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喪
過了年入了宗譜再過了元宵,沒多久,江南最好的季節便到了。
由于黃寧的照顧和黃永叔的振作,黃永叔熬過了這個冬天。但黃寧清楚,黃永叔是等不到下一個春天的來臨了,畢竟一個已然心死如灰的人是藥石無效的1`了。
等到三月乍暖還寒之季,黃寧帶着黃永叔去了西湖邊休養,二老爺黃永忠借了朋友一別墅,黃寧便帶着黃永叔住進了西湖楊公堤邊的一座小院子裏。
“寧心,你外祖母那邊是不是催你回去?”一天黃寧收到一封來自日本的信,黃永叔望着坐在藤花架下看信的女兒問。
黃寧擡起頭看了看父親,狡黠的笑了笑,黃永叔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他仿佛看見當年他的小妻子坐在盛開如雲的櫻花樹下對他狡黠的嘲笑着他那蹩腳的日語。
“爸爸,我不準備回去了。”黃寧揚揚手中的信,“舅舅早就來信催我回去,我找了個借口拖延着。不過有了這封信,就不用找借口了,過幾天我就直接寫信告訴他們我的決定。”
黃寧走過去把信交到黃永叔手裏,黃永叔拆開來看了一遍,擡起頭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女兒。
“對,爸爸,這是帝都大學的兩位教授給我寫的推薦信,有了這個推薦信,等回上海我就去申請中央醫學院,應該問題不大了。”
黃永叔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信封:“寧心,你真的不回去了麽?帝都大學的醫學部遠遠好于中央大學醫學院。”
黃寧蹲下來幫父親蓋上毛毯,擡起頭認真的看着父親的眼睛說:“爸爸,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我是個中國人。”
黃永叔看着那雙酷似自己愛人的雙眼,卻又發現那是完全不同的兩雙眼睛,靜子的眼神溫柔可親,如水中蒲草,可是寧心的眼睛裏卻藏着堅毅果敢,如驚濤拍打的巨石.是的,這是他的女兒,就像他當年為了逃避父母的包辦婚姻逃到日本一樣,他的女兒身上有着比他更無所畏懼的精神。
“寧心,你可以畢業了再回來。”
“爸爸,你還擔心你女兒的醫術麽,放心啦,只要肯學,在哪裏都是一樣的。況且中醫更是博大精深,做醫生的哪裏需要管中醫還是西醫,只要能治好病人才是最重要的。”黃寧彎着頭對自己的父親笑。
黃永叔笑着搖搖頭:“和你舅舅那邊由父親來說吧,他們這麽多年也是對你關懷備至。”
“好啊,爸爸,你本來就是要幫我排憂解難的嘛。正好,你幫我寫信,我呢還能做點別的事情。”
五月,在黃寧确定九月去中央大學醫學院就讀後,黃永叔父女兩去了太湖一帶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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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黃寧進入中央大學醫學院開始住校讀書,十月底寒霜落下的夜晚黃永叔病情加重,十二月,黃永叔去世。在1930年第一場雪落下前,黃寧徹底成了孤兒。
在新黃宅過完除夕,又過完黃永叔的七七,黃寧抱着一匣子父母親當年的書信和照片搬出了周浦路的新黃宅,住進了自己年前通過二伯黃永忠的朋友在花旗銀行做大班的曹秋志頂下來的霞飛路上的一棟兩層的兩間小樓房,養了一只狗,買了個二手的德國車,還讓曹秋志幫忙請了個司機兼保镖的波蘭人伊萬,做飯管家務的浙江陳阿姆,過起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