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已經收下了國師的銀票,趙霁才想起來,他帶來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去呢。剛剛國師叫他坐下來稍等片刻,他順手把禮盒放在座位旁邊的茶幾上,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光顧着欣賞美色,放在旁邊的禮盒就這樣被遺忘了。
現在想起來也不晚,趙霁捧出禮盒對燕雲開說,“差點忘了。我今天原本就想來拜訪國師大人,拜禮都準備好了。”
“那可真巧了。”燕雲開擡手讓趙霁把禮盒給他,順便問了一句,“準備的什麽禮物啊。”
趙霁解釋道,“上野雲霧茶。這可不是鋪子裏賣的普通品種,而是山中一株五百年古樹上采下來的極品芽尖,一年只産二兩。上次在上野縣幫人治病,人家送了我一兩。”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國師知道的,我是個粗人不懂茶,這種極品好茶,還是送給懂得欣賞的人才好”
有求于人,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不過分吧。
趙霁說的也是實話,他根本不懂喝茶,什麽味道,形狀,顏色,一概看不出來。最喜歡的就是大碗茶,喝起來痛快還解渴。
這一兩茶葉是王員外送的,當時也沒說清楚,他不知這茶葉如何貴重,差點成泡大碗茶喝了,幸好被劉達看見,才仔細跟他解釋了這茶的不凡來歷。
趙霁誇燕雲開是懂得欣賞好茶的人,他卻不買賬,揶揄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茶呢,我這個人啊,其實最讨厭喝苦茶了。”
你看起來,明明就是喜歡喝茶的人啊。雖然這麽想,趙霁還是只能笑笑,什麽都沒有說。
趙霁天生眉眼帶笑,燕雲開雖然知道他這時的笑容不太真誠,還是覺得眼前的少年莫名的乖巧。他眼睛裏也染上了一絲笑意,對門外的管家吩咐道,“老邢,選一套青瓷茶具送到茶室。”
燕雲開這才站起身對趙霁說,“算了,也不好辜負你的一片好意。我就來試試極品的上野雲霧是什麽滋味吧,說不定,從此就喜歡喝茶了。”公文看累了,是該休息一下了。
趙霁很想翻白眼,但是他忍住了。好好一個大美人,一說話就全毀了,算了,誰讓人家是國師呢,忍着吧。
一直守在門外的老邢,就是帶着趙霁來見燕雲開的那個管家。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作為國師府的大管家,老邢的權利不容小觑。至少國師府門前那些排隊送禮的人,絕大部分只要能夠見到老邢,就足夠完成他們的心願了。
就算是高官之間的人情往來,在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也都是老邢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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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把禮物親自送到燕雲開手裏,反正按照趙霁的身份,他不具備這樣的資格。但是老邢給趙霁開了方便之門,在門外的時候,就沒有提醒趙霁,可以把禮物直接交給他。
要不然怎麽老邢能當上大管家呢,當然是因為他心思靈巧,懂得察言觀色。
燕雲開喜歡男子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但是老邢卻一清二楚。以往燕雲開看到姿容俊秀的男子,有時也忍不住多看兩眼,但從來沒有深交的意思。
這個趙霁很不同,老邢覺得燕雲開叫趙霁名字時候,聲調都要略輕快些。既然猜到燕雲開的心思,老邢在對待趙霁的時候态度一直很恭敬。
趙霁跟在燕雲開身後,來到國師府的後花園,這院子的面積不小,裏面竟然還種着一片竹林,踩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穿過竹林,在靠近外牆的位置有一間小屋,這就是燕雲開的茶室。
有一間專屬茶室的人,竟然說自己讨厭喝茶。
趙霁側身坐在茶室的後窗邊,窗外是一簇靠牆的芭蕉樹,這地方布置的精巧,可謂移步一景。當然認真煮水烹茶的燕雲開,是趙霁眼中最美的風景,不過只能偷偷的看。
算了,原諒他吧,誰還不說兩句瞎話兒呢。
“好了。”親自泡好茶,燕雲開招呼趙霁過來品嘗。
趙霁也沒客氣,端起面前的蓮紋青白瓷盞喝了一口茶,不錯,是感覺比以前喝的茶香很多,但是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心理原因。
燕雲開看趙霁一口喝下去半盞茶,也不計較,端起茶盞看湯色碧綠清亮,香氣悠長馥郁,入口比一般茶葉稍淡,茶香卻盤恒在口中久久不散。
的确是極品好茶,貢品中都少有這麽出色的。不過聽趙霁的話,這茶産量實在太少,的确不可能選為貢品。要是那一年不小心絕收,不管是當地的官員還是采買的太監都有吃挂落,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不要讓皇帝知道,這是官場中心照不宣的規矩。
所以啊,當皇帝也不是什麽好差事,連一口好茶都喝不上。
趙霁看燕雲開喝茶的表情很是享受,終于鼓起勇氣說起了今天來找國師的正題,“看起來國師大人很喜歡我送的禮物,那我這時候說有事求您幫忙,應該不會影響國師大人的好心情吧。”
雖然趙霁口口聲聲叫他國師大人,但是燕雲開分明能感覺到,趙霁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随意。
他很高興見到這份随意,他是不是終于要找到一個可心人了。
燕雲開從來沒有擔心過趙霁會不喜歡他,因為趙霁看他的目光實在太赤/裸了,每次見面都用戀慕的眼神看着他,讓人想忽略都困難。
趙霁對燕雲開來說,一開始就很特殊,所以他早就查過趙霁的事情。昨天晚上,五天前派去三江縣打探情況的人已經回來,他自然知道,趙霁的父親趙玄金死在三江縣縣令之子手裏。
趙玄金的死牽扯到風流情債,在三江縣傳得沸沸揚揚,不用多打聽,就能知道事情原委,但是燕雲開看過刑部卷宗,卻發現他的案子被處理的很幹淨,至少卷宗上看不出毛病。
案子已經了結,犯人是在牢房裏病死的,甚至還有生病後請大夫的記錄。如果按照律法,不可能因為不靠譜的流言蜚語,就給這件案子翻案。
但是燕雲開是誰,他當然有他自己的辦法。
畢竟是殺父之仇,不是玩笑的事情,燕雲開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折騰趙霁,不等他說完,便主動提起,“我讓你有事情來找我,自然不是說笑。你想求我幫你父親翻案對吧。”
沒想到燕雲開會這麽直接,趙霁驚喜的點頭道,“還請國師大人幫我。”
燕雲開又幫趙霁把茶杯添滿,讓他不要着急,這才輕聲道,“我查了,那個原告拿了錢,已經搬離了三江縣。令尊的案子很難從案件本身着手。我有兩個法子可以幫你報仇。其一,收集三江縣令曲文英貪贓枉法的證據,我已經讓人在做了,目前看來,這厮死有餘辜。其二,李素兒是你們家的奴婢,就算契書丢了,還可以補辦。她是逃奴自然可以抓來做人證,不過這需要你親自出面到州府衙門去補辦契書。”
果然,在國師面前,三江縣令就是小蝦米,可以随意碾死。
趙霁追問道,“如果曲文英獲罪,曲熊當如何處置。”雖然曲熊是仗了曲文英的勢,但是趙霁覺得冤有頭債有主,曲熊才是趙家真正的仇人。
但是燕雲開卻說,如果不算趙老爹這件案子,曲熊是武舉,如果燕雲開不出面徇私的話,他最可能的結果是被判充軍。如果曲熊真有武藝,說不定還可以借此發跡。
這樣的結局趙霁當然很不滿意,他對燕雲開說,“那我回去,去抓李素兒。”
燕雲開無奈道,“這恐怕不行,在陛下完全康複之前,誰也不敢放你出建安城。”随即又出言安撫道,“你不必憂心,我先讓人多收集一些曲文英的證據,到時候保證不會出差錯。”
趙霁這次滿意了,回過神來,才開始反省,他剛剛在國師面前說話是不是太放肆了。
算了,看樣子國師并不計較,他反而在這裏自己吓自己,環境造就人啊,難到他這麽快,既要淪落為封建禮教的奴隸了嗎。
絕對不可以。
為了說服自己,趙霁一口氣喝光了一盞茶。燕雲開看到,卻沒有再給他添上了,怕他不下心喝太多茶,晚上會睡不着覺。
趙霁一共在國師府逗留了一個時辰,離開的時候,國師親自送趙霁到府門前,兩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
差不多的情報送到了不同的人手裏,最先得到消息的人,是将燕雲開視為死敵的董太後。
她一邊聽着燕雲開的消息,一邊繼續喝一碗冰鎮的百合蓮子羹。聽完這個消息之後,她也沒有說什麽。但是心裏卻盤算着,要不要試試拉攏趙霁,這幾年她一直試圖弄死燕雲開,但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諾大的國師府,總共就十二個仆人,各個都是燕雲開的親信。
但是董太後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計劃,因為治好小皇帝的趙霁,本身就是一個令她讨厭的人。
董太後這個人,頭腦不算絕頂聰明,但是手段倒是毒辣的很。亂拳打死老師傅,燕雲開有時候都不一定能摸準她的脈。
除了兩位丞相,另外一個密切關注國師府動向的人,就是靖國公陶潛淵,國公府的力量有限,他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人。
當時被陶潛淵最看中的孫女陶夭夭正在給他彈琴,琴聲悠悠,聲聲含情。
當送消息的人來的時候,想到是燕雲開的事情,陶潛淵并沒有讓陶夭夭退避。
然後桃夭夭就知道了趙霁的姓名,還不小心彈錯了一個音,但是她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化,陶潛淵也沒有察覺到。
附庸風雅說的就是陶潛淵這種人,但是他說自己喜歡聽琴音,那麽陶夭夭就必須每天來給她的爺爺彈琴。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想,明天一定要上午寫完。第二天,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來自一個沒有存稿的拖延症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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