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探親

黃寧坐在吉普車裏看着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

陳副官看了看黃寧,便說道:“夫人,你或者先休息下,到軍部還有很多路。”

黃寧笑道:“謝謝你,這次的事情麻煩你了。”

陳副官笑着搖搖頭:“夫人客氣了。”

黃寧問道:“少卿可還好”

“軍座挺好,只是累了點。”

黃寧點點頭:“軍隊裏傷亡如何?”

陳副官聽說過這位師長夫人早年是個醫生,搖着頭苦笑:“鬼子攻勢很猛,手段又惡劣。上次戰役,他們使用毒氣,加上天氣下雨,我們的人裝備不好,傷亡慘重,活下來的兄弟也很多皮膚潰爛的。”

黃寧想起前世看過的關于731部隊的相關資料,不由怒罵了一句:“這幫沒人性的狗雜碎!”

陳副官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位看上去端莊的夫人也會罵粗口,随後笑了:“軍座也這麽罵。”

“那現在呢,怎麽處理這些傷員的?”

陳副官搖搖頭:“只能簡單處理。”

黃寧仔細的想了想,也不知道是什麽毒氣,只能等見了何少卿再說。

快12點了,風吹的何少卿頭發亂糟糟,值夜的士兵走老走去,這裏是軍部指揮所所在地。

黃寧只覺得一路颠的骨頭疼,迷迷糊糊的眯了會,只聽到陳副官叫了她一聲“夫人”,睜開眼便看到何少卿站在打開的車門前看着她,頭頂漆黑的夜空裏閃爍着無數星星。

黃寧瞬間有種想哭的感覺,但礙着陳副官在,趕緊忍住要跳下吉普車,剛起身便被何少卿一把抱了下來,黃寧吓了一挑,趕緊站穩,怕陳副官笑話忙忙的推開何少卿,笑着問何少卿:“是不是很晚了,你怎麽還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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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卿知道黃寧臉皮薄,不敢在這裏和她親熱,便笑着說:“不晚,在等你。”看晚風吹着黃寧鬓角散落下來的長發飛舞,便伸手替她輕輕夾在耳後,順手捏了捏黃寧的耳垂。

黃寧被他鬧得差點臉紅,趕緊問:“你房間在哪,我們趕緊進去吧。”一說完又覺得這話可能會讓陳副官誤會,忙住了嘴。

陳副官不以為意的說道:“軍座,夫人,行李放好了,夫人一路勞頓,還請早點歇息。”說完對何少卿敬了個禮便跳上吉普車走了。

何少卿拉着黃寧走到自己的房間。

黃寧看了看,十足十單身漢的房間。前面大概是何少卿的臨時辦公室,左手邊放着張桌子,分門別類的堆着公文,牆上還挂着副輿圖。中間是一個沙盤,右手牆角邊一個熱水瓶和一個普通的鋁臉盆,放着兩個牙杯和一把美式剃須刀,臉盆上方的木架子上挂着兩塊毛巾,一塊明顯是新的。拉着一塊布簾将房子隔成了兩半。何少卿掀開布簾,映入黃寧眼簾的只有一張小小的軍用床,床上一床泛白的薄被子,床腳還胡亂的堆着幾件衣服,床尾幾雙挂着泥濘的舊靴子。

何少卿坐下來,一把抱過黃寧坐在自己的腿上:“這邊條件不好,住的不舒服,過兩天就回去吧。”

黃寧摟着何少卿的脖子說:“是只能住兩天。不過不是條件不好的緣故,你在這裏我哪裏會不舒服。少卿,我想你了。”

何少卿低頭去親黃寧,輕輕地嘆氣:“我也想你,寧寧,好想你。”一邊伸手解開了黃寧身上皺巴巴的旗袍。

黃寧也伸手去試着解何少卿的衣服,一邊說:“你輕點,這裏人多。”

何少卿笑起來:“現在哪個沒眼見的會到這裏來巡邏。”

事畢,何少卿才不情願的從黃寧身子裏退了出來,見黃寧一片狼藉,跑到外間倒了熱水親手洗幹淨黃寧,一邊又嘻嘻笑着去看。黃寧羞惱的擰了擰身子,可又全身無力,還沒反應過來,卻覺得下面抖得一涼,然後一條硬棒急急的沖了進來。“何少卿!”黃寧有氣又好笑的連名帶姓的叫了一聲,卻只覺得那根硬棒橫沖直撞的亂頂。何少卿俯身壓了上來,直沖那兩座高峰而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何少卿才終于結束戰鬥,兩人弄得清爽後,便相互摟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黃寧醒來時,何少卿便已經不見了。床頭放着兩個饅頭,一個還被咬了一口,黃寧猜到可能有急事,所以何少卿沒吃完早飯便出去了。黃寧簡單洗漱了下,倒了杯熱白開就着白饅頭,一邊想起何少卿昨晚說起部隊裏白饅頭的段子,不知道何少卿吃饅頭的時候會不會亂想,一邊紅着臉輕笑起來。

吃完了饅頭,黃寧稍稍整了下房間,唯獨沒有動何少卿的書桌,只站在沙盤前仔細的研究。

這時陳副官進來,手裏端着個盤子,放着一杯牛奶和幾片夾着雞蛋的面包,對她連聲抱歉:“夫人,真不好意思,軍座昨天就有吩咐我,只是今天一大早有事,我都給忘了,這是你的早飯,日後我會早點送來。”

黃寧擺擺手,也不問出什麽事了,只笑着說自己已經吃過了:“你們師座的早飯被我吃了,你把這送去給他吧。”随後又說,“我兩天後就走,你不必特意為我準備飯菜,就随了你家軍座多添一份碗筷便罷了。你也不必老跟着我,忙你的事去吧。你放心,我會和你們軍座說的,他不會怪罪你的。”

陳副官無法,只好端着盤子去找何少卿。

黃寧研究完沙盤又研究了下挂在牆上的輿圖,便走到外面問一個警衛兵,得知何少卿去了前線陣地,便點點頭,又問軍隊的醫療所在那裏,她想去看看。警衛兵趕緊帶着她過去。

醫療所臨時搭建的幾個房間設在一個偏遠的山垭口,黃寧剛走到山垭口,便聽到一聲一聲的哀鳴,心不禁揪了一下,快步跟着警衛兵走了進去。警衛兵先帶她找到隊長,正要說這是軍座夫人,黃寧卻伸出手去,介紹自己:“黃寧心,國立醫學院的職工,略懂醫術,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隊長看警衛兵特意帶來,還以為是上面派來的醫生,便脫掉手套握住黃寧的手說:“歡迎你來,我叫周知白。”便帶着黃寧進去,一邊和黃寧介紹着這邊的情況。

大會戰還沒有開始,所以這段時間基本是一些小股的遭遇戰,大規模的槍傷刺傷倒不多,唯獨前面一次戰争遺留下來的毒氣引發的皮膚潰爛有點嚴重。

周知白搖着頭嘆息:“一開始我們也沒在意,那時候戰鬥激烈光顧着搶救照顧那些槍傷者了,現在才發現好多人有皮膚潰爛的情況,最麻煩的還是腳爛。”

黃寧心裏咯噔了一下昨晚她被何少卿胡鬧的忘記檢查他的身子,但此時也只能忍住,問道:“知道是哪種毒氣嗎?”

周知白搖頭:“不清楚,也許是一種,也許是多種。”

黃寧點點頭,想起那個魔鬼般的731,說道:“可能連鬼子自己也不知道。”

周知白嘆息了一聲。

黃寧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很多患者的皮膚,發現确實是腳上的問題更嚴重,發現很多士兵都是穿草鞋,想起陳副官曾提起天氣下雨,便拿起一個士兵的一雙草鞋聞了聞,又用手摸了摸,有點失神。周知白奇怪的看着黃寧的動作,不明白黃寧在想什麽。

黃寧嘆息了聲,示意周知白到外面說話。

“不知道毒氣是什麽,所以解藥可能真是沒有法子。不過我倒是有幾點提議來預防。第一,凡是經歷過鬼子的毒氣戰的士兵,那些草鞋都不能再穿了。可能當天下雨,而松軟潮濕的土壤顆粒很容易吸收毒氣,他們穿着草鞋踩在泥濘裏,所以草鞋上的毒氣比較嚴重,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身子還好,卻腳爛了。”

周知白想了想,确實如此,便信服的點點頭,說:“我寫個報告,立刻采取行動。”

黃寧點點頭,又說:“第二,最好是配備防毒面具,不過這不可能。我剛說了土壤顆粒很容易吸收毒氣,所以我建議以後大家去打仗時最好用布包上幹淨的泥土,有毒氣的時候盡量用這個捂着嘴鼻。這樣可以減少吸收毒氣。”

黃寧看周知白不斷的點頭,又說道:“有些傷員的腐爛處只怕要剜掉。”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黃寧停頓了下,自己的心情也很難受,在這個缺醫少藥的年代,有時候剜肉可能意味着死亡。

周知白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是我婦人之仁了。”

兩人又商量了下一些重傷員的事宜,黃寧看時近中午,便約定下午過來,便回去找何少卿。

“在想什麽呢?”何少卿幫黃寧挾了一筷子菜,敲敲黃寧的碗,“怎麽老是見到你在發呆?”

黃寧笑起來,問道:“少卿,你說要是有一種超級武器能殺死日本人,你要是有這種超級武器,你會不會拿出來給大家用。”

何少卿笑起來,用空着的一只手輕輕捏了下黃寧的臉:“你當那麽容易?美國軍方提供也不少先進武器過來,淞滬戰争時我所在的警務團可以說是黨國裝備最精銳隊伍,可現況又能如何?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打仗哪裏能靠武器,戰前詳密的偵查,戰争中正确到位的戰略指揮,前線将士的激勵拼殺等等。況且,再好的武器也要人來用啊,否則就是一堆廢銅爛鐵。”

黃寧點點頭,心道也是,即便她通過前世所學的藥理學研制出一些新藥,可是若不能大批量生産,對這場曠日持久犧牲巨大的戰争完全于事無補,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黃寧想起嚴老生前奔波良久卻毫無結果,知道在這個江山淪陷民不聊生的年代,大概是沒有一個實業家願意做這種高科技高投入高标準但是産出卻不一定的産業。

“別想了,好好吃你的飯。你放心,即便拼光我們這一代男人也要殺死那些鬼子。”何少卿捏捏黃寧的手,輕輕的許諾。

黃寧笑着反握住何少卿的手:“我知道,你在我就不怕了。”

何少卿吃過飯又出去了,黃寧也忙忙的洗完碗筷等陳副官來拿走,便又去了醫療所。

其實黃寧在看到這些傷員情況時,第一反應是盤尼西林,這是最好的抗菌藥了,但她報告遞給蔣夫人已經好幾個月了,一點動靜都沒有,黃寧猜想大概是沒戲了。而且青黴素的提純要求太高了,稍有不慎那就不是治病的藥,而是殺人的毒。所以黃寧第二個反應是現代西醫中的中成藥,比如就她所知的穿心蓮內酯,也就是俗稱的炎琥寧喜炎平之類的中藥消炎藥,但穿心蓮內酯是通過對穿心蓮粗粉乙醇冷浸法才能得到,黃寧也許可以在實驗室将其樣本研制,但是大規模生産,這個戰亂年代別說大型的制藥生産間,就是95%乙醇黃寧都不知道去哪裏找。

西醫行不通,那就中醫吧,必須找一個在這個時代很常見的藥物。

所以黃寧下午和周知白商量時便提出用穿心蓮和白花蛇舌草一起煎藥內服外敷。

周知白笑着說:“我不懂中醫。黃小姐請說,我洗耳恭聽。”

黃寧擺擺手:“中醫博大精深,我也是略懂。穿心蓮有消熱解毒消腫止痛的功效,白花蛇草有清熱解毒利濕的功效。民間曾有偏方就是将這兩者治蛇毒的,當然要是有一見喜,七葉-枝花三錢、狹葉韓信草就更好。不過現在從簡,就這兩種主要中藥便可。”

黃寧一邊和周知白走到一個傷員身邊,和那個傷員笑一笑,然後摸出手套戴上輕輕的仔細察看傷口:“西醫是哪裏不舒服治哪裏,講究治标,中醫講究調理養生,講究治本。所以我們目前除了将這些腐肉剔除外,可以考慮用中醫的藥物輔助。畢竟毒氣入身,如果僅僅只是治好某一處傷疤,毒氣未曾排出,其他地方還是會有。而且這些傷員下肢的病情更嚴重點,可能跟這段時間武漢天氣有關,濕熱也會引發毒氣。”黃寧停下來,對着周知白苦笑,“說實在,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沒有藥啊。”

周知白也清楚,想了想更苦笑的對黃寧說道:“別說西藥,就是中藥都不一定有,我給師座遞個申請,還不知道能不能有穿心蓮和白花蛇舌草呢。”

兩人商量了一下,周知白安排黃寧給一個傷員動手術。

黃寧消毒幹淨,讓助手拿過報告大致看了下,腿部中了散彈,站在手術臺前,輕輕呼了口氣,她已經很久沒有摸到那柄手術刀了。

傷員躺在床上□□,黃寧看了下,大概是新兵,眼睛裏還沒有留下太多戰争的印記,便笑着對他說:“你別緊張,我現在要對你按壓一下的腿部,盡量确定彈片位置,所以需要你配合我一下,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保證你還會有兩條直立的腿。”

黃寧按照中醫的穴位,輕輕按壓傷員的受傷部位,一邊輕聲問傷員疼不疼,手移到哪裏腦子裏如同條件反射般出現和這些穴位位置相應身體內部結構,心裏基本有數那些彈片大概在哪裏。

确認以後,黃寧讓助手在她要動刀的位置注射麻藥。麻藥在這個時代,尤其是戰場上是稀罕物,精确的辨認動刀位置可以減少手術時間,從而可以減少麻藥的使用量。

黃寧在心裏默算時間,然後迅速的切開,尋找,夾出,內層縫合,外層縫合,黃寧幾乎是掐着時間做完,因為必須在麻醉效果結束前結束。

黃寧将彈片扔在盤裏,繼續下一個。

黃寧全神貫注的做着手術,沒注意到何少卿正掀開一角的門簾看着她。

燈光照在黃寧盈白的側臉上,幾乎能看見那些細細的毫毛,平時對他或喜或嗔的雙目緊緊的盯着手下的傷口,那張對他巧笑嫣然的嘴巴緊緊的抿着。

何少卿的目光落在黃寧的手上,黃寧的手下幾乎是一片血肉,手套也已經染上紅紅的鮮血,那雙手猶如蝴蝶一樣翻飛。

何少卿看了良久,才挂上門簾,走到外面。

這是他從沒見過的黃寧,嚴肅認真專注,就像他站在指揮所前看烽火連天的戰場一樣,只是他看到的是死,黃寧看到的是生。何少卿看着江面上西沉的太陽,笑了笑,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這麽多年他唯獨要了黃寧,其實他倆根本是同一類人。

黃寧筋疲力盡的回到何少卿的房間,便被何少卿抓住放在了床上,黃寧一邊笑着一邊推他:“別鬧,我都沒洗澡。”

何少卿壓根不在意,他現在只想和黃寧永生永世的結合在一起。

兩人緊緊的抱着,黃寧聽着何少卿粗重的喘息聲,便輕輕說:“少卿,你該出來了。”

“不要,不要動。”何少卿嘟哝着,“讓我再呆會。”

過了會,黃寧去推何少卿:“少卿,你壓死人家了。”

何少卿撐起身子,望着黃寧泛着潮紅的臉,呢喃的道:“寧寧,你真漂亮,這麽多年,你一點都沒老。可我老了。”

黃寧心道怎麽又是這個問題,便扭了扭身子,輕笑道:“嗯,寶刀未老。”

話剛說完,就覺得裏面的何少卿跳了起來,黃寧輕輕的驚呼:“少卿!”卻被何少卿俯下身封住了嘴。

幾近癱瘓的黃寧被何少卿一手摟過抱在了懷裏。

“寧寧,你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黃寧閉着眼貼着何少卿的胸膛。

何少卿嘆了口氣,已經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他該知足,可好像心裏比黃寧不來還要郁結。

“少卿,我總在家等你。”

何少卿不說話,黃寧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但不想他帶着這種情緒上戰場,那是一個容不得一絲絲猶豫的地方,便簡單的說起寧香的事情來。

何少卿擡起黃寧的下巴,嬉笑的問:“你倒還真一點都不介意,那時候在上海聽說她喜歡擠兌你。”

黃寧笑起來,說道:“又沒被擠兌死。再說老太太當年要是喜歡的是我,說不定嫁到許家的人是我,娶寧香的是你。”

何少卿重重的捏了把黃寧的臀肉:“又開始胡說了,我要娶得人只有你。”頓了頓,點點頭道,“讓你嫁到孫家倒還是真有可能,這麽說來,還真是擠兌對了。”

“所以啊,少卿,”黃寧将臉緊緊的貼在何少卿的胸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你一定要記住,無論得失成敗,我都在等你。”

屋子裏靜悄悄,突然黃寧笑起來:“你還說她擠兌我,那時候最擠兌我的明明是你,還擠兌到軍統局去了。”

何少卿老臉一紅,支吾着不知道說什麽。

黃寧怕他尴尬,也不提這事,轉而又問:“後來呢,為什麽後來喜歡我了?”

何少卿更無措了,不知道怎麽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許是黃寧出獄後去和黃寧說對不起的時候開始,也可能是更早些聽到黃寧用流利的英語問北方局勢的時候,也或者是更早年在日本帝國大學門口的咖啡廳見到黃寧穿着和服卻用中文說她是中國人的時候。

黃寧也沒要他回答,用手肘輕輕撞擊何少卿硬邦邦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喜歡你的?”

何少卿心挂起來,卻不說話。

“我後來仔細的想了想,好像就是那天軍統局,哦那時候叫調查科,來抓我的晚上,你那張公事公辦的冷臉比我回國後在舞會見到的那些公子哥兒的笑臉好看多了。”黃寧輕笑出聲,“我還真是有被虐待的傾向。”

何少卿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輕輕的對黃寧說:“寧寧,這輩子我都會對你好的。”

黃寧抓起他的手,挖出個小拇指,和自己的小拇指拉拉勾,說道:“不許反悔。”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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