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3)

”夜璟華翻了頁書,不為所動。

小狐貍頭搖的像撥浪鼓,努力想讓人相信,“外面有鬼!”

夜璟華抱起小狐貍,直勾勾盯着狐貍眼睛,直到小狐貍被盯得不寒而栗才冷冷說道,“你以為只有院子裏有鬼?”

“啊啊!!”小狐貍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夜璟華忍住笑,嚴肅道,“以後不許再惡作劇。”

小狐貍委屈地咬着爪子,剛才真的看到鬼了。

“爹爹,外面有鬼……”小狐貍毫不氣餒地向季灼求救。

季灼對這聲爹很滿意,正想出去瞧瞧,夜璟華果斷抱起小狐貍往屋外走,“帶爹爹去看。”

那聲爹爹明明叫的是我,季灼像痞子一樣把腿搭在床沿上晃來晃去,一會兒被吓哭還得哄這一大一小。

推開門,一陣涼風吹來。

“陰風。”小狐貍很快得出結論。

夜璟華敲了小狐貍腦袋一下,“危言聳聽。”

地上布滿交錯縱橫的樹影,耳邊是沙沙的樹葉摩挲聲,仔細聽還能聽見蛐蛐鳴叫聲,淡雅的花香能勾人心魄。

樹後一道白影一閃而過,“鬼!”小狐貍眼尖,急忙把頭縮進父皇懷裏。

夜璟華掃了眼四周,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只是一處的枝葉晃蕩得厲害。

放低腳步慢慢靠近那處,突然眼角的餘光撇到身後的白影,夜璟華警覺地回頭,明鏡一般的地上只是樹影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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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狐貍突然一聲尖叫,貼着父皇瑟瑟發抖,為什麽總是我第一個看到?太坑狐貍了……

一陣風吹過,夜璟華扭頭,“唰——”的一下,黑暗中草叢動靜越來越大,難聽刺耳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一個指頭輕輕觸了觸夜璟華的肩,夜璟華反手捏住那雙手,用力……

“是我。”熟悉的聲音響起。

夜璟華松了口氣,剛放開人的手卻被人一把抓住。

“公子可真好看。”那人用大拇指輕輕摩挲着夜璟華的指腹。

夜璟華皺眉。

那人拉着人的手放到嘴邊,“地下又黑又冷,公子陪我可好?”

裝什麽裝?夜璟華毫不猶豫拿肘子往後狠狠一頂。

“噓——”季灼按住不安分的人,把人困在懷裏。

“放手。”久違的懷抱,一切都那麽熟悉,夜璟華聲音有點抖。

“太瘦了……”季灼湊到人耳邊低語,“在家裏被虐待了?”

口氣噴灑在夜璟華耳邊,酥□□癢的。某個心硬的小皇上眼眶猛地一熱,熟悉的氣息還是沒變,時間好像回到了幾個月前。季灼,好久不見,你知不知道沒你的日子有多難熬……

發愣的功夫,季灼随手往詭異的草叢裏扔了個石子,“嘩”的一聲,一只受驚的大鳥撲騰着翅膀飛出來,圍着院子飛來飛去。

夜璟華:“……”默默揪了揪懷裏小狐貍的臉,你丢人不丢人,一只肥鳥都能把你吓成這!

小狐貍癟嘴,誰讓你們大人半夜罰小娃娃跑步?

經歷了這遭事件,睡覺時小狐貍無論如何都要睡在中間,盡管知道父皇和父相急需交流感情,但保住小命要緊,不管,反正那只肥鳥太吓人。

所以當小湯一臉懵逼地從睡夢中醒來,摸着被自己體溫暖得熱乎乎的地面,氣憤、委屈、失望……,各種情緒全都交雜在一起。

床上的兩人睡得正香,小湯一跺腳一咬牙,心灰意冷地朝門外走去,背影決絕,都沒有收拾包袱。

哼哼,失去我你們就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就算你們再生一個都沒我可愛!小狐貍唇角帶着一抹謎之微笑,仿佛看到了皇上廣貼皇榜,滿天下找兒子的畫面。

數秒後,帝相二人被一聲尖叫聲吵醒。

院子裏正發生着精彩絕倫的一幕,肥得流油的大鳥正滿院子地追小狐貍,邊追邊流口水。

小湯看到救兵,眼裏發光,急忙大喊,“爹爹!”

肥鳥看到季灼後,立刻停止攻擊,甩了甩嘴邊的口水,一臉溫順。

“你養的?”夜璟華挑眉。

季灼:“……”

夜璟華徑直走過去,把自家兒子抱起來往屋裏走。

肥鳥自覺跟在後面。

懷裏的小狐貍見狀瞪起眼睛,在父皇懷裏居高臨下,“這是我家!”

幹啥?肥鳥不屑地看了眼這個會說話的胖狐貍,咽了咽口水。

“我讓我爹爹把你煮了!”小湯瞪着眼睛吓唬道。

肥鳥不理會,大搖大擺地走到季灼腳邊,撒嬌一樣地啄了啄人的衣服。

小狐貍對這種谄媚行為嗤之以鼻,撅着嘴在夜璟華懷裏蹭了蹭。

“大胖。”季灼道。

“啥?”小狐貍繃了半天沒繃住,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哈哈哈——,笑死我了……大胖……”

肥鳥不屑地瞥了眼笑得死去活來的狐貍,說的好像小湯有多好聽一樣~

兇神惡煞地朝小狐貍張了張嘴,一臉高貴地撲騰着翅膀飛回它的窩。

回到屋後,小狐貍戳戳父皇,煽風點火,“那一定是爹爹跟別人生的。”

連名字都起了,還舍不得趕走。那只肥鳥一定想和我奪太子之位。

夜璟華淡淡瞥了它一眼。

小湯乖乖閉嘴。

“那只鳥曾經為了幫我受了傷,”季灼按着夜璟華坐下,給人倒了杯水,“傷好之後,時不時地會過來蹭口飯……”

“你今天不出去?”夜璟華顯然對這些愛恨情仇不感興趣。

“陪客人。”季灼彎起嘴角。

沒恢複記憶瞎搞什麽暧昧?像朕這麽有原則的人——

“華兒?”季灼放大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

“嗯。”夜璟華下意識地輕應了一聲。

“我可以這樣叫你是吧?”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沒等人回答,季灼接着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夜璟華心裏一揪,姓季的你這笨蛋。

季灼眼裏全是柔情,正準備繼續告白,“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夜璟華喝了口水,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我先去開門。”季灼看在眼裏,眉眼含笑。

打開門,鄰家的大嬸提着籃子,笑吟吟地站在門口。

“季公子,”朱大嬸聲音洪亮,邊說邊往裏走,“來,拿着,這是大嬸我專門給你做的。”

“謝謝大嬸。”季灼接過東西。

“不是我說你,”朱大嬸大大咧咧坐在院裏的石椅上,“這事你做的真不厚道。阿紅多好的姑娘啊,這麽多年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偏偏對你上了心,唉,那傻姑娘啊~”

“大嬸是來當說客的?”季灼笑。

“阿紅昨個回家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吃不喝,大嬸我看不下去,實在心疼那孩子,”朱大嬸嘆了口氣接着道,“我是過來人了,你就聽我一聲勸,大嬸還能害了你不成?唉,我和我那口子剛開始不也是合不來?這處的時間長了,磕磕絆絆中日子過得倒有滋味。”

“那如果有人要您離開大爺呢?”季灼反問。

“那肯定不——”朱大嬸說了一半突然頓了頓,“難道,你真的?”

季灼點點頭。

“我也聽說了,”朱大嬸壓低聲音,“只是不信?這才幾天~”

趴在門上偷聽的某皇突然什麽都聽不見,氣得直咬牙,突然門一開。

夜璟華挺直腰板,一臉淡定,“怎麽了?”

“也沒什麽事。”季灼嘴角惡劣地彎起,“朱大嬸想看看你……”

話還沒說完,身後的朱大嬸就迫不及待地沖進屋內,看到那個“季公子的心上人”以後,愣了半天才拉起人的手。

夜璟華:“……”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朱大嬸緊緊抓住人的手,滿臉褶子笑成一朵花,“好好!太般配!”這孩子長得真好。

夜璟華額角抽了抽。

“公子,大嬸帶的東西在院子裏放着呢,”朱大嬸親熱道,“專門給你這孩子帶的,趁熱吃啊。”

夜璟華硬着頭皮點頭。

“好好。”朱大嬸又忍不住說了幾聲好。

躲在角落裏的小狐貍忍不住往裏縮了又縮。

“小季啊,”朱大嬸滿臉笑容地看向季灼,“你可真是撿了個寶,對人家公子好點~”

“那你們繼續,放心,阿紅那邊就交給我了——那是?”大嬸眼尖,突然看到了角落裏一團金色的毛球,好奇地沖過去,攔都靠不住,

小狐貍歪了歪頭,癱着挺屍。

“小東西真可愛!”大嬸忍不住捏了捏狐貍臉。

小狐貍睜開眼睛,一臉絕望。

“小東西很喜歡我呢!”大嬸少女心爆棚,“乖乖,去大嬸家裏哦~”

小狐貍朝父皇揮揮爪子,救我……有人想吃我……

“看看這小東西多喜歡我,”大嬸喜笑顏開,不由非說地抱起小狐貍往外走,邊關門邊道,“我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繼續——”

繼續什麽啊,屋內的兩人哭笑不得。

“大媽可真開放。”夜璟華幽幽道。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季灼頭疼。

果然,一會兒不到的時間,敲門聲又響起,還帶着豪放的吼聲,“季公子!”

季灼淡定開門,“楊大媽。”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那個阿紅!”滿頭紅花的婦女腳還沒邁進門就興奮地說道,“那姑娘任性得很,還沒文化。”

“哎哎,大媽給你說啊,咱們的春春不錯,知書達理,賢惠大方,怎麽樣,能不能看上?”楊大媽話裏充滿自信。

沒等季灼回答,大媽又開啓話唠模式,“自從你來了以後,大媽一直把你當親兒子來看的,你看你一個大男人哪能照顧好自己,大媽為你的終身大事可操心死了!既然你不喜歡那個阿紅,大媽就給你找個更對你胃口的,你要相信大媽的眼光,生辰八字我都查了,你們簡直天作之合……”

“既然天作之合,季公子就應了吧,”夜璟華走出來,笑道,“別辜負了大媽的一番好意。”

作者有話要說: 等等,也就是,小狐貍今晚不在?

☆、互幫互助可矣否

“這位是?”楊大媽眼前一亮。

……我家小妖精生氣了。季灼默默給自己點了截蠟。

“小季你也真是的,來了客人也不告訴我們,”大媽親熱地攬過夜璟華,“這孩子一看就善良,改明兒咱們辦個宴席熱熱鬧鬧地歡迎一下。”

“不用了,”夜璟華木頭臉,“季公子的婚事要緊。”

季灼:“……”酸死了。

“你看人家公子多為你操心?”楊大媽看向季灼,一臉責怪。

“對了,那個晶晶姑娘你還記得嗎?”大媽笑盈盈道。

季灼看向夜璟華,搖頭,相信我,我真的不認識什麽晶晶亮亮的……

夜璟華輕笑,“晶晶姑娘怎麽了?”

大媽眨眨眼睛,湊過來低聲說,“這可得問問季公子了,當初和晶晶姑娘眉來眼去,形影不離的,一起賞花看月品茶撫琴,啧啧,那可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季灼一口老血堵在心頭,大媽我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你要在我心上人面前這麽诽謗我……

“晶晶啊,”楊大媽繼續提醒,“水藍衫兒的那個,說是那樣看起來和你般配~”

季灼低頭看了看自己藍色的衣衫,內心複雜。

夜璟華瞥了一眼,淡淡道,“換了。”

成天和別的姑娘穿情侶裝,成何體統?

楊大媽暗笑,看來這位果然就是傳言中讓季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啊~

“季公子更中意哪一個?”楊大媽問道。

“都收了吧,”夜璟華瞥了眼季灼,友好地給出建議,“兩個而已,又不多。”和你以前比起來差遠了。

“季公子辦喜事時夜某定來捧場。”夜璟華冷冷扔下一句話,轉身向屋內走去。

惡作劇成功的楊大媽終于“撲哧”一聲笑出來,“脾氣挺大。”

季灼內心無力,為什麽自己的感情之路如此坎坷……

“大媽可給你創造機會了,”楊大媽推人,“你快進去哄哄~”

屋內的小祖宗正聚精會神收拾東西,一看就不是開玩笑。

季灼看了眼被人洗劫得空蕩蕩的屋子,哭笑不得。

“叨擾多日,在下是時候告辭了。”夜璟華拿着個大包袱,看也沒看人。

“……小狐貍還沒回來。”季灼提醒道,兒子什麽的總得要吧。

“這就不勞煩季公子費心了。”夜璟華粗暴地把枕頭塞進包袱裏。

季灼瞥了眼大包袱,幽幽道,“公子空手來的。”

怎麽能有人霸道得如此理所當然?把天下都當成自個的家。

“我知道。”夜璟華瞪過去,怎麽,朕拿你一點東西怎麽了?刁民!

“楊大媽她為人幽默——”季灼開始解釋。

“說這幹什麽?”夜璟華打斷人,徑直朝門外走去。

季灼拉住人。

“放手。”夜璟華道。

“叨擾了這麽多天,”季灼勾起嘴角,“公子說走就走?”

夜璟華被噎住,瞪向人。

“怎麽,有意見?”夜璟華毫不客氣地把桌上唯一一套茶具收入包袱裏,挑眉,“就允許你的紅顏知己們說走就走,本公子憑什麽不行?”

“憑我舍不得,”季灼對上人的視線,“夠麽?”

“還真是風流。”夜璟華冷笑,随手把桌上僅剩的東西全數狠狠塞進包袱裏。

“別鬧,”季灼哭笑不得,“這可是我全部家當。”

“影響你娶媳婦了?”夜璟華反問,順便四下打量着房間,看看還有什麽能拿的?我就看你家徒四壁如何勾搭姑娘~

這是在吃醋?季灼忍住笑,手一用力把人拉進懷裏。

“放手!”夜璟華咬牙。

“無上榮幸。”季灼勾起嘴角。

“你在亂說什麽?”夜璟華被困在人懷裏掙紮不得。

“我是說,”季灼湊近人,“能讓華兒吃醋,我感到無比榮幸。”

“我何德何能!”夜璟華咬牙,拿起包袱朝人掄去。

季灼按住人手,把下巴支在人肩上,“別鬧。”

“你聽我說,”季灼低聲道,“和那個姑娘只是一面之緣,大媽不說我都忘了有這麽一個人,更別提什麽賞花看月品茶撫琴。”

“但對公子不一樣,”季灼緊緊摟住人,這輩子都不想放開,“雖然公子脾氣不好,還有點兇,任性霸道,唯我獨尊,游手好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動不動就拆房……”

“你住口!”夜璟華被氣的臉發白。

“但我是打心眼裏喜歡公子,”季灼忍不住蹭了蹭人,“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信,這才幾天啊……”

刁民,夜璟華暗罵,總是一套一套的。

“你呢,華兒對我可有……”季灼等了半天沒等到人說話,不禁催促道,語氣中帶着讨好。

得寸進尺,朕乖乖讓你抱着不就是回應?

“解釋的态度能不能好點?”夜璟華悶悶道,為什麽要用那麽多貶義詞诽謗我?

季灼喜不自禁,“這麽說,華兒也愛慕我多時了?”

“季公子的理解能力、還真是、超群——”某個人試圖嘴硬,話還沒說完嘴角便被人啄了一下。

季灼的臉近在咫尺,眼裏含笑,像是斷定這人肯定不會爆發。

果然,剛才還趾高氣揚的人立刻偃旗息鼓,耳垂迅速變紅,夜璟華不自然地扭頭,“飯糊了……”

“我沒有做飯。”季灼好笑地摸摸人臉,這是什麽壞毛病,動不動就轉移話題。

哄着他家祖宗把包袱放下,嘗到甜頭的季灼心情暢快,神清氣爽。

楊大媽喜滋滋地貼在窗上聽門內的動靜,內心嘆道,季公子這情話水平簡直一流,都可以出書了!

而在別人家做客的小狐貍此時正躺在軟椅上,樂呵樂呵地晃着毛爪子,時不時從邊上衆多雞腿裏挑幾個最肥的嘗上幾口,吃的滿嘴是油,心情好了再賞旁邊觊觎自己的大肥鳥幾根肉骨頭……簡直了,父皇是誰,父相是誰,根本不認識……這日子,不要太昏庸~

礙事的小家夥不在,床上的兩人自然免不了……一些不經意的……肢體接觸,當然,主要是季灼單方面的。

“你在家是不是餓着了?”季灼在人腰上捏了一把,這人瘦得讓人心疼。

“沒有。”夜璟華極力忽視自己腰間的鹹豬手。

“可我餓了~”季灼貼近人,在人耳邊暧昧不明道。

你餓就餓吧,朕不遠萬裏是興師問罪,不是千裏送炮來了!夜璟華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地警告道,“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季灼只當是情人間的小情趣,自顧自地親了親人的耳垂。

果然,流氓本性不會變。

夜璟華眯眼,“季公子真是無知者無畏。”

“嗯?”季灼終于停下動作,含笑看向人,“怎麽個無知法?”

刁民!夜璟華邪魅一笑,拿出了自己那異常奢華、刻有金龍的腰牌。

“不錯。”季灼掐了掐人臉,給了個面子贊嘆道,“在哪撿的?”

夜璟華聞言黑臉,姓季的,失了憶就能這麽不要臉?

看人臉色不好,季灼安慰人道,“放心,不管你是什麽人,我都不會嫌棄你。”

季灼自以為自己說得是深情款款、真心可鑒。

“但現在,”季灼虛壓在人身上,手往下探去,“春宵一刻值千金,互幫互助可矣否?”

夜璟華咬牙,“放肆!”賬還沒好好算……

“好,”季灼勾開人的衣服,笑得人畜無害,“如你所願。”

在進行了漫長又友好的互幫互助後,兩人均是呼吸紊亂,喘息聲在安靜的夜裏閑得異常撩人。

待夜璟華恢複清明,終于反應過來某人侮辱了自己的腰牌以及自己的人品,完全忘了剛才的互幫互助之誼,眯眼道,“你覺得當今聖上怎麽樣?”

語氣中全是“你敢說一句不好我宰了你”的威脅。

為什麽這麽破壞氣氛?季灼盯着人半敞的胸口,幽幽道,“肯定比你還兇。”比你還難對付。

“那丞相呢?”夜璟華咬牙繼續問。

季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丞相自然是謙和有禮、平易近人。”

夜璟華額角抽動,你确定你失憶了?

“華兒,”季灼越看人越喜歡,忍不住沿着人精致的鎖骨啃了下去,“房東和房客之間需要進行友好互動……”

“荒唐!!”夜璟華使勁推着脖子上的大腦袋,別為自己的饑渴找借口。

“按說房客只需要配合就行了,”季灼捉着人手一路向下,壞笑,“但主動熱情點更好。”

當晚,季灼趁熱打鐵,以“當地人和外地人之間需要進行友好互動”、“相愛之人需要進行友好互動”等等為由,又和人相親相愛、互幫互助了數回。

☆、老子喝醉的時候簡直有病

互幫互助這種事好像真能增進兄弟情誼。

第二天,陽光燦爛,微風拂面,季灼笑得花枝招展。夜璟華忍着想揍人的沖動,郁悶得要憋出內傷,為什麽、有人、失憶了還能占到便宜!

那人的樣子撩的季灼心癢癢,忍不住湊近人“啾”了一下,趁人發飙之前溜之大吉。

老神醫那裏,季灼以自己誠懇的認錯态度避免了一頓臭罵。傳說中的魔醫無奈地給人診脈,咬着牙,恨鐵不成鋼。

回到家,季灼找了半天才在屋頂發現人,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夜裏的風有點涼氣,那人蜷縮着身子,呆呆地不知在看什麽,身影單薄孤寂,讓人心疼,腳邊有幾個酒壺東倒西歪,季灼把一身酒氣的人摟入懷裏,“不冷麽?”

“阿灼。”夜璟華道。

季灼一愣,随即苦笑,他心裏終究是有人……

“阿灼,你這混蛋,”夜璟華喃喃自語,“你應一聲啊,你不最喜歡我這麽叫你?”

自嘲地笑了笑,夜璟華瘋了一樣給自己灌酒。

“別喝了。”季灼皺眉,奪過人手中的酒壺。

已經醉得差不多的人軟軟地癱在人身上,眼圈發紅,終于把這段日子裏的無措害怕全都發洩出來,“你幹嘛消失啊……你讓我到哪兒找你……”

平日裏僞裝的很好,裝作不在意,裝作無所謂,騙過了所有人可騙不過自己,夜璟華肩膀有點抖,“可……可我難受……”

“笨蛋,”季灼摟緊人,像是要把人揉進身體裏,“我更難受。”原來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歡你,根本受不了你受一點兒委屈……

“如果找不到呢,你有沒有想過我?”說着說着竟像個孩子一樣環緊胳膊,“就我放不下……沒出息……你就不知道,在你面前虛張聲勢只是為了掩蓋我有多麽喜歡你……”

“你說你有什麽好的……”夜璟華打了個酒嗝,“你也不過如此……”

平時劍拔弩張的人突然像受傷的小獸一樣默默舔着傷口,季灼心疼不已,垂下眼道,“他對你就那麽重要?”

“不重要。”夜璟華趴在人懷裏,狠狠地搖頭。

“能讓你失态至此?”心裏竟泛出了一絲苦。

“老子就願意失态,”夜璟華推了推人,沒推動,“不要你管。”

“放下他好不好,”季灼安撫一樣地摸着人臉,“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他……”

“姓季的,”夜璟華癟着嘴,拉拉人的臉,“你幹嘛老演戲啊……你又沒喝醉酒……”

“反正不怕,”夜璟華自顧自地說道,“我一醒來就全忘了,又不丢人……”

“那個流氓,”夜璟華湊近人,靠的很近很近,近到能看見他眼裏的自己,“他就不怕我找不到他……”

“萬一找不到呢……”夜璟華眼裏的光突然一下子暗了下來,“他倒好,忘的幹幹淨淨,憑着一副好相貌,找個好姑娘,每晚給別人說着小情話……也不知道他說這些時會不會想起我……”

“不會,怎麽會想起我?”夜璟華垂下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聲音有些抖,“和別人拜堂成親,白頭到老,百年之後黃泉路上哪怕擦肩也認不出我……”

“他有他心愛的娘子,他們甜蜜恩愛,朕就活該帶着回憶過一輩子,你說,他是不是欺人太甚了……”夜璟華狠狠抓着人的衣領,聲音越來越抖。

季灼不知道怎麽安慰人,心裏酸澀不已,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頭開始隐隐作痛,難受得要炸掉……

“華兒……”季灼終于還是撫上人的臉,無盡的憐惜,說不上的苦澀。

“失憶有什麽了不起的,”夜璟華打落自己臉上的爪子,“俗不俗啊,竟然玩失憶……”

“豈止呢,”季灼揉了揉人的頭發,“最俗不過于哪怕什麽也不記得,還是對你一見鐘情。”

“華兒,”季灼捧起人臉,“我是你找的人,是吧。”

“我就是那個丢下你的混蛋,對不對?”指尖沿着人臉的輪廓細細描繪,心裏全是自責和內疚。

“你罵誰混蛋!”夜璟華皺眉,一拳打過去,“好好的為什麽要罵我?還嫌我不夠狼狽……”

季灼捂着自己的臉,哭笑不得,剛才不是還思路清晰,長篇大論?

“我明天就回宮……季灼你聽着……”夜璟華聲音越來越低,“朕醒來就回宮……你這刁民……”

邊說邊重重打了個瞌睡,摟着人脖子就這樣趴在人身上沉沉睡去。

季灼把人抱到床上,拿濕毛巾給人擦幹淨臉,掖好被角。

細細地看着人臉,努力想從記憶中搜尋出哪怕一丁點兒的信息,卻一無所獲。

那人眉毛微蹙,嘴無意識地一張一合。

季灼輕輕細撫人的眉角,直到那人安心地把臉貼在自己手上,呼吸綿長。

我到底欠了你多少?季灼看着人,無盡憐惜,一守就守了一整夜。

宿醉之人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季流氓滿含愛意的視線,帶着很明顯的讨好。

夜璟華嫌棄地不想睜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季灼說話的語氣溫柔得能把人融化,“醒了就吃點東西,嗯?”

夜璟華不屑地撇嘴,坐起身一眼就瞟到了桌上正冒着熱氣的白粥。

季灼貼心地把粥端到人面前,看着人一口一口地喝下。

夜璟華三下兩除二灌完粥,擡頭就對上人堪稱肉麻的視線。

完全沒印象的某人很淡定,“我昨晚又說胡話了?”

季灼不好意思道,“你只是很委婉地表達了對我的愛慕之情。”

夜璟華想摔碗,忍了半天,矢口否認道,“酒後失言,信不得。”

“可我當真了。”季灼看着人,目光灼熱。

夜璟華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緩了一下冷靜道,“哦,随便。”

季灼把人摟進懷裏,一言不發。

被勒得喘不過氣的人咬牙,這大早上的想幹什麽!夜璟華考慮要不要拿桌上的碗砸人……

“是我欺人太甚。”季灼親了親人的頭發。

“你肉麻不肉麻!?”夜璟華怒。

“你在虛張聲勢,是不是?”季灼揉了揉人的頭發。

“虛張個鬼,”夜璟華上氣不接下氣,理解不了為什麽有人會自我感覺這麽好,“我是真生氣!”

“你這樣是為了掩蓋自己有多喜歡我。”季灼篤定道。

“你有毒吧!”夜璟華瞪大眼睛,顯然被這種謎之自戀驚到,“誰吃飽了沒事幹喜歡你!?”

“我不會再丢下你……”季灼把下巴抵在人肩上,聲音有點悶。

夜璟華不自然地撇嘴。

“我怕你找不到我,這樣的話,我的餘生可怎麽辦?”季灼聲音有點啞,“因為哪怕我不記得你,也不會和別人甜蜜恩愛,不會給人說情話,不會和人白頭到老,不會讓你帶着回憶過一輩子……”

“季灼,你故意的!”夜璟華咬牙,老子喝醉的時候簡直有病!!!

季灼終于破了功,笑得一臉得意。

夜璟華惱羞成怒,果斷一拳揮過去。

季灼按住人手,把人拉到懷裏吻上去。唇舌交纏間,季灼狠狠地攫取人的氣息,霸道強勢不容反抗,像是要把人吃拆入腹,恨不得這樣一直到天荒地老。

季灼放開人,說話的氣息萦繞在彼此之間,“華兒……”

夜璟華扭開頭不去看人,過了一會兒才惡狠狠警告道,“沒想起來不許碰我!”

“嗯,”季灼滿意地在人腰上摸了一把,“可總得給些提示吧。”

夜璟華挑眉,“你以前是個正直青年。”所以能不能把你的豬蹄從我腰上放下。

季灼贊同地點頭,“難怪把你迷得七葷八素~”

夜璟華只是寬容地笑笑,“所以是不是該還銀子了?”

“銀子?”季灼眨眨眼,“我以為只有情債……”

“情債得還,”夜璟華拍拍人臉,笑得無辜,“銀子也得還。”

季灼被人的笑秒得口幹舌燥,壓根沒聽到人說什麽,“好好說話,不要笑……”

太撩人了。

“能不能争點氣!”夜璟華怒極吼道。

“只怪華兒貌美如花——”季灼試圖狡辯,話還沒說完,便被人捂着枕頭狂揍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敲敲黑板問:蘇不蘇!虐不虐!

☆、官服上全是補丁

夜璟華口中的“季灼”:清苦為民、不知疲憊、忠厚老實、克己複禮、尊老愛幼、樸實無華、無欲無求……

說到無欲無求時,夜璟華都忍不住想給自己一嘴巴,阻止自己胡說。

“我還有什麽優點?”季灼聽得興致昂昂。

……不要臉算麽?夜璟華黑臉。

“比如,那方面的,”季灼湊近人,暧昧道,“大不大?久不久?”

夜璟華淡淡地回了一個字,“秒。”

“是麽?”季灼意味深長地盯着人,直到人不好意思了才收回目光,幽幽道,“那以前可真是委屈華兒了,今後定會加倍補償。”

“關我什麽事!?”夜璟華瞪人,氣勢十足。

“當然關你事,”季灼孜孜不倦,苦口婆心,“我可不想華兒火氣越來越大,對我心懷怨念。”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夜璟華轉移話題,順便想趁此良機把人引上正途,讓人洗心革面,獲得新生。

呃,皇上,您是對丞相有多大的意見……

“季相為人坦坦蕩蕩,”夜璟華正色道,“天下人共愛戴之,每每念于此,朕自愧不如。”

季灼:“……”信息量有點大。

“當朝季相,”夜璟華清清嗓子,冷靜編道,“輔佐天子兢兢業業,為人忠厚,兩袖清風,潔身自愛,從不出入風月場所,奏折總是滿滿幾頁,不怎麽會說花言巧語卻讓人覺得可靠——”

其實也挺簡單,只要說反話就行。

“每餐只是簡簡單單的小蔥拌豆腐,十幾年如一日,總是把自己的俸祿捐到國庫,聽說哪個地方有了疫情便哭得睡不着……”

“那季相真不是人——”季灼忍不住吐槽。

夜璟華瞥了人一眼,繼續,“官服上全是補丁,穿了幾年也舍不得換,總是犧牲節假日打掃禦書房,對朕的小狐貍更是好,自己餓着也要讓小狐貍吃上雞腿……”

季灼內心複雜,艱難道,“難道,我是那季相?”

夜璟華如人所願地點點頭。

季灼不能接受自己以前竟活的如此凄慘,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抱着最後一點希望道,“那床帷之間呢?”

夜璟華勾起嘴角,“誰不知道丞相不好那檔子事?偶爾興致來時,那自然是溫順乖巧~”

夜璟華生怕自己說謊話把舌頭咬掉。

季灼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像是在反思自己失個憶怎麽變成這樣了。

夜璟華拍拍人的肩,語重心長,“知錯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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