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封盟主,(1)
夜深人靜,季灼輕輕拉開門,向四處看了看,果然拐角不遠處有個窗口,心裏一喜,加快腳步朝那處走去,生怕被柳婀娜叫住。
堂堂丞相怎麽會落到這種地步?看個心上人都這麽難。季大丞相沮喪萬分。
只是這稍微的一分神,便與剛拐過彎的人撞了個難滿懷。
那人手裏像是還端着什麽東西,季灼沒想太多,下意識攬過人閃到一邊。“啪——”那人手裏的東西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公子沒事吧。”季灼忙問道。
懷裏的人盯着季灼,搖搖頭。季灼這才看清人的樣子,那人劍眉入鬓,五官精致的不像話,整個面容堪稱完美,任誰看都會嘆這人絕美無雙。過于白皙的皮膚襯的人有些病态,卻自有一番風流。偏偏狹長的雙眼神采飛揚,又讓人感覺一泉活水湧來。
鳳弋瞳靠在自己房門上,懶懶道,“季兄,那小璟就歸我了!”
那人貼在季灼身上低着頭,遲遲不離開。
季灼默默地掙開人。
柳婀娜也聞聲而來,見狀恨鐵不成鋼道,“快給我放開!好小子!竟然又勾搭上一個!”
柳婀娜剛想讓那位公子也注意言行,看了眼人後,又轉向季灼,怒道,“竟然見人家公子漂亮就起了歹心!不知道我柳婀娜最讨厭這種人?不行,這事我一定得寫信告訴你娘!”
說罷就拿手裏的棍子指向人,“怎麽出來的?我就不信還困不住你了!”
季灼只得悻悻回到房間。
天黑後,季灼仍死心不改想着如何脫身。再不進宮皇上就該怒了,小面癱一怒,自己就得永遠呆在暗無天日的冷宮裏,活得生無可戀,想一想就覺得悲傷。
剛輕輕拉開門,就看到門口站着白天的那位翩翩公子。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我是來給公子道謝的。”那人邊說邊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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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灼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莫非公子不歡迎在下?”那人自顧自地坐在桌邊的椅子上。
季灼只好決定應付完這人再想辦法逃。
那人含情脈脈地看着季灼,“公子相信緣分麽?在下好像在哪見過公子。”
“公子說笑了,也許是季某的這種長相常見而已。”季灼不動聲色地應對,這人懂不懂什麽叫矜持?
“是麽?看來季公子是好而不自知。”那人抿嘴輕笑,“否則在下怎會一見傾心?”
……這麽明目張膽地表白,季灼不由多看了人兩眼。半響笑道,“巧了,我娘子也常這麽說。”
僵了兩秒後,那人繼續靠近季灼,“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不介意——”
邊說邊把手指輕輕搭在人手腕上,“再說,到哪去找一個知冷知熱懂情趣的人呢?”
季灼抽回手,似笑非笑,“可惜季某沒有龍陽之好。”
那人被噎的沒話說。
“公子哪裏人士?”季灼問。
“之言是西蜀人,初到王城,今日初見公子,竟與公子一見如故,十分投緣,不知季公子能否盡地主之宜,帶之言四處游玩?”那人又覺得有了希望。
季灼勾起嘴角,“季某明日要給幼子買些小玩意兒,想來之公子也不會感興趣。”
“在下姓尚,名之言。”尚之言糾正。
“尚公子一路都到過哪些地方?”季灼給人倒了杯茶,“想必遇到過不少奇聞轶事吧。”
“說來慚愧,之言匆匆趕來王城,竟沒留意一路的美景。”尚之言一臉惋惜。
季灼忍笑,“尚公子真是個妙人。”
尚之言聞言羞答答垂下頭,“只要能和公子在一起,之言什麽都願意。”
季灼笑,“那可否願意出這個房間?”
“季季~”尚之言臉紅,“你真壞。”
季灼被這聲季季雷了一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尚之言遞給季灼個眼神,含羞道,“季季你溫柔點。”
“若是與公子共度春宵,我那醋意極大的媳婦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季灼摸摸人臉,笑道,“若讓公子獨守空房,豈不又委屈了公子?”
尚之言笑得僵硬。
“尚公子初來乍到,可還習慣?”季灼把茶送到人嘴邊,“喝點水。”
“還好。”尚之言撇撇嘴。
季灼好笑地看着人。
尚之言被盯得不自在,突然有點想走。
“尚公子真是個熱情的小妖精,”季灼把人攬在懷裏,手蹭蹭人的鬓角,“只是,這張皮戴着不舒服吧。嗯?華兒~”
“在下聽不懂季公子在說什麽?”尚之言在人懷裏掙了掙。
“這力度,像極了。”季灼輕笑。
“你——”尚之言正欲說些什麽,外面突然傳來不小的動靜。
季灼只好放開懷裏的人,打開門一探究竟。
“別讓那魔教妖人跑了!”為首的人邊喊邊追。
鳳弋瞳邊跑無語,這人有病吧,好好的為什麽一口咬定自己是魔教教主!?
想也沒想就撞進一間客房,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誰?”裏屋一道冷清的聲音響起。
外面的人聲綿延不絕,到處是魔教教主之類的字眼。
鳳弋瞳忙趕到內室,解釋道,“你聽我說,其實我不是什麽魔教教主——”
話音剛落,就被內室的香豔畫面閃瞎了眼。
好一副美男出浴圖!這帥哥的身材真……
“魔教教主鳳弋瞳?”美男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鳳弋瞳的思路。
“不是不是,”鳳弋瞳連連擺手,“他們認錯人了,公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鳳弋瞳聲情并茂,說得跟真的一樣。
那人冷哼,“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鳳弋瞳拿出随身的小鏡子一看,果然,本來僞裝的很好的黑色眼珠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異色,難怪剛才下去拿酒時,那些人的反應那麽大。
“我、我、”鳳弋瞳欲泫欲泣,“實不相瞞,我被人下了藥……”
那人皺眉,拉着鳳弋瞳的胳膊把人拽近,盯着人的眼睛看得仔細。
“這樣不好吧,我已經有了心上人。”鳳弋瞳心髒漏了半拍。
那人只盯着看,并未理睬。
“但我會對公子負責的,”鳳弋瞳流口水,“不知公子芳名?”
那人瞪了他一眼。
鳳弋瞳只好改口,“公子貴姓?”
“鄙姓封。”那人邊看邊自語,“太像了。”
“封什麽?”鳳弋瞳繼續花癡。
“封卿烨。”那人不耐道。
“什麽?”鳳弋瞳猛地往後一退,臉色一變,“就是你這個神經病命人滿世界的抓我!?老子招你惹你了?”
封卿烨冷笑,“果然是你。”
“你有病吧,我鳳弋瞳和你一沒仇二沒怨的!”鳳弋瞳捏了捏袖中淬了毒的銀針。
“魔教妖徒,人人得而誅之。”封卿烨說得雲淡風輕。
鳳弋瞳甩手,數枚銀針刷刷而來。
封卿烨毫不費力地避過,皺眉不屑地冷哼,“魔教果然是魔教。”
鳳弋瞳拿起邊上的椅子就朝人砸去。
“別動,你已經被我下了毒。”封卿烨救下椅子,好心提醒人。
“把本教主當小孩子哄呢——”鳳弋瞳突然覺得胸口一痛,豆大的汗從腦門上滴下來,“卑鄙!”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封卿烨走向人,“如果你悔過自新,我自會給你解藥,之後廢了你的武功,讓你清淨一生。”
“你倒是說說我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別用那種救世主的姿态對着本教主,”鳳弋瞳捂住胸口,“既然落到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若真冥頑不靈,不用我動手,兩時辰沒就會毒發身亡——”
“是麽?”鳳弋瞳冷笑,眸子裏泛着妖冶的光。
等封卿烨回過神,自己右手上已多了副手铐,和鳳弋瞳的左手拷在一起。
鳳弋瞳動動拷鏈,“封盟主,別來無恙。”
封卿烨咬牙。
“封盟主可以把我左手砍了一了百了,”懶懶地閉上眼睛,“對了,忘了提醒盟主,這手铐我淬過毒的。”
“唉,真是可惜了。沒和我心上人死一塊,倒是便宜了你。”鳳弋瞳浮誇地嘆了口氣。
封卿烨冷聲道,“我們互換解藥,之後你把手铐打開。”
“想的美。”鳳弋瞳低頭玩着手铐,“沒想到盟主這麽怕死?”
“給。”封卿烨攤開手,掌心裏躺着一顆黑色藥丸,“我可沒與大魔頭同歸于盡的覺悟,就這麽犧牲自己太不值得。”
鳳弋瞳吞下解藥,見封卿烨還盯着自己,打趣道,“盟主這麽多情?”
“少廢話。”封卿烨伸手,“解藥。”
鳳弋瞳無辜地眨眨眼睛,“手铐沒毒。”
封卿烨被氣的一口瘀血堵在心頭。
“把手铐打開。”封卿烨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鳳弋瞳無辜道,“我傻呀?沒了手铐你封盟主對付我還不是易如反掌?”
“我現在對付你也是易如反掌。”封卿烨眯着眼,手鉗住人的喉嚨。
“是,您老說得對。”鳳弋瞳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如果封盟主您想永遠帶着這副東西——,玄天寒鐵可沒東西能斷開。”
“……你想要什麽?”封卿烨握拳。
“我想要什麽你不懂麽?”鳳弋瞳深情道,“自然是封盟主的心。”
封卿烨:“……大不了同歸于盡。”
“您是君子,和我這個小人同歸于盡真是委屈你了。”鳳弋瞳幽幽道。
“其實教主還是有優點的……”封卿烨咬牙。
“例如?”鳳弋瞳眨眨眼睛。
“足智多謀。”陰險狡詐。
鳳弋瞳笑容滿面。
“風華絕代。”妖冶無比。
鳳弋瞳聽得很受用,笑得愈發和善。
“……心地善良。”封卿烨搜腸刮肚,絞盡腦汁。
鳳弋瞳朝人勾勾手指,封卿烨不情不願靠過來。
“其實,我不小心把鑰匙丢了——”鳳弋瞳不好意思道。
封卿烨想揍死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哦,那麽如此知冷知熱懂情趣的尚之言是誰?
☆、好好說情話能死?
屋裏沉默了半響,鳳弋瞳不好意思道,“封盟主不洗漱麽?”
一直黑着臉的封卿烨冷靜道,“之前洗過了。”
“哦,”鳳弋瞳又熱情邀請,“那歇息?”
封卿烨唰地拔出自己的劍,冷冷道,“沒和別人一起睡的習慣。”
鳳弋瞳大大咧咧地擺擺手,“無妨,我不嫌棄你。”說完,便拖着重重的手鐐往床邊走去,後面還拖着個拿着劍,糾結是砍前面的人還是砍手铐的封卿烨。
有了手鐐的束縛,兩人只得面對面而睡。
沒過多長時間,鳳弋瞳的聲音響起,“盟主還沒睡着?”
沒等人回答,鳳弋瞳就自顧自地開啓談心模式,“封盟主一口一句魔教妖人,您倒是說說我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鳳弋瞳語重心長,“我魔教也就比較放蕩不羁、古靈精怪一些而已,大家都是為自己利益,難道你們正派人士手中就沒有沾過一滴血?”
邊上的人一言不發。
鳳弋瞳把手铐搖得铮铮作響,“喂,說話!別裝死!”
封卿烨:“閉嘴,你真煩!”
“好不容易能這麽近距離接觸正教中人,你必須給我個解釋!”鳳弋瞳不依不饒。
其實封卿烨也不知道,這些都是從小父輩灌輸給自己的,自己從沒想過若是有一天不是這麽回事呢?
想了半天才開口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
“邪個鬼?我魔教怎麽就邪教了?”鳳弋瞳拿腿瞪人。
“衆所周知。”封卿烨言簡意赅。
“沒法跟你溝通。”鳳弋瞳撇撇嘴,“不過跟自己的敵人同床共枕的感覺還不錯,既刺激又興奮。”
另一個房間裏,季灼貼着尚之言,一會兒一個尚公子,一會兒一個華兒的叫着,夜璟華覺得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你怎麽發現的?”夜璟華很挫敗。
心上人竟然這麽有情趣,都知道玩易容的游戲,季灼很欣慰,這樣下來,很快就能玩期待已久的角色扮演了。
“喂!”夜璟華用指頭狠狠戳了下人。
“知冷知熱懂情趣?”季灼沒回答人的問題,取笑道,“怎麽能想出這種話?”
夜璟華:“……”是有點腦殘。
“還有什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季灼忍住笑。
“季季,你溫柔點……”季灼邊模仿人邊笑得捂住肚子。
夜璟華一腳踢過去,黑臉道,“有什麽好笑的?”
“乖,”季灼把人摟在懷裏,“再叫聲讓我聽聽~”
夜璟華咬牙,兇神惡煞道,“季季!”
“不是這樣的,溫柔點。 ”季灼很耐心地糾正。
“你是怎樣發現的?”夜璟華自以為僞裝得□□無縫,這都能識破,這季灼一定是妖怪!
季灼為了不打擊人,笑着哄道,“的确沒破綻,直覺而已。”
“滾。”夜璟華踢了人一腳。
“笨蛋。”季灼親親人頭發,“全都是破綻。小路癡,你的每個小動作我都銘記于心、你的每個表情我都印在心上、你的所有反應我都了如指掌、你的每寸氣息我都再熟悉不過……”
夜璟華溫順地環住人,滿心感動。
“最重要的是,”季灼深情地捧着人的臉,“皮沒沾好。”
說完嘴角就惡劣地向上彎起。
小皇帝被氣得直咬牙,姓季的,你好好說情話能死!?
“娘子~”季灼開始把整個身子貼在人身上蹭來蹭去。
“亂叫什麽!”夜璟華手腳并用地推人。這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還有沒有下限!
“娘子千裏尋夫,為夫很感動。”季灼按住掙紮不已的人,神情款款,“但為夫今晚怕是不能滿足娘子了。”
“甚好!”夜璟華盡力忽略那些奇怪的稱謂。
“華兒別說氣話。”季灼安撫一樣地拍拍人的背,哄道,“師娘說了,那種事做多會出人命的。”
“師娘說錯了。”夜璟華沒好氣,“那種事一做就會出人命!”
季灼眼裏亮晶晶,“你叫她師娘,華兒果然承認我們是一家人了!”
夜璟華忍住想拿鞋子拍人臉的沖動,“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你說師娘。”季相羞答答。
根據以往的經驗,夜璟華放棄和人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改口道,“丞相來這幹什麽?”
夜璟華拿着小瓶子往人眼前晃了晃。
“朕不想知道了。”夜璟華立刻阻止人講話,往床上一躺,“過來,歇會兒。”
季灼乖乖躺過去,把人摟在懷裏,“前些天是我過分了,喏,所以從師娘這兒拿了更好的藥。”
夜璟華淡淡應道,“嗯。”是有點兒過分。
“雖然很喜歡華兒的熱情,喜歡聽華兒受不了求饒的聲音,喜歡華兒眼裏全是水霧含情脈脈地看着我,喜歡——”
“不許說話!”夜璟華打斷道,“丞相不去寫小話本子真是屈才了!”邊說邊面紅耳赤地拿肘子狠狠撞了一下人,胳膊碰到人胸膛的時候很沒骨氣地放輕力道。
季灼笑着摸摸人頭發,“現在知道了吧,柳婀娜是師娘,皇上可不要再耿耿于懷了。”
夜璟華哼了一聲,突然想要和人來一場激烈的舌吻,順便……
夜璟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華兒又是為什麽來閑客居?”季灼把下巴抵在人頭上蹭了蹭。
“沒什麽,就是想你了。”夜璟華淡淡道。
沒想到會說的這麽直白,季灼心裏一暖,忍不住想要把人壓在身下欺負一番。
腦邊又響起柳婀娜的話,季灼內心糾結不已,不行,不能那麽禽獸……
夜璟華心裏又是期待又是緊張,等了半天,也不見某個禽獸有動靜,不禁氣結,好不容易表白一次,竟然沒反應!?姓季的,以後別想再聽到這種話了!
于是這晚季灼大義凜然地一忍再忍,夜璟華撇嘴不屑地哼了又哼。
一覺醒來,兩人均是一臉欲求不滿,頂着兩個黑眼圈。
另一邊,鳳弋瞳一覺醒來,覺得他和封卿烨感情好了很多。
封卿烨渾身散發着殺氣,誰能告訴我,世界上怎麽會有鳳弋瞳這種生物!?打呼嚕、磨牙、說夢話、到處滾、睡相極不踏實、半夜頻繁起夜、起完夜夢游、夢游時拔出自己的劍亂砍……,封卿烨冷笑,竟有人睡着比醒來更不老實,這世上所有讨人厭的東西全讓鳳弋瞳占了!
鳳弋瞳伸了個懶腰,一臉享受地晃了晃鏈子,“盟主精神似乎不太好。”
封卿烨冷笑。
“親親啊~”鳳弋瞳眉開眼笑準備讓人改掉随便冷哼這個壞毛病。
“你說什麽!?”封卿烨聞言皺眉。
鳳弋瞳以為他不喜歡這個愛稱,識趣改口道,“封親烨啊~”
封卿烨臉色鐵青地糾正,“封卿烨。”
鳳弋瞳無辜,“……封親烨。”
封卿烨頭疼,“卿。”
鳳弋瞳認真學習,“親。”
看人不像是開玩笑,封卿烨無語,“你以後可以不用叫我名字。”
鳳弋瞳急了,可說出來還是,“封親烨!”
“有沒有說過你患有口疾?”封卿烨幸災樂禍地取笑道,“發音不清。”
“你才發音不清呢!”鳳弋瞳氣急敗壞,反唇相譏道,“我魔教的所有小孩都是我教的!封親烨,你們正派才全是睜眼瞎!”
封卿烨左手按住他的腦袋,“封卿烨。”
鳳弋瞳瞪着他,“封親烨!”
封卿烨只是淡淡笑了笑,一臉不跟小孩子玩的表情。
這表情徹底激怒了鳳弋瞳,吼道,“姓封的,老子不想和你栓在一起!”
封卿烨晃晃右手上的鏈子,“是哪個蠢貨把鑰匙丢了?”
鳳弋瞳哼了一聲起床,一起來就看到滿地殘骸,封卿烨出鞘了的寶劍躺在地上。
不用想都知道怎麽回事,鳳弋瞳怒吼道,“這就是堂堂武林盟主的作風!”
封卿烨随腳一踢,地上的劍穩穩飛到手上。
耍什麽帥!鳳弋瞳不屑,正派領袖就是個傻逼。
封卿烨拿劍指向人,道,“短短幾個時辰,封某可真是領教了傳說中魔教教主陰狠毒辣之處。”簡直無法忍受。
“你要殺人滅口?”就因為我目擊了你把人家客棧的房間弄的不成樣?
“往後退,我不想再和一個蠢貨栓在一起。”封卿烨拿起劍朝鎖鏈劈去。
這倒正和了鳳弋瞳的意。鳳弋瞳正乖乖站着,生怕封卿烨喪心病狂、公報私仇趁機把自己劈了。
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鳳弋瞳心裏一喜,急忙沖外喊道,“小璟!”
身體順勢朝外一歪。
“你瘋了!?”封卿烨急忙收劍,“知不知道赤雷劍削鐵如泥?”
鳳弋瞳不理他,興沖沖地朝門外跑去,封卿烨跟在後面走的跌跌撞撞,一向教養極好的武林盟主此時心裏直罵娘。
門外夜璟華正嫌棄地和他家丞相保持距離,在過道上拉拉扯扯一點都不像話!就見從旁邊的房間裏沖出來一團五彩缤紛的東西。
定睛一看,……原來是鳳弋瞳。
季灼下意識把他家皇上護在身後,一臉警告地看着鳳弋瞳。
封卿烨幹站在鳳弋瞳旁邊,一臉殺氣。
☆、同床共枕後,你竟然這麽對我
“小璟,你總算找到我了。”鳳弋瞳朝前撲去。
封卿烨不動聲色把鏈子往後一拉,于是剛才還動如脫兔的人立馬被制約在原地,像被困住的螞蚱一樣掙紮不已。
鳳弋瞳怒視後面站如松的人。
封卿烨無視這個眼神,把手環在胸前,懶洋洋地靠在門上,沉重的鐵鏈子一點也沒影響美感。
“小璟——”鳳弋瞳努力伸長手臂,試圖夠到人身上。
“不打擾兩位了,教主再會。”夜璟華說罷賞了封卿烨一個欣賞的眼神,厲害,能看上鳳弋瞳的都不是一般人。
季灼扔下一個欠揍的笑,攬着夜璟華揚長而去。
鳳弋瞳氣得直咬牙,“季灼老賊!!”
“有什麽好顯擺的!”許久又丢下句。
被忽視半天的封卿烨不耐煩地搖搖鏈子,“喂,什麽時候能找到鑰匙?”
鳳弋瞳心情低落,“別煩我!”
“你這是什麽惡劣态度?”封卿烨皺眉。
“老子剛失戀你還好意思要求老子和聲細雨跟你封大盟主說話!?”鳳弋瞳一口氣吐出一串話。
“你失戀和我有什麽關系?”封卿烨平靜地搖搖鏈子,“把這打開。”
“沒心情。”鳳弋瞳吐出三個字。
封卿烨冷冷地掐住人手腕,“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就因為老子有了別的男人你就不高興!?”鳳弋瞳不屑地瞥了眼封卿烨,大聲喝道,“鬧什麽鬧!?”
其他房裏的人紛紛推開門朝這邊看。
封卿烨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麽丢人過,果斷捂住人嘴,把試圖又要吼兩嗓子的人拖進房裏。
“你堂堂武林盟主能不能有點胸襟?”鳳弋瞳義憤填膺地指着人。
封卿烨冷冷打下他的手,“我要是沒胸襟,你早去見閻王了。”
“同床共枕後,你竟然這樣對我!”鳳弋瞳咬住下唇,瞬間紅了眼圈。
封卿烨前半生沒見過這種人,愣了半天才道,“……鳳弋瞳,你個神經病。”
“你可以對我始亂終棄,”鳳弋瞳把手緩緩貼在小腹上,聲情并茂,“但怎麽忍心抛棄孩子?”
封卿烨:“……”
“他還那麽小——”鳳弋瞳拉起封卿烨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封卿烨內心無力:“……有話好好說。”
鳳弋瞳拿起桌上的杯子潤潤喉嚨,邊想着怎麽對付封卿烨,邊腹诽着果然沒我家小璟有意思,如果對小璟這樣,小璟肯定會淡定地扔下沓銀票,讓我帶孩子隐姓埋名遠走高飛。或者把眯着他那雙鳳眼冷聲質問是跟誰偷情生的,順便賞碗藏紅花把孩子打掉。
配合都配合的這麽敬業,所以說,知冷知熱懂情趣就是好呀。
而此時那位知冷知熱懂情趣的夜璟華正吼着他家丞相,“髒死了,離朕遠點。”
季灼厚顏無恥道,“怎麽會?我身上可全是華兒的氣息。”
“華兒身上最好聞,”季灼把頭埋到人頸間,輕輕咬了一口,“也好吃。”
“好好的發什麽情?”夜璟華無比嫌棄,還能不能再惡心!
“把我騙到這裏要說什麽?”夜璟華推推人,問道。
“剛才那位是武林盟主。”季灼瞬間恢複認真,從□□變成人見人愛的季相完全沒壓力。
夜璟華黑臉,“把朕拉到小巷就為說個這?”
“不然?”季灼壞笑着靠近,“華兒還想做些什麽?”
“變回去。”夜璟華挑挑人下巴。
季灼瞬間變回嚴肅,一副待命的樣子。
集市上的嘈雜多少有些人情味在裏面,茶樓樂館的嘈雜又夾雜了些許高雅,而賭場的嘈雜則是彙集了世人各種醜态的鬧劇。
空氣中充斥着陳舊腐爛的味道,到處都是骰子嘩啦啦的響聲,夾雜着粗着嗓門,聲嘶力竭的喊聲,“開大!”“開小!”一聲比一聲大,不甘示弱。
身邊又是一陣口哨聲和叫好聲,贏了的人喜形于色,輸了的人不服氣地掄起袖子繼續。
季灼從袖口拿出個骰子,在人眼前晃晃,“會玩麽?”
“丞相竟随身帶骰子?”夜璟華挑眉。
季灼沒回答,只是随手把骰子往上一抛,待骰子落下時,六點穩穩停在最上面。
接下來又炫技一樣地依次抛出五點、四點、三點…
“丞相整天在研究些什麽?”夜璟華嗤之以鼻,拿過骰子輕輕一抛,也抛出個六點,“切,誰不會?”
說完就擠向圍了最多人的那處。
賭桌兩邊的人面前都堆了不少的賭注,玉石、銀票、碎銀子應有盡有。
“大!大!”圍在周圍的人齊聲喊道。
這邊穿着綢緞的人滿臉堆笑,往桌上重重砸了一沓鈔票,“大爺我贏定了。”
邊上是一片喝彩聲。
骰子一開,那人瞧了瞧自己的,又往對面瞅了瞅,臉色突然一變,手狠狠地往桌上一拍,爆粗口道,“你他娘玩老子呢!?”
對面人淡淡道,“賈老板,願賭服輸。”
“去找徐子契過來!”那人吼道,“擺什麽譜呢?我賈仁在你們這裏也扔了不少錢,姓許的就算是花魁也該露個面了吧。”
“賈老板,這是我們這兒的規律,望您願賭服輸。”那人規規矩矩。
“哪有你一個下人說話的份,叫你們老板過來!”賈仁不依不饒,大有要掀桌子的趨勢。
“賈老板未免欺人太甚。”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
衆人都摒氣凝神,為那人捏了一把汗。誰不知道賈仁是有名的地痞無賴,在這也鬧了好幾天了,誰敢管這事?
“誰他娘的瞎了眼了,敢對老子出言不敬!?”賈仁扭頭看向人,看清說話人的樣子後,兇神惡煞瞬間消散,涎笑地問道,“徐公子?”
夜璟華冷笑。
“不是也罷,”賈仁一臉色迷迷的樣子,“公子你跟了我,我何苦再找那徐子契?”
話音剛落,腦袋就被飛過來的不明物重重一擊,拿在手裏一看,竟然是個骰子。
“反了,誰他娘的偷襲老子!?”賈仁氣得直跳,環顧四周發現每個人都和往常一樣。
吃了個啞巴虧的賈仁捏了捏拳,暗暗咒罵了一句,只好交代自己随從好好盯着周圍。
轉眼又對夜璟華笑道,“公子,你随了我可好?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話下。”
“你也配?”夜璟華冷冷道,順手拿起桌上的骰子把玩起來。
“哈哈,”賈仁一拍手,“我就喜歡性子烈的——啊——”
話還沒說完,嘴又被一個骰子重重擊了一下。
“誰!”賈仁環顧四周,同樣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一想到在美人面前這麽狼狽就火大,反手給了旁邊的侍從一個耳光,罵了聲“廢物!”才冷靜下來。
夜璟華見狀眉頭一皺。
賈仁見人皺眉別有一番風情,正想着好好調戲一番,想了想又怕出了洋相,只好忍着。
看人衣着講究,并不像經常出沒這種場所的人,賈仁道,“這樣吧,若是公子贏了我,我賈仁就從這裏出去,若是公子輸了,就——”
賈仁生怕又吃一個骰子,只得給人一個意會的眼神。
“賈老板空口無憑。”夜璟華淡淡道。
“我!”賈仁咬牙,對邊上下人斥道,“聽着,一會要是老子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老子扔出去!聽到了沒?”
随從們戰戰兢兢地抱拳,“是。”
“公子不常來吧?”賈仁邊搖骰子邊跟人搭讪。
“沒來過。”夜璟華看也不看人,随手搖了搖骰子就扣下。
賈仁心裏一喜,硬生生将脫口而出的美人吞下,內行一樣地跟人講解,“不是這樣玩的——”
說完便轉了一個圈,嘴裏念念有詞道,“天靈靈,地靈靈,四方靈力快顯靈,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南無阿彌陀佛,西天如來菩薩……”
同時手裏也不閑着,把骰子搖的嘩嘩響。
邊上的随從們把腳跺得咚咚響給人助陣。
賈仁硬是轉了十幾圈才停下來,頭暈眼花地把骰子一扣,氣喘籲籲道,“我、我贏定了!”
說完把骰子一開,湊近一看就樂了,随便捉住邊上一個人的手熱淚盈眶,鼻子眼淚一股腦往人身上抹,激動地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我……我從來沒開過這麽大的……”
夜璟華突然特別想在他家丞相懷裏蹭一蹭,還是季灼正常。
可憐的季相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在他家皇上心裏有形象。
這邊賈仁正和他家随從彈冠相慶這種開天辟地前所未有的成功,夜璟華随手一開,圍觀的人不禁為這可憐的公子捏了把汗,唉,這麽好看的公子,眨眼就跟了賈仁這種人渣~
夜璟華氣定神閑地湊到前看了看,……看不懂。
旁邊迫于賈仁淫威,壓抑已久的衆人一片叫好,這位公子真是神人呀,第一次玩能開這麽大,八成是有天兵天将相助,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呀!
衆人心照不宣地對夜璟華産生一種崇拜,同時相信少來賭場才能得神庇佑。
夜璟華瞥了眼賈仁的侍從,提醒道,“扔出去。”
賈仁把骰子往桌上一扔,對旁邊随從吼道,“還愣着幹什麽!?”
随從們默默地把他們主子擡起往外走去,“哎呦,”很快賈仁吃痛的聲音傳來,“娘的扔這麽狠幹什麽!?”
看着衆人有把夜璟華這位英雄抛起來慶祝的趨勢,季灼默默把人從人群裏拉出來,拉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逞什麽強?”季灼無奈地捏捏人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夜璟華也不甩開,任人捏着。
“所以,”季灼輕笑,“若是輸了就打算不認帳,還要拿王法壓制人家?”
夜璟華沒說話,很老實地默認了。
“昏君。”季灼點點人鼻子。
“昏相。”夜璟華不甘示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中動了手腳。”
“如果不換骰子,我那心上人可要跟別人跑了~”季灼幽幽道。
“才不會,朕這麽英明神武。”夜璟華撇頭哼了一聲。
“是是,皇上英明神武,”季灼順着人哄,“贏了就得理不饒人,輸了就恃強淩弱。”
夜璟華惱羞成怒,“哪有你卑鄙?”
“可不是?皇上最喜歡我卑鄙了。”季灼貼着人臉蹭了蹭。
算是吧,夜璟華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