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見到了我們好嗎?”我竟然沒用懇求的語氣同她說話,我平靜的很。

“嗯,五月說的我能做到,我們是好朋友嘛!”她信誓旦旦的點着頭。

41

我真的是非常非常讨厭那個女人。

我感覺我就像一個小醜。

他們真的什麽都沒有說。

我惴惴不安的過了好幾天,五月仿佛篤定了他們不會說出去,與往常無異。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扯着五月同他們逛了許久,可憐五月肺疾未愈,還要帶着兩個白癡到處逛。

我們在京城整整呆了兩個月。

我同五月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都沒有十天,因為這個可惡的女人。

42

出了正月,我們要回定襄了。

春季裏風大,我依舊只能在馬車裏。

43

出了正月,我們回到定襄重整兵馬。

霍将軍立下了軍令狀,誓取匈奴左賢王部。

軒濂澈與我同時封了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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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霍将軍與左賢王部僵持了兩月有餘,互有勝負。

她最近也不太願意湊熱鬧跟着出去打仗了,喜歡待在我賬中纏着我畫各種人像,畫她,畫溫少使,甚至畫梅婕妤。然後拿着三張畫像賊兮兮的看,眯着眼偷偷地問我這三個裏面誰最好看。

她最好看。

可我每次的回答都是梅婕妤。

她也并不失望,甩着梅婕妤的畫像問我,有些惆悵地問我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這種女人。

這種感覺就像孩童偷偷塗了母親的胭脂問為什麽不如母親好看一般。

我不禁覺得好笑。

她越來越過分,找來皺巴巴的樹葉讓我畫梅婕妤,找到一塊凹凸不平的石頭讓我畫梅婕妤,找來一塊不知道什麽皮子讓我畫梅婕妤,反正不管找到什麽東西都讓我在上面畫梅婕妤。

正面的,側面的,背面的。

我應該告訴她,她最好看的。

45

那個女人越發的招人煩,每次戰場上浴血回來,都能看見她從五月的帳篷裏鑽出來。

男未婚女未嫁的,成何體統!

将軍就不該帶這麽一個頑劣不堪的黃毛丫頭來這刀光劍影的戰場上。

這沒長眼睛的刀劍一個不留神,可能命就搭在這種地方了,尤其是這種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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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見了。

将軍大發雷霆,瘋了一樣,派兵五裏,十裏,甚至五十裏的去找。

不能再遠了,再遠就要到左賢王部了。

我感覺整個人都掉進了冰谷裏。

我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我看到淩遲月在遠方,目光如刀的看着她。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

應該是心裏的寒冷,又觸發了我的肺疾,我不住的咳,感覺我的胸膛,我所有的內髒,被咳嗽震動的滾燙,我的整顆心髒,因着這震動要跟随着我由肺往上的一口鮮血噴湧出來。

我不停的告訴自己,他不會這麽做,他不會這麽做。

但是她,實實在在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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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壞了。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五月,躺在地上蜷成一團,滿臉淚痕,不住地咳,好像要背過氣去,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身體仍舊不住的抖。

我扶他坐起來,他甩開我的手,身子倚在床旁,口中咳出一口鮮血。大口的喘着粗氣,喘幾口,又是一陣激烈的咳,咳完,又是一陣劇烈的抖。

為什麽不是我,凍出肺疾的為什麽不是我,我不住地問我自己,為什麽當年五月會将他的外衣一直披在我的身上。

我的心疼的厲害。

48

我變得不再認識他。

這不是我自幼一同長大的好兄弟。

我們從小一起習武讀書學兵法,一起承受除卻彼此之外所有親人的離去,明明我們已經只剩下彼此了。

他殺了她。

他明明知道我多麽喜歡她。

我們所有的親人都離去了,只剩下我們茍延殘喘着,我終于找到了一個鮮活的寄托,她讓我知道我并不是行屍走肉,她讓我知道我鮮活的活着。

為什麽?她明明什麽都沒說,她什麽都沒有告訴別人。為什麽不對軒濂澈動手,為什麽偏偏是她。

屍骨無存,連一丁點的念想都沒有給我留下。

49

五月瘋狂的翻看他的畫,他找出所有她的畫像,他竟為她畫了那麽多的畫像。

他認為是我殺了她。

我告訴他不是我,他不信我。

我跪下來求他相信我,他不信。

霍将軍派出人馬方圓五十裏搜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霍将軍在軍營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連平日裏雲淡風輕的莫然公子也在營帳裏不停地進出。

但是霍将軍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莫然公子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那個女人的兩個哥哥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只有五月,我放在心口的五月,在我心口拿着尖刀,不停地刺着。

我突然想到,若是死生不見的是我,五月是不是也會這般癫狂?

不會的。

自我去年冬天一場敗仗,我們就不可能同以前一樣了。

只有我還在自欺欺人一直讨好他,我活該。

50

我不應該再留在這裏。

我不能再留在這裏。

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莫然公子看了看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我沒救了。

也許,很快我又可以再見到她了,想想還是最近唯一令人開心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難過。

不知道是因為她死了,還是因為是他殺了她。

51

他想死。

我從五月眼中看出來了,他想死。

不行,絕對不行。

我慌了,我這次真的慌了。

我跪在莫然公子身前磕頭,不住的磕頭。

莫然公子一定可以救他的,一定可以的。

不,他可能已經死了,他的心,可能已經死了。

為什麽?

他們相識不過一載,他的心跟着她死了,為什麽?

我們自幼一同長大,我們一同經歷了最恐怖最痛苦的事情,我們一起熬過來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是他最重要的人,我會一直信他,他也會一直信我。

為什麽?

沒關系,信不信我都沒關系。但是他不能死,他不能有事。

他不能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間,我們都不能死。匈奴未滅,大仇未報,家園未守,我們都不能死。

求求你五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知道她死訊的時候是不是同我現在一樣痛苦?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木然地磕着頭,我只能求莫然公子,我沒有任何辦法。

52

我又活下來了。

半死不活的活下來了。

我連起床都費勁,霍将軍甚至不知從哪找了一個小厮照顧我,我這種,罪臣之後,真的不配。

淩遲月每日都來看我,看我死沒死。

他始終不承認是他做的。

無所謂了。

行屍走肉而已,在意那麽多幹嘛。

聽說前線戰事還是有輸有贏的,從二月打到了七月,怕是馬上就打不下去了,糧草,要撐不住了。

左賢王我們打不下來,當然了,他們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只是,還有半月,中元節便要到了,我才發現,我除了為她畫的畫外,沒有留下她的任何東西。

53

我每日都會探望五月。

但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一回。

三個月沒有正眼瞧過我一回。

我每天都會給他講一點新鮮的事,今日又贏了一場,聽說左賢王殺了單于自立為王,今日又敗了,左賢王,哦不,匈奴單于親自上戰場了,聽說有個說自己進過宮的小兵不小心瞧見匈奴單于身邊有個極似梅婕妤的妃子但是沒有人信他諸如此類的。

他沒有一絲表情。

54

淩遲月出去了。

我撐起身子,去拿畫架上的一幅幅畫,我碰倒了畫架,畫撒了一地,我渾身顫抖,掙紮着坐起來,顫抖着慢慢地翻開一幅幅畫。

一個不得了的念頭慢慢浮上我的腦海。

“五月,你為我畫一幅畫可好?”

“五月,我與碧心姐與那個梅婕妤,誰長得好看?”

“五月,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梅婕妤那種女人?”

“五月,你再給我畫一個梅婕妤好不好?”她拿出一張不知道是什麽皮子對我說。

我渾身顫抖。

她怎麽敢?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她怎麽敢?

整整三個月,她做了什麽?

我渾身顫抖。

55

左賢王部,破了。

不,匈奴單于部,破了。

我們又一次贏了匈奴單于,雖然此單于非彼單于。

那個讨厭的女人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了不起到害得五月三個月沒和我說一句話。

了不起到害得我和五月的關系由尴尬降到冰點。

了不起到害得五月差點離開這個世界。

了不起到連霍将軍打了五個月都沒打下來的匈奴單于部分崩離析,單于出逃。

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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