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立功勳

(四)

這件事以後,小茶壺被允許在車裏可以坐在周霆琛身邊,據說是方便随時替他點煙。

那把小巧的槍被收上去後,小茶壺便再也沒見過槍是什麽樣子,說來恐怕沒人相信,每日貼身跟在一個赫赫有名的黑幫老大身邊,小茶壺卻既不會用槍,也不會武功。

時光飛逝,周霆琛身邊的人陸續開始注意到小茶壺。這個跟班嘴巴甜,而且嘴巴也緊。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實心思缜密又懂得機變,難得的是膽子極大,只要是周霆琛默許,他連天王老子都敢上前去擋一擋,要是周霆琛張口下令了,他就敢跟人拼命。

時間長了,他在斧頭幫裏也算成了大小都認識的一號人物,連把防身的槍都沒有的這件事,不但是他自己,連周霆琛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天,周霆琛像往常一樣邊看報紙邊吃早飯,小茶壺則在一旁替他整理出門的衣物。

因為早上起得遲了,沒來得及吃早飯就過來伺候某人,小茶壺經過周霆琛身邊時,肚子餓得咕咕叫了一聲。

小茶壺紅着臉退後幾步,見周霆琛好像沒聽見這才放心。

他又去把周霆琛出門要穿的鞋子拿出來上油,出門見周霆琛叫他:“小茶壺,這份早餐我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你吃不吃?”

小茶壺當然想吃,他的胃口一向好的驚人,剛才周霆琛又讓陳姐端了一份早餐上來,他還以為是給他的,沒想到周霆琛的胃口也好的驚人,好好的第二份三明治現在只剩下帶着牙印的一半了。

他看周霆琛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又确實很餓,便點頭道:“謝謝琛哥!”

拿起三明治毫不猶豫地吃起來。

周霆琛撣撣腿上的灰塵道:“怎麽?你不嫌棄這是我吃過的?”

小茶壺口齒不清地回答:“我餓了,琛哥不是教我活下去最重要麽?太餓了會死人的!”

周霆琛忍不住笑了起來。起身道:“好了!放下吧!我帶你去吃大餐!”

所謂的大餐其實是在虹口一家不起眼的茶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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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這家茶樓是順昌,永興,恒泰三家輪船公司的産業之一,是船業大王杜瑞達專門用來與各方勢力交涉斡旋的私人場所。

小茶壺進了這家廣式茶樓便兩眼放光。

周霆琛也知道他餓了,先叫了滿滿一桌子點心,讓他慢慢吃,這才打量四周。

小茶壺一邊吃一邊道:“琛哥,為什麽今天請我吃點心?”

周霆琛道:“今天跟一個廣州人打交道,你要負責給我翻譯,你聽沒聽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廣州人講白話。”

小茶壺差點噎着,又倒下去一壺茶水順了順氣:“怎麽會,我就講話講的很好!”

周霆琛笑道:“是啊,所以今天也是順便試探你,白話你還記得多少啊?”

小茶壺愣了一下,知道這試探兩字并不像是周霆琛所說的是試探白話,而是對自己的試探,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以為周霆琛已經将自己視為心腹,沒想到……片刻間他又回複精神:“沒問題!琛哥,今天就看我的吧!”

船業大亨杜瑞達十六歲從廣州來上海闖蕩,如今成為一方勢力,自然不是容易被人動搖的人物。

只是兒子杜允唐和兒媳最近在鬧離婚,據說事情又和斧頭幫的周霆琛有關,老謀深算如他也坐不住了。

他愛子心切,又是極老派的人物,如今拼着跟黑幫做對,也不能叫杜家被人看扁了去。

周霆琛被他輾轉請來商議事情,雖然已經料到宴無好宴,卻不料這真的是場鴻門宴。

杜氏産業遍布沿海,想來也是一時糊塗,才會想要這麽大張旗鼓地做掉自己?

周霆琛被突然出現的數十名打手圍在當中。

只聽杜老爺道:“上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丢盡我杜家的面子,老夫也不想做得太絕,周先生說說該怎麽賠罪吧。”說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周霆琛還沒發話,杜允唐忍不住從暗室跳出來:“爹,說好了要砍他手腳的!”

小茶壺一見他,頓時叫道:“哈!是你!我說怎麽從剛才就聞到臭烘烘的味道,果然是有只大老鼠躲在後面!”

杜允唐臉都氣白了,給身邊的一個打手使個眼色,那人卻遲疑地看了一眼杜老爺。

杜瑞達被他打斷談話很是不滿,哼道:“你也夠出息!跟一個跟班計較什麽!”

他用白話,小茶壺也用白話:“跟班怎麽了?我雖然是跟班,卻是斧頭幫上下都看中的人物,人稱……呃,百發百中玉面飛龍小茶壺來的,怎麽,這位老兄怎麽稱呼?”

那人一身短打,眼中精光四射,抱拳道:“鄙姓馬,馬永貞,無名小卒而已,是杜老爺請來跟周先生請教的拳師。”

小茶壺笑道:“奇怪了,琛哥最拿手的是用槍啊,你們請人來跟他比拳腳算什麽鬼?”

杜瑞達見周霆琛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任由這跟班胡攪蠻纏,也知道這跟班的話就是周霆琛的意思。他請拳師就是想找個由頭,将來給斧頭幫一個交代時,便準備讓這拳師以比武之名背黑鍋的。

想了想,低聲對着拳師附耳幾句,拳師道:“比槍也可以,只是我槍法不熟,身份也夠不上周先生,既然你是百發百中玉面那什麽……我就和你比比好了!”

小茶壺看了眼周霆琛,咽了口口水,心一橫:死就死吧,拼了這條命也要護琛哥周全!

他換了一臉皮笑肉不笑:“算你識相。不過呢,要是我贏了,你們不但要放我們離開,還要賠禮道歉!”

馬永貞看了眼杜瑞達,點頭:“我替杜老爺答應了。”

小茶壺挖挖耳朵:“既然是你挑戰,你定規則,你先來,我百發百中玉面飛龍小茶壺從來不占後輩便宜的。”

馬永貞看上去年紀比他大幾歲,被他口頭上占便宜也不生氣,從懷裏掏了準備好的槍,左右看了看,對着遠處山牆上挂着的一幅畫道:“那幅猛虎上山圖,我可以打中老虎左眼。”

他舉槍正要瞄準,小茶壺忙道:“喂喂!我就算是打中右眼,還不是分不出勝負?”

“那你說怎麽辦?”一旁的杜瑞達怒了。

“我可以同時打中兩只眼睛。”

馬永貞愣了一下,又看看杜瑞達:“好!你若真能做到,我服輸就是!”

他擡臂凝神,啪的一聲槍響,老虎的左眼應聲現出一個小洞。

小茶壺把袖子一卷,大模大樣又走遠了些,一直來到杜允唐附近才止步,衆人都好奇看他耍寶。也沒注意他這位置幾乎連老虎身體都看不太清楚了!

“拿來!”他擡擡下巴。馬永貞把槍遞給他。

“看着啊……”他擡起左臂,右手執槍架在左臂上,閉上一只眼,佯作瞄準。衆人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上,他卻一把攬過身邊的杜允唐,□□指着他的太陽穴:“都別動!不然我打死他!”

周霆琛起身道:“小茶壺!放開他!”

小茶壺卻牢牢抓緊了杜允唐:“琛哥,你快走!這裏有我!”

周霆琛轉向杜瑞達:“杜老爺,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全是誤會。”

杜瑞達怒道:“誤會、誤會一場!快放開他!”

周霆琛喝道:“你聽到了?放開他,我們一起出門。”

小茶壺眼中疑惑,見到周霆琛的堅定表情,這才慢慢放了手,最後一推,把杜允唐推了個趔趄。

他站在周霆琛身前,警惕的看着馬永貞走近,然後站在自己身前。

“杜老爺,這位馬兄弟前日才加入青幫,承您盛情,我們三個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杜瑞達點頭,露出苦笑:“是老夫老眼昏花了,三位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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