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國慶歌賽

又是一個不眠的長夜,整個寝室裏充斥着室友熟睡後的各種聲音,磨牙、放屁、嘎巴嘴,還有體育委員李聰忽高忽低的不規律鼾聲。

再度邂逅鐘亦凡後,失眠幾乎已經成了慣性,腦子裏還在不斷重播着廣播站裏鐘亦凡同那個男孩擁吻的一幕。

沒有嫉妒,沒有恨,只有羨慕……這樣的心情并不陌生。

鐘亦凡不是這世上唯一的男人,卻是這世上所有男人裏他唯一喜歡的一個。江溪也弄不懂自己幹嘛這麽死心眼,可好像感情線早就被開大了玩笑的老天打上了個死結,系在了鐘亦凡身上解不開。

用轉移法吧!江溪開始強迫自己投入地去找歌練歌,準備十一國慶歌賽。

一遍一遍唱着張智成的那首《暗戀》,唱到最後那句“那是我的底線,繼續将你暗戀”時,不知不覺鼻子就開始發酸了。

決賽前要正式提交參賽曲目跟伴奏帶,江溪被小艾老師給問傻了,這才遲鈍地想起,《暗戀》是二零零九發行的歌曲,在此刻這個一九九六年的十一前夕,他根本沒地方弄伴奏帶去。

算了,換歌吧。

可能是暗戀的心情唱得太心酸了,想到前一世自己至死都是個不敢把感情宣之于口的懦夫,突然就有了一種想坦蕩地把喜歡的心情唱給對方聽的欲望。不管鐘亦凡是不是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了,如果能夠說出來,至少遺憾會少一點。

不期待會改變什麽,只想如果敢明确的把心聲唱出來可以讓自己好過些。帶着這一點希翼少留一些遺憾的心情,江溪參加比賽那天的狀态還算不錯。

多功能禮堂裏,黑壓壓地坐滿了一片的藍色。天藍在前,紫藍在後。個人組的比賽是放在後面的,最先比的是以年組為單位的大合唱,呼啦啦幾十上百號孩子,光上個臺沒個十分鐘八分鐘的都站不好隊。

江溪慶幸自己因為被陳老師逼着報名參加個人比賽而不用參加大合唱。

從中午吃完飯開始,初一年組的幾位年輕女老師就開始組成臨時的化妝小組,流水線作業,你負責粉底她負責腮紅的開始給參加大合唱的學生化妝。女孩子們都還好,本來對化妝就沒什麽抗拒,再加上女生的合唱服裝是不知道哪位老師幫忙統一租來的水手服,小姑娘們終于可以不用穿着面口袋校服而換上可愛的裙子,自然都很配合。可男生們就不行了,被描眉畫眼時已經是百般抗拒了,等畫好在樓道裏遇到不參加合唱的同學被指着鼻子哈哈一嘲笑就更挂不住了,都不約而同地鑽進廁所裏把臉給洗了。這使得化妝流水線上的老師們極度不滿起來,找來了體育組的兩個男老師幫忙,把那些試圖躲在廁所裏不出來以躲避化妝的男生全部都“囚禁”在了一個空教室裏,抓着挨個重新補妝完畢後直接拉到多功能禮堂去候場了,反正初一年組要第一個上臺。

江溪因為要參加個人組比賽而沒有穿統一的校服,學校怕往臺下拍照時顯得不夠整齊,就讓十幾個參加個人比賽的學生也在禮堂的後臺呆着。

作為宣傳部部長的鐘亦凡跟廣播站的那個女生副站長一起主持國慶歌賽,江溪對此一點都不意外,鐘亦凡的聲音實在很好聽,如果哪一天奇跡降臨能夠聽到他在耳邊說上一句情話,再死一次也值了。所以此刻即使看不見前面的情況,只在後面聽着鐘亦凡清亮幹淨的聲音用标準的普通話宣布歌賽正式開始,江溪也能夠想像出他舉手投足間的迷人之處。

初一年組大合唱的第一首歌是《今天是你的生日》,開始演唱之後,鐘亦凡同那個給江溪面試過的廣播站副站長一起在後臺靠近臺口處對串場詞。

視線一直落在鐘亦凡身上,很輕易就發現了對方對完詞的空暇之餘眼光頻頻飄向一個角落。江溪順着那目光看過去,靠近最後一扇窗邊的一隅,那個跟鐘亦凡在一起的男生,穿着這個時代非常流行的黑色亮皮小馬甲,戴着同質地的無指手套,一個人在稍遠處擺弄着手裏的吉他似乎在輕聲哼唱着什麽。瞬間明白了,男孩也是參加個人組比賽的選手。

即使後臺人不少,男孩依然極為搶眼,低頭看看自己中規中矩的白襯衫黑長褲,還有老師強行給他戴上的黑色領結,怎麽看都像服務生的裝扮。想到兩個人将依次出現在鐘亦凡的視線裏,江溪多多少少是有一點自慚形穢的。明顯那個男孩已經是美少年一枚了,可自己還在正太的蛻變過程中,眼角眉梢的稚氣真是吃虧不少。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現在這個年齡段,如果他是鐘亦凡大概都不會選自己吧,又沒有戀童癖。

江溪走神胡思亂想的空兒,大家都在各自練着各自的歌。鐘亦凡上上下下很忙,江溪大多數時候只能看到他匆忙進出的背景,始終連個正臉都沒見到,更別提有什麽視線上的交集了。

冗長的大合唱時間終于過去了,每個年組三首歌,再加上一大群人上臺下臺的時間,着實耽誤了不少功夫。其實學生們真正想看的也不是大合唱的部分,那些諸如《歌唱祖國》、《我們走在大路上》之類的歌曲絕對不是學生們晚上躺在床上塞上耳機會聽的歌兒。

江溪正期待着個人比賽時可以跟報幕的鐘亦凡有個近距離接近的機會,結果卻失望的發現主持人換人了!鐘亦凡竟然作為學生代表之一,坐到下面的評委席上去跟另外九個老師加學生當比賽評委去了。

算了,當評委也好,評委席就在下面的第一排,也還是可以看到的。而且,當評委不會窩在後臺,鐘亦凡必定也要全程看完自己唱歌,只要不至于閉上眼睛的話。

這麽想着,江溪又有點躍躍欲試了。可惜之前抽簽的結果他是倒數第二個上場,複賽後每個年組只留下了兩個學生參加決賽,十二個人每人按照五分鐘算得話,他見到鐘亦凡大概也還要等一個小時。

主持人宣布個人比賽開始,整個禮堂的氣氛一下子不一樣起來。到現在,恍惚才是真是唱到了高潮的副歌部分,被大合唱唱得昏昏欲睡的學生們都精神了。

江溪去了趟廁所回來發現好像後臺的人大都跑到前面去看比賽了,只有緊跟着要上臺比賽的學生不方便過去,但也站在臺口扒着點幕簾往上瞅着。想了想,江溪也溜出了後臺,從禮堂靠前的側門溜了進去,貼牆邊找了個看評委席比看舞臺更清楚的地方站定。

去廁所錯過了聽主持人報比賽選手的年級姓名以及要唱的曲目,原來那個黑馬甲是第一個,抱着吉他一上來,下面立刻掌聲哄叫聲四起,足見男生的高人氣。

有為歌賽服務的學生會成員幫忙拿了一把椅子上來,調整好了麥的高度後,就把舞臺讓給了黑馬甲。

用江溪活過一次的過來人眼光來看,黑馬甲是很有點明星範兒的,從從容容地抱着吉他坐下後,絲毫沒有受到臺下超高人氣的叫好聲影響。江溪注意到他只是往臺下掃了一眼,而接收那視線的無疑是坐在評委席上的鐘亦凡,兩個之間有過一個短暫的會心笑容,笑得江溪鼻子都發酸。

歌賽規定參賽學生都要自己提前找好了所唱歌曲的伴奏帶交上去,但明顯黑馬甲不是,他是要自彈自唱。

其實發現《暗戀》不能唱,江溪重新選歌還真是很費了一番功夫。他能想到的歌,幾乎沒有一首是九六年以前的了。就像黑馬甲現在彈唱的這首九二年發行的《愛與哀愁》,江溪想了半天才依稀想起好像是童安格唱的。

不可否認的是,黑馬甲唱得跟他長得一樣出色,也難怪評委裏的女生清一色地給了十分的滿分。江溪注意到只有高中部的兩位音樂老師給了比較客觀并為之後唱得更好的學生留有了餘地分數外,鐘亦凡也打了非常露骨的十分。

還以為,他多少會掩飾的避點兒嫌呢……不過其實也沒有必要,江溪相信,除了自己,在偌大的校園裏,應該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了。

比賽的分數是采取比較正規的扣掉一個最高分和一個最低分後算出平均分的算法,在下一個選手唱完後公布上一個選手的分數。

黑馬甲,得了超高的九點七五分!然而,讓江溪震驚的不是那個幾乎讓後面選手無法超越的分數,而是,主持人報出黑馬甲得分時說出了他的名字——童歡!

尚還清楚地記得,童樂曾說過,鐘亦凡是有前科的,玩弄過他堂哥童歡的感情,并間接導致童歡酒駕發生了意外。

原來,這個童歡,真的存在。那麽,關于童樂說的鐘亦凡玩弄感情那番話,又有多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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