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摸了下發紅的眼尾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的是很奇怪。

許知遠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不機靈的人,交流起來費勁兒,理論上來說許文遠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成績不錯體育也挺好,但剛來那會兒他真的是又土又笨。

偏偏許知遠就覺得稀罕他,有點像小時候陪睡覺的那種玩具,再破再髒別人再看不上眼,他也當是寶。

不過許文遠好像學得很快,大半年時間就出落得和城裏人差不多了,從口音到成績都調節得非常迅速,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把弟弟也同化了。

許知遠開始越來越少往外跑,除了胡同口那家漫畫店,其他的類似于游戲機房之類的,他都一律不去了,空餘時間就和他哥一起打打球,買點小吃然後回家寫作業,總之就是他哥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許勇山和蔣曉梅看着他的變化也打心底裏高興。

期末考開始,學校的氛圍越來越緊張。因為過完年下半學期一過,馬上要面臨中考,各科老師對升學率都抓得尤其緊,特別是像許知遠這種長期吊車尾的困難戶。

不過好在這次考試許弟弟相當争氣,雖然談不上進步巨大,但至少沒有一門是挂紅燈的。不枉費考試前,他哥幫他通宵達旦突擊半個月。

下午第一節 課,大夥兒吃飽了都開始昏昏欲睡。

許知遠因為連夜奮戰導致睡眠不足,正趴桌上休息,腿習慣性地擱他哥腿上——因為舒服。

他滿腦子琢磨着回家該問父母讨要什麽獎勵,游戲機和漫畫是肯定別想了,其他的他也暫時不缺,要不幫他哥再弄雙鞋吧?不過直接給他估計不會要,就說自己尺碼買錯了。

許文遠瞥了眼他弟弟,把外套脫下披他肩上。

這明目張膽的動作把地中海惹怒了。

這會兒剛好是地中海的歷史課,他牙口不好,上課的時候一激動就唾沫飛濺,前排同學往往要在腦袋上蓋兩層紙巾才能僥幸逃脫。

許知遠從被換到前排開始就深受其害,後來他琢磨出一個辦法——幹脆戴帽子,方便又省心。

但可惜他的帽子實在是太顯眼,放眼望去整個教室一片黑壓壓的腦袋就他頭頂上一抹紅,這會兒許文遠又縱容他弟弟上課睡覺,實在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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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用黑板擦敲敲黑板:“第一排戴紅帽子的同學起來回答。”

他說了兩遍許知遠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但他壓根兒就沒聽課,連地中海說到哪兒了都不清楚。于是他靈機一動,在衆目睽睽之下脫了帽子往許文遠頭上一扣,班裏反應快的這會兒已經哄笑起來。

許知遠憋不住也想笑,一半是為了自己的機智,一半是為了地中海吃癟的表情。他愉快地趴在臂彎裏對他哥擠眉弄眼。剛睡醒的眼裏還有點血絲。

許文遠摸了摸他弟發紅的眼尾,把他腿輕輕放下,面不改色地頂着個紅帽子起身回答,這出移花接木簡直是行雲流水,氣得地中海火冒三丈直瞪眼睛。

“我讓許文遠起來回答!沒讓你!上課還翹腿!給你個太師椅要不要?”

許文遠放下課本平靜地說:“老師,我就是許文遠。”

全班終于哄堂大笑。

地中海下不了面子,三步走回講臺,書“啪”地往上面一拍:“旁邊的站起來!”

許知遠摸摸後腦勺吞吞吐吐起立。

“別以為你這次有點進步就得意了!你這最多就是剛及格能畢業!考什麽高中啊?誰敢收你啊?你看看隔壁班梁辰,人家兩次考試進步了快100多分,你怎麽?是基礎差還是比他笨?”

許知遠嘀咕:“就是基礎差。”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問你話呢大聲點兒!”

許知遠頭一昂:“報告老師!是基礎差!”

“基礎差為什麽不用功?”

“報告老師!我用功了我還及格了!”

“用功你上課睡覺?!”

“報告老師!我沒睡着!”

地中海氣得滿臉通紅,終于沒忍住指着教師大門罵:“你給我出去!還有你!和你弟弟一塊兒出去!”

梁辰今天請假了,不知怎麽回事平時鐵打的一人終于沒能完美熬過冬天,光榮感冒了。老師委托梅景把考卷兒給他送去。

梅景下了公交,圍着樞紐站前前後後繞了三圈,終于确信自己迷路了。好在他聰明,找了個公用電話打給梁辰。

梁辰他家離學校不遠,自行車十分鐘就能到。

梅景看着梁辰一臉怒氣地跑過來,直到他被戰戰兢兢丢上後座都不知道自己哪兒惹這大爺生氣了。他有點膽戰心驚,無處安放的手只能偷偷抓着坐墊邊上。

“等多久了?”

“啊……還行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

“五……五分鐘。”

其實肯定不止,光轉三圈兒就起碼半小時,最後還是公交站幾個調度阿姨看他小臉兒都凍青了才好心把電話借給他,不過看梁辰氣勢洶洶的樣子,他也不敢說實話。

“到底多久?”梁辰擡高音量,飛一樣把車踩過高低不平的小路,每颠一次梅景心裏都一哆嗦,生怕自己掉下去。

“半小時……”

前面沒聲兒了,過了一會兒梁辰似乎是嘆了口氣,抓過梅景的他手擱自己外套兜裏:“抱緊。”

梅景吓一跳,本能地要抽回來,但梁辰力氣實在太大了,把他牢牢按着,兩人的手在口袋裏緊緊貼着,滾燙的溫度從手心傳到手背,細密的汗珠冒出來,黏在梅景手心裏,他甚至能透過薄薄的口袋摸到梁辰硬邦邦的肌肉,這讓他有點不自然,還想掙紮,結果一動就突然在梁辰腹肌上抓了一下。

他感到梁辰小腹一緊,倏地松開了梅景的手。

梅景坐直身體,臉上燒得滾燙。

梁辰家很亂,比梅景想象的還要亂。門一開就撞到一地酒瓶子,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屋裏很暗,大白天還拉着窗簾,常年不開窗彌漫着一股濃郁的酒氣。

梁辰有點尴尬,他飛快把地上散落的垃圾收拾好,又清出一塊沙發來招呼梅景:“你先坐會兒,我收拾下給你倒水。”

梅景趕緊起來:“不用不用,我不渴。”

“你坐着!喝飲料麽?汽水兒還是咖啡?”

捧着一大堆瓶瓶罐罐進廚房的時候,梁辰還踢到了地上的小板凳,發出刺耳的巨響。

梁辰翻了半天櫃子,咖啡太久不喝都結塊了,汽水兒也喝完了,還有一些發黴的檸檬片兒和枸杞。

他嘆口氣:“喝水行麽?別的都過期了。”

梅景擺手:“都行,真的不用忙的,我就來給你送個作業卷子。”

他把袋子裏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除了作業之外還有點兒吃的。

“老師說了,你這次進步特別大,他還當着全校人表揚你了!”梅景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特別高興,聲音都清亮了許多,“他還拿你去教育許知遠了,他可生氣,對了你燒退了麽?”

梁辰端了杯白水出來:“退了吧,不知道。”

話音未落梅景就把軟軟的手掌覆上他額頭,他掌心還有點汗濕,涼涼地貼着梁辰的皮膚,這讓梁辰很舒服。

“好像還有點兒……”梅景摸摸自己額頭,自言自語。

“有嗎?我感覺好了,你再摸摸。”

梅景嘀咕了半天,一擡頭對上梁辰的眼神,他心裏突然就漏跳了半拍。

午後的陽光穿過窗簾隐隐約約透進來,屋裏忽明忽暗的,梅景看不真切梁辰的眼神,但他本能地感覺到梁辰在盯着他,用一種野獸盯獵物的眼神。

“你摸摸。”他重複。

梅景假裝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心跳地咚咚響。

“啊你吃飯了麽?”氛圍突然被打斷了,梅景背過去把吃的從袋子裏拿出來。

“吃過了。”梁辰默默往沙發上一躺縮回陰影裏,眼神兒還是盯着梅景。

梅景注意到桌上有幾個方便面盒子,角落還有一箱半開封的,他突然有點生氣,就說:“你怎麽吃這個?我給你帶了油餅和粥你再吃點兒。”

“我不餓。”

“你燒剛退,不能老吃這種沒營養的,你看你家裏窗簾也不拉,空氣不流通感冒好得更慢。我給你去拿雙筷子你好歹吃一點。”

“一起吃。”

梅景去廚房找了個碗把粥倒進去,又洗了蘋果開始削:“我來的時候吃過了,這給你買的。”

他騙人,這會兒才一點,學校放飯那會兒他都已經下車了。

梁辰硬聲說:“你不吃我也不吃。”

他站起來就往外走,弄得梅景有點不知所措。

梁辰聽到背後有塑料袋細細索索的聲音,一回頭,看到梅景拼了命的在往嘴裏塞餅,滿嘴都是碎屑。他着急想說什麽,一張嘴碎屑“噗噗”地往外噴。

梁辰有點想笑,他放低聲音把水端到梅景嘴邊:“慢點兒,又不和你搶。”

梅景嘴邊沾滿了油餅上的芝麻,看起來有點滑稽,梁辰下意識去抹,柔軟的指腹碰到梅景的嘴唇,兩人都一愣。因為觸感太美好,梁辰甚至都忘了收回來。

他想,梅景的嘴肉嘟嘟的真的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有彈性。這麽想着,他又在梅景的嘴唇上來回摩挲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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