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最後平靜
更新時間2014-3-18 15:23:23 字數：3680
看來無離這次真是傷的不輕，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再出現在破曉和暗夜的面前。而鬼界也因此安靜了下來，沒有繼續派那些個牛鬼蛇神來騷擾他倆。
這段日子很平靜，沒有什麽人再來打擾他們。破曉沒有帶暗夜再去什麽地方來刺激她的記憶恢複，只是每天和她在一起，過着平凡人過的生活。白天他們就出去散散步，晚上的時候，便依偎在燈火之下，享受着一份溫暖的安定。
暗夜沒有再多問什麽。也許是那天的沖擊對她來說太過強烈，她還沒能調适過來。所以這段時間她沒有像以前那樣繼續對破曉追問。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等待。因為，現在她漸漸明白，有些事情，探究到了真相，反而将人傷的更深。
這些日子，暗夜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她睡不安穩，只要一閉上眼睛，那些畫面總是不斷地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不散。每天夜裏她都是哭着醒來。親人的劫難，強烈的窒息感時時侵擾着她，讓她片刻不得安寧。盡管有破曉時時刻刻陪在她的身邊，給她溫暖的擁抱，但內心的寒冷和恐懼卻是始終揮之不去。
這段日子，暗夜的笑容越來越少了。她很少笑，在白天，也很少有明顯的情緒波動。往日生動的俏臉失了笑魇，明媚的雙眼亦失了神采。她也很少說話，眉頭總是鎖在一起，淡淡的哀愁，若有所思。
破曉沒有開口問她，只是安靜地陪着她。破曉心裏明白，這也許是他們之間最後一段平和的日子了。過不了多久，當暗夜全部的記憶恢複之後，他們之間，怕是不會再有如此的平和了。
這段日子，破曉也一直在糾結着。他到底是該任暗夜就這般，還是索性直接帶她去想起所有的事情？他是繼續任暗夜這般有若行屍走肉般沒有情緒眼神空洞，還是幹脆直接将事情的原委和盤托出？
他不敢，不敢去想象可能發生的種種變化。所以，他寧願再自私一點，再讓他和她多過一段平靜的生活。
但到最後，事情，便不是他可以掌握的了。
生平第一次，破曉覺得，自己也會有如此彷徨失措的時候。
鬼界
綠色的牡丹燈将黯缈本就蒼白的臉映的更加慘白。黯缈把玩着自己修長妖豔的紅色指甲，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無離的傷怎麽樣了？”黯缈沒有擡眼，淡淡地問。
“好了大半了。”四大鬼姬中的夢姬擅長醫術，為無離治療了一段時間後，無離基本上已經沒有大礙。
黯缈冷笑一聲，“破曉這次，還真是下手了啊！”破曉的法力不僅在神界，在三界中都算是頂尖的高手。但這麽些年，他卻很少真正對人出手。看來這次，無離還真是将破曉是惹怒了。要不幾百年都沒有大發神威的破曉，怎麽會一出手就差點讓無離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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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離的傷雖然沒有大礙，但法力還沒有完全恢複。陛下還要無離去對付破曉嗎？”夢姬問。
“無離根本就不是破曉的對手。”黯缈當然知道以無離之力對付破曉根本就是以卵擊石，讓無離去，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便他們有機會先一步尋找到暗夜的武器。“仙器找到了嗎？”
“沒有。沒有任何消息。”他們派出了大批的鬼差搜索暗夜的武器，但這麽長時間，還是沒有一點頭緒。
“繼續找。”黯缈下令。稍微頓了頓，黯缈又問：“暗夜的記憶恢複到什麽程度了？”
“大半。只差最後她死的記憶還沒想起來。”夢姬回答。“這些記憶，對暗夜的刺激已經很大了。”
黯缈垂下眼簾。周圍綠色的火焰不斷地在黯缈的臉上閃爍着，讓夢姬看不清黯缈此時的表情。只是，那雙修長的美眸中，透出了不再是殺氣和冷光，而是一些悲憫，和一絲哀愁。甚至，還有着一絲惶恐。
夢姬沒有再深究黯缈的眼神，她趕緊低下頭來，然後恭聲問道：“陛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麽做？”
僅僅一瞬，黯缈的神色便回複到正常。“你和魅姬去，叫無酒和你們一起。”
“是。”夢姬領命後便轉身出了大殿。
夢姬離開後，黯缈揮揮手，示意旁人退下。霎時間，整個大殿上，便只剩黯缈一人。
嘴角仍然是噙着一抹笑，但這笑和剛才的冷笑，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若說剛才那笑，是憤恨，是輕蔑，那麽現在這笑，便是哀怨，是無奈。
暗夜已經想起來她的家人是怎麽死的？那麽，離她想起全部的事情，怕是不遠了吧？若是她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她會怎麽樣呢？會心碎，會崩潰？
這種感覺，五百年前她就已經承受過一回了。可是這次，她要将過往的事情重新面對一回，她要重新再忍受這一次痛徹心扉，她要再一次去感受親人悲慘的結局和愛人的背叛。她會怎麽樣呢？她想，此次她的痛苦，怕是要更勝五百年前吧！
黯缈輕輕彈指，彈出一團青色的鬼火。她以鬼火做鏡，修長的手指劃過自己形狀美好的項頸。脖頸上，一道淺淺的疤痕，旁人不注意那是看不出來的。它就像是一條項鏈，纏在黯缈的脖子上。并将她生前的所有記憶，封存在這刀疤裏。
“手起刀落，其實是感覺不到痛的。”黯缈喃喃自語。她沒有發現，她的臉上，何時挂上了幾滴淚珠。
魔界
“公主。”戰壘的聲音，打斷了媚靈的沉思。
媚靈轉過頭來，“将軍，什麽事情？”
看着媚靈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在白色皮毛圍脖的襯托下，顯得愈發的水靈，戰壘的心神忍不住的蕩漾。他低下頭，不想讓媚靈看見他的失态。
“鬼界的人已經和破曉交過手了。他們還派出大批的鬼差去尋找暗夜的武器。”
媚靈聽了戰壘的回報，稍作思索，然後再問：“暗夜的記憶恢複到什麽程度了？”
“十之八九。”據說，就差她是怎麽死的那一段了。
“封印呢？”記憶是小事，她擔心的主要是暗夜的封印有沒有打開。
“還沒有打開。”封印的事情，據說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玲珑塔那邊呢？”也不知道父親那邊怎麽樣了。
“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變化。”破塔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神界的人不聞不問，要破塔出世，也夠屠道忙活好一陣子了。
媚靈嘆了口氣，滿面愁容。“還沒有哥哥的消息嗎？”
“沒有。”
“嗯。”媚靈點點頭，即使現在的情況有多麽的糟糕，她都不能先亂了陣腳。“繼續找，還有，抓緊練兵吧！”
除了找回重樓外，他們必須抓緊時間練兵。三界開戰，怕是不遠了。
媚靈攏了攏圍脖，想以此更好的抵禦周圍的寒氣。魔界向來寒冷，但媚靈覺得，現在的魔界，好像越來越冷了。
自從五百年前屠道被封印進玲珑塔，這些年，魔界就漸漸衰落下去。哥哥重樓無心魔界的事情，将魔界丢給了她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這些年，她一個人辛苦的撐着魔界，面對着下面衆魔的不服氣，面對着所有一切的不如意，她都沒有半點怨言。雖然她很苦，她很委屈，可是她不能軟弱，她必須堅強的扛起這重擔，為了魔界，苦苦支撐下去。
不為別的，只因為，魔界，是她的家。
“爹，哥哥，你們能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嗎？”
刺骨的寒風吹的媚靈瑟瑟發抖，看着她在風中微微抖動的雙肩，戰壘的心中泛起一陣濃濃的不舍。他很想站過去，擁着她的肩膀為他遮風擋雨。可是他知道，也許終其一生，他都沒有這個資格，可以與她并肩站立。也許終其一生，他只能就這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地守護着她。
戰壘的眼光越過媚靈的肩膀，望向窗外。飄散的雪花帶着陣陣寒意，空曠的院子裏一片雪白，看不到任何生機。眼前這景象，雖然平靜，但平靜中更透着絲絲黯然和空寂。
看着眼前這般景色，戰壘不知道，這般平靜的日子，他們還能守多久？
他們的家園，還可以守多久？
破曉坐在床邊，看着熟睡的暗夜。他以指細細描繪着暗夜的輪廓。她形狀美好的眉，長長的眼睫，高挺的鼻梁，飽滿的雙唇。他不知道，他們還能這般相守多久。
破曉低下頭，在暗夜額上印下輕輕一吻。
暗夜似是感覺到了破曉的動作，緩緩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流過的都是濃濃的情意。沉默的空間裏飄飛着甜甜的氣息，甜膩膩的讓人感覺心中無限溫暖。
“你怎麽不睡？”暗夜撐起身子坐了起來。
“不想睡。”破曉柔聲答。他不想睡，他只想抓緊現在的每分每秒，多看她幾眼。
“怎麽了？”望着破曉有些低落的神情，暗夜關心地問。
破曉笑了笑，拉過暗夜的手。“沒事。”
絲絲懷疑悄悄地溜進暗夜的心中。這些日子，破曉總是這樣。有時候夜裏他也不睡，總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她。她一問他怎麽了，他卻總說沒事。可她看的出來，他完美的笑容下面，一定是隐藏着什麽東西。
這些日子，她始終沒有追問過他關于她最後一點記憶的事情。她心裏知道，他其實是不希望她想起來的。她想，他是為她好的。她想，那最後一部分記憶，一定不是什麽好的事情。也許，更加會讓她傷心難過，更加會讓她撕心裂肺。
那天，她想起她親人們的下場，已經是讓她的情緒接近崩潰。這次，當她憶起最後的事情，她知道，她一定會更加的心痛難當。
“別擔心我。”暗夜以指輕撫着破曉的劍眉，仿佛要将他緊鎖的眉頭梳理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都不想那麽多了，你也別多想了。”
破曉微微一笑，可心裏卻是揪的生疼。暗夜啊，事到如今，她現在考慮的，竟是他的感受？她考慮的，是他是不是為她擔憂？原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本質依然是那麽善良，依然還是總是考慮着別人的感受。那麽她呢？她的感受呢？
破曉覺得自己的喉際一緊，眼眶中隐隐有淚水欲奪眶而出。他深吸了口氣，不想過多的洩露自己的情緒。在暗夜的面前，他不想顯示出自己的不安，和脆弱。
他一把将暗夜拉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裏。他越來越收緊的手臂和急促起伏的胸膛已經将他此時不平靜的情緒洩露了出來。但此時他已經顧不得再去完美的掩飾，他只是想不顧一切将她抓緊，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情況，也不再放手。
天際微微發亮，破曉的晨光照亮了大地，驅走了黑暗。暗夜倚靠在破曉的懷中，靜靜地聆聽着他的心跳。
若是她聽得懂，她便會知道，此刻，破曉心中的歉疚，到底有多麽濃，多麽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