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趣事沒有, 呆子倒是有一個。”

女孩笑靥如花一張笑顏仿若一記重錘,重重敲在鐘樾心上。

他雙目圓睜,視線死死盯着前方某處, 耳邊陣陣轟鳴。

“世間所有的巧合, 都是蓄謀已久。”

——這是第一次見面,沈知清送給自己的解酒糖背後的附字。

“沈小姐說, 她最喜歡養魚。”

——這是吳楠告訴自己,沈知清的喜好。

“哇你這個時間還挺巧,居然和沈明煙的夏日男友一樣。”

——這是沈知清離開後, 羅旭某一次的嘟喃。

“哥, 這卡片上的香水味,好像沈小姐那款啊。”

——這是鐘炀前幾天看見邀請函的疑問。

……

之前所有的蛛絲馬跡在此時一點點浮出水面,鐘樾被囚在水面之下,呼吸困難, 只有殘存的幾縷意識。

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鐘樾一個真相——

沈知清就是沈明煙。

“鐘先生, 你喜歡餘喬嗎?”

“鐘先生很好, 我很喜歡他, 我知道他以後身邊可能也會有別的女孩子出現。但只要現在能和他在一起, 我就知足了。”

“他不喜歡我,我也不知道怎麽辦。”

“沈明煙你都不知道,換男友比換衣服還勤快,三月一換,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行。”

“季節限定哪有什麽真心,不過就是大小姐心情好,找個人玩玩而已。”

鐘樾腦中一片漿糊,一邊是這三個月來沈知清的種種,另一邊卻是沈明煙堪比埃莉諾的情史。

原來, 那個傻逼夏日男友不是什麽鬼布萊克,而是自己。

鐘樾一片眩暈。

手心快要被自己掐出指印,破門而入去質問沈明煙是鐘樾第一個冒出的想法。

不過很快他就将這想法壓了下來。

當場撕破臉皮是下下策,鐘樾還不至于這麽愚蠢。

……

屋內的沈明煙對外面的事還一無所知。

她這幾天本來就因為比賽的事心煩,又碰上今天的鞋子磨腳,早間還不小心勾了裙子。

這會聞到周行朗身上的酒味,忿忿生了悶氣。

周行朗這胃病就是喝酒喝出來的,大學剛開始就學着接觸公司事務。

他年輕又是小輩,資歷擺在那,飯桌上不喝酒說不過去。

怕沈明煙擔心,每次回家都得先在外邊的公寓沖完澡才回去。

酒味還能洗幹淨,胃病卻是擺在那。

有一次沈明煙回家,撞見周行朗抱着馬桶吐了個幹淨,一張臉直接吓得沒了顏色。

從那之後她就不肯再讓周行朗随便喝酒了。

沈大小姐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周行朗又一次撿起她踢走的鞋子時,沈明煙沒再折騰人。

乖乖站起了身準備穿鞋下樓時,周行朗卻不幹了,直接收了鞋子。

“不喜歡就不穿了。”

沈明煙眨巴眼,明知故問:“宴會快開始了。”

周行朗輕聲笑:“那就不去。”

他揉揉沈明煙的發頂,也不和沈明煙繞圈子,“鬧這麽一出,不就是不想去。”

沈明煙被看穿,紅了臉:“會不會……不太好啊。”

她捧着臉做作:“他們會說我任性的。”

周行朗擡眸,剜了人一眼,一語道破:“又不是第一次了。”

沈明煙佯裝羞赧笑了兩聲,沒拒絕周行朗的提議。

連着一周都沒怎麽睡好覺,她現在人都是怏怏的,也懶得下去和人打交道。

周行朗讓她好好休息,沈明煙也順水推舟,只打了電話告知貝苔一聲。

管家帶着貝苔上樓時,沈明煙正窩在沙發上閉目假寐。

貝苔人還沒進門,沈明煙就先聽見對方的嚷嚷,連家鄉話都冒了出來。

“萬惡的資本主義!”

這句沈明煙之前也聽唐苑說過,又不是趕着去劇組,唐苑今天也會過來。

沈明煙一睜眼就看見貝苔正瞅着她那海龜殼爐襯,想伸手又怕碰壞,只睜着一雙眼睛圓溜溜打轉。

一路上聽了陸星洲不少科普,貝苔現在覺得沈家連塊地磚都是鑲金的,她好奇。

“這個,是在有什麽名頭嗎?”

雖然不懂,但是被這資本主義熏陶久了,貝苔也将不懂裝懂學了個兩三分像:“是不是哪個朝代留下的古董?”

騙周行朗沈明煙做不到,但是诓騙貝苔還是綽綽有餘。

沈明煙也不吭聲,就那樣抱手倚着笑意:“唐朝的,據說還是宮裏的物件,你可別給我碰壞了。”

貝苔剛伸出去試探的小手手瞬間收了回來,還念念有詞:“我去,那得一千多年了吧,不會是唐太宗……”

視線緩緩下移,直到看見龜殼下方小小的字體時,貝苔一雙眼都瞪直了。

“Made in a?”她後知後覺,“沈明煙你居然騙我?!!”

沈明煙笑歪在沙發上。

……

羅旭找到鐘樾的時候,對方正坐在後花園的長椅上,對着人工湖思考人生。

這個天,湖水還沒結冰,湖上還有六只白天鵝,撲騰着翅膀玩水。

再隔壁,還有一個未收走的畫架。

鐘樾到的時候,剛好聽見年長的傭人在訓人,說那是沈小姐的東西,別給她弄亂。

可能是鐘樾站的位置偏僻,那兩人竟也沒注意到樹後面還有人,只扯着人耳朵教訓。

年小的還好奇:“陳姨,沈小姐是要去參加比賽嗎,我之前聽周先生說,還要去佛……佛羅倫薩。”

鐘樾剛往後的腳步徹底因為這四個字停住。

比賽、佛羅倫薩。

鐘樾很難不和餘喬給自己的那張報名表聯系上。

還好傭人最後也沒将那畫收走,鐘樾得以看見沈明煙的畫作,還是油畫。

問了餘喬佛羅倫薩最近的比賽項目時,鐘樾更加确定自己方才的猜想。

果然,沈明煙和他參加的是同個比賽。

之前還以為鐘樾沒興趣,餘喬也沒多說,這會猛地瞧見對方問了那麽多,餘喬還以為鐘樾終于想通。

恨不得一股腦将比賽相關的消息都發了過來。

羅旭趕過來的時候,鐘樾剛好收了手機,靠着椅背出神。

“可他媽找到你了!”

後腦勺迎來一巴掌,羅旭氣喘籲籲,送了襯衫領口喘氣,抱怨。

“我的天,這是後花園還是中央公園,我剛才都轉暈了。”

沈明煙沒在宴會上露臉,羅旭自然還不知道沈知清就是沈明煙,只顧着發牢騷。

“那沈大小姐不會在家裏也得開導航吧,我剛才居然還在那邊看到一個指向标……”

叭叭叭一頓牢騷發完,終于發現鐘樾安靜過了頭,伸手摟住人肩膀。

“咋啦兄弟,擱這思考人生呢。”

他又叨叨,“剛才在宴上看不見你,我還以為你和沈明煙碰上了,她也沒過去。”

鐘樾終于回神,一驚:“她沒出席?”

羅旭點頭,聳肩:“說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沒過來。”

剛才在門外,鐘樾一股腦都被憤怒占據,哪有閑心去管沈明煙身體舒不舒服。

不過想想也是,裝門拐騙了那麽久,估計是打聽到自己也會出席,所以才躲着不敢出來。

羅旭還不清楚鐘樾心中的小九九,只當他是厭煩了宴會上和人寒暄,所以才到這邊躲清靜。

餘光瞥見隔壁的畫架時,羅旭咦了一聲,狐疑走過去。

“大小姐居然也學畫畫?”

招招手讓鐘樾過去,壓低了聲音湊鐘樾耳邊,“比你差了那麽一點點。”

鐘樾嗤笑,不語。

羅旭沒等到好友的認同,一轉頭卻撞見鐘樾一雙笑眼,他手肘碰着人胳膊。

“你幹嘛呢,突然笑得那麽開心?”

鐘樾稍稍斂了笑意,他視線依舊落在沈明煙那畫作上,只背着手勾唇。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本書。”

“什麽?”

鐘樾別過臉,迎上羅旭一雙好奇眼眸,唇間忽的溢出一聲笑。

“《演員的自我修養》。”

不就是演戲嗎?

他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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