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婚協議,簽一下

江家別墅裏,傭人們手腳麻利地忙碌着,眼睛卻偷偷地往客廳那撇。

年輕一點的小女傭們看着沙發上的人,眼冒桃心,臉頰緋紅,時不時和身邊的小姐妹嘀咕幾句,又不敢多說,怕惹人不快。

溫曲塵雙腿交疊倚在沙發上,一向對視線敏感的神經被心裏的火氣給壓了下去,讓他忽略了不遠處的竊竊私語,只想趕快把別墅的主人拽出來打一頓,然後解決離婚的事情。

“溫少爺,少爺他真的是出差了,還是去了國外,短時間內真是回不來了。”劉管家端上茶,看着他一臉的不虞,斟酌着開口,“要不這樣,少爺一回來我就給您打電話,或者讓少爺去找您?”

溫曲塵看着身邊恭敬地站着的劉管家,心裏的火氣下去了些。

他真的有點想劉管家了,他記得劉管家在他和江恪結婚的第六年因病辭職,然後跟着兒子去了國外定居,後來再也沒能和這個對他很好的老人見上面。

一想到這,他眼裏的冷意也沒了,甚至帶上了點溫和的笑意,“管家爺爺你坐,你身體還好吧?”

劉管家心裏有點訝異,這結婚半個月來,溫家小少爺從來沒踏足這裏半步,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這溫少爺怎麽跟見了熟人似的。

雖然心裏有點嘀咕,但是畢竟是在江家做了幾十年的管家,劉管家面上絲毫不顯,回以同樣溫和的笑意,“我身體還不錯,謝謝溫少爺關心了。”

見他臉上緩和,剛才臉上帶的殺氣也沒有了,劉管家趁熱打鐵,“溫少爺,少爺他是真的回不來,不然您也先回去工作?放心,江恪少爺一回來我會告訴他,讓他聯系您的。”

只是沒想到趁熱打鐵讓鐵一下子冷了下來,一聽到江恪的名字,溫曲塵還帶着笑意的臉瞬間冷了,清透漂亮的眼睛頃刻充滿了怒氣,好像江恪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溫曲塵心裏明白現在立刻讓江恪回來不現實,也不願意把怒火撒到劉管家身上,江恪這混蛋做的錯事,不能牽扯無辜的人!

“好。”雖然臉上還是帶着怒氣,他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快一點,“那管家爺爺到時候一定要讓他去找我,如果他不去,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把人送到門口,劉管家看着車開走,站在門口忍不住地嘆了口氣,這少爺是怎麽回事,在國外怎麽還能把人惹生氣了。

劉管家有點愁,拿出手機繼續打剛才沒有打通的電話。

這次還好,有人接了電話,不過不是江恪,是江恪的助理,說江總突然發燒,剛退了燒,人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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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曲塵上了車,率先迎接的是經紀人鄒明的連環call。

他之前激動憤怒的心情平複下來,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心虛,貌似,他現在還在娛樂圈待着哈,好像不能随随便便離開拍攝現場。

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溫曲塵接起電話,很有經驗地拿遠了距離。

“小祖宗!你去哪了!不知道咱們今天拍封面嗎!你竟然給我跑了!你這個始亂終棄的混蛋!快點給我回來!”

真不知道為什麽一個經紀人能這麽沒文化,整天亂用成語。

鄒明震耳欲聾的吼聲從手機裏傳過來,隔着兩部手機和二十厘米的距離都沒能削弱這洪如鐘的聲音,所以說手機聲音清晰有時候也不是件好事。

等到對面吼完了,溫曲塵撇着嘴揉了揉耳朵,這才把手機放到了耳邊,“好了好了,明哥你別氣,我這就回去了。還有半個小時,放心,我不會耽誤拍攝。”

“祖宗,你就是誠心想氣死我!之前你連續一年不想拍東西,我給你推了那麽多劇本和代言,結果好不容易你主動想拍了,臨了又給我撂挑子不幹。你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無聊了耍着我玩!”鄒明氣得破口大罵,也不管什麽溫少爺江總了,火發完了再說。

溫曲塵知道是自己錯了,乖巧地沖對面笑笑,誠懇認錯:“明哥,我真錯了,我馬上就到了,絕對不能讓你給我找的封面浪費掉。別生氣了,別生氣了哈。”

第一次聽到小祖宗這麽好的認錯态度,鄒明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佯裝嚴肅地說了句:“那你給我快點。”挂了電話。

聽着鄒明這熟悉的僞嚴肅聲音,望着手裏被挂斷的手機,溫曲塵擡手遮住眉眼,嘴角洩出了掩蓋不住的笑意。

他見到了劉管家,聽到了鄒明的聲音,在十年裏陸續退出了他生命的人,再一次出現了。

溫曲塵那顆一直在雲端飄忽着的心突然就落定了,自從醒來的不真實感終于得到了真實的證實。

他重生回了十年前,和江恪剛結婚的時候。

前世死前的一切像一場夢,除了初醒時胸口如幻影般殘留的斷裂的車門穿透而過的劇痛,和得知江恪出軌時那種被背叛的滋味,一切都像一場幸福了十年的幻想。

這次拍攝的是雜志封面。

對上一世已經退出了娛樂圈八年的溫曲塵來說,還有點乍然回到鏡頭的不适感。還好拍攝內容簡單,溫曲塵也不至于完全丢失了鏡頭感,也就還算輕松的糊弄了過去。

隔着手機鄒明有膽子吼溫曲塵,見了面只剩下點皺着眉問怎麽回事的勇氣。

溫曲塵邊穿外套邊漫不經心地回答,眉間帶着點慵懶的貴氣,“哦,我回了趟江宅。”

“有什麽急事能讓你扔下拍攝?”鄒明眉頭皺得更深了,附帶着滿臉的不贊同,“而且你不知道你剛發完了燒嗎?我一個不在你就給我跑出去了,不知道注意身體嗎!”

耳邊的人羅裏吧嗦絮叨個不停,溫曲塵掏了掏耳朵,一副“我不聽,随你唠叨”的樣子,氣得鄒明要伸手打他又不甘縮了回去。

見他終于不啰嗦了,溫曲塵一把攬過鄒明的肩膀,往外走,順便語氣真誠地保證:“明哥,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這樣了,我絕對做個乖寶寶,讓明哥你省心又省力。”

……

兩人回了市中心,溫曲塵想了想,還是讓司機把自己送回了溫家。

看着溫曲塵下車進了門,鄒明這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幾乎立馬就接通了,那面傳來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像是病後初愈,“人呢?”

“江總,溫少爺說要回溫家,這小祖宗什麽性格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們也不敢不聽。”鄒明有點為難地跟對面說。

江恪沉默了一會,随後繼續說,“他發燒為什麽不早告訴我?”聲音沉了下去。

鄒明覺得江總确實太不講道理了,“江總,我給你打過電話,沒人接,後來你助理接了,說你也在發燒。後來溫少爺燒退了我打算跟你說一聲,沒想到助理說你還在昏睡中,燒還沒退,這也就沒再打電話。”

“不過你放心,醫生給溫少爺檢查過身體了,沒什麽問題,應該是身體的自我調節功能。”

江恪聽了溫曲塵沒事,沒再多追究,只是冷着聲音說了句:“記住自己的職責,人要是出了事,你也別想好過。”

鄒明拿着被挂斷的電話摸了摸頭上的冷汗,他好歹也是個金牌經紀人,沒想到整天夾在兩個祖宗之間,安撫了這個安撫那個,這命怎麽這麽苦。還好工資高,不然他一定撂挑子不幹了!

第二天一早,江恪來了溫家。

他一米八七的身高,穿着一件黑色的薄風衣,整個人高大挺拔,氣質凜然。

只是這凜然的氣質顯然不能作為開門的利器,溫家的大門關得嚴嚴實實,過了好幾分鐘才有人給他開了門。

江恪面對着顯而易見的針對面不改色,邁着長腿進了溫家。

溫家現在是溫曲塵的哥哥溫庭竹掌家。

溫家父母在溫曲塵十八歲,溫庭竹二十四歲的時候把家業往兄弟倆身上一扔,出門環游去了,然後溫曲塵又把自己身上那部分往溫庭竹身上一扔,接着演戲去了,于是溫庭竹成了溫家唯一的當家人,整天忙得腳不沾地。

所以江恪一進來看到溫庭竹在家吃早餐的時候還略表驚奇以示禮貌,“溫總,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去公司?”

“江總不也沒去。”溫庭竹不緊不慢地咽下最後一口,好整以暇地往後一倚,“我聽說江總昨天還在國外啊,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江恪拉出一把椅子,自然地坐下,深色冷淡說:“事情談完了自然就回來了。溫曲塵呢?”

聽到他問,溫庭竹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如有所思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貫的标志笑意,“江總先別忙着找我弟弟,不然我們談個生意,你把城北那塊地給我,我告訴你我弟找你是為什麽,怎麽樣?”

“不用。”江恪不接受他在敲詐般的交易,神情一如既往的從容,“待會他會跟我說,我何必用一塊地去換一個馬上就能知道的消息。”

溫庭竹無所謂地一擺手,然後拿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等人離開了,江恪也沒多坐,起身往樓上走。

溫曲塵昨天晚上因為重生的事失眠,翻來覆去很晚才睡着,等江恪開門進來的時候,他還在光怪陸離的夢裏出不來,一會夢見江恪寵着他縱着他,一會夢見江恪出軌了,整個人在夢裏跟坐過山車似的,別說睡好了,沒魔怔了都是好的,所以在聽到江恪那熟悉的叫他起床的聲音後,他習慣性地一巴掌打了過去。

上一世江恪經常被有起床氣的溫曲塵打,早就練就了準确無誤地抓住他手腕的功夫,可惜這一世的江恪還沒來得及适應溫曲塵的起床氣,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手勁也不重,就是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等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後,溫曲塵先是一驚,随後覺得自己這巴掌打得真對,死渣男,早就該打他了!

江恪被打得愣了愣,大概沒想到自己能挨打,一時也沒回過神來。

看到他愣着,溫曲塵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從另一側下了床,麻溜地跑到了衛生間反鎖上了門。

雖然渣男該打,但是現在的江恪可不是以後的江恪,對他沒什麽感情,要是一生氣還擊,他可打不過他!

在衛生間洗漱完了,看着鏡子裏更加年輕朝氣的自己,溫曲塵想起了昨晚的決定,既然重來一次,那有些遺憾就不能再留下了,上輩子因為意外退出娛樂圈,這輩子,他一定一定不會再讓意外出現。

當務之急,是他和江恪必須離婚,這場婚姻是意外的源頭,雖然過程幸福,可是結局不盡人意,早晚悲劇的婚姻,沒有什麽繼續下去的意義。

然而到了樓下,看到坐在餐桌前剝雞蛋的江恪,溫曲塵心裏先湧上來的卻是一陣難過,舍棄一個愛過的人,總是有點難過的,但是一想到江恪的背叛,他把心裏那點不舍壓了下去。

特地挑了個有點距離的位置坐下,溫曲塵把手裏的紙遞給了過去。

他刻意忽略江恪剝好後放在盤子裏的雞蛋,冷着臉說:“江恪你看看,這是離婚協議,要是沒什麽問題就簽了吧。”

江恪正在盛粥的手一頓,心裏咯噔一聲,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後悔剛才沒有跟溫庭竹換消息。

不過江總畢竟是江總,心理素質過硬,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面上表現的絲毫不慌,他接過那幾頁紙放到一邊,把粥遞到溫曲塵手上,溫聲說:“先把粥喝了。”

“你先把這個簽了。”溫曲塵躲過那碗粥,朝那個離婚協議一擡下巴。

“不行,結婚是我們兩個商量的結果,那離婚就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江恪見躲不過去,只能開口回應,“你要是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但是離婚是不可能的。”

溫曲塵被他噎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重生和江恪将來的背叛,誰知道會不會被當做神經病抓起來啊。

這樣一想,他索性也不編什麽彎彎繞繞的理由,直接甩出了兩人這個階段原本的情感狀态。

“因為我突然覺得,溫江聯姻,對我們溫家好像也沒有太大好處。更重要的是,”溫曲塵忽然聲音一頓,聲音冰冷,“我不喜歡你。”

江恪眼睛黑沉沉的,不見情緒,手指不自覺地敲打着桌面,溫曲塵看着他這個小動作,知道他有點焦慮。

上一世的江恪也是這樣,情緒不外露,只是在內心波動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這樣做,這也是溫曲塵後來才知道的事。

但是他在焦慮什麽?溫曲塵看着他的手指思考,又被耳邊低沉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那我要是讓你喜歡上我呢?”

溫曲塵擡頭盯着他黝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可能。”

【作者有話說:新文來襲啦,請各位小可愛愉快地接收吧~

猜一下江恪在焦慮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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