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爆發

一開始提出來的時候王沛涵不太同意,覺得正經做自己生意就行,弄這些虛名幹啥,但是擰不過老沈,也就不問了,所以學校這事兒一直都是老沈在打理,這打理來,打理去,就有了由頭去撩騷,一些個蒼蠅也就來盯這有縫的蛋了。莊馨逸就是這麽個嗡嗡叫的綠頭蒼蠅。

老沈認識她就是在學校裏頭開表彰大會,他作為企業出資者要為品學兼優的學生致辭,這莊馨逸就是其中一個,致完詞發完錢,倆人下臺正巧就坐到了一起,這姑娘吧,長的吧,不是多精致,身上帶着一股子書卷氣,柔弱的跟白兔是的,又清淡如水,跟王沛涵那強勢明豔的女人行成強烈的對比,沈建業一看就有些動心,主動找人攀談,那女孩的聲音帶着水鄉的氤氲,嗲嗲的,聽得沈建業身子酥了一半,人家告訴他,父母都是老師,很有文化啦,自己的名字還是取自《詩經》:“蘭熏麝越,自成馨逸”寄托了父母對自己的期望啦。巴拉巴拉的,那丫講得越多,沈建業越覺得,還是讀過書的姑娘好,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跟自家那個一張嘴就是錢的庸俗婆娘比起來善解人意多了。

這男人吧,就這樣,吃着碗裏的,還得惦記着別人鍋裏的,王沛涵做生意掙錢了,嫌人家沒受過高等教育說不出文绉绉的話了,年紀大了生過孩子了,嫌人家沒有小女孩兒的嬌羞清純了,跟他做了幾十年夫妻太了解他了,他嫌人家沒給他大男人那種仰慕的滿足感了,呸!還滿足感,在王沛涵眼裏,這老沈現在就是一中年老頭了,出去光鮮亮麗,衣冠楚楚的,那不都是自己這些年來打拼用錢堆出來的嗎?

老沈和莊馨逸聊着聊着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姑娘主動留下號碼,嬌俏含羞的悄然離去,撓的老沈心尖癢癢的,後來就約人家吃飯,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沒事兒還借着由頭送個禮物,有錢就作呗,今天一件Burberry的大衣撩的姑娘春心蕩漾,明天一個chanel的包包搞的姑娘驚叫連連,不是難逢知己嗎?不是精神交流嗎,咋都那麽庸俗?

別說,人家姑娘就喜歡庸俗,這話甭管說的多漂亮,虛拟的東西永遠比不上實實在在的,看着宿舍裏同學豔羨的神色,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是押對寶了,這老沈儒雅,健談,有錢,雖然有老婆,但是言語間總是拿自己和老婆比較,我家媳婦兒像你這樣就好了,你真是朵解語花啊,就這麽男人暧昧女人當真還有錢的發酵過程中,三兒就這麽滋生了。

沈建業沉溺在莊馨逸給自己編織的文學清高美夢裏不可自拔,雖然沒啥身體接觸,但是撐不住姑娘撩撥,加上王沛涵疑心病犯了,吵來吵去,他一生氣離開家,喝點酒,就跟姑娘發生了點啥!

其實發沒發生他也不知道,第二天酒醒的時候人家就跟剝了糖衣的炮彈是的,聲淚俱下的轟炸他,他腦子亂啊,穿上衣服就匆匆跑了。後來這姑娘給他發信息,說自己是初次,給了他不後悔,不介意名分,只要能在身邊照顧他安慰他就夠了。男人在愛情這種美夢中清醒的最快,每次回到家看見王沛涵打量自己的眼神,他就覺得被看穿了,那邊逼得緊,這邊又兇得很,沈建業有些叫苦不疊。

莊馨逸上位之後,沈建業才有些清醒,發覺自己這事兒做的特別混,特別這女孩耍潑發狠的時候,一點書卷氣都沒有了,沈建業覺得自己虧欠人家,跟她商量,給她買個小套的單身公寓償一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畢竟現代社會了,又不是逼迫,做到這份上仁至義盡了,當時答應好好的,但是房子一入住,這姑娘又開始不滿足,成天的給沈建業打電話。

沈建業這時候才後悔,想起當年王沛涵陪着自己,吃苦,跑業務,才有了今天偌大的公司,還給自己生了個這麽出息的兒子,如今拿着兩人的奮鬥果實去喂個白眼狼,在外頭受了氣,王沛涵還給自己做飯洗衣服操持家務,熱菜熱湯的伺候,年少夫妻老來伴,愧疚之餘,決定收心跟王沛涵好好過,可是這莊馨逸好不容易找到個有錢人,哪能那麽輕易放手,成天的打電話給他,沈建業煩的不行,但一切都覆水難收了,你以為你能掌控全局,全身而退的,呸!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子。這話說沈建業一點都不虧,沒吃到羊肉惹一身臊。

幾人剛到度假村,都有些疲累,草草的收拾好行李,剛準備吃飯,莊馨逸的電話就打來了。飯桌上老沈的手死死捂住手機,手都被震麻了,還是沒捂住。臉上強裝着鎮定讓王沛涵心一下冷到了冰點,淡淡的說道:“怎麽了?”

沈建業咧着嘴不好意思的笑道:“還不是工作的事兒,說好出來玩就不說工作的,來吃飯吃飯。”說着就偷偷按下手機,拿起筷子,招呼着蘇秋煜和劉歆夫婦倆。

王沛涵盯着老沈,嘴角挂着冷笑,一只手捏着紅酒杯把玩着,一只手擔在椅把上,身子斜靠着,不言不語讓劉歆心裏一咯噔。

沈建業覺得如芒在背,他媳婦兒那眼神毒的跟鶴頂紅泡着孔雀膽一樣,生生就要看穿他,冷汗涔涔的,第一次覺得,活了幾十年做了回錯事。于是僵硬的扭過頭,讨好的說道:“媳婦兒,快吃飯。吃完飯你帶劉歆四處轉悠轉悠。”

一聲輕哧從王沛涵嘴邊溢開,将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眼神流轉,不再看沈建業,心中苦澀,曾記得天地日月,恒靜無言;青山長河,世代綿延;就像在我心中,你從未離去,也從未改變。這話,也就只能說說吧!

這頓飯終究随着老沈的離開而不歡而散,手機的震動聲好像成了催命符,席間不知道看到什麽東西,老沈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灰,哆哆嗦嗦的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就局促的收拾東西要離開,人人都看出有點不對勁,唯獨王沛涵定定的坐在那裏,只輕聲的問一句:“真的要走嗎?”

這聲音雖然輕柔還帶着絲疑惑,卻聽的沈建業一個機靈,擡眼望向坐在沙發上的結發妻子,一晃都有二十年了,歲月給予她的,好像除了錢就是日漸單薄的夫妻之情。王沛涵定定的看着他,等他一個回答。

扭捏了許久,逼仄的空間裏才響起沈建業的聲音:“這個合同必須我親自去處理一下,你帶着阿拂一家好好玩,回來我專門帶你去歐洲玩一趟補償你,行嗎?別生氣!”聲音有着中年男人的低沉,但是王沛涵不難聽出,他是在權衡,話語間有退卻,但更多的是通知。她的心!瞬間墜落!也是,若真是重情之人,起初又怎會那麽自私接受你傾其所有的饋贈啊!

茕茕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王沛涵眼睛含着笑,微微點點頭,細心的囑咐道:“那你去吧,路上慢點!”聲音溫潤,像是浸着一汪溫泉水,淡淡的,輕輕的,眼底的魚尾紋都好似舒展開了,握着沙發背的手送開,輕輕的擔在腿上,眉梢眼角帶着平穩的氣息。

就像是十幾年前,她站在大院兒的榕樹下,遠遠的看着他走,輕聲的喟嘆:“路上慢點!”帶着妻子的溫柔缱绻,可如今,空闊的心裏卻填滿心酸,沈建業躊躇不前,臉上帶着愧疚和傷痛,怔怔的站在那裏。王沛涵卻無視他,揮了揮手,便轉過臉去不看他。

那邊手機還在拼命嘶吼,思忖良久,沈建業嘆了口氣,拿着外套便匆匆出門,臨走前卻又瞥了一眼王沛涵,身形削瘦單薄,被海邊濕潤的空氣包裹着,冷冷清清,蕭蕭索索,纖秀的側臉若隐若現,輕輕的被掩埋在黑暗中,連這一眼她都不願再讓你看見!我不會祝福失去你後的我。最終也是帶着淚水與詛咒走的……

屋裏的氣憤尴尬沉默的讓人尖叫!沈遇安默默的坐着,劉歆卻急的臉色發白,別人不知道她卻什麽都清楚,想跟王沛涵說些什麽,卻被蘇秋煜生生拉住,輕輕示意她不要妄動。

夫妻兩人因為三兒吵架撕比的,朋友萬萬不要介入,人家想好不想好都是關上門的事兒,你一旦支了招透了話,甭管結局怎麽樣,你都落了個裏外不是人。劉歆嘆了口氣,張張嘴,又閉上,坐在椅子上。

一頓飯吃的尴尬沉默,每個人都各懷心事,蘇拂也怯怯的不敢出聲,終究沈遇安站起身來,默默的走了出去,誰都不欲多留,就跟電影院散場了一樣,三三兩兩,困困倦倦,凄凄涼涼!

夜晚的海并不平靜,呼嘯着像一只黑色的巨獸,奔騰的浪花好像他的觸角,時時刻刻想将你拖進黑暗的熔爐。

王沛涵盤腿坐在黑暗的放映室,一手端着紅酒,披着駝色的羊毛披肩,大屏幕上放着周星馳的大話西游,以前看若無真知,那當你徹頭徹尾從愛情的夢中清醒時,也許能窺見一二,那是個躲在古老神話的背殼裏似乎很搞笑很愛情很世俗很感傷地講述一個因為時間的渺茫和個體的彷徨所構築的問題和它不确定的答案。屏幕上閃閃爍爍,朱茵清麗的面龐帶着少女的嬌嗔,苦海泛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王沛涵細細的看着,面無表情的盯着屏幕,她想起,奮鬥的時候那些沒日沒夜的辛苦,悲怆和蒼涼有時候就好像一陣風,一根針,無孔不入。

“ 那個人樣子好怪哦。”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條狗啊!”

那只流淚的猴子,也帶着深入骨髓的無奈嗎?

王沛涵手中的酒杯緩緩放下,猩紅的液體慢慢流出,等到一個悲傷的鏡頭,終究可以哭出聲來!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彩雲來娶我。我猜中了這開頭,卻猜不中這結局。”時間無情,本由不得人把握,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逼的你心裏的痛一點一點的蔓延出來,無法堅持了,是啊!無法堅持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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