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醒過來了
三天後,普通病房裏。
溫曲塵從陪護床上下來,拿起床邊的冷毛巾給江恪擦了擦身上沒受傷的地方。
擦完,他摸了摸江恪的額頭,擔憂地皺起了眉。
醫生進來查房,檢查了一下江恪的狀态,滿意地點了點,“不錯,病人已經開始恢複了,照這個情況下去,他很快就會醒過來。”
溫曲塵的眉頭并沒有因為醫生的話松開,反而皺得越來越緊,“他一直高燒不退,醫生你确定沒問題嗎?”
醫生神情猶豫了一下,好像沒有那麽篤定了。
“溫先生,這幾天我們已經為江先生做了好幾遍檢查,檢查結果表明他的身體真的沒有什麽大問題,至于發燒,我們也已經采取了各種降溫方法,都沒有成功,這只能說明這次發燒是江先生自身的機制在調節。”
“好吧,麻煩醫生了。”
溫曲塵向醫生道謝後又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恪。
醫生臨走前看了他們幾眼,感慨萬千。
這三天來,溫先生除了待在陪護床就是坐在椅子上,從來沒離開過病房半步,每隔半個小時給病人擦拭降溫,一次都沒斷過。
想到三天前溫曲塵崩潰絕望的聲音,醫生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得多深的感情才能痛成那樣啊。他哥往後拖他,都那種時候了還怕把病人拽疼了,就死命地拉着床沿不放。
幸虧江先生醒過來了啊。醫生看了眼窗外的陽光,大步朝其他病房走去。要不然溫先生恐怕要跟着走了。
病房裏,溫曲塵再次摸了摸江恪的額頭,有點惆悵,“江恪啊,你怎麽還不退燒,要是燒傻了,到時候我可不要你了。”
床上的江恪安靜地躺着沒有反應,溫曲塵繼續盯着他的臉自言自語,并不因為沒有回應而停下。
這三天裏,除了因為江恪忽然有了心跳而情緒激烈到昏過去的那段時間,溫曲塵一有空就對着江恪說話,前世今生什麽都說,有時候說到點好玩的事情還自顧自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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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時候吓了一跳,還以為他是受的刺激太大心理出了問題,着急地找來了一大群心理學家商量解決對策。
後來其中一位專家說,他心理沒有問題,只是沒有安全感,需要找個東西來撫慰他的恐懼,江恪對現在的他來說就是安全感的來源,這是他的精神寄托,別人幫不上忙,只能等江恪醒過來以後慢慢改善。
下午,張正青拿着一摞文件來了病房。
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看了看病床上的人。
“溫先生,江總今天怎麽樣?”
“醫生說還不錯,很快就會醒過來。”
張正青點頭,“那就好。”
溫曲塵起身走到桌子旁翻了翻那些文件,有點詫異:“這麽多文件?”
“是,這幾天公司事情很多。”
張正青說得含蓄,但溫曲塵不傻,哪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他伸手朝張正青要筆,略帶涼意地說:“我看不是事情多,是異心多吧。”
張正青恭敬地把簽字筆遞過去,沒敢說話。
等溫曲塵開始看文件簽字的時候,張正青暗地裏看了他一眼,感慨不已。
幸虧江總有先見之明,簽了他不在公司歸溫先生管的文件,不然現在江氏還不知道得亂成什麽樣。
還有溫先生,不愧是溫家出身的人,管理公司的作風和江總一樣一樣的。
他自己也說不清這句話的邏輯關系在哪,就是莫名有種錯覺,溫曲塵處理事情的手段和江恪很像,像到有時候他都懷疑其實江總已經醒了,這些文件都是江總處理的。
溫曲塵的視線從文件上一行行掃過,腦子裏蹦出了另一件事。
“江原海的人都處理幹淨了嗎?”
“幹淨了。但是溫先生,撞江總的那個人當場身亡,從他那邊我們還沒找到證據直接指證江守書,現在我們的人正在找他們兩個之間的彙款這類能産生聯系的東西。”
聽到這個消息,溫曲塵心裏猛地升上了一股戾氣,他的江恪還躺在病床上沒醒過來,罪魁禍首卻還逍遙法外,這是什麽道理。
這樣的情緒之下,他忽然想到了意外撞見過的江家老宅的地下室。
“別費工夫了,把江守書帶到老宅的地下室,我親自審問。”
聽到這個,張正青驚愕地看着他,好像對他的話感到很不可思議。
确實該不可思議,現在的他不該知道的。
溫曲塵手上簽字的動作不變,眼眶卻酸的想落淚,所以江恪你快醒過來吧,不然我就要不聽話了,你說過讓我不要沾染這些事情的。
然而現實是江恪醒不了,所以有些事必須他來做,江守書和江原海的事情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只會給他們更多時間毀滅證據。
溫曲塵知道現在自己不能退縮,他把眼裏的霧氣憋了回去,撩起眼皮看了張正青一眼,“有問題?”
張正青聽到他的話低下了頭恭敬地回道,“沒問題,溫先生。”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溫曲塵拿着手裏的文件回憶江恪教過他的東西,上輩子他太不放在心上加缺少實操,他對一些東西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揉了揉太陽穴,他放下了那份看不懂的文件。
“這份你留下,我今天晚上研究一下,明天來拿吧。”
張正青也知道他剛上手不能逼得太緊,聞言沒反對,拿起其他文件就要告別。
他慣性地往病床那看了一眼,随即睜大眼睛怔在了原地。
溫曲塵正彎腰收拾桌子上的東西,看他沒動随口問了一句:“怎麽了張助理,還有事嗎?”
接着他聽到張正青微微顫抖地叫了他一聲“溫先生”,聲音輕得像是怕把人吓到。
溫曲塵聽到他這異于平常的聲音,心髒跳空了一拍。他微微睜大眼睛,撐着桌子深呼吸了兩下,這才緩緩地直起身看向病床的方向。
病床之上,臉上的擦傷還沒有愈合的江恪睜着眼睛看着他,無聲地喊着“塵塵”,眼裏充滿了他看不懂的情緒。
但他看到江恪是不是醒了?
溫曲塵睜大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試探性地輕叫:“江恪。”
随着他的叫聲,江恪眼角倏地滑下了止不住的淚水,他顫巍巍地擡起完好的那只手伸向溫曲塵,“塵塵……。”
剛醒過來的人發不出清晰的聲音,但溫曲塵就是聽清了他的話。
他說:“塵塵,過來抱抱我。”
這句話像開關一樣打開了溫曲塵的淚腺,他奔過去趴在床邊緊緊握住了江恪的手。
“江恪,你怎麽才醒,你、你怎麽才醒,你這個混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塵塵,塵塵。”江恪虛弱的身體還沒有力氣,但是他回握的力度大得仿佛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我又見到你了塵塵,我的塵塵。”
兩個人的淚水不要錢似的往外流,被張正青叫來的醫生讓溫曲塵先讓開一下,說他們要給病人檢查身體。
聽到這話的江恪陰狠地看着醫生,把人看的直往後退了一步,又哀求地對溫曲塵說:“別走塵塵,別走。”
溫曲塵跪在床邊哭着拉住他的手一直點頭,“我不走,我在這。”
醫生們被他們這相見如離別的架勢弄得有點無奈,最後還是向病人妥協,讓溫曲塵一起進了檢查室。
檢查的結果皆大歡喜。江恪的身體正在好轉,新傷舊傷都已經結痂,骨折的地方也已經開始愈合,連一直不退的高燒都退了。
溫曲塵反複問醫生确定檢查沒有問題嗎,把醫生問得差點掀桌子走人。
回到病房,張正青已經識趣地離開了,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溫曲塵給江恪倒了一杯水,轉身看到江恪還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麽還這麽看我,我又不會跑。喝水之後休息一下吧。”
他拿了根吸管插到杯子裏放到了江恪嘴邊。
江恪現在身體還不适合起身,只能這麽喂。
聽話地喝着水,江恪的眼睛還是黏在他身上下不來,他走到哪眼神跟到哪。
溫曲塵有點無奈,但也沒多想,他覺得可能是江恪真的被吓到了,就像他一樣。如果現在讓江恪離開他的視線,他也一定不幹。
但是醫生囑咐過,江恪現在身體虛弱,最好還是多休息。
溫曲塵平時對醫生的話不怎麽上心,但是江恪的情況不一樣,必須謹遵醫囑!
所以,謹遵醫囑的溫曲塵開始哄人睡覺:“你放心,我不走的,你先睡覺,我在這陪着你。”
他以為江恪能聽他的話閉上眼,誰知道江恪堅定地搖了搖頭,還是緊盯着他不放。
溫曲塵覺得可能是語言的安撫太無力了,開始想辦法,“那要不我和你一起睡?”
這下江恪點頭了,不能動的身體奮力地往旁邊挪,吓得溫曲塵連忙按住了他,“別動別動,等我把陪護床拖過來。”
制止了江恪的動作,他把陪護床拉到了病床旁,把兩張床并在了一起,躺了上去。
溫曲塵側着身朝向江恪這邊,剛想哄他睡覺就看到他費力扭過脖子,依然盯着他看。
溫曲塵是真的沒辦法了,他輕聲問道:“江恪你怎麽才能睡覺啊,休息好傷口才好得快呀。”
江恪伸手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淺笑了一下,“我不睡,你睡,我看着你。”
溫曲塵覺得他這話有點好笑,他們倆到底誰是病人啊。
“你為什麽不睡?睡多了?”
江恪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啞着嗓子說道:“我不敢睡,我怕你消失。”
“怎麽會,要怕也是我怕,你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差點就失去你了。而且我也說過了,我在這陪你,不會走的。”
溫曲塵小聲地說着,眼皮卻越來越沉重,他這三四天幾乎沒睡過覺,身體早就撐不住了。
“我困了江恪。”
“好,你睡吧,我看着你。”
江恪握着他的手輕輕揉搓,溫曲塵無端的覺得有些異樣的纏綿,他昏昏沉沉地想着,逐漸失去了意識。
溫馨靜谧的氛圍在房間裏蔓延開來,溫曲塵的呼吸逐漸輕緩,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小片陰影。
江恪睜着眼睛看着他的睡顏,眼裏漸漸染上了深切的思念和癡戀。
他時刻都記得心理醫生說的,不要對夢裏的人點明這是夢,不然他們會離開。
我是不是做的很好塵塵,所以你來看我了對嗎?
他緩緩擡手撫上溫曲塵的臉,夢呓一般,“塵塵,我好久沒有夢到你了,我好想你。”
下一秒他猛地收回了手,仿佛一個做壞事被抓到的孩子,滿臉惶恐小心地看着對方。
剛才已經平緩呼吸的溫曲塵正眼神發顫地盯着他,不可置信地問:“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叫,好久沒有夢到他了?
【作者有話說:我覺得我對自己真的很沒數(無語.jpg),我今天還是沒能完結啊啊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到結尾就越寫越多QAQ
你們再忍忍吧,我在努力完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