在聊什麽。
但下一秒。
聊天記錄的頁面瘋狂向下滑，回到了最新消息的那一頁。
謝菁反應過來後，呼吸停了一瞬。
似乎是因為自己剛才在翻聊天記錄的操作，不知何時艾特了林霜然，并且成功發送了出去。
謝菁：“……”
群裏也像是靜止住。
謝菁輕輕呼出一口氣，按了撤回。
但班長可能沒看到她這個操作，一點眼力勁沒有：【謝菁你剛剛是在艾特林霜然嗎？她應該沒空來吧。】
謝菁閉了閉眼，在聊天框打字。
【剛剛是手滑……】
但沒來得及點擊發送，一條新消息出來。
林霜然：【有空。】
下一條。
林霜然：【什麽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