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從安一整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心裏記挂着事情便沒有胃口,夜晚又在寒風中等車,或許沾染了寒氣,坐進楊桓的車之後,溫從安便覺得腦袋有些沉。

溫從安一向不善交際,而楊桓話也不多,一路上雙方都沒怎麽說話,所以直到下車,溫從安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在別墅外,溫從安向楊桓道了謝。楊桓通過車窗看着她的身影漸行漸遠,嘴角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将車鑰匙扔給了泊車門童,跟在溫從安之後走入別墅。

與外面的黑暗寒冷不同,別墅裏燈火通明、常溫如春夏,溫從安一進門,便有彬彬有禮的女服務生上前為她脫下厚重的外衣。

穿着一條簡單長裙的溫從安,高挑美麗,頭發随意的披在肩上,像是沒有任何雕飾的璞玉。她站在大廳側邊,看着賓客滿滿大廳,他們或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談笑風生,溫從安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溫從安眼眸稍稍右移,看到了封歆。這是她預想到的,包括她身邊的莫時容,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明明知道會和他們正面相對,可是溫從安還是來了,她只想衷心的向程子淵說一句:希望你幸福。

莫時容正和旁邊的人說話,恰巧這時封歆朝着溫從安的方向望過來,她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仿佛封歆早就知道溫從安會來,不僅沒有吃驚,反倒是朝她點頭笑了笑。

那笑容雖然溫和有禮,但是溫從安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情緒,炫耀。

楊桓拿着兩杯香槟走向溫從安,碰了碰她的胳膊将其中一杯酒遞給她。

溫從安側首,笑着說了聲謝謝,并且接過酒杯。

楊桓說:“如果你沒朋友,今晚我們不妨做個伴。”

溫從安略有些驚訝:“我們?”

“對,我們,”楊桓笑着環視一周,目光在封歆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看向溫從安:“你覺得如何?”

溫從安還在想應該怎麽拒絕他才好,便看到莫時容也朝這邊看過來。溫從安驀然一緊張,握着酒杯的手指不禁收緊。然而莫時容卻仿佛沒有看到她,又或者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目光便一掃而過。

見溫從安愣愣的沒有回應,楊桓便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title是集團董事局主席,楊桓說:“這下不會覺得我是壞人了吧。”

溫從安勉強的笑了笑,接過名片握在手裏。她忽然覺得熱,腦袋也更沉,為了保持清醒,便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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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桓輕笑,拿走她手中的空杯子,遞上自己的:“還要嗎?”

溫從安接過杯子:“謝謝。”

楊桓不禁笑了起來:“你好像一直在跟我說謝謝,除了這個之外,我們可以說點兒別的。”

“喲,我還在想從安怎麽還沒到,可是再一轉眼就看見你已經來了。”

熟悉而張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飲着酒的溫從安漸漸停下動作,稍稍思量後轉過身,打招呼道:“恭喜。”

“謝謝。”武文麗拉了拉披肩,微仰着下巴不無得意的說:“我們子淵要結婚了,這可了了我一樁心願,若瑤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歡。”

見溫從安不接話,武文麗便把注意力轉到她身邊的楊桓身上,并且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一番,随即笑着問:“從安,是你的男朋友嗎?”

根本不等溫從安回話,武文麗便自顧自的說起來,“從安你能想開最好,那時候我還真擔心你會放不下。現在好了,皆大歡喜,你說對不對?”

楊桓聞言低聲一笑,單手插在褲袋裏,卻沒有做任何解釋。從溫從安的角度能看清他臉上是戲谑的笑,然而武文麗卻還一副諸事皆在掌握般滔滔不絕。

溫從安解釋道:“您誤會了,我們只……”

武文麗打斷她說:“不用解釋了,什麽馬陪什麽鞍,這是命中注定的,從安,也恭喜你啊。”

程同軍穿過人群朝他們走來,臉色紅潤、聲音嘹亮:“楊董事長,歡迎歡迎,不知道今天您能親自來,有失遠迎實在是抱歉。”

楊桓輕輕回握,禮貌的笑道:“程主任客氣了。”

程同軍看到溫從安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跟着站在武文麗旁邊:“看來楊董事長和內人已經認識了。”

楊桓點頭,挑了挑眉道:“的确。”

然而武文麗卻進退不得的僵站在原地,原有的笑容煙消雲散,她扯動着嘴角笑的非常勉強,比哭還要難看。

程同軍有些不解的看向武文麗,而她一臉的僵硬,再看溫從安,心下也明白武文麗一定是對溫從安說了難聽的話。于是狠狠剜了她一眼,旋即又笑容滿面的招呼着楊桓。

伴随着一陣鐘聲的響起,今晚兩位主角手挽着手出現在二樓樓梯口,賓客們紛紛望過去,看着他們相攜的身影,男才女貌、佳偶良緣。

梅若瑤容妝精致、長裙華美,輕輕依偎在程子淵身邊,幸福滿滿。然而程子淵卻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都是游離的。他渙散的目光忽然凝聚,腳下的步子不由一頓,梅若瑤察覺出他的變化,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溫從安。梅若瑤不動聲色,挽着程子淵手臂的手卻越收越緊。

程子淵始終看着溫從安,身邊的人幾度與他說話,他都無回應。溫從安覺得有些胸悶,她垂下頭,不着痕跡的擦掉眼角的水潤,轉而同身邊的楊桓說:“抱歉,我還是先走了。”

楊桓打量着她問:“不舒服?”

溫從安目光再度掃向莫時容在的方向,他依舊不做任何回應。溫從安微微一笑說:“沒有,謝謝你今天送我上山。”

楊桓卻捉住溫從安的胳膊:“再稍等一下,我送你下去。”

溫從安的腦袋已經越來越沉,這裏太悶,她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必了,我自己想辦法。”

“從安,這麽快就要走啊?”

溫從安本已經準備離開的身子不由一僵,随之慢慢回身,昏沉的腦袋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影影綽綽的看見等不及來向她耀武揚威的梅若瑤,還有始終沉默的程子淵。

梅若瑤挽着程子淵,款款在溫從安身邊站定,這才開始同楊桓說話:“哥哥真讨厭,來了也不告訴我,讓我找了好半天呢。”

楊桓松開溫從安的胳膊,眼微眯開玩笑問:“找我做什麽?打算換掉你身邊這位準新郎?”

“亂講,我和子淵可是今生今世都不會分離的,子淵,你說對不對?”梅若瑤頭貼在程子淵肩膀上,擡起水眸望着他。

溫從安垂着頭,低聲道:“失陪。”

梅若瑤忽然攔着溫從安說:“別走啊,你還沒和我們說話呢,子淵也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呢。”

楊桓終于察覺出溫從安的不對勁,撫着她的肩膀沉聲低問:“怎麽樣?”

溫從安強撐着搖了搖頭,可是眼前忽然一黑,便暈倒在楊桓懷裏。楊桓順勢将她抱住,這才沒有引起混亂。

梅若瑤冷冷的發笑,這個溫從安還真是花招百出,一身狐媚子味兒就會招惹男人。看着溫從安暈倒,程子淵第一反應也想沖上去扶她,卻被梅若瑤攔住,緊攥着他的胳膊不放。

楊桓抱着已經癱軟的溫從安,同她說了幾句話都無回應,楊桓擡眸,看到正朝這邊看的封歆,跟着楊桓便直接将溫從安打橫抱起,大步離開會場。程子淵眼睜睜的瞧着,幾次想要掙脫梅若瑤的束縛,可是梅若瑤拉着他的胳膊,倔強的望着他。

此舉引來了周圍人的矚目,莫時容當然也不例外,可是他始終無動于衷,淺淺抿着酒,一派事不關己的态度。封歆抿唇輕笑:“果然不愧是莫部長,人家好歹跟了你幾個月,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莫時容放下酒杯,轉身将封歆攬進懷裏,扣緊她的腰身。在外人看來這是夫妻間親密的互動。莫時容唇角含笑,語調卻冰冷無情的在封歆耳邊說道:“你和楊桓那些事,別以為我一無所知,所以,好自為之。”

莫時容放開封歆,她臉上始終維持着微笑,卻在莫時容離去的瞬間垮塌,連呼吸都變了節奏。

溫從安在陌生的地方蘇醒,房間的燈光是昏暗的,溫從安依舊有些頭疼,她慢慢坐起來,拉開薄被從床上下來,拿起放在軟榻上的外套和皮包,離開房間。

“醒了?你好像有些發熱。”楊桓說着話,便停在溫從安面前,遞給她一杯溫水。

溫從安猶豫着接過杯子,尴尬的笑着說:“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楊桓雙臂環胸,淺笑着說:“不會,算我們有緣,交個朋友吧。”

溫從安的笑有些苦澀,搖頭道:“你不會想和我做朋友的,今晚謝謝你,打擾你很久了,我先回去了。”

溫從安從楊桓身邊經過,走到玄關時,楊桓忽然喊住她:“我有些好奇,你之所以暈倒,是因為程子淵訂婚,還是……”

溫從安警惕的回過身,楊桓勾唇,桃花眼中閃着意味不明的神采:“因為看到了莫時容把你當成陌生人?”

溫從安皺眉問:“你到底是誰?”

“楊桓,放心,不是壞人更不會對你不利,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做朋友。”

溫從安說:“不好意思,我有些介意,再見。”

楊桓說:“我送你。”

溫從安拒絕:“不必了。”

楊桓卻拿走她手裏的包:“我是個有格調的人,不會讓一個弱女子在三更半夜從我家獨自離開。”

溫從安拗不過,只好作罷,不過一路上,真的沒有再說過一句話。溫從安不知道眼前這位到底是誰,懷着什麽樣的目的接近自己,但是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危險的人。

楊桓将溫從安送到家樓下,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并且說:“希望我們很快會再見。”

“再見。”溫從安走進大廈,心中卻想着希望以後再也不會見面。

溫從安疲憊的走出電梯,翻到鑰匙打開房門,一雙手臂卻憑空出現一般撐住了大門,溫從安回頭,看到了一晚上對她熟視無睹的莫時容。

莫時容看着她,不無諷刺的說:“你還知道回來。”

溫從安垂眸,聲音平靜的回答道:“我的家,不回來我還能去哪裏?”

莫時容捏住溫從安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着自己,眼神緊緊鎖住她,像是不解疑惑又像是篤定般問:“從安,我最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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