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破裂

子依到家,褚彥依舊不在,子依已經變的習慣。從褚家大宅搬出來,便不用顧忌着褚媽媽的感受,臉上的表情也可以放松下來。說實話,今天聽的蘇蘇那麽一番表白,子依的真的挂不起一個微笑來應付誰。褚彥不在家,也是好的。

褚彥回來的時候,子依已經睡着了。褚彥洗了澡換了睡衣才爬上床,将子依摟進懷裏。

“回來了。”子依迷迷糊糊含混不清的說,“睡吧。”

沒有溫暖的粥,沒有醒酒湯,連等待也沒有。褚彥進屋的時候,整個房子裏連一盞小夜燈都沒有留,就像是沒有人的黑暗。褚彥覺得,心裏頭涼涼的,

可是他忘了,複合的最初幾天,子依還是會等他的,廚房裏也有粥和醒酒湯,可是酩酊大醉的他不僅是深夜才回來,而且還把等他的子依忘在了沙發上。接連幾次都是如此,子依連着感冒了一個月,好了病,病了好,而褚彥忙的一塌糊塗,除了囑咐了幾句吃藥連緣由都沒問過。因為感冒發燒引起肺炎,連着請了一個星期假的子依耽誤了不少工作。自請假結束恢複上班後,子依就不再等着褚彥。粥和醒酒湯都備着,可褚彥回來有時都兩三點了,基本上倒頭就睡,也顧不得什麽湯不湯粥不粥的了。熬了倒,倒了再熬,子依覺得糟蹋東西也麻煩。便也不再弄了。

再深的感情,付出的也總想要得到回應的。好意一而再再而三的糟蹋,任誰也不肯一味的堅持下去。

“子依,我今天下午就飛F省,一周左右,回來之後你跟我去個飯局吧。”褚彥道,“關系還不錯的一個朋友,也就幾個熟人一塊兒吃個飯。”

“好。”子依一邊準備早點一邊答應着。

褚彥欲言又止,想說什麽,卻終于沒說,吃了早點,親了子依一下就上班去了。

子依收拾了碗筷,看着卧室裏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忽然就笑了出來,既然都習慣了沒有彼此的日子,又何必……

褚彥不在的日子,子依覺得似乎松了一口氣,明知道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可連小周護士都說,子依的眼睛亮了。

周三的時候居無倦出了院,蘇蘇還給子依送來可周日晚上的酒會的請柬,子依笑着說了句剛手術完就喝酒便婉拒了,褚彥的飯局他還惦記着呢。

褚彥回來的日子就是飯局當天,子依思量了很久,才穿了一條既想禮服又可以穿着走在大街上也不顯突兀的裙子,将頭發簡單的绾起來,一根帶着些古風的簪子別住了事。褚彥只說是個飯局,又不是個宴會,大約用不着打扮的過于正式。

褚彥見了子依的裝束,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卻也沒有再說什麽,讓司機開了車。

到了地方,子依才明白褚彥口中的這個飯局,是個怎樣的飯局。

高級會館頂層的小宴會廳裏的确只有八九個男人,加上夫人外室也不過十幾人,可一個個都是正裝出席,子依這簡約的一身顯得極其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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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彥和子依來的略略晚了些,門口迎賓的人大概已經被遣走了。反正是很熟悉的朋友,倒也不算是失禮。

褚彥一出現,便有幾個朋友過來交談。他們的夫人也自然也跟了過來,看向子依的眼裏卻夾帶了幾分鄙夷。子依自然看得出來,可低頭看看自己“不上道”的這一身兒,也只能裝作沒看見。随意的寒暄了幾句,等褚彥的朋友們給她這個“褚夫人”打完招呼,便說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白天工作多,有點累。

在場都對褚彥離過婚有點了解,夫人們只把子依當作第二任,在這個圈子裏,即便是第二任是合法的,也多少會被輕視,所以太太們沒有一位有跟子依攀談的打算。子依也樂得輕松自在,她可不是這些專司享受的專職太太,醫院的工作即便是喜歡也是極累的。她根本一點都不想出席這樣對她來說毫無意義的酒會。選了兩樣點心,端一杯紅酒,子依倚着休憩區的沙發放松了精神,任由那些毫無章法的想法接連的跳出來。

“子依!”蘇蘇的聲音透着驚訝,“無倦,慕醫生來了。”

子依起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酒意微醺的居無倦拉着往衆人視線裏帶,邊走邊笑着說:“這就是我說過的,一眼便能猜出我心思的知己!若非慕醫生不願意下嫁,定要娶回來的!”

蘇蘇看着居無倦的活潑起來的樣子,由衷的高興,她實在心疼,三十年不曾放下過戒備的人,活的實在太累。

衆人哄笑着說居無倦棄蘇蘇于不顧的“沒良心”,太太們陪着笑,看向子依的眼裏更多了鄙夷。褚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看居無倦,又看看子依,努力放松了語氣道:“居無倦,放開那個美人!那是我老婆!”

衆人又笑,笑褚彥只差把老婆拴在褲腰帶上了。居無倦略略驚訝了一下,順勢将子依往身後一扯,道:“哈哈,褚老板的老婆!褚老板說吧,你打算出多少錢把她換回去!”說着露出一副奸商的模樣。

明明是玩笑,褚彥臉上的笑容就一點點的消散下去。子依見勢不對,忙拉過一旁的蘇蘇說:“居老板,你再欺負我們褚彥,我就拐走你家蘇蘇!”

蘇蘇假作一臉憧憬,道:“就這麽定了,子依,我今兒個就跟你走!”

又有人湊上來,跟着插科打诨,總算是将褚彥變色的尴尬揭了過去。

子依倦怠的靠在褚彥的肩膀上,酒會将她身上剩餘不多的精力消耗的一幹二淨,她現在只想回家,洗個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一路上褚彥一句話都沒說,就那樣僵硬的坐着,不知看着什麽,想着什麽。子依也不曾顧及到褚彥的反常,以為這件事大概已經揭過去了,畢竟只是個玩笑,還是幾個親近的朋友開的。

褚彥坐在沙發上,看着子依洗漱完睡眼朦胧的進了卧室,忽然開口道:“子依。”

子依的睡意在這沉重的一聲呼喚裏消失殆盡,她回頭看向褚彥。

“居老板你是怎麽認識的?你們是什麽關系?”盡管已經盡力舒緩了語氣,可還是露出了質問的味道。

子依不可置信的看着褚彥,半晌才說:“你……這是……在質問我?”

“我不是……我……”褚彥想說什麽,最終卻只是說,“我就是問問。”

子依看着褚彥,沒有回答,反而似乎等着褚彥說什麽。褚彥沉默着,子依的眼神就在褚彥的沉默裏一點點暗淡下去,慢慢閉上眼睛道:“你這是在等我的答案?對不起,我只能說他找我做過咨詢,你應該清楚,我們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

這樣簡單的答案,褚彥怎麽會不知道,不明白?

“我們一定要這樣嗎?”子依看着褚彥,低聲說着,“過去我們相處的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你不能多給我一點信任?我以為真的像你說的,什麽都還沒變。可現在,上次是林醫生,這次是居老板,褚彥,我們的感情還能在不信任的消磨裏堅持多久?”子依不記得上次同褚彥這樣開誠布公的說話是什麽時候了,反正不會在複合之後。複合後的日子,兩個人都有幾分如履薄冰,褚彥的欲言又止不知道多少次讓子依忐忑不安。子依試圖自然的和褚彥如從前一樣相處,可是,他們卻找不到從前的感覺了。

褚彥看着子依暗淡的眸子,臉上濃濃的倦色,他知道子依最不喜歡的就是應酬,可有時她不得不去。子依最恨的便是不信任,而他,早就沒有自信,也沒有力氣去信任子依。明知道子依愛着自己,可還是忍不住懷疑她的一顆心是不是還完整的在自己這裏。林亦揚,婁宇,居無倦,至少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曾傷害過子依。許娟那句話無端的就竄進褚彥心裏——“你們回不去了”。像是一時沖動,又像是一直以來都想說的話,褚彥說:“子依,我們還是分開吧。”

子依看着他,悲哀卻又想笑,果然如此,如果真的能破鏡重圓,那最初又怎麽會分開。一切來的太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這時分手也好,為對方最後留一絲溫情。子依真的笑了出來,卻帶着哽咽的味道,澀澀的說了聲:“好。”默默的穿了衣服,拿了包就要走。

“子依,我走。”褚彥攔住要出門的子依,“我走,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已經給過我房子了。”子依說着,繞過褚彥走了出去。

褚彥一拳打在牆上,将關節處都打出了血。死死的攥着門把手,就要追出去。還是緩緩的松開手,跌在沙發上。罷了,罷了……

子依回到之前住的房子,兩個月沒有人居住,到處都是灰塵。子依勉強将卧室整理的能住人,便一頭栽倒在床上。累極,卻又難以入睡,腦海裏反反複複翻湧的都是些曾經。他們已經徹底遺失的曾經。她已經不能再适應褚太太這樣的角色,不論任何氣候都光彩照人,舉止優雅,端着酒杯讨論最新的時裝或是化妝消息。褚彥也不是那個凡事都會顧及子依感受的丈夫了。不是因為愛情不在,只是因為時光的無情,讓彼此都習慣了沒有對方的生活。而習慣,卻恰是個可怕的東西,可以二十一天養成,改掉卻可能是一輩子的事。

夜深,子依看着通訊錄裏的號碼,卻真的沒有一個電話能撥出去然後不管不顧的訴說一番。就這樣罷了,子依笑着,所謂的君子之交,真的是淡如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深的感情也經不住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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