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逢
程儀恍恍惚惚地,看到喬璟在自己身邊坐着。
她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喬璟轉過頭,溫柔地撫摸着她的發。
她順勢窩進她臂彎裏。
“喬璟...”她無意識地叫着,雙手去環她的腰,卻只圈到空落落一片。
她睜開眼睛,窗外還是黑沉的夜。稀薄的月光從窗簾裏灑進來。遍地清冷。
一睜眼,什麽都沒了。
自打上次,她再沒見過喬璟,她也恢複了刑警的身份,繼續在警署工作。還是沒抓到喬璟,喬璟似乎提前知道了風聲,逃之夭夭。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再沒了她的消息和行蹤。
而喬老爺子正值病危,幫派又群龍無首,喬晔趁虛而入,終于得償所願,占領了喬璟的心血。
喬璟再也沒出現過。
程儀閉着眼,摸着床的旁邊,想象她還在那裏,又更緊地擁緊了被子。
早上,她一身筆挺的警服,忙碌的生活。仿佛在那卧底的日子只是一場夢,如果不是手機上有以前喬璟的通話記錄和信息,她真的要懷疑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一場夢。
只是這個號碼,現在打了是空號。喬璟真的想躲,遠離視野,又怎會讓他們找到她。
她摸着屏幕上曾經跟喬璟發過的短信,那語氣,還無比熟稔,癡癡地摸着,仿佛就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親身說話一樣。
“小程,小程?”身邊同事喊了她幾聲,她才反應過來。同事看她憔悴的臉和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擔心:“你怎麽了?看這段時間都是魂不守舍的,不要緊吧?”
程儀勉強扯出一個笑,搖了搖頭。
值得一提的是,林帆又到了喬晔那兒卧底,總之不把這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警隊是不會放棄和甘心的。
不過這些,她全都無力操心,置身事外了。
終日渾渾噩噩,像失了魂似的,做什麽,都打不起精神。
她竟才發現喬璟對自己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乃至有同事給她介紹男朋友,她看一眼都覺得厭煩,疲于參加這種應酬。拒絕他們晚上的聚會,她一個人走回家。
又走到曾經跟喬璟一起吃過的小吃攤上,勾起了她無數回憶。她看着,收不回了目光,癡癡地,仿佛下一秒還能看到一身黑的女人坐在那兒看着自己。
又狠狠地轉過頭去,不再看一眼,狠下心快步走回去。
眼不見為淨。長痛不如短痛。
反正她跟喬璟是徹底不會有交集了,她再怎麽樣,到哪,去幹什麽,都跟她無關。
可是,又無比地害怕她有危險...她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再痛經了,她那麽地不懂養生,會不會還很痛苦...
她身邊要沒有自己,她會不會很難熬...?她打住自己的想法,諷刺地笑了笑,事情敗露,喬璟恨她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想她?
她也太自作多情了點。
拖着疲累的身軀上樓,開門,門鎖卻好像有被人撬過的痕跡。她立馬心一緊,提高警惕,以為哪家小偷猖狂到這個地步,摸了摸腰間手/槍,她快速打開門,推門,屋裏一片漆黑,而在沙發處,确實有一團黑黑的,不同尋常的影子。
“是誰?!”她警惕地大叫,“啪”的一下開了燈,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她渾身如同定住了。
喬璟一身風衣,儀态被風霜侵蝕得似乎更加凜冽。她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牢牢地鎖着她,讓她猶被毒蛇纏住,動彈不得。
她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看到她的喜悅和依戀被她眼裏沉沉的陰霾和壓抑着的怒火所澆滅,看到她從沙發上起身,她竟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程警官,”她叫這個稱呼的時候滿是諷刺,“好久不見。”
程儀萬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她,眼看她一步步逼近,她顫顫地舉起槍,指向她。
“你...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沒有中你們的套,我全身而退了,很不甘?很挫敗?還是很恨?”喬璟的語氣逐漸加重,上前一步,黑眸中倒映出程儀的影子,也緊緊鎖着她每一分神情變化,“很受打擊吧,程警官?”
程儀內心一震,表面卻是不動聲色,迎上她的目光逼視着她,喬璟也拿出手/槍,對準她的腹部:“不好意思,程警官,這回真的要讓你失望了。”
說這話時卻是快意的輕蔑,程儀的槍沒有松懈,兩人就這樣對峙着,互不相讓。
喬璟沒有躲,反而迎着槍口進了幾步,倒把程儀逼得步步後退。
“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來吧,開槍吧,現在是個好時機。”
喬璟眼中沸騰着一簇又一簇的火焰,看着程儀的眼神像恨不得把程儀整個吞掉。
程儀呼吸急促,槍口又往前抵了抵,喬璟大邁出一步,頭就頂着她槍口,大吼道:“開槍啊!”
“程警官,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開槍啊!”
她吼得程儀肝膽俱裂,拿着槍的手一松,槍掉下來,淚也掉下來,她怎可能對她真動手。
喬璟粗暴地抓過她的頭發,捏起她的臉,讓她拉近自己,直視自己,她趴在她脖頸處,氣咻咻的呼吸就打在她耳邊:“我那麽喜歡你,你是怎麽對我的,恩?你把我的真心當什麽?”又抓着她頭發洩憤似的把她頭磕向桌邊,“被你當垃圾一樣,踩在腳底下踐踏,淩/辱,程儀,這麽長時間,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一把甩開她,程儀失了力重重跌到一邊,靠在茶幾上。她承受着她的憤怒,一言不發,只是偏過頭。而她這副漠視的态度無疑更加激怒了喬璟,她無論做什麽她都是這樣,從不真心地看她一眼,從沒看過她。
喬璟又扳起她下巴,居高臨下地逼問,力道仿佛要把她捏碎了:“騙我就那麽重要?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
“對,很重要。”一直逆來順受的程儀聽到這句話終于有了反應,她虛弱地望着喬璟,神情卻堅定,“因為我是警察,把你繩之以法是我的職責!”
喬璟臉色青白,雙目猩紅,牙齒在戰戰作響,她甚至毫不懷疑她下一秒會沖上來撕碎她,然而她突然又笑了,這笑帶着幾分詭異和殘忍,讓她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
“你還真是個稱職的好警察啊,程儀。”恨恨又嘲諷地在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喬璟忽然一掀桌布,茶幾上的所有東西嘩嘩啦啦掉在地上,噼裏啪啦。
她握緊她的腰蠻力地把她扔到桌上去,一只手就順着她警服下擺伸了進去。
程儀無比地害怕,她已經猜到了她要做什麽,雙手撐着身體要掙紮,喬璟卻俯下身把她整個人按在桌上,把她困在自己的覆蓋裏,另一手扳起她的腿分開,探進她褲子裏甚至衣服還沒脫掉,就強行用兩根手指從後擠了進去。
“!”程儀當下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吐出斷斷續續的音節:“喬...你...放開...滾...”
“我是想好好待你的,可是你不要。”喬璟伏在她耳邊,一只手大力地揉/捏着她的山峰,另一只手像洩憤似的,不顧緊/窒的澀然,狠力抽/插着。
“嗚...”程儀知道躲不過去,閉着眼嗚咽着,眉頭糾成一團,淚流滿面。
那淚一滴一滴落在喬璟手臂上,她平複喘息,放慢了動作,眼中怒火褪去,她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輕輕喚道:“薇...”
程儀哭得更兇了。
喬璟伸出舌尖,一下下舔着她的耳朵,聲音顫抖着,像在跟她說悄悄話:“你知道當我後來查出你身份時,我有多麽憤怒和心痛麽,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利用我,我至死都沒有想到,我立誓要殺的人,竟然就是一直陪伴我身邊我最愛的人...這下什麽都解釋通了,為什麽我總是不知不覺被警察盯上,栽到布好的圈套裏,都是你在陷害我啊,薇...”
喬璟的淚沖刷着她的耳朵,一滴一滴流進她脖子裏,仿佛要在她身體上燙下最熱烈的烙印。
“那些...那些...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對我笑過哭過吻過我,都是假的,只有我一個人在傻傻地當真...”喬璟再堅強也是個女人,她聲音越來越低,就像是個脆弱迷惘的孩子,即刻就要虛無缥缈,“程儀,你怎麽能那麽狠心?”
程儀只是痛苦不已地搖着頭,什麽都無法說出。
喬璟吸了吸鼻子,就着滿臉淚水,神情又冷峻起來,奇恥大辱粉碎了她所有感性和那點不甚微微的罪惡感。
“你害我至此,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一字一頓擊在程儀心頭,讓她如墜冰窖。
淚水迷蒙中,喬璟把她放下,沒有再繼續她的痛苦。許是看她蹙着眉痛哭不已的樣子太讓她心煩意亂。深深地看了已經全無力氣跌在桌上的程儀一眼,她轉身離去。
又感覺自己的衣服被她拽住了。程儀強撐着拽着她的衣角,癡癡地看着她,像有千言萬語,也像在乞求她的原諒。
喬璟眸一冷,甩開她的手,又聽她說了一句:“我...”
喬璟再沒看她一眼。
她滑落到地板上,頹然又狼狽地靠着沙發,跪坐在地上痛哭出聲,滿心只剩無邊無際的凄涼。
那句“我也愛你”她再沒機會說出口了。
永不可能再說出口了。
“小程,今晚還不跟我們去玩啊?”同事湊到程儀身邊,程儀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她的臉色憔悴又凄楚,全然沒了她之前自信又活潑的樣子,讓全警局的人都很擔心。
“小程,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葛隊擔心地問候她。
“不,沒事。”她擺手,抹了把臉,不想讓別人看出絲毫異樣,“我先走了,最近有些累,我回家休息。”
“恩,有什麽情況,一定要給我們反映交流啊。”
程儀剛走出工作室的門,淚水就止不住地流淌出來。三天了,她每次一想到那天最後的事都會心痛,何止念念不忘心傷的是她一個人而已,她也備受着煎熬,而且只能自己背負,不讓任何人知道。
她多麽想跟喬璟互通心意,冰釋前嫌,但是她不能,她們注定是對立,她不能再和她牽扯,也不能再連累她,讓自己處于兩難的境地。
也許,這輩子,她再也失去如此用力地愛別人的能力了。
走到偏僻的路口,突然幾個黑衣男人闖出來,攔住她。她能不熟悉,這些一看就是喬璟的人。可悲的是她心裏燃起的希望和期待竟比害怕恐懼要多,仿佛一旦面臨她,不管經歷的是什麽,她都不怕吧。
幾個保镖還以為她會反抗,誰知她乖乖地就就範,跟着他們上了車,一路上還一直問他們家主子好不好。
幾個男人對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恨恨的神色。
“你這個婊/子去死,我們就能好了。”
程儀咬了咬唇,低下頭沒再說話。
她至今不覺得自己所做的是錯的,只是信念不同道路不同罷了,無關好壞,也不能決定善惡什麽的。都是身不由己,所以她跟喬璟,只能對立。
幾乎是剛剛下車,保镖們的拳打腳踢就上來了,她被一路拖着拽着丢到地下室裏,潮濕和血污的氣味遍布每一個角落,重擊和踩踏如雨點般砸下,把她密密地包圍在其中,令她無法還手,無力反抗。她只能緊緊蜷縮成一團,以最大程度地保護自己重點部位不受傷害。
她知道,這是喬璟的意思。不拿自己解氣,報仇,她是不會善罷甘休。
她閉着眼,咬着牙,隐忍着一切劇痛,嗚咽只在嗓子眼裏,然而她越是這樣倔,這樣不屈服,這樣不在意,越是激怒喬璟。喬璟在旁冷冷地看着,一擡手,讓保镖拽着她的頭發拉起來被打得口鼻出血的她,甩手扔到角落,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後腦勺流出血來。
喬璟走到她面前,擡起來她的頭,她頭發散亂,眼神裏的光卻從未被磨滅過,還是那麽堅定,那麽倔強,清亮的,毫不服輸地看着她。
仿佛在說,她就算死,都不會打心眼裏正眼地瞧她一眼。
喬璟的手滑到她柔弱的脖頸,最脆弱的部位,仿佛稍一使勁就會捏碎,她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生生提了起來。
程儀沒有掙紮,感受着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而後突然笑了,是嘲諷的,視死如歸的冷笑。
“你殺了我吧。如果弄死我能讓你好受一些。”
好受?喬璟的手驀地收緊,她臉色慘白,目眦盡裂。她也以為自己會好受,可是看她痛苦,她心裏的痛大過了快意。她恨啊,恨自己到現在還放不下,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她還是狠不下心對她,到頭來心緒還是難以不被她影響。
她叱咤風雲,殺伐一世,怎麽甘心?
她手一松,程儀便如脫了力虛弱地跌落在地上。喬璟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裏沒一點感情:“我不會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要你也嘗嘗我的滋味。”
程儀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她心狠手辣,自己栽到她手上,便別想好過。
原來。真的是她自作多情。喬璟根本對她沒有一絲留戀,甚至原來的情分也不留絲毫。只有她一個人痛苦糾結,掙紮,沉淪,徘徊。
她想的,只是怎麽樣找她報仇,怎麽樣折磨她,毫無憐惜的,以解她心頭之恨。
她閉了閉眼,把眼淚凝回眸中。
鉗住四肢的鐵具驟然收緊,她甚至聽到自己的骨骼碎裂聲,聲嘶力竭地嘶吼出來,卻難抵一波又一波,無邊無境的劇痛,這劇痛像是生生要了她的命,又撐在她意識邊緣,讓她清醒又恨不得暈過去地承受着。背後是黑洞洞的槍口,一槍,她聽到了子彈打出的聲音。
穿透她肩膀的瞬間,她渾身一麻,喪失了所有感官,痛得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手指被刑具折斷,松松垮垮地挂在鐵架上,原來廢了殘疾就是這種感覺,像身體中的一個部分抽離了去,再也不屬于自己了,它再痛再受到傷害,也仿若跟自己無關。
她上身下身均中了數槍,她就像靶子一樣,任人宰割,奄奄一息。渾身上下皮開肉綻,傷痕累累,已經沒有能入眼的地方。血跡在地上彙流成河,蔓延到喬璟腳邊。
喬璟沒有看,只是聲音有些顫:“把她潑醒。”
打手架着她按着她的頭侵入冷水裏,她已經瀕臨昏厥連疼痛也感覺不到,冰冷刺骨的水灌進口鼻,帶來窒息的感覺,額頭上的傷口浸泡在水裏,又再度被撈出來。
血暈散在水裏,很快水就變成了血紅一片。
程儀在水裏昏昏沉沉地睜着眼睛,傷口每被水一蟄就會刺痛清醒一分,她頭一次恨自己生命力怎麽這麽頑強,為什麽還能醒來?為什麽不就此死去...
嘩啦一下,她被拉出水面,一個打手照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腳,緊接着數人又對她開始了漫無休止的折磨。小腹是女性最脆弱的部位,她腹如刀絞只能在地上打着滾躲避疼痛,冷汗涔涔而下,眼淚混染着從口鼻裏淌出的血,淋得臉上一片狼藉。
她痛苦地嗚咽着,躲避着,困獸猶鬥,在地上翻滾趴伏,從沒有過這般狼狽。喬璟看着曾經第一次見面那個燦若春花的女孩子,她再也...再也找不到那時的模樣了...
“住手!”她大喝了一聲,打手們停下來,中間的程儀也安心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喬璟按捺住自己想要走近她抱起她的心思,她無比地怕自己忍不住再軟下心中了她的圈套,遂了她的欺騙!她于是轉過頭不看她,決然地轉身離去。
一個保镖追上來,問道:“頭兒,要不要殺了她?”
喬璟擺手:“不,我答應了不會讓她死。”又頓了頓,眼色沉沉,帶着狠毒的決絕,“給她灌海/洛因,越多越好。”
保镖愣了愣,點頭。
又走出幾步,他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頭領臉上滑下了一滴淚。
“她染上了毒瘾,就離不開我了。”
程儀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裏很甜美,好像還是那次野外,只有她們兩個人,并肩躺到草地上,喬璟拉着她的手在親吻。
可是轉眼之間,她聲淚俱下,跪在地上求喬璟的原諒,喬璟轉身得決絕。
她忽然劇烈地動了動,想要傾盡一切地拉住她,從床上猛地彈起了一下,又重重地跌回去,渾身的疼痛讓她驚醒。
這屋子的布局她多麽熟悉,就是她在喬璟家以前的房間。
她閉了閉眼,又歪回枕頭上,滿心都是痛恨,自己為何還會醒來。醒來還是擺脫不了她的魔爪。
她到底怎麽樣才肯放過她?
她很累了,寧願去死,也不要再跟她這麽傷身傷心無休無止地糾纏了。
她心猛地一驚,想起昏迷前聽到喬璟說的那一句,給自己灌毒。撐着已經廢掉的身體,她艱難地舉起手腕,看到手臂上細細的針孔,全身血液都仿若凝固住了。
這個惡魔!真的給她注射了毒品!
她頓時掙紮起來,全身卻被鐵鏈鎖着,動彈不得。自己是警察啊,一個警察染上了毒瘾,這是她一輩子的污點!
喬璟真的想毀了她...想永遠地毀掉她!
不同尋常的聲響驚動保镖,黑衣男人都沖進來,按住她,制住她,然後有一個人手裏拿了針管,帶着口罩,裏面透明的液體,令她睜大了眼,淚水瑩然,目眦盡裂。
她被幾個保镖捂住口,只能萬念俱灰地任那冰涼的液體注射進自己體內。
就像千萬只蟲在骨血裏蠕動,怪異又讓她興奮的感覺漫透全身。
這是毒品,毒品啊...她無聲的控訴融于眼淚中,滾燙地流淌下來。
喬璟...她眼中燃起了火焰,指甲在床單上抓下觸目驚心的痕跡,仇恨憤怒的種子在心底萌芽,她這樣恨她,恨到把自己心裏僅存的對她的期待,依戀和希冀全都摧毀,那就如她的願!
她們勢不兩立,再不共生!她這樣讓她生不如死,給予她如此深一輩子都将無法磨滅的折磨,她不還擊把這些十倍地加諸給她,又怎麽對得起她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做什麽樣的事情就該想到有什麽樣的後果。她騙了喬璟,對她的懲罰她認了,哪怕被她鞭笞至死也心甘情願,可她偏要毀掉她僅有的一切,讓她茍延殘喘,生不如死。用心險毒,她以前當真是...高看了她。
夕陽西下,喬璟坐在屋子裏,床上堆的,全是程儀以前用過的東西。
還有幾件外套,是她那次臨走前穿的。
她心裏知道她跟程儀再無法挽回了。
伸出手一件件地撫摸着,有她穿過的衣服,用過的茶杯,化妝品,留下的所有痕跡,眼中是深深的迷戀。
她拿起她的衣服,緊緊摟在懷裏,抱着還殘留她的體溫,放在鼻端深嗅,嗅她的味道,她的氣息。
她只能憑着這可憐的痕跡來懷念她。
她想啊,她怎麽舍得對她動手,她想死她了,人都是感情動物,怎麽可能消磨對她的感情?她好不容易才愛上她,想要半途而廢,也不可控了。
可是她不能,不能軟下心去找她,去靠近,去認錯,因為她知道,對方已經不要自己了。她不稀罕她!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陷害她,欺騙她,怎麽置她于死地...她心中痛苦萬分,她只能豎起所有壁壘去防禦,甚至去還擊對方。
她們都是膽小鬼,有絕對吸引對方的勇氣,卻沒有相守的能力。
如果有一種人,注定不能相守,那就做永遠的敵人吧。
也比相忘于江湖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