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假期裏,子琪的父母為子琪安排了滿滿的作息時間,又是補課,又是真題。為即将到來的高三做準備,只有子琪自己知道那些都是徒勞的,何況自己的心思根本沒有在學習上面。

那個假期,子琪總是忙裏偷閑,找各種各樣的機會,溜出去找肖雯玩。有的時候,也會找到媛媛和梁伯,四個人一起去肖雯家裏,打游戲,看電影,玩撲克牌。 玩到盡興的時候,子琪坐在沙發上,還是偶爾會浮現許多年前,在這同樣的房間裏,劉銳曾仔細教過子琪打撲克牌。他說子琪笨得像豬,他不知道當他坐在子琪身旁,子琪的心都要跳到嗓子裏了,哪裏還記得住打牌。

在這種似夢非夢的記憶裏,子琪覺得劉銳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境。不時想起來,心裏還是會像冷水澆一樣的難受。

肖雯熱情開朗,很快就和其他兩個人打成一片。有些時候,子琪看到他們三個人玩得特別瘋,會恍惚覺得好像自己是多餘的,子琪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自責和羞愧。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子琪想,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愛逞強的姑娘

進入高三以後,子琪換了寝室,是一個混合寝室,一共有三個班的人。子琪其實很怕換環境,她懶得去熟悉新的人,她覺得很難讓別人了解自己,也很難去融入別人的世界。子琪不是一個很愛表達的人,或者是不擅長。

日子好像一夜之間變得很忙碌,雖然每天晚上子琪都感覺很累,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白天究竟真正做了些什麽。子琪在高三突然迷上了推理小說,沒事就拿出推理來看,梁伯總是罵她不務正業,這個時候,子琪總會厚着臉皮對梁伯說:“看這種書會鍛煉人的邏輯思維能力。”說完以後,子琪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因為在很久之前,有一個人也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他笑着說話的樣子,他站在走廊上的背影,他彎着腰抱着籃球從她身邊經過的腳步聲,他微微縮在沙發裏憔悴的眼神,他的一切一切,始終是忘不了了。

有些時候,看到經典的推理題,子琪會吵着給梁伯看,看到梁伯一頭霧水,子琪就會特別有成就感的告訴他答案。當然,梁伯會很配合子琪。

梁伯開玩笑的對子琪說:“任子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女生。”

子琪合上書,轉頭說;"我又沒有比別人多個鼻子或者嘴巴。”

梁伯笑着說:“你看,就是這樣。你總是讓人沒有辦法接着往下說。”

子琪搖搖頭說:“那你繼續說。”

“嗯,就好像,你對很多事都不關心,比如,很多女孩子看見很可愛的東西,都會發出哇哇的贊嘆,可是我從來沒有見你這樣過。”

子琪看着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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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女孩子被吓倒或者看到可怕的東西,就會發出尖叫,可是你也從來沒有過。就像那一次,教室裏跑來一只老鼠,許多女生都怕得尖叫,只有你,居然很淡定的起身腳踩在凳子就繼續做自己的事。”

子琪打斷道:“那你怎麽不說媛媛更奇怪,那只老鼠還是被她用掃帚打死的。”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她不能算是女生。”

子琪撲哧一聲笑了,說:“你見過那麽漂亮的男生嗎?”

梁伯說:“你別打斷我。反正我就是覺得你總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其他的東西都漠不關心。”

子琪想了想,說:“或許我不是不關心,只是不懂得怎樣去關心。”

有些早上子琪剛剛醒來的時候,會恍惚覺得媛媛還在這個學校,那種感覺很真實,可是不到幾秒子琪又會真正清醒。有的時候,子琪會覺得好像媛媛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就像當初自己那麽喜歡劉銳一樣。

有人說,時間是一個自稱包治百病的庸醫。子琪不這樣認為,他不是庸醫,也的确包治白病。子琪很清楚的明白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子琪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會像有強迫症一樣的把抽屜裏的書本擺放得很整齊,把窗臺擦得很幹淨,桌子上的筆要挨着一摞一摞的書本放好,3+2的餅幹要選檸檬味,玻璃杯子要倒放在桌上,信和紙條要一一裹起來用繩子綁住,吃飯之前先喝湯,睡覺之前一定要把衣服挂着,內衣要平鋪放好,經常笑,愛打鬧。子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了解了媛媛的很多習慣,并且開始成為一個像她那樣的人。

後來,子琪在書上看到莫文蔚曾經和周星馳分手時說過一段話,留不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習慣也好。愛情如此,友情也是這樣。

子琪不喜歡上課,她很努力的想要跟上老師的節奏,可是她不是天才,荒廢一年的課程,她怎麽也補不回來。她聽說,肖雯在學校成績仍然很好,總是年級前幾名,子琪一點也不驚訝,肖雯就是那樣的女孩,只要她想要的,她就一定會努力去得到。這些和子琪都不一樣,子琪從來不會說:“我要。”子琪只等着別人給。肖雯不一樣,她從來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以及怎麽要。然而媛媛如果想要一樣東西,卻知道自己得不到,她就會裝作自己一點也不想要,或者說,她從來不想要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所以她才會總是那麽快樂,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那樣。

梁伯對子琪還是很好,照樣為她買早飯。下課的時候會陪子琪說說話,有的時候晚上也陪她吃飯。子琪有時候覺得,梁伯能夠理解自己,他能夠明白媛媛離開以後自己的無助和孤單。

當然子琪不可能一直那樣的獨來獨往。雖然她總是感覺再也找不到一個人像媛媛當初那樣對她,但是她已經明白,人生的路還很長,長到她時常覺得無奈,怎麽樣也看不到盡頭。

子琪和幾個女生變得很要好,一起吃飯,一起聊天。打打鬧鬧,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但是子琪不會和她們交心,或許就像古人說的那樣,君子之交淡如水。其實不是那樣,子琪永遠也忘不了,當天那個中午,她們幾個在教室後面對自己的嘲笑與指責。子琪想,或許她們根本就已經記不得那件事,或者她們記得,只是以為子琪不記得。子琪怎麽會忘記呢?子琪一輩子也不敢忘。但是子琪覺得生活就是這樣,不能因為你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就拒絕這樣活着。

子琪經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堅持留在這裏,她可以轉校,也可以留級。但是她都沒有,她不想讓父母失望,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別人看不起。她不能讓別人覺得自己已經懦弱到只能逃避。子琪漸漸明白當年爸爸為什麽說自己自尊心太強,子琪也漸漸明白那不是表揚。過分強大的自尊心讓子琪生活得很辛苦, 她太在乎別人的看法,她太在乎面子,她是一個逞強的姑娘。

高三的日子很平靜,子琪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過完高中最後一段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等我嗎

要下晚自習的時候,梁伯傳了一張紙條給子琪,讓她放學等着自己。子琪也沒有在意。放學以後,子琪和梁伯一起走出教室。梁伯提議去逛一圈操場,自從媛媛走後,子琪再也沒有在晚上去過操場。

他們繞着操場邊走邊聊天,梁伯問了一些媛媛的事,子琪也都如實回答,子琪告訴梁伯,媛媛現在在一所職業學校,過得很好。他們三個一直比較好,子琪想着。然後他們聊了肖雯,說她一定能夠考一個好大學。

走到操場的一半時,梁伯突然停了下來。天很黑,子琪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子琪感覺到了他的不安,自己也覺得不自在起來。

梁伯突然說:“任子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說完他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別過頭去不看子琪。

其實子琪并沒有多驚訝,她不是白癡,早在高二那天晚上,子琪就已經察覺到一些什麽了。子琪唯一驚訝的是,她沒有想到梁伯會在現在告訴自己,或者說,她認為梁伯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梁伯好像在等子琪說一些什麽,可是子琪什麽也沒有說,其實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梁伯有一點點尴尬,他推推子琪說:“走吧。”

兩個人繼續走着。

梁伯說:“高一的時候,你還記得嗎?嗯……你和媛媛坐在一起,我坐最後一排。那個時候,你們兩個老是遲到,每次都從後門進去,你總是把頭埋得很低。”說着,梁伯笑了笑,接着說。

“每次你從我身後經過,我都會回頭看你,臉紅得就跟猴子屁股一樣,哈哈哈。你說你怎麽那麽容易臉紅呢?不就遲到嘛。”

子琪笑笑,沒有看梁伯,她記得好像媛媛也那樣說過自己。

梁伯接着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喜歡上你的,他媽的,感覺有點神不知鬼不覺。高一下學期的時候,我想要追你。”他頓了一下,說:“可是我聽媛媛提起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嗯,那個人我知道,還不錯。所以我就想放棄了,但是我發現你并沒有像我想的那樣和那個人在一起,我覺得自己還有希望。”

他們把操場已經走完一圈了,可是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地繼續走着。

梁伯說:“高二的時候,我就搬到你後面的座位了。我就想能離你近一些。”

子琪發現這些自己都不知道,子琪在高一的時候甚至不知道班上有梁伯這個人,也是梁伯坐在自己後面時,大家才開始熟悉起來。也難怪,子琪當時心裏只有劉銳。

梁伯說:“你好像除了媛媛,就不愛和別人講話。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和你成為朋友的。但是後來我發現你的心裏只有那個人,我也就一直沒有表白的機會。我不是怕被你拒絕,我只是怕我們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子琪覺得晚上的風吹得有點冷,子琪有點心慌了。

梁伯說:“你記得高二那天晚上吧,我在宿舍樓下等你們回來,當我看到你滿臉通紅,喝得醉醺醺的樣子,我真的很失望,我有點嫉妒那個男的,讓你為了他喝悶酒。也就是那天晚上,我決定好好喜歡你好好對你。”

梁伯一口氣把話說完了,子琪感覺到他輕輕呼了一口氣。盡管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一些,可是子琪感覺得到他的緊張和不安。

然後,梁伯問:“你現在還是喜歡劉銳嗎?”

子琪搖搖頭,然後想到天那麽黑,梁伯看不見自己搖頭。她說:“不喜歡了,畢竟那麽多年了。”

“但是,梁伯,你知道嗎?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我很感激在媛媛走後還有你,我希望我們能一直做朋友……”

梁伯突然笑了,他說:“我話都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麽?我又沒有問你什麽,哈哈,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感受。”

他們已經又走回操場入口,教學樓的燈光隐約照在那裏

子琪清楚的看到了梁伯臉上苦澀的微笑。、

子琪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了,她應該說:“是的,你喜歡我,很好。”不對,她應該說的是:“那麽,你可以等我嗎?”

是啊,子琪為什麽沒有問呢?

你可以等我嗎?

梁伯始終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心裏的緊張,和聽到回答時的痛苦,他感覺自己當時快要撐不住了,所以才打斷子琪的話。梁伯在他們快要出操場的時候,突然很想抱抱子琪。他覺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盡管他們還要在一起半學期,但是梁伯清楚的明白,很多事就要不一樣了。

就算過了很久,子琪回想到那天晚上的時候,還是感覺無比的幸福和甜蜜。畢竟被他默默喜歡默默照顧的感覺很好。子琪當初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拒絕梁伯,但是當時她卻明白不能自私的讓梁伯等自己,她不能給任何承諾。

第二天早上,子琪還是在桌子上看到了梁伯幫自己買的早飯。她第一次覺得吃的不心安。

子琪感覺得到梁伯在後面看着自己,子琪不想失去他,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高三下學期的時候,梁伯回到了他高一時候的位置,坐在教室最後一排。他沒有跟子琪說為什麽要坐回去,子琪也沒有問。子琪不笨,她很清楚的明白,從那天晚上開始,有些事就不一樣了。梁伯偶爾還是會發短信關心子琪,子琪每天早上都會早起,然後自己去食堂吃早飯,梁伯就沒有再為子琪買早飯了。

偶爾,媛媛會給子琪打電話,也會對子琪說:“姑娘,記住,不是你每一次回頭,伊人都在。”子琪知道媛媛說的是誰,但是她會裝作不知道,得瑟的沖電話那頭笑。子琪經常想,媛媛只是比自己大兩歲,卻好像已經經歷了許多事。子琪也經常為媛媛特有的成熟感到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高考

子琪很努力的想要好好學習,為接下來的高考做準備,子琪希望高考快一點來,因為她覺得高考以後,一切就結束了。她希望自己可以重新來過,她覺得自己可以重頭來過。

歲月固然殘忍,但他偶爾也有仁慈的一面,就像時間足夠長,你就可以忘記或者假裝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不積極甚至是不堪的事情。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另一種殘忍。

子琪中午會在教室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下,醒來以後,她會有兩三秒以為媛媛在自己身邊,清醒以後,她就特別想念媛媛。

有些時候呢,就像之前提過的,子琪趴在桌上午睡,總會和另一些動作相關,她仍會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得到劉銳抱着籃球彎身走過,或者,朦胧之中,聽見籃球落地的聲音。

也許你從未想過,有的人出現在你的生活中無關輕重,有的人,他似乎什麽也沒做,但就單單他這個人,就夠你懷念一生了。

高考完的那天,子琪從考場出來的時候,太陽特別大,像是要把子琪烤化一樣。子琪看見學校外面很多學生和家長,密密麻麻的,子琪感覺腦袋很重,也沒有等朋友從考場出來,就徑直回到寝室。子琪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寝室一個人也沒有,手機有幾通父母的電話,一定是問考的怎麽樣,她懶得打回去。梁伯發短信問子琪為什麽沒有去參加晚上的班級聚會。她這才想起來,班主任好像是說過考完以後,班上要聚餐。但是子琪并不覺得有自己什麽事,她一直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何況媛媛不在。她幹脆起床收拾起行李,準備明天回家。

高二的時候,子琪和媛媛曾計劃過,畢業那天晚上要怎麽狂歡。她們約好要一起再做一次海盜船,再吃很多很多東西,從街的這頭吃到街的那頭,還要去廣場和那些大媽一起跳廣場舞,天黑了,就去河邊放孔明燈,坐在河邊上看河對岸的燈光……子琪想着想着,就覺得心跳得厲害,嗓子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澀,怎麽也咽不下去。

她收拾好東西已經差不多九點了,夏天的晚上悶熱的厲害,子琪決定到學校外面的河邊上走走。子琪在河邊的椅子上坐着,沒有吃晚飯,她也不覺得餓。下午從考場出來的時候,子琪只覺得全身被抽幹了一樣,什麽都來不及想。現在,子琪在河邊吹着風,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真的畢業了,她終于擺脫了這一切,但是卻高興不起來。她想着高中三年所發生的一切,她覺得好陌生。子琪知道自己是考不上一個好大學的,她想的,只是趕快離開這裏。

夏天的晚風很涼快,河對面的燈光映襯在河面上,波光鱗鱗的水面讓子琪的心裏變得很平靜。有些情侶,有些學生,從子琪面前經過,子琪沒有看他們,但是子琪想着他們微笑的臉上一定透着欣慰與滿足。有些老人坐在子琪旁邊的凳子上乘涼,子琪看着他們,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婆,她總是笑得特別安詳。

子琪想,現在班上的那些人應該一個個已經喝得醉醺醺了,然後有的人會發酒瘋,說着沒完沒了的話;有的人會不斷的跟老師敬酒,感謝他這幾年的關心照顧;有些人會哭喪着臉,對好朋友說自己有多麽不舍得;有些人會開始咒罵,可惡的高考,可惡的數學;有些人會高舉酒杯,說着:“畢業萬歲。”有些人會拿着手機不斷的拍照,争取多留一些紀念;有些人會趁着微微的醉意,走到暗戀許久的人面前,說出心裏埋藏多年的話……子琪突然很想念梁伯,他現在也許正興高采烈的和朋友喝着酒,也許已經不行了,把頭埋在桌上休息。

梁伯,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子琪想。

不知不覺已經到十點了,河邊的人也越來越少了。這個時候的河風已經有點冷了。子琪拿出手機給媛媛發了一條短信。

“我不後悔曾經和你一起做的許多錯事,也不怪你突然離開。我只是遺憾,不能和你一起畢業。對的,那是我唯一難過的地方。媛媛,祝我們畢業快樂。”

然後子琪起身,朝學校走去。

寝室依然一個人也沒有,大概大家都出去狂歡了。子琪洗漱完,就上床睡覺了。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決定好了嗎

第二天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半了,手機上有媛媛和梁伯打來的未接電話,還有肖雯發來的祝賀畢業的短信。子琪把電話的靜音換成了鈴聲,終于畢業了,子琪想。

中午子琪的爸爸來接子琪回家,子琪出校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學校,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竟然有點舍不得,子琪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像是沒有睡醒胡亂說話一樣。

放假以後,子琪像是得了嗜睡症。每天都窩在家裏睡覺。肖雯回來以後,到子琪家裏找過她幾次,肖雯高考發揮得好像不是很理想,子琪安慰她,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讓她不要擔心。

好像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考試結果出來,子琪一點也不着急,不是因為她不關心,而是她知道自己的成績一定很糟糕,反正子琪已經想好了,不能考一個好的本科,就讀一個好點的專科。

子琪知道自己考得很差,但是她沒有想到會有那麽差。

查到成績的那天晚上,子琪有一點點震驚,這樣的成績,連一個好的專科都上不了。她把成績告訴了父母,子琪感覺他們的臉上黑得可以捏出水來。子琪很難受,不是因為自己的成績那麽差,而是難過自己讓父母那麽難過。

那天晚上,子琪躺在床上接到了很多電話。

先是媛媛打來的.她問:“怎麽樣啊?”子琪回答道:“一塌糊塗。連好點的專科都上不了。”媛媛在電話那頭嘆了一口氣,才慢慢說:“那你打算怎麽辦呢?”子琪說:“我還在考慮要不要複讀。”

媛媛說:“任子琪你自己要考慮清楚。”然後媛媛又用輕松的口氣說到:“其實一切都沒關系,大不了以後我來罩着你,你以後就跟着我混。”子琪笑了笑,說:“好。”然後子琪說,其實她一點也不難過,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夠努力,這一點怪不了別人。

挂了電話以後,子琪接了很多個班上同學的電話,全是詢問子琪成績的,有的聽見子琪比自己考得差,就微微松了一口氣,開始用輕松的語氣胡亂安慰了一下子琪;有的聽見子琪比自己考得好,就用一種酸酸的口氣誇獎子琪厲害。不管他們說什麽。子琪都照單全收。只是接完所有電話以後,子琪感覺很累,比高考還累。

已經深夜一點多的時候,子琪接到了梁伯的電話,梁伯先是很驚訝,問子琪怎麽還沒睡?

子琪開玩笑說:“早就睡着了,被你的電話吵醒的。”

梁伯不好意思的說:“那對不起你嘛,考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

梁伯沒有追問子琪了,子琪很喜歡梁伯這一點,子琪不想說的事,他從來不追問。

梁伯說:“嗯,肖雯說她也考得很差,打電話還一直在哭。”

子琪想問為什麽肖雯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但是想想也沒問,這有什麽好問的,大概她給自己打電話時,自己正在通話中吧,對于沒有及時安慰肖雯這一點,子琪甚至覺得有點內疚。

子琪問梁伯:“那你呢?成績怎麽樣?”

“哦,我這次算是走了狗屎運了,考得還不錯。”

“真的啊,不錯哦,恭喜你。”子琪笑着說,她是真心為他高興。

接着他們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梁伯解釋說:“其實當時我坐回最後一排是覺得坐在你後面,怕你尴尬。”子琪沒想到他突然會說這個,笑着吼梁伯說:“你就是不想再幫我買早飯。”兩個人開玩笑着講了很久,差不多兩點了才挂了電話。那天晚上,子琪睡得很好,也許是因為太累,也許是因為心安。

子琪夢見自己和媛媛,還有梁伯在學校的操場上,媛媛和梁伯在羽毛球,子琪坐在邊上替他們加油。太陽很大,子琪笑得很開心。

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太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子琪不想起床。

“快起來了,看看現在在幾點了。學習不好,就只知道睡覺。”子琪聽見媽媽在客廳說着這些話。只能很無奈的起床。

收拾好以後,子琪去和爸爸媽媽一起吃午飯。爸爸問子琪:“接下來又什麽打算,有沒有想好志願填哪個學校?”子琪說:“我要複讀一年,但是不在原來的學校。”

子琪的父母有點震驚,子琪以前一直說自己不原意複讀,嫌太辛苦,怎麽現在……子琪的爸爸說:"好,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你想在哪個學校複讀”

子琪想了想,只要不是原來的就好.她受不了在學校裏碰見以前的老師,他們會問她:"咦,這不是任子琪嗎?你怎麽又回來補習了?”或者他們還會說:“你不是很自信的嗎?怎麽也失誤了嗎?”然後他們就會發出子琪讨厭的笑聲,再假惺惺的說:“既然要補習,就好好的認真學習,不要再像以前一樣了。”子琪會點點頭,他們就會走開,然後小聲議論說:“這個學生,以前就不好好學,看吧,現在又跑回來,還以為她多有志氣。”

子琪回答爸爸說:“就以前肖雯讀的那個吧。”

當子琪告訴肖雯這個決定的時候,肖雯笑了很久,一直說,子琪是自己的小學妹。

肖雯那年高考的确失誤了,聽她說是因為她當時太緊張了。所以肖雯只是上了一個二本學校,而當初肖雯的父母是認定了自己的女兒會上一個不錯的重本的,肖雯自己對這一點也有自信。梁伯正如他自己說的,的确成績不錯,加上他是體育生,有加分,所以他也上了一個二本。也是後來,子琪才知道,原來肖雯和梁伯在一個學校。子琪很高興,這樣,他們兩個人彼此也有個照應,畢竟那個學校在另外一個很遠的城市。

那個夏天的很多聚會子琪都沒能參加,她在為即将到來補習做準備,既然決定了,就一定要做好。子琪想。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努力

子琪開學得很早,肖雯陪子琪到了她曾經讀的學校,帶子琪熟悉了校園,和學校周邊的環境,甚至告訴了子琪學校外面哪家飯館的東西好吃又便宜,到達市中心要做哪路公交車,學校的開水房什麽時候供應熱水,宿管阿姨哪位最和藹可親,有事可以找她幫忙……肖雯好像是要把自己三年裏所了解到的全部告訴子琪,子琪很感謝肖雯這個朋友。總是處處為自己着想。

有了肖雯的幫助,子琪在新學校的生活變得容易了一些。

他們的教室在四樓,樓頂是天臺,子琪最喜歡在下課的時候上天臺吹吹風,透一下氣。

子琪的新同桌是本地人,一個很漂亮的女生,名叫陳曉露,溫柔,也很善良。她們常常一起去上廁所,然後在回來的路上講很多話,或者跑到天臺上聊許多八卦。子琪慢慢的了解了她。才發現,其實她一點也不溫柔,活像一個男孩子有着女孩的外表。

補習的生活累而充實,子琪第一次覺得學習是一件那麽累的事,也難怪她會現在才發現,以前她都沒有這麽努力過。要補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子琪覺得自己以前好像什麽也沒學到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子琪經常忙到一上床就倒頭大睡,她不打電話,不上網,不逛街,周末也不回家。她想,既然決定了選擇複讀這條路,就要堅持下去。她不想讓自己多付出的一年一無所獲,她更不想被別人看不起。所以她要好好加油。她也想起電影《無間道》有這樣一句話: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最快樂的就是子琪每次測驗時看到自己的進步,她都會很高興的告訴父母和媛媛。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明下落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晃眼就過了兩個月。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初秋的天氣總是陰冷,那天中午卻難得的出了太陽,子琪坐在教室裏感覺惬意而又滿足。她給了媛媛打了一個電話,互相調侃了許久,又說了很多溫暖的話。然後媛媛無意提到了肖雯和梁伯,子琪補習以來,就沒怎麽和他們聯系。子琪問媛媛他們怎麽樣,卻聽到了子琪用了好長時間才反映過來的回答。

挂了電話以後,子琪用手機上了網,挂了QQ,進了空間,看到他們兩個人的頻繁的互動,說說和留言,還有許多人的祝福。

子琪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曉露叫了她幾聲,她也沒有聽見。子琪來到天臺上,終于淚如雨下。

子琪記不得已經多久沒有這樣號啕大哭了,幸好是上課時間,沒有人會發現天臺上有個人哭得那麽狼狽.也就是在那個下午,子琪終于明白原來自己對梁伯并不是一點喜歡都沒有,或許那種沒有被發現的隐忍的情感比直接的喜歡來得更直接更深刻。子琪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兩個會走到一起,而自己竟然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也是,這種事,誰會厚着臉皮來告訴自己呢?子琪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小醜,被舞臺下面的人哄笑着,而她竟然還要很賣力的演出。是啊,她什麽也不能說,連問都不可以。

子琪的自尊心告訴她,你要大度,你要大度。所以那天下午子琪一遍遍的按出梁伯的電話,又一遍遍的關上手機。子琪能說什麽呢?祝你們幸福嗎?這種話子琪說不出口。子琪也不知道自己在天臺上站了多久,後來曉露上來找她,被她的樣子着實吓了一跳。在曉露的記憶裏,那是她唯一一次見子琪那麽狼狽。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怎麽會這麽難過呢?明明兩個人都是自己的朋友,那麽,他們在一起了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子琪那天晚上沒有去上晚自習,她一個人在學校的操場坐着。她想起以前和媛媛一起在學校的操場上,也曾這樣安靜的坐過,有一天晚上,她們還逃課到操場上看鬼片,風特別大,鬼片一點也不恐怖,恐怖的是當時的環境還有媛媛的尖叫。

也是在操場,也是這樣的晚上,子琪記得,梁伯就是在操場向子琪表白的。當時的梁伯看起來,多麽真誠。讓子琪差一點就答應他了,要是當時自己答應他了,事情又會變成什麽樣呢?子琪覺得事情真的很諷刺也很狗血。子琪記得以前在家的時候,陪媽媽看肥皂劇就看到過類似情節,子琪對編劇是大罵特罵,無知加狗血。可是現在子琪突然有點同情那個編劇了。子琪也終于相信以前的語文老師講的那句“藝術來源于生活了”了。真他媽狗血。子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的愛那麽多,怎麽會不明下落?

作者有話要說:

☆、王小賤

天色更加黑了,但是還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子琪看見入口有個人進來,等那個人走進了才發現原來是曉露。子琪奇怪她怎麽知道自己在這裏,還是自己逃課被發現了,特地叫曉露來揭發自己。不等子琪反應過來,曉露已經坐在子琪旁邊了,然後氣喘籲籲的說:

“我到處找你,我以為你在天臺。”

子琪笑笑,問:“你怎麽也跟着出來了。”

曉露說:“哦,學習累了,就出來透下氣。”

說着,曉露很自然的從口袋裏拿出了煙,也不管子琪詫異的眼神,自顧自的點燃開始抽起來。子琪一直不知道原來曉露會抽煙,可是子琪沒有說什麽,她在那個時候并沒有反感曉露,反而覺得曉露抽煙的樣子特別帥。因為她那受過傷一樣憂郁的眼神讓子琪想到了媛媛。

曉露一如平常的跟子琪說着一些有的沒的,然後曉露轉頭告訴子琪:“新聞說今天晚上有流星雨.”

子琪大呼:“我還沒有看到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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