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跟随
何少卿陪着黃寧在香港的南丫島度過了整個秋天.
江雲華時常帶着蘇婉秀來看他們,蘇婉秀一直勸黃寧不要再回去了,黃寧笑着應了,心裏卻知道何少卿必然會再回去.
果然,這晚,兩人親熱完,何少卿抱着黃寧,輕輕地說道:“寧寧，将來你會不會怨我？”
黃寧心知何少卿要說什麽，明知道阻止不了他，但心裏總不願答應下來。
何少卿見黃寧不說話，知道黃寧不樂意，輕聲說道：“寧寧，大伯已經連續給我打電話了，委員長大概有意要撤銷警備司令部，将我調任第六編司令兼四十九軍軍長。我該回去了，你帶着孩子們好好呆在這裏，日後要是我們勝利了我便來接你，要是失敗了我便回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我要跟着你。”黃寧斷然拒絕。
“寧寧，別鬧，你跟着我孩子怎麽辦，再說我是去打仗，這場仗還不知道打多久，你就算回去也只能去南京或者上海等我，倒不如在這邊，我也放心。”何少卿摸着黃寧腰際的長發，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早就做了打算，居然在這邊置了地買了房，有這些房子和地皮我也放心，日後即便沒有我，你和穎穎也不會餓着了。”
黃寧心酸，不禁落淚：“少卿，我不許你死在我前頭，你若不在了誰護着我？”
何少卿心裏也難受，此次回去他也不知道後果會如何，也許此生此世都無法再見到黃寧，但他是軍人，是何家的一部分，如何能躲得過。
“寧寧，你別固執，即便我死了，還有孩子陪着你是不是？再說我肯定會活着來找你，你姑且安心在這裏等我好不好？”
“不好。”黃寧淚如雨下，撲在何少卿懷裏嚎啕大哭，她知道這場仗的結果，但是她不知道何少卿的結局如何，明知道要敗她怎麽舍得何少卿去拼命，即便最後何少卿起義，又能如何，她倆還是會山水相隔，何少卿說不定最後還是會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怎麽肯，怎麽願？
何少卿被黃寧哭的無法，只不停的用手擦拭黃寧的淚水，嘆氣道：“寧寧，莫傷心好不好，莫哭好不好？”
黃寧哭了一會才平靜下來，緊緊的抱着何少卿，哽咽的說道：“少卿，不管你信不信，這場仗委員長一定會輸，你去不去，伯父當不當國防部長，都無濟于事，你信我好不好？我們不回去了，就在這安安心心把穎穎她們養大。”
何少卿笑起來：“那不一定，國軍現在還是占着江南和南方最繁榮的地方，兵力武器裝備也都優于延安那邊，國際輿論也向着我們，哪有那麽容易敗的，你放心，不管勝敗，等這場仗打完，我必定回來這裏同你安度晚年好不好？”
黃寧搖搖頭，不管三七二十一說道：“不好，少卿，不好，你聽我的，這場仗必定會輸，很快就會輸，三大戰役很快就落敗的，委員長來年就會逃亡臺灣，10月1日延安領導的新中國就會在北京成立，你信我，不要去好不好？”
何少卿皺着眉驚訝的看着黃寧，突然笑起來：“寧寧，你這政治敏感的都可以當神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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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寧擡起頭，認真的看着何少卿，說道：“少卿，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剛認識我的時候不就很驚訝嗎？因為，因為。”黃寧咬了咬嘴唇，狠着心道：“因為我根本不是山本莉茉，我原本是活在2020年美國的黃寧，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靈魂在山本的身子裏，所以我知道接下去所有的歷史，只是我前世就是個醫生，并不知道詳細的歷史走向，所以少卿，你別回去，這場仗一年之內就見分曉了，三大戰役國軍全輸，你即便沒有戰死，若是起義或者被俘，日後也會很慘，唯一能走的就是逃離到香港或者臺灣，甚至美國。你信我。”
何少卿驚訝的聽着，他一開始完全沒聽明白，震了半回，才明白黃寧說了什麽，只讷讷的問了句：“那你是不是寧寧？”
黃寧眼淚一下子崩了出來：“是，我是寧寧，我跟你認識的時候我已經是黃寧，不是什麽山本莉茉。”
何少卿的大腦一片混亂，他想起初次在日本帝國大學見面時黃寧确實說過她是中國人，那時候何少卿就很疑惑，待到了上海，黃寧流利的外語高超的醫術超乎常人的心智對政治的敏感似乎現在種種都能解釋通了，但是為什麽他的大腦不通呢？
黃寧見何少卿不說話，以為何少卿當她是妖怪，便忍着心痛說道：“少卿，你要當我是妖怪也沒關系，只是你一定要聽我的，這場仗國民政府真的會輸，你回去如果被抓住後果也會很慘，即便他們如今不同你算賬，十幾年後也會有一場浩劫，很多國民黨人都被打倒，臺灣那邊也并不安定，委員長如今都不相信你們何家。你信我，好不好？你若是當我是妖怪，我自會離開你，你要想離婚我也願意，只是你真不能回去。”
何少卿被黃寧說離婚的事給驚了回來，趕緊抱着黃寧說道：“我哪會嫌棄你，只是你怎麽不早說，這個時代對你來說是不是很可怕，每天動不動就打仗？你剛來到這裏時是不是很害怕？”
黃寧伸出胳膊環住何少卿的脖子，哭道：“是，很害怕，唯恐哪天被人發現将我當妖怪一樣抓起來。少卿，那時候只有你明知我有古怪還是不嫌棄我，少卿，要是沒有你護着我，這麽多年我該多害怕，所以只要你不嫌棄我，我無論如何都要跟着你，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你，沒有你，誰還會護着我，我留在這裏又還有什麽意思？”
何少卿抱着黃寧的身子，突然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老天爺讓黃寧從如此遙遠的地方過來陪他走完這一生一世，說道：“好，我們生死相随。只這一仗，無論輸贏，我都要回去一趟，我是個軍人。穎穎她們我們拜托給雲華，即便我們回不來這裏的房産地皮也夠她們一輩子了。”
黃寧應道：“你應承了我不許反悔。你放心，我還給穎穎她們在美國也置了房子和地.只你真不怕我是妖怪？”
何少卿笑起來：“早就知道你是個妖精，怎麽都不會老，每天都像朵花一樣，不是妖怪是什麽？”何少卿突然想起什麽，郁悶的問道：“那你以前有沒有丈夫？”
黃寧知道何少卿最介意此事，不敢說實話，只得忍着心道：“沒有，少卿，此生我只為你而來。”
黃寧閉了閉眼，前夫的印記在自己腦海裏早已模糊不清，這輩子她就只跟着何少卿一人罷了。
何少卿抱着黃寧笑起來：“兩輩子，兩輩子你都為我而來，以後都是，幾輩子我都不準你跟別的男人有瓜葛，否則我斃了他。”
“寧寧，日後無論誰先死，我們都等對方好不好？”
“好，只你不準走太快了。”
“放心，我總護着你，再老都護着你。”
兩人低語着說着情話，相擁而睡。
第二天，兩人便帶着孩子去了江雲華家裏。
蘇婉秀聽黃寧同她說完，半饷都沒反應過來，黃寧為難的笑道：“婉秀，我知道這事太為難你，你若是不願，就直說，我不會怪你的。”
蘇婉秀拍了下黃寧的手，笑道：“哪裏為難，穎穎她們都乖乖巧巧，我很願意帶呢，再說寧倩寧香也過來了，要是知道你留穎穎她們在我這，只怕還要和我搶呢。”
蘇婉秀停了下問道：“只是，你同少卿真的還要回去嗎？”
黃寧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少卿的大伯還在南京，少卿自己也想回去，他說無論生死成敗，他總是軍人。”
蘇婉秀嘆了口氣，這世上總是有太多的責任是你無法卸下的。
晚上，黃寧來到穎穎的房間，同穎穎說了父母的打算，她甚是歉意，多少次她為了跟随少卿将穎穎托付給了別人，這次甚至不知道是否還能回來。
穎穎卻很堅強的，攬着哭個不停的黃寧笑道：“媽媽，你別這樣，我已經16歲了，聽爸爸說過，你16歲便只身來到中國，外公外婆相繼去世，你照樣過得很好，還是國立醫學院的高材生。你放心好了，我能照顧好自己還有弟弟。”
黃寧哭着将穎穎抱在懷裏：“穎穎，對不起，媽媽和爸爸很快就會回來，就一年時間好不好？”
穎穎拍了拍黃寧的背：“好，媽媽，你放心去，到時跟爸爸回來，那時候先先都能走路了。”
48年的冬天，黃寧依依不舍的告別自己的三個孩子，跟着何少卿回到昆明。随後何少卿就被調到貴陽任第六編練司令部司令官兼第四十九軍軍長，貴州綏靖公署副主任。
49年初，三大戰役很快落幕，北平和平解放。随後4月，第六編練司令部改為第十九兵團，由第四十九,第八十九軍編成，何少卿任司令官，受委員長命令兵團駐防貴州。而此時南京已然解放。
5月，大伯給何少卿帶來消息，大伯組建的內閣在廣州辭職，也去了香港。
8月，委員長飛到重慶部署西南戰事事宜。8月下旬，忽派西南區空軍司令親自駕飛機到清鎮機場，接何少卿和貴州綏靖主任、第八十九軍軍長、貴州省保安副司令等四人去重慶，面授機宜。
臨行前黃寧匆匆問何少卿的打算，何少卿捏着黃寧的手道：“再等等，我是軍人，為了那些願意跟着我的人戰死沙場也是分所當然，只是我舍不得你，所以你在貴陽等我，我必然會回來。”
黃寧點點頭，忍着淚水道：“少卿，你若不來，我便一直等下去。”
何少卿忍着心腸，轉身便帶上陳副官他們去了重慶。
10月1日，新中國成立。
1949年10月中旬，中國人民解放軍向湘西進軍，黔東防線緊張。何少卿遵照委員長命令駐防黔西南。
11月，何少卿率部退到畢節。
晚上，何少卿将黃寧裹在被子裏擁着看地圖，苦笑道：“寧寧，你看我們已經到了畢節，委員長要我守住黔西南，可我守不住，我手裏只有那一點點兵，十九兵團成立還不到一年時間，連裝備都是鳥槍加土炮，這一個月打得什麽都沒了。委員長還給我來電要我組織部隊阻截解放軍，可是如今我還有什麽，防守防守，我只有自己的兩只手了。”
黃寧從被子裏伸出手，将何少卿的手拉在自己懷裏，說道：“少卿，你還有我兩只手。”
“寧寧，我若是還要繼續抵抗，你還跟不跟我？”
“你死了我也跟着你下地獄。”
何少卿笑起來：“我哪裏舍得。我已經盡力，畢節已是黔西南最後的城鎮了，我也算對得起那些跟着我南征北戰的弟兄了，我們該回家了。”
11月18日，何少卿将部隊交給王伯勳他們，若是願意去香港便一起去，若是不願以後随他們看着辦。見王伯勳等人沒有說話，便嘆了口氣，只說了句有緣再見，便帶上黃寧離開貴陽飛抵重慶，按照委員長之前的囑托将将中央銀行在貴陽分行所存的黃金約5萬兩，白銀約8萬兩押解至重慶政府。
12月7日，何少卿帶黃寧從重慶飛往香港。黃寧透過窗戶看着腳下十萬大山，不禁淚流，此生此世她和少卿大概不會再踏上這片土地了。
何少卿将黃寧抱在懷裏，輕聲說道：“寧寧，以前你曾叮囑我萬裏江山要平安歸來。而今我沒有了萬裏江山，只想和你能平安歸去。”
黃寧反抱住何少卿，哭道：“少卿，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