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天子腳下,盡是流氓

作者:八千楚翹

文案:

關于什麽叫欺君之罪,季相的理解很強勢——

就是欺負皇上沒自己演技好,沒自己臉皮厚,沒自己……熱情奔放,對皇上做了某些青青紫紫之事,從而受到嚴重責罰,比如被皇上用手肘頂、被皇上踢下床之類的。

據說每天都有不少人被帝相的千世情劫虐到吐血,于是季灼一片苦心,成全世人,不負衆望,上下其手,皇上,這是民心所向~

到底是誰造的謠!?夜璟華咬牙,我們好像矛盾頗多,向來不和吧!

不和是吧?群臣默默掰了掰手指頭,早朝上皇上瞟了丞相四十八眼,其中有意八回,無意四十回……

不和是吧?衆人嗤之以鼻,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丞相每日在折子上寫的話有多黏黏呼呼、含情脈脈、暧昧不清!

不和是吧?小狐貍癟了癟嘴,那我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你不知道?水火不容的兩人同時瞥向笨狐貍,異口同聲,極有默契。

關于父皇父相誰更厲害的問題——

“按理說是父皇比較厲害,”小狐貍啃了口雞腿,含糊不清道,“但父皇晚上會哭哦~

內容标簽:強強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季灼夜璟華 ┃ 配角: ┃ 其它:腹黑流氓面癱傲嬌

☆、催淚宮廷虐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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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展開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王城最大的茶坊裏,說書人唾沫橫飛。

“就在那九頭金龍厮殺無力漸落下風之際,忽的一聲清亮的長鳴,赤羽鳳凰涅磐重生,剎那間風雲變色,電閃雷鳴——”

衆人摒氣凝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一時間龍飛鳳舞,甚是壯觀。但那十萬天兵豈是好對付的,激烈混戰之下,兩人勢單力薄,落敗不可避免……”

下面一片唏噓之聲,有捂着胸口嘆息的,抹眼淚的,罵娘的,還有忍不住摔杯子的。

“血泊之中,一龍一鳳癡癡地糾纏在一起,貪戀彼此給的溫暖……”說書人嘆了口氣,“淩霄殿上,天帝網開一面,将兩人貶下凡經歷千世情劫。”

“那後來呢?”有人忍不住問道。

說書人合上扇子,一板一眼道,“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衆人只好不情不願地散開,喝茶的喝茶,八卦的八卦。

一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頭捋了捋胡子,低聲嘆息道,“幸好這一世修成了正果。”

周圍耳尖的人聞言紛紛圍過來,追問什麽修成正果,我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誰不知道當今聖上寵丞相?”老頭反問道。

衆所周知,當朝季相廉潔清苦,心懷天下。

衆所周知,堂堂相府竟青牆白瓦,毫無奢華之氣,簡單樸素得讓人心酸。

衆所周知,總有精心打扮的姑娘裝作路過,在相府方圓幾裏之內來回晃悠,眼角偷偷瞟着那扇季府大門,滿心期待能得到丞相大人的青睐。

衆所周知,如今四海升平,盛世繁華,當今帝相合作愉快,親密無間,默契異常。當然,相傳皇上極寵丞相。

邊上的大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可不,今早皇上還賞了丞相幾大箱子寶貝。”

“什麽?真送聘禮了?”人群中總有幾個理解能力超群的。

……聘禮?又一大群人蜂擁而至,什麽聘禮?什麽皇上丞相的……我們真的很好奇……

之後,一群人撸起袖子,翻着最新版話本子,場面壯觀,浩浩蕩蕩。衆人邊翻邊流淚,原來皇上和丞相經歷了那麽多,原來丞相能每天咳着血處理政事是有皇上作精神支撐,原來皇上每夜都會思念季相思念到心絞痛,原來他們二人那麽隐忍,嗚嗚,我們混蛋,我們不是人,竟然一直想把女兒嫁給季相!

衆人紛紛表示,什麽也不能阻擋皇上和丞相相愛,除了季相以外的人當皇後我第一個不答應,神擋我們殺神,佛擋我們殺佛。

就這樣,在人民群衆不屈不撓的深度挖掘下,一場宮廷貴族的生死虐戀開始漫天發酵。

《帝相背後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個與心上人苦苦相戀幾世的人兒啊》、《你笑魇如花我灼灼其華》、《看到哪處你流淚了》《不買不是雲羿人》……,諸如此類的小話本如雨後春筍冒出在雲羿各個話本攤上,以星火燎原之勢迅速火遍大街小巷,很快就躍升銷量第一,供不應求。

然而正在禦書房兢兢業業的小皇帝并不知道城裏發生了這一巨變。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那位清苦丞相,此時正饒有興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相府上下的狗腿子很感動,我們丞相就是盡職盡責心憂天下,連審問刺客這種破事都要親力親為!

被蒙着眼睛的黑衣人一頭霧水,此刻的氣氛不應該是劍拔弩張嚴肅萬分?為什麽自己會有種圍在一起吃火鍋的感覺?

只不過自己不是食者之一罷了,呃,不光如此,自己好像是那火鍋……

黑衣人越想越惶恐,但還是表現出一名刺客的職業素養,高傲地昂起頭,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樣子。

在我們相爺面前拽什麽拽?季府下人恨不得吐口水來表達對這種冥頑不靈之人的鄙夷。

剛被人粗魯地扯下眼罩,黑衣人立刻又被金碧輝煌的季府刺得眼睛疼。

沒錯,金碧輝煌。……說好的青牆白瓦呢?媽的,騙子!

“相爺,審問之事包在小的身上,您歇着就好。”家丁模樣的人邊說邊往黑衣人身上踢了一腳,不知道我主子日理萬機?

黑衣人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原來是落在雲羿丞相手中,都說季相高風亮節,愛民如子,這樣一想,越發覺得僥幸,頻頻向椅子上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位引無數姑娘競折腰的丞相勾起嘴角,“無妨,本相見得了血腥。”

……血腥?黑衣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次是用鞭刑還是針刑?”問話的人眼裏泛光,恨不得先鞭後針。

黑衣人:“.…..”還沒審問呢,什麽情況?大刑不是最後才壓軸的?

“皇上一向以仁治國,”季灼輕笑,“濫用私刑這可不是我們雲羿的待客之道。再說人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怎麽向皇上交代?”

黑衣人松了口氣,還好。

季相頓了頓,寬宏大量道,“記得留口氣。”

那雙騙倒無數老弱婦孺的桃花眼閃過一絲算計,過後喂些藥,完全可以差遣人在相府喂喂馬、試試藥、打掃打掃衛生什麽的。

黑衣人瞬間覺得從雲端跌入谷底,剛才好好的為什麽要給我希望!

而在場的季府下人又被他們主子感動的一塌糊塗,我們丞相就是心軟,就是仁慈,永遠都這麽溫暖。

“是,屬下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話的屬下不知道是怎麽理解的。

看着泛着寒光的銀針越來越近,黑衣人一個頭兩個大,先不說奢華的相府、與傳言有很大出入的丞相,這一上來就點穴,把上刑當游戲的變态行為是怎麽回事?想動又動彈不得,想說也發不出聲音,黑衣人只得焦急地看着季相。

“看什麽看!”家丁顯然會錯了意,狠狠朝人腦袋掄了一棍,“癞□□想吃天鵝肉!”

黑衣人被掄得頭暈眼花,有苦難言。

冒着寒光的銀針快要觸及指尖的一瞬間,黑衣人瞳孔放大,青筋暴起,腦門直冒冷汗,努力用嗓子發出饒命的聲音。

季相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終于大發善心,向施刑人使了個眼色。

陳大,也就是季府的大管家,不情不願地解開穴,順手掄了下黑衣人腦袋。

剛被解了穴的人抖個不停,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經過季府下人不斷的威逼利誘,不對,只有威逼,黑衣人終于在吓暈前說完知道的所有事。

沒骨氣!季府的人紛紛嗤之以鼻,幾輪石頭剪刀布下來,輸的人自認倒黴,把人拖到柴房。

在找人?季灼摸摸下巴,笑得高深莫測,得到這麽重要的情報要不要進宮去邀賞?

手還沒離開下巴,就得知宮裏送來了十幾個箱子。季大丞相邊假惺惺地謝恩,邊偷偷瞟向那十幾個樸實無華的大木箱子,試圖從上面找到幾顆鑽。

結果可想而知,季大丞相很失望。

打開箱子後,失望變成了絕望。

箱子裏裏摞得整整齊齊的各州志,十幾個箱子無一幸免。季灼愁眉苦臉地翻開那本厚厚的《蕲州志》,首頁是他家聖上龍飛鳳舞的字體,“辦不成事就貶為縣令”。啧啧,的确是小皇帝的辦事風格,簡單粗暴,蠻不講理,——不,是英明神武,雷厲風行。

次日早朝,群臣都別有深意地瞟着季相,我們都聽說了,恭喜恭喜啊。

都在發什麽神經?皇座上的人面無表情,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扶手邊緣,眼裏光最亮的那個花老将軍是時候該告老還鄉了;次亮的禦史大夫可以去藏書閣整理近些年的藏書,每日曬曬書、分分類什麽的;聒噪的花小将軍就發配邊疆守城門好了……

眼睛不經意瞟向丞相,至于那個最不順眼的季灼,一向唯恐天下不亂——

皇上又在偷看季相了!果然傳言是真的,秀恩愛、秀恩愛,在朝堂這麽神聖的地方就不能收斂點?還有我們要不要上禮啊?好煩惱。

某皇冷冷地往下一掃。

騷動的百官瞬間一臉莊重,看上去特別苦口婆心、含辛茹苦,妥妥的都是國家棟梁。

其實大家都想問一問丞相,這麽兇,你是怎麽收了的?

說起所謂要事,新帝繼位三年以來,舉國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外無虎視耽耽之徒,內無心術不正之輩,所以早朝基本上就成了君臣感情聯絡會。

衆人樂呵樂呵地東拉西扯一番後,某皇揮揮袖子,一臉嫌棄地退朝。

沒有單獨留下丞相呀。一點都不合理!群臣的八卦心理沒有得到滿足,紛紛表示不滿。

提起這位年輕的丞相,群臣的溢美之詞不絕于耳。崇拜之情簡直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不知多少人對自己不争氣的兒子耳提面命,看看當朝丞相,青年才俊,一表人才,為國為民嘔心瀝血,通宵達旦,日理萬機,簡直是雲羿人的驕傲,全民偶像當之無愧。

當然,還有個別人不滿堪稱完美的季相。

比如那個請了病假的國家棟梁李太傅。

比如這位真龍天子。

退朝後,禦書房批奏折的某人正皺着眉看着季相寫得極為精簡的折子。

臣季灼今有一本啓奏:

臣近日心有郁結,望皇上準臣休假散心。

微臣草上

夜璟華不知不覺把折子看了好多遍,毫不客氣地畫上個大紅叉。……郁結?每日不是吟詩就是聽曲還好意思有郁結?

夜璟華握緊手中的筆,俊秀的臉上看不出一點表情,“宣丞相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彌漫着着淺淺的傷痛、淡淡的憂傷。原因在于所有人都在考慮上禮的事,然而兩位當事人的關系似乎并不和諧……

初來乍到,多謝支持,如此對仗,日更不坑!

☆、朕看你不爽很久了

季灼稍加梳洗打扮一番便進宮面聖。

夜璟華看着衣着華麗的人,皺眉道,“丞相就不怕有損自己清廉樸素的形象?”

季灼受寵若驚,滿臉感動,“皇上果然還是關心微臣的。”

“丞相想多了,朕沒有關心你。”夜璟華木頭臉,“但丞相是不是已經過了鮮衣怒馬的年紀了?”

沒關心就沒關心吧,但為什麽要勾起我的回憶戳我痛處?季灼幽幽看着皇上,欲語還休。

夜璟華極力避開人略帶肉麻的目光,“丞相想出去走走?”

季灼眼裏亮晶晶,同時也很明顯不相信自己會這麽走運。

果然,夜璟華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不像征求意見,更像命令,“去太傅府看望太傅如何?”

“不如何。”季相不知死活,很有勇氣地拒絕道。

夜璟華充耳不聞,展現了一個□□君主應有的風範,“那朕就放心了,勞煩丞相走一趟。”

“皇上似乎——”季灼斟酌了一下用詞,“對臣有偏見?”

夜璟華點點頭,甩給人個“無聊不無聊,你竟然不知道”的眼神。

季灼:“.…..”皇上您這樣活像一個為引起心上人注意故意和他作對的中二少年。

丞相郁結了一會兒又回到正事,負隅頑抗道,“太傅還在病中,臣去不好吧,萬一氣急攻心——”

“丞相并沒有這麽大的能耐,”夜璟華低頭開始批奏折,“太傅也不會這麽不堪一擊。”

某人的确有這麽大的能耐,甚至更大,這就是後話了。至于太傅嘛~

太傅一向和季灼不和,日日進谏,就是看不慣丞相。至于原因,用李太傅的話說就是,小小年紀就這麽混賬!不用想就知道太傅曾窺視到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天知地知,丞相知太傅知,至于當事人之一的皇上知不知道就不确定了。

言歸正傳,知道難逃此劫的季灼和顏悅色,“皇上招臣進宮就為這事?”

您這樣別人很容易誤會的。這樣一想,季相心情明朗,覺得跟太傅周旋什麽的都不是事。

夜璟華執筆的手很明顯一頓,……好像的确只為給人使絆子。擡頭就看見季灼笑得促狹。

某皇冷靜了一下,“還有蕲州知府受賄之事。”

季灼暗笑自己異想天開,在這人眼裏,他們之間哪有什麽私事?

“皇上放心,臣定盡快解決。”您都拿貶官逼我了。

“還有一事——”季灼突然想起府上的刺客,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被一個筆杆子抵住胸口。

“離朕遠點。”聲音聽不出起伏。

季灼用很正經的眼神看着人,吐出幾個字,“加強皇宮戒備。”

的确是正事,這樣反而顯得自己那句“離朕遠點”像是心虛,在欲蓋彌彰什麽,夜璟華捏緊手中的筆,覺得自己剛才真腦殘。

“臣說錯了什麽?還是——”季灼邊問邊暗示性地往後退了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做錯了什麽?”

夜璟華心裏生出無名之火,又不好發作。

“現在就做的很對。”夜璟華咬牙回敬。

平時咄咄逼人的人好不容易憋了次火,季大丞相頓時惡劣心起。

“皇上以後出宮記得帶銀子——”季大丞相語重心長地提醒人。

夜璟華黑着臉折斷了手上的筆。

“雖然賒賬、霸王餐什麽的在民間很常見,您高高在上當然可以效仿,”季灼不知死活,“只有臣知道,也并不有損聖德,皇上不必耿耿于懷。但是那真不好——”

“好”字剛說完,某個淡定的皇上就拔出牆上的劍朝人砍過來。

倒黴催的,每次出宮陷入窘境都能遇到你!朕看你不爽很久了。夜璟華招招淩厲,毫不留情。季灼靈活地躲閃,心想,皇上劍法越來越好了,記得上次殺氣沒這麽重……

禦書房內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門口的宮女聽着裏頭“乒乒乓乓”的聲音,齊齊滿臉通紅,怎麽這麽激烈?都這麽長時間了還不出來?雖然每隔一段時間裏頭就會那樣吧,但還是不适應~羞恥心簡直要爆棚~

出了氣以後,夜璟華清清嗓子,嫌棄地指了指既沒破相有沒挂彩的季相,“你,把打掃幹淨。”

地上一片狼藉,季灼翻了個白眼,誰挑起來的?無情就算了,還仗勢欺人。完全沒意識到應該對自己沒被拖出去斬了心存感激。

最後在天子的淩人氣勢下,季灼不情不願地把爛攤子收拾幹淨。

這事要是傳到太傅耳裏,肯定會破口大罵,堂堂皇上、堂堂丞相,竟然在禦書房這麽神聖的地方胡鬧!把江山社稷置于何地、把黎民百姓放在何處?

“胡鬧”這個詞真是用的暧昧。太傅大人還是太天真了,如果這也算胡鬧,那日後兩人在禦書房做的某些真情流露按捺不住之事,該算?

禦花園裏,本來想找皇兄聊天的夜璟妍看到春風滿面的季相時,機智地改變了行程。

根據以往的經驗,嫂子的開心總是建立在皇兄的炸毛之上的,這時候找皇兄就是作死。本公主腦子又沒病,才不想被嫁到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荒野沙漠偏僻少數民族。

夜璟妍正為自己擺脫了悲慘命運暗自慶幸着,就被季相叫住,“給公主請安。”

夜璟妍正正神色,道,“丞相客套了。”嫂子您是六宮之主,您母儀天下最辛苦。還得勞煩您哄好皇兄,免得皇兄老拿我開涮。還有你們交流感情的方式是不是有些特殊啊,總是只有一個人高興,這樣不行啊……

“公主是要去見皇上?”季灼笑得溫暖和煦,“皇上心情不錯,剛批了臣幾天假。”

是麽?夜璟妍暗暗心想,自己真是判斷失誤,嫂子真是個善良的男人。

妍公主此時完全忘了自己屢屢被坑的經歷,一臉歡快,“本宮這就去拜見皇兄。”

正好有幾件一直想要的東西,可以趁機讨要。

“公主慢走。”季灼望着健步如飛的公主,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禦書房裏,夜璟妍乖巧地行禮,“給皇兄請安。”

他皇兄頭都沒擡,“嗯。”

嗯是什麽意思?聖意難揣測,夜璟妍接着道,“我——”

“朕正忙着,沒空。”夜璟華翻過一頁書。

“不是——”

“朕很好,退下吧。”

……這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想起季相真誠的表情,妍公主準備再賭一次,“皇兄你能不能——”

“不能。”不等人說完,夜璟華無情的打斷。

……嫂子,你騙我!

夜璟妍委屈,“我是說海蘭珠。”

“海蘭珠?”皇上終于擡起頭,修長的手指點着桌面,“皇妹要那幹什麽?”

我要回去,吃零食追劇,刷微博打游戲……

當然不能這麽說,妍公主真誠地笑道,“我就是喜歡,想玩幾天而已。”

“安弦國遍地是海蘭珠。”夜璟華不經意道。

“那個,皇兄您先忙,我告退了。”這種濃濃的不祥預感。

“妍兒。”夜璟華叫住人。

夜璟妍欲哭無淚,這是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嗎?

“安弦國雖然又窮又小又偏僻,還缺水,但那周魯對你确是一片癡心,雖然相貌不怎麽樣,但——”夜璟華頓頓,“德行似乎也不太好。”

季相倒是又帥又賢惠還癡心,你怎麽不嫁?

季灼,虧我那麽信任你,你竟然把我騙到你心上人那裏供他出氣!

季相你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怎麽和皇兄忼澧一氣?

正用意念控訴着皇兄皇嫂,一個爆栗冷不丁敲在夜璟妍頭上。

“哎呦——”夜璟妍捂着頭,終于回了神。

“聽我說話了沒?”夜璟華那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妍公主面前。

夜璟妍這下徹底回了神,滿心都飄着:卧槽!我哥好帥,季相也帥,啊,這一定就是愛情的力量~

“給。”夜璟華攤開手掌,無語地看着滿臉通紅的皇妹。

手掌上靜靜躺着一顆晶藍泛光的珠子。

夜璟妍受寵若驚地接過,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就知道皇兄外冷內熱,最喜歡助人為樂。

“拿了海蘭珠,就是安弦國王妃了。”夜璟華嚴肅道。

夜璟妍愣愣地捧着這顆棘手的珠子,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皇妹剛才不是要退下?”夜璟華心情明媚,低頭繼續批奏折。

果然,某些天生性格惡劣的人就熱衷于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季灼是,夜璟華也是。在這點上,帝相二人竟達到驚人的一致。果然就适合在一起,彼此傷害,為民除害。呃,算了,萬一一致對外,禍害蒼生呢?

明天太傅府會很熱鬧吧。某皇批奏折之餘愉悅地想。

☆、臣在籌備彩禮

雲羿的最高統治者曾經說過,太傅大人不會這麽不堪一擊。

事實證明,夜璟華真是太樂觀了。

病床上的太傅李蠡此時氣得直哆嗦。

季相對此表示很無辜,李太傅這人把不喜奢華,不喜花架子,自己思來想去,斟酌半天才找到如此低調實用的東西,可太傅大人的态度真讓人心寒~

這位李太傅,真不會做人。

腹诽歸腹诽,不情願歸不情願,季相還是彬彬有禮道,“季某奉皇上之命看望太傅,太傅可有好轉?”

“本來有。”太傅大人是個耿直的男人。

“那就好。”季灼可是一點都沒聽懂。

毫無疑問,李太傅又被氣着了,夜璟華那孽徒是存心讓這人來氣自己的?

李蠡冷笑,“季相的禮物真實在。”

……送這麽多雞蛋,不知道老子這輩子最讨厭雞蛋?

“太傅大人喜歡就好。”季灼露出欣慰的表情。

皇宮裏的夜璟華想想就覺得太傅府的對峙精彩絕倫,不禁心癢癢的,于是這昏君果斷放下批到一半的奏折,換上便裝去看熱鬧。

太傅府裏果然很熱鬧,然而并沒有出現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勾心鬥角。相反的,太傅熱情地留季灼吃晚飯,季相盛情難卻,只得留下。

這邊兩人正有的沒的寒暄,就聽有家奴報:“皇上駕到——”

太傅大人眼裏含滿淚水,對這片土地愛的深沉,呸,——對他家聖上愛的深沉。

“皇上能來,太傅府真是蓬荜生輝,臣三世有幸,三世有幸啊!”李蠡邊說邊準備行禮。

一旁的季灼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李蠡這老頭就是矯情、煽情,又浮誇。

夜璟華扶住要行禮的人,“太傅身體不好就免了吧。”

旁邊的季相被此情此景酸死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像是才注意到一邊的人,夜璟華大手一揮,示意人也免禮。享受着特殊待遇的李蠡正得意着呢,看到季灼也不用行禮,心裏活活被噎了一下。

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病情彙報了一通,結尾又聲情并茂地表達自己對這種“尚能飯否”的感動,接着瞟了季灼一眼,準備例行公事,進谏些類似“真愛生命遠離季灼”的話。

季灼眼角跳了跳,……我本尊還在這呢,人和人之間基本的尊重哪去了?于是果斷打斷人的話,真誠向他家皇上提議,“皇上也留下用飯吧,太傅正打算款待臣呢。”

李太傅立馬苦着臉接到:“我這粗茶淡飯哪能委屈皇上?”

季灼笑得越發真誠,那就能委屈本相?

夜璟華看着兩人精彩的表情,心裏暗笑,“太傅言重了。”

事實證明太傅并沒有言重。

同時證明,來太傅府是個不明智的決定。

夜璟華望着那一桌的炒雞蛋、煮雞蛋、雞蛋湯……臉色發青。

李太傅裝作沒看見,默默低頭吃米飯。

“太傅怎麽不吃菜?”季相一邊提醒,一邊把一盤炒雞蛋往太傅大人那邊推了推。

“多謝季相關心。”李太傅夾了一筷子雞蛋,努力嚼嚼咽下。

一邊的夜璟華臉色鐵青地看着吃的特別開心的季相和一臉苦悶的太傅。

一個壞心眼,一個小心眼。

這頓飯吃的漫長而艱難。

終于,看到他家皇上不耐煩,季灼有眼色道,“時候也不早了。”

聽季相這麽一說,太傅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天氣冷的,皇上出去可能要受寒。”季相不經意地提醒。

李太傅按捺住內心的濃濃悲傷:“臣府上有幾塊好的暖玉,還請皇上莫要嫌棄。”

不等皇上回答,季相趕緊道:“皇上愛民如子,怎會嫌棄?”

李太傅從身後的暗格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手抖啊抖地從那一層一層包裹的絲綢裏拿出兩塊玉來,小心翼翼的交給皇上。

夜璟華從開飯一直冷着的臉總算有所緩和:“愛卿有心了。”

好心疼~

李太傅捂住胸口,然後擡頭就看到季相欠揍的笑。

好不容易送走了兩人,李太傅奔到房裏暴跳如雷,一邊大喊:“北冥寒!北冥寒!北冥寒!”

一直在屋頂看熱鬧的北冥寒一躍而下,遞給太傅大人幾個李子。

“你說季灼那小子怎麽那麽讨厭!”李太傅咔嚓咔嚓啃着李子出氣。

“嗯,真讨厭。”北冥寒幫他家太傅順了順氣。

“他還坑我東西。”太傅越想越氣。

“下次再給你帶一箱。”北冥寒安撫道。

“我就是看不慣他!”

“嗯。”

“以色侍君的小人!”

“……就是。”

“你幫我把他揍一頓!”太傅還是氣不過。

北冥寒失笑:“多大的人了,還跟小輩一般見識。”

“他心眼多着呢。”太傅皺皺眉,很明顯被李子酸到了。

北冥寒不爽地捏住他鼻子:“不準再想他。”

“那你幫我揍他。”李蠡委屈地看着北冥寒。

“好好。”北冥寒無語,夜赭怎麽會讓這麽幼稚的人當太傅。

脫下龍袍的人看上去沒平時那麽盛氣淩人,一襲白衣,俊美如玉,雖然還是冷冰冰的。

“季相真是好手段。”夜璟華遞給季灼一塊玉,“是季相張口的,自然也有季相的份。”

季灼理所當然地接過來,驢頭不對馬嘴道,“皇上穿這身真好看。”

夜璟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看來丞相說這種贊美姑娘的話很順口。”接着又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剛拐了個彎,一個穿的更好看的姑娘挎着籃子,一看就知道在這個離相府很近的地方等候多時。

季灼眼角直跳,想裝作沒看見。

綠衣女子大老遠的就看到那個魂牽夢萦的人,激動不已地擋住兩人去路。

夜璟華拮谕地看着他家丞相。

丞相摸了摸鼻子。

綠衣女子低下頭把籃子推到人跟前,聲音嗲的能掐出水,“相爺~”

夜璟華看向季灼,嘴角勾起,“丞相的心上人?”

季灼:“……”

女子聞言更是羞紅了臉。

夜璟華識趣地退到三尺之外,擡頭看雲。

相傳很久以前季灼和花容月一道去醉香樓喝酒時,裏頭的夏湘姑娘對季相一見鐘情,先是紅着臉向季相表白,說什麽“只要能在相爺身邊,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還有什麽“生是季府人,死是季府鬼”,紅着臉被拒絕後,又紅着眼刺荷包送手帕,每逢佳節又是詩畫又是糕點,頗有些生命不息糾纏不止的意思。

“姑娘的心意季某心領了。”季灼道,“但這季某真不能收下。”

夏湘瞬間紅了眼,一素行事潑辣的人在季灼面前就變得像小女孩家,夏湘不死心地問,“為什麽?”

“姑娘沒有不好,只是季某有心上人了。”季灼看了眼不遠處那個人,眼裏是說不清的情愫。

夜璟華時不時地瞟向在他看來聊得很開心的兩人,覺得天上那朵雲真醜,地上的石頭太蠢,看這個世界都不順眼了。

聊那麽長時間,就這麽情投意合?

不要臉,到處勾引人,簡直是我雲羿的禍害,是時候貶到蕲州了……

正想着,季灼的臉出現在人眼前。

“難聞。”一股胭脂味,夜璟華皺皺鼻子,看向別處。

“去相府一趟?”在太傅那兒就沒動筷子,想來現在應該餓壞了。

“你心上人走了?”夜璟華問。

季灼與人對視,“這麽關心臣?”

夜璟華握緊拳頭,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金碧輝煌的季府為款待這位貴人,全府上下殺雞宰鴨,忙成一片。

季府大堂富貴氣派,夜璟華把玩着翡翠白玉杯,意味深長地眯着眼睛,“丞相真是富可敵國~”

自覺把杯子收入囊中,夜璟華環視四周,“朕賞你的大箱子呢?”

“……裝書的木箱子?”季灼艱難地問,如果那也算“賞”的話?

某皇露出個“廢話”的表情。

“不會當柴燒了吧?”夜璟華挑眉。

“臣不敢,箱子被臣安置在書房。”……還有裏頭的書。

很顯然皇上的重點放在了前半句上,“不敢?丞相還有不敢的?”

季灼很好脾氣地沒反駁。

皇上就當他默認了,反正這人忤逆自己不是一天兩天,但最惱人是,上至父皇母後,下至邊疆窮苦百姓,都對這位丞相贊不絕口。作為一國之君,怎麽能忍受臣民被蒙蔽?

有妖術吧,這人。

夜璟華揉揉額角,“丞相私藏了多少東西?”

季灼振振有詞,“那不叫私藏,臣是在籌備彩禮,民間叫攢錢娶媳婦。”唉,誰叫我心上人那麽有錢?

夜璟華不屑地把那件“季相娶媳婦的彩禮”放下,“丞相以後安分點,小心哪天朕不高興就把相府抄了。”

季灼嘴上答應着,心想反正橫豎都是你的~

俗話總是沒錯的,伴君果然如伴虎。

咱們這位爺的戰鬥力更是虎中的極品,“以後少來煩朕!”

“還有以後奏折不交記小過,缺早朝大過,奏折不知所雲小過,違旨不遵大過,言語沖撞忤逆朕大過,一旦累計三次小過,兩次大過——”夜璟華頓頓,“抄!相!府!”

“朕念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丞相沒有意見就退下!”夜璟華癱着臉,一本正經。

“這裏是相府。”季灼提醒道。

夜璟華看向人,示意人再說一遍。

季灼看着不知是真淡定還是裝淡定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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