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我的血液,流過我的心髒,讓我永遠的終結在荒涼的戈壁灘上?
我沖霍元帥拜了三拜,第一次見他,他救了我一命,緊接着,因為他,我才再見到五月,因為他,莫然公子救了五月,因為他,我得以在戰場上痛快的殺敵,圓我保家衛國之夢,但是現在,我不能繼續追随他了,我告訴我自己,我怕極了五月的那把短刀。
霍元帥白來了一趟,五月連她的勸降都沒有聽,又怎麽會聽他的。
霍元帥還是留下糧草離開了,沒有動我們一兵一卒,還留下了一句話,戰場上再見,你死我活。
他們還帶走了薄荷,也不是,薄荷硬是死皮賴臉的跟着他們走了,這股死皮賴臉的勁,真有點像她,真是可惜,我還想好好看看五月那張氣急敗壞的臉,那張因為吃醋而氣急敗壞的臉。
五月看起來滿意的很,他不喜歡的薄荷被帶走了,而我亦沒有答應霍元帥的勸降。
我可能自己有點飄飄然了,我想刺激一下五月,在他還沒有問我為何堅定不移的拒絕霍元帥的勸降之前,先開口問了他:“你為什麽不接受那個女人的勸降?”
沒想他竟疑惑的擡起頭:“她沒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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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本就是塊難啃的骨頭,霍乾去了那裏,那邊更是如虎添翼。
東北軍并入了我們軍中,淩遲月依舊是元帥,但他暴躁的脾氣真不适合坐這個位置。平心而論,這個位置最合适的,還是霍乾。
沒有辦法,我們且戰且退。
我很多時候都在賬外看着淩遲月,我拿刀把他逼上了這一步,否則他為了殺父之仇,也該追随他最敬愛的原勇冠侯。
他在賬中暴躁的轉來轉去,坐下起來,仰起頭想要大聲嚎叫的樣子,驀的坐了下來,頭壓的很低,馬上裏要碰到案幾了,他不能喊,他不能崩潰,他後面站着十幾萬他的兵。
就在我們快要退到上郡的時候,京城動了。
我們華朝的皇帝,我們全族的仇人,派來了五百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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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遲月他們嗤之以鼻,我卻有些心神不寧。
霍乾當年被囚,以他自己的武功,不僅逃不出,連蘇莫然也護不住,這裏邊發生了什麽,我們誰都不知道,為什麽西南東北的兵都沒有派出來,來的只是五百道士?
別人先不說,我同她相識六載有餘,她仍是頗顯幼态,這其中,一定是有些問題的。
我都看得出,更何況我們的九五之尊呢,這五百只聽令于我們帝王的道士,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我感覺我的病又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我的心跳的極其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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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真是有些大驚小怪的,管這些個牛鼻子做什麽做什麽,只要礙不到我們的事就好,要是礙到了,我們整個大軍十幾萬,全都是粗人。
霍元帥一路向南,不知道他跟匈奴人怎麽相處的,或是怎麽勸說的他們,一路上,他們只占城池,百姓近乎一個未動,華朝立國近四百年,好像早已動搖國之根本,整個帝國大廈搖搖欲墜,甚至到現在,匈奴人所到之處,處處歡呼。
那五百個牛鼻子每天分頭出去,也不知道做什麽,反正做什麽,也與我們關系不大,大軍士氣太過低下,我們,不能再退了,也不能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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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霍乾大大小小幾十次交戰,我都沒有見到她。
我想見她,最起碼向她說明,我上次并非有意趕她,畢竟沒有她,我都不知道我真正的仇人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永遠,都報不了仇;我又不想見到她,我真的不希望在現場上看到她,與她兵戎相向。
這五百個道士整日裏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麽,他們應該是修過些什麽道法,或是練過什麽了不起的輕功,我偷偷跟過一次,沒出大營便被甩的幹幹淨淨,他們一定發現過我的跟蹤。
直到上郡的第一場大戰之後,我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在整個大軍的歡騰中知曉了他們做的事情。
他們在布陣。
他們從來到上郡那一刻起,就在布陣,我不懂這些,但是上郡東面整個樹林燃起的火光告訴我,這個陣非同小可,火光過後,濃煙升騰而起,就像當年,皇宮十日都撲不滅的大火。
但他們失策了。
他們要炸死霍乾,死的卻是匈奴單于。
但是他們惹毛了霍乾。
上郡之戰,與預計的,不太一樣了。
因為當天晚上,那五百道士一個不留,死相極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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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臨走之前把她送的那把短刀送給了我,那把他視若珍寶,三年來從不離身的短刀。
我知道,我有了五月的這把短刀,這把她送給五月的短刀,我定能守死定襄。
我真的守死在了定襄,但是幸好,五月不在,五月,還能夠活下去。
我同霍乾對上的時候,他已經殺得滿身是血,我一下子想起上次見他這個樣子,是什麽時候?
在東夏?
接着就被關進了诏獄?
霍乾又勸了我一次,但是很明顯,他已經很不耐煩了,也許是勸過我許多次了,也許是,我們的人殺了匈奴的單于——他這次效忠的人。
他舉起手中的槍,我亦如此,我嘶吼着,那種久違的熱血突然間又湧了出來,湧上我的頭顱,湧進我的心髒,我堪堪的同他過了十餘招,他一槍挑掉我的槍,向我的胸口刺來,我握緊了手中的缰繩,旁邊一支箭射過來,将他的槍射歪,我順勢身子一偏,拔出五月的短刀,這把萃過毒,沾之即死的短刀刺向他,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刺入我的胸膛,嘴裏喃喃了一聲“鸩尾?”
沒有辦法,我早就料到的後果,螳臂當車,不過如此。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雪了,我岳家被滿門抄斬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這樣的天氣,整個天陰郁郁的,只是雪花在飄着,我突然就有些釋懷了,我的一生就這樣子走完了,但是,并沒有想象的那麽冷,那麽難受,應該是胸口的血流出來,溫暖了我的身體。
只是五月,我最後一次見到五月,他拉着我的手,把現在插在我胸口的刀放在我的手上,若是他知道結果如此,他還會把這把他最珍視的短刀送給我嗎?
最後,我還是為國戰死,五月,我沒有讓你失望吧。
今天,好像是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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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裏的刀快要拿不住了,眼前也有些模糊。
淩遲月的死訊,前天就傳回來了,她親口告訴我的。
我應該像當時感謝她告訴了我真正的仇人是誰一樣的感謝她,她傳來的消息,總是那麽讓人震撼。
她一直沒有跟在霍乾身邊,竟然一早就回到了京城,跟着當年那個阻止她殺了皇帝,又差點殺了我的那個男人,潛在這皇城中。
我一進京城就軟禁了我,他們的消息,來的是真快。
我真該好好的謝謝她,連紙錢火盆都給我準備的明明白白的。
我也很清楚明白,逃,我是逃不出去的,我只能利用她。
我告訴她,我要降了,淩遲月不識時務,不代表我也這樣,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我要再見一面皇帝,親自問問他,當年為何要如此對待我岳家!
她看着我,一言不發,她的眼神告訴我,她不信,她了解我。
一聲長嘆後,她還是答應帶我去見皇帝。
她問我,為什麽要忠于這個殘暴又窮兵黩武還是屠了我全家的帝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只能忠于我的君王。
我問她,為何會真的叛國,為何會同匈奴人沆瀣一氣,這樣不對。她擡眼沖我嫣然一笑,戰争,哪有什麽對的錯的,各為其主罷了。
“你的主,是霍乾嗎?”
她不再答,只是有些苦澀的笑着看着我。
但是死前,還能同她促膝長談一次,倒也死而無憾。
我還是站在了皇帝面前,不說他做的那些龌龊的事,他也算得上是個枭雄了。
她站在最前面,還在勸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最後一眼見到的人是她。
一支翎羽從我側面射過來,我的目光跟随者它看到它将我們費勁全力保護的帝王釘在了他的王座上。
是霍乾。
我不由一聲苦笑,明知不可為。
淩遲月算是為國捐軀了,我算不算?應該不算,我沒有護住我的帝王,各為其主,呵呵,我沒能護住我的主。
她沖了上來,我已經看不清了,但我知道,沖上來的是她,一束極亮的金色光柱砸下來,砸在她身後的人群中。
我看到自己的身體倒了下去,渾身血污,真是難看。
那光柱,砸在了霍乾身上,她一眼都沒有看我的屍體,也沒有看霍乾,只是一直盯着我,盯着我的魂魄。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轉頭離開,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