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前世車禍後(慎買)

車禍過去的第四天,江恪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張正青。

他昏昏沉沉地睜開眼,模糊之間看到張正青激動地叫來了醫生,一群人進來給他檢查完身體又魚貫而出,只留下了個空蕩蕩的病房和他一個人。

江恪再次睡了過去。

等真正醒過來的時候,張正青正坐在他病床前看文件。

“江總,你終于醒了!”

江恪擡了擡手又費力地放下,張正青附耳過去,聽到他輕聲說:“塵塵,塵塵。”

剛醒過來的病人聲音沙啞無力,張正青不敢确定他喊得什麽,只能猜測地問:“江總你是要喝水嗎?”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江恪追問道,“塵塵在哪?”

張正青臉上顯現出一絲迷茫。

“江總,塵塵是誰?您是讓我去查這個人嗎?”

“溫曲塵!我的愛人,溫家的小少爺溫曲塵!夠清楚了嗎?他在哪?”

江恪努力撐起身,大聲質問,臉上的表情更加急切,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如果塵塵沒出事,張正青為什麽要裝傻,他早該讓他去見塵塵了!

然而張正青聽到他的質問,并沒有感到心虛,反而顯現出更深的迷茫和擔憂。

“江總您沒結婚啊,溫家也沒有小少爺,只有一個溫庭竹。”

他的回答讓江恪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怒火。張正青他怎麽可以說塵塵不存在!他怎麽敢!

“江總,您小心點!醫生說您現在還不能下床!”

Advertisement

病房門被砰的打開,江恪踉跄着從房間裏出來,身後的張正青擔憂地看着他,伸手虛扶着努力勸說他回去。

但是一門心思去找人的人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只自言自語道:“我自己去找,我自己去找,他一定是受傷太嚴重才不讓我去看他,他一定沒事。”

聞聲趕來的醫生跑過來将人攔住,也顧不上眼前的人是江氏總裁,拿出了醫生的權威厲聲呵斥:“傷口還沒好不能下床!給我回床上去!”

江恪看到醫生如看到救命稻草,他往前踉跄了兩步,抓住了醫生的衣服。

“你告訴我,塵塵怎麽樣了,他到底怎麽樣了?”

醫生被他猙獰的樣子吓到,又因為衣服被抓住不敢使勁往後退,只能選擇安撫。

“江先生你冷靜點,你要找人的話我可以從醫院的系統幫你查,但是你別激動,這樣不利于傷口愈合。”

“查什麽查?查什麽查!就是和我一起出車禍的那個,被我護在身下的那個啊!我的塵塵到底在哪?”

江恪拽着醫生的衣領,手臂上的青筋凸起,猩紅着眼睛像是要吃人。

張正青被下了一跳,怕他身上的傷口崩開,忙上手去掰開他的手,卻被一下子推開。

受着傷的江恪此刻像被激怒的野獸,力氣大得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被勒着脖子,醫生咳嗽了兩下,臉已經開始漲紅。

“江、江先生,車禍中只有你一個人被送過來,沒、沒有其他人了。撞你的人沒受什麽傷,已經被警察帶去審問了。”

“你說什麽?”江恪松開手站直身體,眼神陰鸷地盯着醫生,“你再給我說一遍?和我在一起的人去哪了?”

醫生摸着脖子後退了幾步,看到他的眼神哆嗦着又後退了一步,“真的只有你一個人被送來。”

他看到旁邊的張正青,連忙指過去求證明,“不信你問張先生,就是他送你來的!”

江恪陰郁地回過頭向張正青,“你說,塵塵到底去哪了?”

“江總,真的只有你一個人。我真的不認識塵塵。”

江恪咬着牙剛要發作,忽然脖子上一疼,整個人沒了意識。

張正青扶住了他,身後的醫生将手裏的注射器遞給了護士。

“病人可能是在車禍中傷到了大腦,在他昏迷這段時間,腦部神經讓他形成了幻象,誤把幻象當成了現實。”

“病人在日常的生活是不是有點孤單?”

張正青想了想江總無父無母群狼環伺的情況,點了點頭。

“唉,那就是了。”醫生找到原因一般放松地嘆了口氣,“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人會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的遺憾,病人嘴裏的‘塵塵’可能是他昏迷其間給自己的彌補。”

“先讓他睡吧,等醒了,也就能認清現實了。”

張正青覺得醫生的話很有道理,所以很放心地等待着江恪清醒過來認清現實,不要再沉迷在幻象中。

他覺得意志堅強手段驚人的江總,怎麽可能被困在一個虛無的幻想中出不了。

但是等他第二天再次見到醒着的江總的時候,他第一次見識了什麽叫癫狂。

病房裏一片狼藉,被好幾個醫生護士摁住的人死命地掙紮着要出去,臉上的神情瘋狂又絕望。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溫曲塵怎麽會不在,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他怎麽可能不存在!”

“溫庭竹!一定是溫庭竹把他藏起來了!溫家的人那麽寵他,肯定是看他因為我受傷所以把他帶走了!”

聽着他的胡言亂語,他的主治醫生空出只手拿出了一只鎮定劑,咆哮的聲音小了下去,周圍摁着他的人撒開了手,江恪無神地躺在床上,小聲自語:“一定是溫家把他帶走了,我要把他找回來。”

張正青看着眼前的這幕景象,難過地撇開了頭,不敢多看。

江總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

後來的幾天,江恪意外地開始聽話起來,不吵也不鬧,也不再叫什麽塵塵,就是在拿到手機的那一刻急切地搜了點什麽東西,然後愣了好久。

張正青站在一旁時刻關注着他的狀态,怕他下一刻又要發瘋。

誰知道他只在愣怔過後扯了扯嘴角說了句:“塵塵退出娛樂圈這麽多年,沒有他的消息也是正常。”

聽到他這話,張正青心裏一沉,随後派了幾個人輪流看着他,不敢放松一點警惕。

但百密終有一疏。

張正青怕江恪出問題的事情暴露,不敢跟來看着他的人說得太細,被派來的人只知道要保護老板不受傷害,哪裏知道還要防止老板“越獄”。

所以在張正青焦頭爛額地處理公司事情的時候,他接到了江恪不見了的消息。

張正青真的慌了神,現在的江恪哪裏都有問題,萬一又被人逮住機會下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他立馬将手下的人全部派了出去找人,也顧不上消息會不會走漏。

半個小時候,他接到了溫氏總裁溫庭竹的電話,說江恪正攔着他的車不讓走,讓他把什麽溫曲塵交出來。

撂下電話,張正青立刻驅車去了溫家,看到江恪和溫庭竹正對峙般地站在樓梯前,溫父溫母坐在沙發上眼含怒意。

“江恪,你不要得寸進尺,我讓你進我溫家已經是給你面子,你是個什麽東西,還敢去樓上找人?”

被這樣侮辱,江恪臉上毫無波動,依然木木地要求上去找人或者把溫曲塵交出來。

一看這場景,張正青大概摸清了情況。

江總這是還不死心,來找溫家要人呢。

見溫庭竹已經開始急眼,他連忙趕了過去緩和氛圍。在這個節骨眼上,和溫家結仇實在是太不明智。

然而他的百般勸說說動了溫庭竹,卻說不動江恪。在溫庭竹的面容肉眼可見地緩和下來後,他依然要上樓去看看。

張正青沒了法子,在所謂溫曲塵這件事上,江恪執拗的可怕,毫不退讓。

一旁的溫父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他怒視着江恪,“江總,我們溫家這幾年雖然不如江家發展好,但是也沒落魄到讓人欺負的地步。我不管你在胡說什麽,你要是再不離開,我馬上報警!我倒要看看你是要在這胡攪蠻纏還是要你江家的名聲!”

空氣安靜下來,江恪站在原地低着頭一動不動。

張正青下意識握起了拳頭,萬一待會江恪硬闖,他得想辦法攔住他。

正這樣想着,下一秒,在場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江恪朝着溫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聲音悲戚,“求求你們,讓我上去看看。我不把他帶走,我只要知道他好好的。”

寂靜持續蔓延,溫母心軟,看他這副可憐樣先敗下了陣,走過來把人扶了起來。

“江總,我們不是不讓你上去看,是我們家真的沒有叫溫曲塵的人,溫家幾代單傳,我們只有庭竹一個兒子。”

“求您讓我上去看看。”

江恪執拗重複的要求讓溫母嘆了口氣,妥協道:“上去吧,我也不知道你要看什麽,但是如果你看了能死心也好。”

随着溫母的話音落下,江恪推開攔在樓梯口的溫庭竹,三步并作兩步地上了樓,迫不及待地身影透露出令人落淚的急切。

“庭竹跟上去,別讓他進了書房!”

溫庭竹聽到溫父的話立馬追了上去。

二十分鐘後,兩人一起下來了,江恪的神情落魄又恍惚。

“這下死心了吧。我們家真的沒有叫溫曲塵的人。”

溫母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又不忍心地補充道:“是不是你記錯了他的身份,他可能不是我們溫家的人呢。”

這句話仿佛江恪的最後一點希望,他僵硬地扭過身朝向溫母,眼睛不聚焦地望過去,“是,一定是這樣的,我可能是記錯了,我可能記錯了。”

張正青朝溫家夫婦和溫庭竹颔首示意了一下,緊追着跑出的江恪而去。

溫母看着前面那道腳步虛浮的身影,攏了攏衣服嘆息,“這孩子怎麽這麽可憐,無父無母的,出車禍又傷了腦子,這可怎麽辦。”

“哼,他還可憐,我看他就是裝的,指定沒安什麽好心!”

“我爸說得有道理。”

溫家父子對江恪的表現持懷疑态度,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瞠目結舌,甚至也開始想江恪是不是真的瘋了。

他不顧江家其他人的虎視眈眈将公司事宜全部交給了手下的人,開始了無休止地找人。

只一天時間,整個上流圈都得知江恪在找人,那個人叫溫曲塵,和江恪結婚十年,恩愛無比,在車禍中忽然失蹤。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他将圈子裏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尤其是與溫家關系密切的家族,被翻得混亂不堪。

所有人氣憤又戰戰兢兢,祈禱着江恪能早日好起來,別再折騰人。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江恪的越來越瘋。

他順着喬家的喬訪月摸到了演藝圈,将一些導演和演員一一約出來,拿着一張用電腦制作出來的照片問他們,認不認識溫曲塵。

那張照片他們都見過,照片上的人很好看,尤其是一雙眼睛,如泉水粼粼,滿眼都是溫柔。

這樣的人,如果他們真的見過,應該很難忘記。但可惜的是他們的記憶裏從來沒有這個人,他只是江恪的一個幻想。

在江恪的情況愈演愈烈的時候,張正青也嚴辭戳破過他的自我欺騙和麻痹,但是沒等說完,他一擡頭看見了江恪的眼神,再也不忍心說下去。

江恪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着,忽然有一天他叫住了來家裏送文件的張正青。

“給我找個心理醫生。”

張正青心裏一陣激動,沉聲答應。

在見過心理醫生的第二天,張正青拉住醫生問江總找他幹什麽。

心理醫生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江總說他最近夢不到自己的愛人了。”

“他問我,怎麽才能每天夢到他。我只能告訴他不要讓夢裏的人意識到自己在夢裏。”

張正青不再奢望江恪好過來,只希望江恪的情況別再惡化,至少先把江氏的問題解決掉。

他帶着江原海父子的資料來找江恪的時候,江恪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臉上的神情淡漠的像個死人。

自從見過心理醫生後,江恪開始了長時間的睡眠,大概是為了能夢見他的溫曲塵。

張正青沒有很大把握說服江恪出手收拾江原海父子,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剛說完當初的車禍是他們父子倆的手筆,江恪就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憔悴陰郁地要過了他拿來的資料。

此後的半個月,是張正青都忍不住懷疑江恪已經恢複正常的半個月。他殺伐果斷,手段狠辣,無情冷酷的樣子像極了出車禍前令人聞風喪膽的江總,好像他瘋癫癡狂的樣子只是大家的一個錯覺。

在江原海跳海自|殺,江守書自首的那天,張正青來江家別墅告訴江恪,卻發現院子和客廳裏都沒人。

他猜測江恪可能在卧室,輕緩地上樓打開了主卧的門,随即被滿屋的人物畫像震在原地。

卧室的牆上、地上、床上都是同一個人的畫像,不同形态,不同場景,唯一不變的是那個人的眼睛和笑容,讓人看到便覺得這個人一定很溫暖。這些都是這一年來江恪親手畫的溫曲塵的畫像。

“滾出去!”

江格暴戾地聲音在後面響起來,張正青下意識地退出了房間。下一秒,江恪急匆匆地走進房間将離門口最近的畫紙撿起來吹了吹,滿臉的疼惜和愛護。

“抱歉江總,我不是故意進來的。”

聽到他的話,江恪沒有說話,依然輕輕撫摸着紙上的人,像是聽不到別人的聲音。

張正青靜了一會,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江恪動了。

他拿着那張畫紙起身走到床頭前,從床頭櫃裏拿出了一摞文件,“這些東西你先別看,明天十二點以後再看。”

張正青不明所以,但他對江恪一向言聽計從,聞言也沒多問,只恭敬地點頭表示明白了。

臨走之前,江恪忽然叫了他一聲,聲音蒼涼沉郁,在昏暗的房間裏帶着點死氣。

“張助理。”

張正青回身看過去,看到他獨身一人坐在床邊,周身鋪滿了那個叫溫曲塵的畫像,偌大的卧室裏只有江恪孤零零一個人,還有一屋子屬于他心裏的溫曲塵的畫像,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孤寂又悲涼。

“江總,您還有什麽吩咐?”

他看到江恪扯了扯嘴角,最後又回歸于面無表情,仿佛一潭再無波瀾的死水。

“江原海死了嗎?”

“死了。”

兩人又安靜了下來,只有江恪摩挲和反動畫紙的聲音窸窸窣窣,張正青耐心地站在原地聽吩咐,不敢離開。

“張助理。”江恪又叫了他一聲。

“你要記得,我真的很愛溫曲塵。”

張正青不知道江恪為什麽忽然說這個,但按照他這近一年的經驗,他選擇點頭應和。

“我記住了江總,您很愛溫先生。”

溫先生是江恪讓他改的稱呼,因為在江恪的幻象裏,張正青一直這樣稱呼溫曲塵。

離開江家別墅前,張正青回首看了看,發現以往光亮溫暖的江家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破敗荒涼起來。像是随着什麽人的離開帶走了別墅裏的生命力。

第二天早晨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的時候,張正青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見到江恪的屍體。

暗紅的血滲入灰色的床單,混成更深的暗色鋪在江恪的身下。被血沾染的畫為紙上的人點了顏色,如破敗的紅色玫瑰滴落的花汁。

張正青顫抖地打開昨天江恪交給自己的文件,裏面是已經簽好的股權轉讓書和一份遺書。

股權轉讓的對象是溫家,而遺書裏則寫明自己要與溫曲塵的所有畫像葬在一起,選址為江家別墅的後院。

江恪自|殺的消息震驚了不少人,他們搞不懂身價樣貌都一等一的江氏總裁為何會選擇自|殺,這樣的人生他還有什麽不滿意。

只有張正青知道為什麽。

他失去了一個深愛的人,從此往後的每一天都變得無望起來,只剩下一地的畫紙和虛無缥缈的夢。

江恪死于深愛。

【作者有話說:遲來的番外,這個番外為什麽今天才發呢?因為我今天開學!!我必須找件事來表達一下心裏的難過嗚嗚嗚~

這個寫完了沒有檢查,所有如果錯別字多的話你們多包涵一下吧~愛你們喲

然後還有一篇番外暫時不寫了(別打我),我要寫新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