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王宮酒宴

“眼力不錯。”沉夜并無刻意回避,因為他很清楚,既然她看見,那麽任何說辭都無濟于事。看她的眼神變得驚詫、疑惑,沉夜不緊不慢地解釋:“我好歹也是堯光山神的徒弟,若是沒個本事,如何能得國君信任?”

“堯光山?”子顏聽着耳熟,想來是在阿爹的書劄裏看過。她不得不重新看待這位國師,如果他在堯光山已修成半仙,那他之前所言,便不是玩笑:“原來你真的想飛升。”

沉夜看她全無驚訝之外的情緒,料想她應是沒想起什麽。那便好。

子顏無暇多想他飛升之事,僅是嘆着提了提,立即柺回正題。方才與那公主魂體相争,她是真真切切感受着,眼下又見沉夜吐血,必定耗費不少真元。對此,她無法理解:“明明是我制着她,怎麽一不留神反被她壓上了?”

沉夜拎了那木牌到她眼前:“大仙,這是什麽玩意兒?”

木牌還是那塊木牌,就是上邊的蟒紋模糊了些,還有那對眼睛,竟是合上了!

任誰看了都覺詭異的現實,在子顏眼裏,只有後怕罷了。她深感受挫:“這是靜妃給的木須護符,還真不是好東西。但是,我沒戴在身上,它如何起的作用?”

沉夜手一頓:“明知不是好東西,也不懂得丢掉。大仙,你的道行不行啊。”

子顏懶得理會他的嘲諷,将木牌奪過,細細觀之,适才發覺其上蟒紋圖騰似曾見過。只怪自己粗心大意,顧着厭惡靜妃,居然沒留個心眼,讓人有機可乘。不過,有機可乘的這個人,定然不是靜妃。這一點,子顏萬分肯定。

沉夜見她目色滞在那裏,便挑指把木牌勾回來:“靜妃的人這麽厲害,難保這木牌還有別的什麽,暫時放在我這裏,比較安全。”

“你也知道她背後有人?”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口血,子顏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沒有人,難道她有這本事?自求多福吧大仙。”沉夜說着,即将木牌藏入衣裏,某人伸手來搶,便不客氣地打回去。

堂堂五萬年的神族狐貍,竟然鬥不過一個凡人半仙?子顏幾乎淚流滿面,這事未免也太丢人。她弱弱地攤手過去:“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剛傷了真元,要是上邊的蟒紋又活了,你可支撐不住。”

沉夜虛瞟她一眼,輕飄飄地浮出五個字:“我又不是你。”

好吧,被嘲笑了。子顏一臉血地看他,許久也挑不出話給駁回去。

對此,沉夜笑得很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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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過後,子顏的身體狀況趨于平穩,國君得悉之後,便即刻命人籌備酒宴以示慶祝。

但聽有熱鬧可以湊,子顏自是欣喜不已,被人關了這麽些天,終于能喘口氣。她全然沒意識到,消息能精準地傳到國君耳中,說明昭陽閣非但有靜妃的細作,更有國君的人。是一個、兩個,還是除了青蘿,其他全部都是?

密不透風的監視,雖帶來嚴峻形勢,然沉夜并無心頭疼這些,畢竟随意拈個仙訣,把兩人與世隔絕,尚算容易。沉夜真正憂心的事,只有一件,便是今夜的酒會。

一想到子顏的酒品,和往昔令人懼怕的“戰績”,沉夜突然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憶起上回被她拉着從堯光山北一躍而下,即便有驚無險,如今想來,亦是心驚難消。眼下身處王宮,若是她一時興起,拉起國君做些什麽作死的事,那可了不得。

最危險的,并不僅止于此。子顏發起酒瘋向來斷片,這點才是最要命的。故此,她至今完全不能理解,為何天界或各大神族的酒會皆是把她拒之門外。實在是……可怕。

因此,沉夜早于前夜對她進行旁敲側擊的提示,但願她好好在房裏待着。哪知她千百個不願意,說是機會難得,吵着鬧着非要去。沉夜心想反正也困不了她多久,倒不如随她去,從旁看着,讓她滴酒不沾便是。

衆大臣紛紛趨步前往明元殿後的歲園,沉夜緩步走在最後邊,只為不引人注目。

離開宴還有一段時間,他打聽到國君尚在靜妃那裏,待他入席,至少還得小半個時辰。

步子漸漸緩下來,沉夜剛想去邊上亭子坐上一會兒,便聞身後響起某人幹淨利落宛如雷電的轟鳴。她是這樣喊的……

“林登徒!林登徒!登徒兄等等我啊!”

沉夜背對她,方才停下的腳步,不得不繼續往前。作為公主,身邊定然跟着不少宮娥,難不成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國師有另一個名字……林登徒?

子顏不依不饒地追上來:“林登徒,你走什麽啊!不是叫你等我嗎!”

人盡可聞的竊笑從後面迅猛傳來,沉夜低聲道:“你是公主,要注意儀态。”頓了頓,聲音雖是穩的,但明顯有些澀然,“大仙,您別林登徒林登徒地叫,我也是有自尊的。”

子顏翻了個白眼:“你有嗎?”

分明沒他什麽事,可偏偏聽出戳中短處的錯覺。沉夜望天:“天色不早了,早些過去。”

子顏拍手道:“今晚一定得好好喝上幾杯!”

“不行!”沉夜幾乎是吼出聲,瞥見身後一堆驚駭目光,他又将聲音放緩,“聽我的,你是公主,喝酒不符合身份。”

“不喝就符合身份?”子顏并非一點覺悟也無,曾經有人一描述她的酒後狀态,她記在心裏。她一拍沉夜胸口:“不是有你嗎。”

“我只是個國師。公主切莫擡舉。”沉夜深刻感覺到一種無力。他被迫扯謊:“若是你飲了酒,意志薄弱,說不定另一人将把你取而代之。”

他說的話,子顏自然是懂的,想到那日某人吐血,她只好點頭:“我不喝就是。”

沉夜松了口氣:“定要記好了。”

如沉夜所預料的時間,大致小半個時辰後,國君攜靜妃現身歲園。

行禮、寒暄……一切都很順利。沉夜神色輕松,因為他借座位相鄰,早已趁機把她案上的那壺酒,換成了糖水。

這時,國君舉杯,沉夜最為擔憂之事,終是發生。

子顏将杯中物一飲而盡,眉頭皺了皺,立馬側目去看沉夜:“是你幹的?”

沉夜只得裝傻充愣:“公主的意思是?”

子顏把杯子放回案上,發出響聲:“為什麽把我的酒換成糖水!”

中榮國君就在不遠處,将子顏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夕兒,發生何事?”

子顏當即告狀:“父君,國師把夕兒的酒換成了糖水。”

未等國君開口,沉夜便跨了案桌出去,俯首道:“國君,公主身體方才複原,實在不宜飲酒。還望國君恕在下擅作主張。”

“你也是為了夕兒好。”國君本是順沉夜的意思去,豈料某雙眼睛直勾勾盯着,滿目凄楚。國君深谙這個女兒的脾氣,要是因此拂了衆人興致,便是王族失儀。

“國君。”近侍附過去,對國君竊語片刻。

國君點了點頭,對沉夜道:“國師,今日酒宴乃是為夕兒所辦,若她不喝上幾杯,想必也說不過去。孤明白你的顧慮,也明白夕兒的身體不宜多飲,所以,孤賜夕兒一壺百花釀。這百花釀可是奇釀,不僅喝不醉,而且不傷身。給夕兒喝幾杯,應是無妨。”

既然國君這麽說,沉夜也只能被迫接受,嘆只嘆後續的事變得棘手。

對此,子顏自是欣喜不已,沒想到一聲“父君”竟是這麽管用。

酒宴結束後,子顏便随宮娥返回昭陽閣。臨行前,她似乎并無異狀。

可惜,子顏的小伎倆豈能逃過沉夜的眼睛。沉夜一眼看穿她步子虛浮,沒當衆揭穿她,只不過為保全公主的臉面。

待他潛入昭陽閣,見到的子顏,已是半瘋。披頭散發的,正對他傻笑。

所謂使人千杯不醉的百花釀,那僅僅是對人罷了,況且酒就是酒,對子顏來說,都一樣。

子顏身着裏衣,在榻上跳着,想來是她堅持到宮娥退去,方才釋放酒勁。

沉夜扶額:“我就說你不能喝酒,怎麽就是不聽話。”

子顏忽然跳下軟榻,朝沉夜撲過去,眯着眼瞧他:“阿夜,我好看不?”這頭說着,雙臂已将沉夜牢牢環住。

沉夜也無驚詫,反正她一杯酒下肚,便将靈臺淋得透亮。這時的她,能看穿一切事物。無論何種禁制,對她均是無效。

“阿夜,你幹嘛說我不好看,這又不是我的臉。”子顏賴在沉夜胸口,乖順地蹭了兩下,順道舔舔口水,“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們青丘,最次的放到凡界,都是美男子一枚。”

“我知道。”沉夜往她腦袋上揉了揉,“現在先睡覺,好嗎?”

“不!今夜月黑風高,當浮一大白!”子顏驀地大嚎一聲,引得青蘿循聲趕來。

千鈞一發之際,沉夜鎮定化出法訣,将兩人一道移去房頂。

夜風微涼,子顏一個勁地往他懷裏鑽,扯着他的衣襟,死也不放。一個翻身使勁,竟是把沉夜壓在身下。而沉夜也任她趴着又拍又捶,他只含笑看着。

子顏玩累了,指尖在他唇瓣上劃着:“你怎麽不說話?”

沉夜大膽摟住她柔軟的身體,貼到她耳畔,音色如醇香美酒:“你要我說什麽?”反正她之後不會記得,此刻随了心意,也無不可。

“還是別說了。我頭……有點暈。”子顏晃着腦袋,點着點着,耷拉下去。

“睡吧。”在她額前輕輕一吻,沉夜稍稍調整姿勢,盡量讓她睡得安穩。

“這回,不許走……”

作者有話要說: 年紀大了,淘寶的東西也愈發老齡化……蘋果醋山楂醋紅豆小米綠豆玉米須燕麥……什麽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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