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就是一個很成熟很堅強的人。

子琪又想起剛才那些尖銳的眼神和刻薄的笑聲。子琪竟然有點不知所措,印象之中,那些眼神和笑聲的主人平時和她的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壞,因為子琪是從來不會刻意讨好某人,更不會中傷別人。子琪也從不期待別人能夠雪中送炭,只要至少不是這樣。也就是在那一刻,子琪覺得人心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然而就算過了很久,子琪也搞不清楚當時那些人的眼神和笑聲究竟出于什麽樣的心理。

回家以後,一直到晚上,子琪的爸爸都沒有提白天的事。她的媽媽在廚房做飯,子琪在沙發上看電視,正好是周六,電視裏有快樂大本營,子琪居然看着看着就笑了,這一點直到現在子琪都不能原諒自己。媽媽聽見子琪在客廳了笑了,她想子琪居然在笑,她居然還笑得出來。子琪媽媽拿着鏟子沖出了廚房,給了子琪兩耳光。子琪愣在了那裏,她看見媽媽氣紅了眼睛,她看見媽媽止不住發抖的手。她知道這一次,她真的讓媽媽失望了。

子琪的爸爸從卧室出來,把媽媽拉進了廚房,子琪聽見他們在大聲争吵,他們在互相責怪對方沒有把子琪教育好。這是這麽久以來,子琪第一次聽見父母争吵不是因為金錢。子琪很怕他們會打起來,子琪突然很後悔。

晚上睡覺之前,爸爸把子琪叫到了客廳。媽媽已經睡了。子琪爸爸問子琪:“你知道你自己在學校都在做什麽嗎"子琪沒有說話,她能說什麽呢?在爸爸面前,她不想為自己辯解。爸爸說了很多,他說:“爸爸以前一直很想上大學,後來也考上了,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辦法上。這就成了我永遠的遺憾。後來,我和你媽媽結婚了,生了你,爺爺奶奶卻嫌棄你是一個女孩。”說着,他笑了一下,點了一支煙,繼續說:“我想這個你應該聽你媽講過,她一直為這件事耿耿于懷。老一輩嘛,思想很封建。”子琪點點頭,這個她知道,媽媽經常會抱怨爺爺奶奶把什麽都留給孫子,孫女就什麽也沒有。

子琪爸爸接着說:“所以你出生後不久,我們就和你爺爺奶奶分家了,我們不想你小小年紀就留下陰影。你從小學開始成績就一直不錯,我從哪個時候對你報滿希望,我覺得我不能完成的事情你可以替我完成,我一直很希望看到你進大學,你媽媽也是,她希望你可以讓爺爺奶奶産生不同的想法。”他停了停,看了一眼子琪。繼續說到:“可是現在,你辜負了我們的希望,如果你是認真學習而沒有達成,我們不會怪你,可是你不是,你看看你現在......"子琪覺得心口悶得慌.她很想到外面透透氣.

子琪等爸爸去睡了以後,還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麽十惡不赦,可是有一樣她是清楚的.她記得爸爸剛才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子琪,你太為自己活了,有的時候,你也要為別人活一活。”子琪清楚的就是這個,她一直以來太為自己活了,她會試着替別人活一活。

子琪在家裏休息了兩天後,在周二返回學校,媽媽沒收了子琪的電話,她聯系不到媛媛。她不知道媛媛現在在不在學校。

子琪到學校後,剛走進校門,她就看見媛媛和同寝室一個女生從食堂過來。子琪喊了媛媛一聲,媛媛擡頭看見了她。至今子琪也記得當時媛媛的表情,就像遇見海難的兩個朋友,不久以後在岸邊碰到了,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有重新在一起的感動,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對對方的擔心都化為烏有。媛媛跑過來擁抱了子琪,子琪記得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看見媛媛哭。

媛媛後來說,當時看見子琪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子琪憔悴了很多,她告訴子琪,自己很擔心她,但是又聯系不上她。子琪告訴媛媛,一切都好了。子琪也是後來才知道,媛媛那次回家被她的暴力老爸打了,身上都是傷。

子琪試着重新開始,她們每天都認真上課,認真做作業。可是欠的東西太多了,何況子琪從來就不聰明。媛媛常自嘲着說,她們兩個就像判了死刑的犯人,在處決之前還努力為自己辯解。 可是媛媛從來不阻止子琪學習,也從來不打擊她。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病的人是你

天氣漸漸變得暖和,子琪喜歡春天的陽光,她常常拉着媛媛趁中文的午休時間跑到街上閑逛,有的時候梁伯也會厚臉皮的跟着一起。媛媛時常逗梁伯,問他:“你為什麽老是跟着女生混在一起?難道……”梁伯一把打掉媛媛手裏的袋子,說:"難道什麽難道你以為我喜歡你啊。做夢吧你,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說完,梁伯哈哈大笑,媛媛跟在他身後伸手打他。子琪覺得恍惚中又回到了當初自己肖雯還有李可混在一起的日子。

一天中午,子琪和媛媛又在街上閑逛。路過一家店時,子琪聽見店裏在放孫燕姿的開始懂了。子琪愣在了門口。突然開始嚎啕大哭。

Advertisement

“相信你只是怕傷害我,不是騙我,很愛過誰會舍得。”

子琪終于為這麽久以來的心裏的難受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出口。她也終于為劉銳所做的一切找到了一個理由,一個讓她不會感覺多麽牽強的理由。她不相信劉銳是在騙自己。她終于逃脫了那個巨大的黑洞,她感覺到久違的陽光照了進來。

子琪感覺從未有過的輕松,她突然明白為什麽四年來,從來沒有為了劉銳多麽傷心的哭過,卻在今天中午只是聽見了一首歌就哭得那麽徹底。因為她記起了一句話。

“當一個男人哭了的時候是因為他真的愛了;當一個女人哭了的時候,是因為她真的決定忘記了。”

那天晚上下晚自習以後,子琪和媛媛出學校吃了很多東西,邊走變吃。子琪吃到開始胃痛,但是卻覺得很痛快。後來子琪實在撐不住了,胃痛得她走不動了,子琪對笑着對媛媛說:“我不行了,胃痛。”媛媛看到子琪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忙說:“你在這裏等着我。”媛媛跑到到附近的藥店給子琪買來藥,等子琪吃了藥,兩個人走到河邊的椅子上坐下,剛一坐下,椅子後面就蹿出一條大狗,使勁對着兩個人叫喚,媛媛拉起子琪就跑,那條狗也跟着追,不知道跑了多遠,那條狗早就停下來了,兩個人才氣喘籲籲的停下來,開始大喘粗氣。媛媛開口說了一句:“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子琪只能狂笑,邊笑邊罵媛媛是個掃把星。

其實,你不是掃把星。你是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遇見你,就像是在溺水的時候抓到一根飄着的木頭,如此幸運。

第二天是周末,子琪和媛媛被寝室一個女孩子纏着一起出去玩,其實她只是要媛媛她們陪她去和男朋友約會。子琪不想去,無奈那個女孩子一直纏着子琪。媛媛只好聳聳肩,拍拍子琪的背,說:“走吧走吧,就當是我們兩個人約會。”子琪笑着沖她大吼:“誰要和你一起約會啊?”說着便拉起媛媛的手,跟着那個女孩一起往外走。

他們四個人一起去了一座小山玩,約會的兩個人在前面走,子琪和媛媛就在後面屁颠屁颠的跟着。大家在山上休息了一下,就下山了。下山的時候是那種盤山公路,同寝女生的男朋友要背着女生下山,子琪見了很嫉妒,她開玩笑的對媛媛說:“我也走不動了,你背我吧。”媛媛想了想,居然答應了。子琪數到三沖上了媛媛半蹲着的背上,吓得媛媛一個踉跄。子琪真的懷疑媛媛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居然力氣這麽大。她笑着問媛媛:“說。”媛媛問:“說什麽啊?”

“說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是不是做過什麽變性手術?”說完子琪開始咯咯的笑。

“老子是女的好不好,貨真價實的女人。”

子琪繼續笑。

“不過。”媛媛繼續小聲的說,“男人能為你做的事,我都可以為你做。”

子琪笑不下去了,她有點想哭,她從媛媛的背上掙脫下來,拉起媛媛的手朝山下走去。

晚上,子琪感冒發燒了,咳嗽得厲害。媛媛大半夜陪着子琪到醫院看病,回寝室以後,又守着子琪吃藥。她打來熱水,倒在盆子裏,把帕子擰幹給子琪敷額頭。子琪看見媛媛的手燙得通紅。她突然希望病的人是媛媛,那麽自己也可以那樣照顧她。

作者有話要說:

☆、多麽難得

高二快要結束了,但是子琪的成績并沒有多少起色。媛媛倒是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依然像平常一樣上課,吃飯,睡覺。三點一線的生活常常讓子琪覺得壓抑,日子漫長得好像找不到盡頭。

不過幸好子琪還有媛媛陪着,課堂上偶爾小打小鬧,午休時候的忙裏偷閑,都讓平淡無趣的日子增加一些光彩。

子琪再也沒有在學校裏遇見過劉銳,剛開始,子琪只是自嘲的想,終究是沒有緣分的兩個人。時間一長,子琪才從肖雯那裏得知,劉銳早就離開了,就是那個寒假。

子琪讨厭下雨天,有些不安的情緒會滋生,她就會心情不好,她會想如果當初怎麽怎麽樣,現在結果是不是就會不同。可是誰又知道呢?

子琪有時候會覺得,她不肯放過的不是那個人,而是自己。她時常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羞愧,她還是時常想起他,以至于有時候會無聲的哭起來。

周末的時候,子琪回家陪父母。子琪總是感覺對不起自己的父母,沒有成為他們想要她成為的樣子,可是子琪想,盡管我沒有成為像肖雯那樣的女孩子,我還是一樣愛着你們,你們也一樣愛着我。

晚飯以後,媽媽在廚房洗碗,子琪呆在客廳看電視,她又看見在放大話西游,這次她沒有看哭,因為她突然明白了,至尊寶當時的無奈,當他發現自己深愛的原來是紫霞時,他已沒了退路,他想要去救紫霞,就必須戴上緊箍咒,也就意味着不能和紫霞在一起。至尊寶不是一直不願意西天取經嗎?他為了深愛的女人放棄了自己的一生。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架着七色雲彩來娶我。”

當紫霞身披大紅嫁衣的時候,至尊寶真的架着七色雲彩出現了。開頭很美,結局已經不再重要。

晚上的時候,肖雯給子琪打了一個電話。

子琪笑着說:“哦,雯姐,原來你還是沒有把我忘記啊。”

“一直記得好不好。只不過最近太忙了,所以沒有聯系你。今天周末嘛,就跟你打一個電話。怎麽樣,最近好嗎?“

子琪笑笑說:“還是老樣子,我現在在家裏。”

“哦,那個,你還在和劉銳聯系嗎?”

“沒有啊,怎麽了?”子琪回答。

“哦,沒事,就是聽說他好像在外地。”

子琪很想說,他好不好。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是嗎?”

肖雯說:“嗯。”子琪沒有回應她,只是繼續聽着肖雯在說些什麽。

她說:“其實很早我就知道你喜歡劉銳了,當然他也很早就喜歡你了。”

子琪喜歡他的事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子琪自嘲的想。不過肖雯所說的他也喜歡自己,聽來十分可笑。但是子琪還是沒有打斷肖雯。

“子琪,你知道吧,劉銳也喜歡你,但是他老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在他眼中,不,在大家眼中,你是一個單純簡單的女孩子,你也的确實那樣的。”

子琪奇怪為什麽肖雯怎麽知道這些,而且自己從來沒有覺得劉銳配不上自己。

“劉銳他就一直覺得你應該永遠都是那樣單純簡單的,不能讓任何人靠近污染的,他總說,你不應該和那些不好的人呆在一起,會把你帶壞……:”

子琪終于忍不住問:“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以前你不在的時候就聽他提過啊,前幾天李可給我打電話也這樣說過,他們以前不是經常混在一起吧。大概那個時候說的吧。”

“所以,他就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對吧。然後就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子琪問。

“這也不能怪他,你從來沒有問過他關于那個女生的事,他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呢。他說他是什麽樣的人就應該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而且,你以前不是也說過他不配嗎”

子琪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初三晚上劉銳送自己盆栽的時候,自己好像的确這樣說過一句。

子琪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樣的感受,就像是一個人一直在否定自己的過去,覺得一切都沒有意義和道理,現在卻才發現,其實一切都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不堪,反而值得自己好好珍藏。

挂了電話以後,子琪想了很多,她想,親愛的劉銳,許久以後,我終于明白,自己當初那麽炙熱的沉默的喜歡你,是多麽難得。讓我以後多年,都這樣被自己感動着。始終是要感謝你的,以那麽美好的姿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讓那麽懵懂的我第一次覺得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美好的事情。而無論你自己自私的所認為的你和我不是同一類人,然後因此放棄我,究竟有沒有道理,我已經不想去細想,因為我還是始終很感動,你曾這樣真心的為我考慮過,對我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

☆、不走好不好

高二快要結束的那段時間,子琪發現媛媛變得特別感性了。她總是動不動的就跟子琪講大道理,她經常大半夜的把子琪叫醒,兩個人就在各自的被窩裏聊天。

有一天,已經很晚了,媛媛把熟睡的子琪叫醒,媛媛說:“我剛才聽見學校外面的醫院在放鞭炮。”然後她很不安的又說,“我想一定又有一個人走了。”子琪當時很害怕,她這是第一次看見那麽脆弱和不安的媛媛。

生命于我們會不會太脆弱?子琪不記得她在哪本書上曾看見過有人說,死亡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真是狗屁。子琪想,那個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活得很好,而且身體一定很好。子琪在那天晚上突然很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她突然覺得很怕失去他們,還有媛媛。

當然,媛媛不會死。她只是在高二結束以後就辍學了。

子琪記得那天早上,她和媛媛一起在學校吃早飯。媛媛吃了她最愛的皮蛋瘦肉粥。吃完以後兩個人就那樣面對面的坐着。子琪覺得媛媛今天早上看起來似乎有點不對勁。子琪小心翼翼的說:“要上課了,媛媛。”媛媛只是慢慢的回答:“我知道。”卻仍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子琪聽見上課鈴聲響了。她很不安的問媛媛:“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媛媛說:“我可能下學期就不會繼續念書了。”

子琪當時大腦根本反應不過來,她忘了問她為什麽。她只是說了一句,

“哦。”

也是之後子琪才知道因為媛媛的成績太糟糕了,加上之前請家長的事,她的父母就不要她繼續念書了。媛媛自己也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她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子琪。

那天早飯以後,子琪一天都沒怎麽和媛媛說話,她并不是生氣,她只是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化解她們之間的尴尬,才能讓兩個人好受一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從現在開始習慣沒有媛媛的日子。

子琪無法形容她的感受,就好像她自己去了一個不屬于她的世界以後,她很不習慣,她很難過,這個時候恰巧有一個人出現了,她發現這個人也是不屬于這裏的,然後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但是當子琪已經完完全全信賴并且和對方融為一體時,那個人卻要離開了。子琪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人要離開的事實,她更沒辦法接受這個人離開以後自己的生活。她對未知充滿恐懼,而這種恐懼是真真切切的,真實得子琪每分每秒都感受得到。

子琪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失去媛媛。如果說媛媛是在自己失去劉銳以後找到的一個寄托,那麽失去媛媛以後呢?

子琪在無聊的數學課上給媛媛寫紙條,盡管她就坐在自己身邊,子琪仍是不感疲倦的寫着。

她說:“我們中午出去逛街吧。”

她說:“晚上去河邊坐坐吧。"

她說:“今天太陽真大。”

她說:“你不走好不好?”

梁伯聽見子琪告訴自己媛媛這學期結束以後就不來了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你怎麽辦?”

子琪無奈的說:“能怎麽辦呢不過幸好只有一年了,當初還以為能和媛媛上同一所大學。”

梁伯見子琪這樣,便不好多說,只是輕輕拍了拍子琪的肩膀說:“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這是子琪很喜歡的一個詞。所有不能被預料的将來和突如其來的分離都可以用一句“來日方長”釋懷所有的傷感,聊以慰藉。

作者有話要說:

☆、來日方長

期末考試完那天,子琪和媛媛都在寝室收拾東西。子琪刻意不去看媛媛,卻很渴望這個時候,媛媛會突然跑過來對她說:“愚人節快樂哦,姑娘。”她希望那天早上的事只是一個蓄謀已久的玩笑。她想,現在說出來吧,或許我還可以原諒你。但是媛媛沒有。

雖然那天早上她要走了,但是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那個話題,雖然兩個人都在計算着還能相處的時間,但是誰也不會說出口。這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你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它就會爆炸,你沒有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去碰它。

當兩個人收拾好了以後,子琪看見媛媛提着初次見面的時候她提着的包,子琪突然就哭了,她突然發現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要以一種形式出現在你的生命中,然後以同樣的形式消失。這些事,子琪攔不住。

媛媛微笑着走過來,摸了摸子琪的頭,說:“姑娘,怎麽這麽大的人還動不動就哭呢?”

子琪別過頭不願意看媛媛。

媛媛繼續說:“我答應任子琪以後經常回學校看她。”

子琪問:“你以後打算怎麽樣?”

“還不知道,也許會去一所專科學校學點有用的東西,也許就不讀書了,會出去打工。”

子琪覺得當時的媛媛很像一位即将出海的水手,對未知充滿敬意,沒有恐懼。所以子琪只好點點頭,說了一句:“來日方長。”

告別的時候沒有刻意的話要說,只是像平時一樣說了一些不靠譜的廢話。因為兩個人都深信,來日方長。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在離別時,總喜歡約定,說下次見,說以後要怎麽怎麽樣。一定要經過幾次這樣的憧憬和失落以後,你才會明白,有的人,盡管相隔并不遠,但是陰差陽錯的,以後再也不會見面。

子琪在那個時候明白了許久以前在雜志上看到的一句話。

“你若深愛一個人,內心酸澀,反而會講不出話來。甜言蜜語,多數說給不相幹的人聽。”

有一些人,他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但是他很重要,重要到少了他你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對于這一點,子琪以前不懂,她才會一次次的壓抑自己的感情,才會把躲開劉銳當成對自己有益的事情。現在子琪才明白,生活裏沒有過客,或者,人人都是過客,在于你有沒有動情。

我們的一生中都在不停的失去,多麽可怕的事實啊,我們多不願意失去那些我們已經深深将其融入血液融入肌膚的東西啊。就像你摔破了一個一直心愛的杯子一樣,你面對一地的玻璃渣子,你很難受,但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子琪一直無法很清晰的回憶那天送走媛媛的心情,大概像是一根魚刺卡在了喉嚨,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或者就像你在路上遇見了傾盆大雨,你沒有帶傘,更無處躲藏,你只能任由大雨打濕全身,只能眼睜睜看着衣服鞋子不滿泥濘。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