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宮令依制搶拿人
梁如意目送王女史等人狼狽的背影,手一松,殘瓶落在地上,濺起了幾滴血,長籲了一口氣,到底是救下了金絲虎。
緩緩回身,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擡頭看了一眼被聲響驚動而來的小菊、玳瑁和小潘子:“這是我一人之事,與你們無關,不必擔心,不必害怕……”
“那現在可要怎麽辦?!如意,你闖禍了!你闖大禍了!!!”小菊滿臉焦急,都快哭了。
“我知道,讓我想想。”梁如意閉上了眼睛,求援,唯有求援,別無他法……所需思考的僅僅是向誰求?張太後?陛下?陸貴妃?還是……
“小潘子”梁如意睜開了眼睛:“你和玳瑁一同去求見司宮令,把事情述說一遍:王女史謀害禦貓,我護貓砸傷了她,我自禁于太清樓內,向司正局投案。要快!馬上去!”
“是,即刻就去。”兩人應聲,取了宮牌便急急地出了門去。
“如意,這般重要的事,你如何不親自去向司宮令申告?!” 小菊仍是一臉哭喪。
“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來,別哭,現在還不是時候。”梁如意拉過小菊,柔聲說道,起身帶着她到了雜物間把貓籠子拿了出來:“我們去把兩只貓兒先找到。”
事已至此,梁如意別的都不在意了,只擔心繁英殿立刻殺個回馬槍,對二貓不利,故此必得趕緊為二貓找個妥帖的去處,遂帶了小菊,在樓內遍尋二貓,裝入籠中,又添置了水盆食盆。
“如意,我們要把貓送到誰那裏去?”
“送誰那兒都不妥帖,你随我來。”
梁如玉帶了小菊拿着二貓,出了太清樓院門,轉至禦苑之中,尋到一處假山後面僻靜無人的山石角落,将貓籠藏匿其間,确保無人瞧見,方才一同回到了太清樓內,相對而坐。
“小菊,你說得對,我闖了大禍了。”梁如意點醒了呆若木雞的小菊。
“今日必有人來拿我去,我若今晚回得來,我們自去取貓。我若今晚回不來……”梁如意拿起一張剛寫完的紙折了起來:“你明日拿着這封書信求見福寧宮的女史劉梨花,就說是我寫的,請她轉交陛下,等陛下賜了你護貓的手谕,再去取貓。”
“如意……” 小菊雙手接了書信:“你真的會回不來了嗎……”
“回不回得來,我也不知道……”梁如意直直地看着小菊“小菊,你是個有膽識的姑娘,所以我留下你做最重要的事,你敢去福寧宮送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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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一定!”說罷,小菊将那紙又包了一層,謹慎地藏于身上。
梁如意贊許的地向小菊點了點頭,也不去清掃這地上的雜亂瓷片和血跡,便只在這太清樓內,坐等着司正局來拿自己。
王女史渾身是血,踉踉跄跄逃回了繁英殿,沈婕妤見狀難免大驚失色,不意這梁如意竟敢行兇,趕緊叫人去醫官院找了醫女前來替王女史清創上藥,好在只是砸在額角,雖然頭破血流,卻未中要害,總算是止住了血,一時性命無虞。
沈婕妤驚魂稍定,便立刻拿了王女史換下的血衣,沖進了萃德殿。
“請賢妃娘娘為臣妾做主啊!”沈婕妤跪于地上,哭着把血衣往前遞出。
“這…這怎麽回事,你起來,好好說……”施賢妃被這血衣吓了一跳,退後了兩步,并不敢接過細看。
“梁如意,她,她要殺王女史!”
“梁如意,她殺人?!” 施賢妃驚得把臉上終日帶着的淺笑抛到不知哪裏去了,後宮女子多柔弱,勾心鬥角常見,血淋淋的親手殺人聞所未聞。
“臣妾昨日受貴妃教誨,想讀《女誡》思過,今日便讓王女史去太清樓拿,未曾料想王女史,不知何故,卻被那梁如意用花瓶砸在了頭上。” 沈婕妤嬌聲哭訴,痛心疾首。
“後宮之中,以下犯上,持器行兇,不必問緣由,自是重罪。我必為你做主。” 施賢妃定了定神,反應了過來,這是天賜的良機啊,梁如意你是在作死嗎?
轉頭向身邊的邱典記道:“邱燕,你即刻就去司正局,請韋宮正派人與你一同前往太清樓,拿梁如意來見我。”
“是。”邱典記帶了一名內監一名宮女領命而去。
三人來到司正局,求見韋宮正,引入廳堂,卻見除了韋宮正,傅宮令也剛好在,正與韋宮正閑聊。
邱典記上前行禮,說明了來意,韋宮正聞聽,驚得合不攏嘴,道:“我做宮正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宮女行兇殺人的。”
“正是,此事十分重大,韋宮正你當速去太清樓,拿那梁如意。” 傅宮令也把驚異的表情挂在臉上。
“賢妃娘娘說,把梁如意帶去萃德宮,娘娘要親自訊問。” 邱典記又轉述了賢妃的授意。
“去萃德宮?”未及韋宮正稱是,司宮令先把話接了過去:“此事如此重大,陸貴妃主理六宮,自當禀明,與賢妃娘娘共決才是。”
“傅宮令說的是,我們娘娘不是要自做決斷,只是因王女史是萃德宮中之人,娘娘想先問清楚情況,再禀告貴妃娘娘。”邱典記見司宮令意指賢妃專斷,趕緊解釋到。
“持器殺人,以下犯上,還需要訊問案情麽?” 司宮令問韋宮正。
“不必,如此惡行,二位娘娘直接問明、決罰便是,只是若定了死罪,尚需禀明陛下親自批決。” 韋宮正熟練地答道,雖從未處置過宮女殺女官這等駭人聽聞之事,但後宮的禁律自是爛熟于心。
“既如此,那韋宮正,你即刻帶人将梁如意拘到司正局看押,我親去柔儀殿請陸貴妃示下。”轉頭向邱典記到:“你自回萃德宮回明賢妃娘娘,等柔儀宮定了時間,共同決斷。”
邱典記覺得司宮令所言,與賢妃給她的囑咐似有所不同,但司宮令總管後宮諸事,更有教引皇後之責,聽命總是不錯的,于是便稱是而回。
司宮令則又再三囑咐韋宮正親自去、多帶點人、速去,以免梁如意又多生事端,自己則匆匆往柔儀殿而去。
聽完司宮令的禀告,陸貴妃雙手扶額,長嘆一聲:“怎麽鬧到了這步田地!”哎,難道是我昨日處置不當?王女史大約是找事去了,只是如意你也是太過沖動了!
“傅宮令,如今卻當如何是好?是你、我、賢妃、宮正四人共決;還是請六宮合議?”
“皆可,娘娘定了便是。”停了一會,又道:“還是人多點吧,此事重大,人多了意見就多,萬一懸而不決,還可以請陛下做決斷。”
“宮令說的是。” 陸貴妃點頭,聽司宮令這番話,倒似是自己人,又向盧典籍道:“踏雪,傳令六宮,未時三刻,柔儀殿有要事共決,才人以上無特請不得缺席。”
“殿中省這邊,還請宮令知會尚宮、宮正、并司正局諸人。”
傅宮令與盧典籍領命退下,陸貴妃煞是頭痛,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只好等到時随機應變了,但是無論如何,這坐了行兇,便實在是不好辦了。
施賢妃與沈婕妤在繁英殿中等着,卻不料邱典記獨自回來,并沒有帶回梁如意。
“梁如意呢?怎麽沒有拿來?”施賢妃面色不悅。
“韋宮正将她拘在司正局了,等司宮令回明貴妃娘娘,與娘娘共決此事。”邱典記又詳細地把整個經過述說了一遍。
“娘娘就應該直接去把梁如意綁來,何必要叫司正局。如今到了陸貴妃手裏,她必又要偏袒于她。”沈婕妤哭喪着臉委屈道。
“胡鬧!宮裏諸事,皆要依規矩辦,戒禁決罰繞過司正局,那便成了私刑,如何使得。”施賢妃做事謹慎,絕不會讓人抓了把柄去。
只是疑惑這司宮令……怎麽剛好會和韋宮正在一處,她如何會也要摻和一腳,難道也是陸貴妃的人不成?
“可陸貴妃最擅以勢壓人,她來決斷,那王女史就白白被砸了頭,沒人替她做主了。”沈婕妤對昨日之事耿耿于懷。
“怎麽可能?這是殺人卻不是別的!如何能偏幫?妹妹不必擔心,把人證、物證都準備好便是。”施賢妃自是要看看陸貴妃又要刷什麽花樣,只不過這次,有了殺人這個罪名,梁如意即便不死,也必是免不了脫層皮。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