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卷:《人生,就是這麽喪心病狂》.(6)
笑的是我當時肯定是愛你愛瘋了才會說我喜歡你那個表明自己不是重色輕友之人的別致回答,因為我怕你就這麽和我算了,現在想想我真是恨透了那個強顏歡笑曲意逢迎的自己,我從來不知道我能那麽虛僞,”喬雨蔚輕笑,帶着一絲嘲諷:“你知道你今天看到何輕眠暈倒之後是什麽表現麽?”
“我知道我今天的做法不妥當,下次不會……”
“你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丢了自己的命。”
喬雨蔚似乎沒有聽到鄭亦言在說什麽,只是幽幽吐出這句話。
“吱”
原本飛速運轉的車輪停止了轉動,不知過了多久,喬雨蔚才聽到鄭亦言的聲音:“你想多了。”
喬雨蔚咬咬嘴唇,跳下單車,大力的拉過鄭亦言的手臂讓他看向她:“鄭亦言,你夠了!如果我想多了,那麽在何輕眠把你推的頭破血流的那個晚上,你為什麽會讓我和別人一起回家?你去哪了?你怕她出意外,所以不管你頭上的傷一路跟着何輕眠回去!如果是我想多了,為什麽在一開始以‘她怕黑’為借口堅持與她一同回家的你後來會一改初衷的同意我的要求呢?因為你害怕了,在與我相處的過程中你逐漸發現你對她的感情不是你所說的什麽狗屁親情,你發現你愛她!”
“夠了,喬雨蔚,我不知道你哪來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從現在起,忘掉它。”鄭亦言放開單車,雙手死死的握住喬雨蔚的肩。
喬雨蔚盯着他的眼睛,擒在眼眶裏的淚終于落下。
“亦言,你告訴過我你在那次運動會閉幕式上的舉牌方陣中看到我後就對我一見鐘情,你不知道當我聽到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開心,因為在那一天,我也在衆人之中一眼看到了你,曾經我以為那是老天給的緣分,可是看到你與何輕眠的相處我才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你與她鬥嘴笑罵,說起話來無須顧忌,你們了解彼此就像了解自己,但你還是會時常對她溫柔寵溺,她對你的關心想必你也看在眼裏。我想我是太嫉妒了所以才在那天與她用那麽難看的方式決裂,但那天你是護着我的,我曾經還很得意,即使我做了那樣任性的事你始終是愛我的,可現在想來大概就和家長們總愛在孩子們吵架時罵自家孩子,事後又暗自心疼是一個道理,我忽略了那段日子你偶爾會看着她的座位默默發呆的事情,或許我是故意忽略的,我害怕心中想的成為事實,可,事實終究是事實,不是我不想看它就不存在了。”
“雨蔚……何輕眠有喜歡的人,所以不要再誤會了,好不好?”
“亦言,我們分手吧,不管我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要不起這樣的你,所以,分手吧,”喬雨蔚扶起倒地的單車,笑的很甜,“送我回家吧,鄭亦言。”
作者有話要說:
☆、Part 2-14 不如私奔
匆匆一別已數年。
這是很多年之後,何輕眠再次見到喬雨蔚時發出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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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都不知道,前一刻還在眼前的那個人,下一次出現又是什麽時候,總以為他一直在那裏,卻不知命運如此造作,矯情出各式各樣的悲歡離合,正如眼前的喬雨蔚,又如當年的鄭亦言。
故事再次回到09年5月,綠樹成蔭的A大附中。
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步履輕快的何輕眠這才體會到原來有一種神清氣爽叫做大病初愈。
哼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小曲,何輕眠同學如土匪一般一腳踹開高三八班的大門,雙手叉腰,很是趾高氣揚的樣子。
“哈哈哈,同學們,我何小二又回來啦!興不興奮,開不開心?”
原本熱鬧的教室瞬時安靜,兩秒之後,被何輕眠造出的異常聲響所吸引的同學們又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
這讓何輕眠很失落,想她可是為了班級榮譽住的院,要知道她冒的可是在最後關頭不能參加高考的風險,那感覺可是和你飽受失眠之苦後終于睡着,卻有人一腳把你踹醒,然後告訴你“姿勢不對,起來重睡”後的幾近崩潰一樣的猥瑣啊!
于是,強悍如斯的何輕眠同學……夾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個星期沒來,她的桌子上已經蒙了一層薄薄的塵,何輕眠拿出紙巾,一邊擦桌子一邊漫無目的的環顧四周,今天她來的算晚,教室裏的同學竟也來的不多,她想大概是有人選擇自己在家複習了,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在學校能學到的并不多了,倒不如在家,還能省去浪費在路上的時間,對于這種現象老師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随他們去了。不過何輕眠的自控能力一向不怎麽樣,待在家那鐵定廢了,她更願意做一只禽獸被老師揮舞的鞭子抽打着往前。
不過從不翹課遲到的鄭亦言與喬雨蔚二人組居然沒來,這讓她感到很意外。
哦,他們已經不是二人組了。
這樣看來,高考之前的日子果然是多事之秋,不僅僅是她被命運猥瑣了一把,鄭亦言與喬雨蔚大約也深刻感受到了命運他老人家的龌龊,所以才各自療傷去了。
想到這裏,心系國家大事的何輕眠同學又開始忍不住為他們的前途擔憂了。
“呦,何輕眠,你回來了?”
擡頭看到來人,何輕眠情不自禁的将手中的紙巾握緊,要知道,眼前這張笑的比窗外桃花海燦爛的臉,正是她這幾日躺在醫院時心心念念的那張臉啊,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他……想着把這個人的豬頭撕個粉碎!
“魏大川!”
幾近暴走的何輕眠同學從未有過如此雷厲風行的作風,她一個健步上前,抓住想要逃跑的魏大川,就開始用手在他的臉上肆意的蹂躏。
“你居然還敢來學校?!今天我不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腦震蕩,我就不是何輕眠!”
一直以來都能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一衆學霸們,再次被她似是精神錯亂般的何大俠風範吸引走了注意力。
被打的抱頭鼠竄的魏大川心中默默流下兩行少男淚,這哪還是比賽那天那個一步三搖的何病貓啊,這分明就是被醫院治成甲亢的何老虎嘛!
“讓你笑,讓你笑!你真當自己人比花嬌啊?你知不知道我的人生差點毀在你手裏?你還好意思給我笑!”
“何大俠,哦不,何大美人饒命,何大美人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如果毀了你的人生,我會對你負責的!”
“魏大川你找死是不是,禍到臨頭還敢占我便宜,我用你負責啊!你以後千萬別當官,因為你當了官也是個禍國殃民的糊塗官!”
何輕眠嘴上如是說着,卻還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只見魏大川較來時氣色紅潤不少,卻是一臉委屈:“我以後肯定不當官,當官也不當體育委員,好不容易辦回事不僅辦壞喬雨蔚一只腳,還把你辦進了醫院,罪過罪過。”
“喬雨蔚的腳怎麽了?”
說到這個,魏大川瞬間變出一副八卦的嘴臉,如數家珍似的向何輕眠抖摟着他自認為獨家的秘聞要事。
“喬雨蔚那天跑步的時候把腳給崴了,兩三天都沒法正常走路呢,”魏大川看看四周,故作神秘的小聲了起來,“而且我聽說,喬雨蔚和鄭亦言分手了,喬雨蔚可能受了點刺激回Y市去了,不過她本來就不是T市的戶口,在Y市高考也屬正常,她初中就是這樣,初三的時候回Y市中考,好像還考了個特別不錯的學校,可奇怪的是,她高二的時候居然轉到T市來上學,那時候咱們剛好文理分班,我那時候還以為她是別的班的呢,要我說啊,你們女人的思維方式真是搞不懂,不過,他倆也真有意思,估計現在各自在家療情傷呢,高考之前演這麽一出,是覺得自己的心髒太強大是不是?你不是和鄭亦言青梅竹馬麽,這些你都不知道啊?算了,繼續和你說啊,我還聽說……”
後面的話何輕眠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想,她知道為什麽喬雨蔚要在沒人理解的情況下還要回到A大附中,喬雨蔚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喜歡鄭亦言。因為她,喬雨蔚不得不帶着牽挂,用這種決絕的方式徹底離開鄭亦言的世界。
何輕眠從未有過這樣的不安,方才她還說魏大川差點毀了自己的人生,那麽她呢,她是不是也在不經意間毀了別人的人生?
放學之後,原本要回家的何輕眠鬼使神差的上錯了樓,來到了鄭亦言家門前,在她猶豫着要不要按鈴之時,鄭黛言也恰巧放學回家将她拉進屋內。
“輕眠姐,你來找我哥啊,站在門口愣着幹嘛,家裏沒人麽?不對啊,我哥應該在家的啊。”說着就沖裏屋大喊,“哥,輕眠姐來找你了”
何輕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轉過身,背對着鄭亦言房間所在的方向,大概是斷了他的姻緣所以感到愧疚?
拖鞋聲由遠及近,何輕眠的心跳也逐漸加快。
“你傻站在那裏做什麽,罰站麽?”
她低着頭,側了側身子,入眼的是鄭亦言常穿的那件棉布材質的灰色休閑運動衣。
“低着頭幹嘛?哦,我猜錯了,你是在參觀我家的地板?”
“嘿嘿,嘿嘿,”何輕眠微微尴尬,“是啊是啊,我今天才發現你們家地板不錯,光滑整潔還養人,養的你長這麽一條大長腿,嘿嘿。”
鄭亦言疑惑的伸手,捏住何輕眠的下巴左看右看,端詳了一陣之後才說:“何輕眠,你是不是哪出問題了,沒事亂拍什麽馬屁?”
“額,今天來吧,我主要是有兩件事,一件和你有關的,一件和我有關的,你要先聽哪一件?”
“和我有關的吧。”
鄭亦言邊走邊說到,何輕眠只得一路尾随着鄭亦言進了他的房間。
“你和喬雨蔚現在是……”
“是朋友。”
鄭亦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手枕着腦袋,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何輕眠皺眉,上前一步:“你以前不是掏心掏肺的和我說過你有多喜歡她麽?真正喜歡一個人怎麽會甘心做朋友?”
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臉,鄭亦言眨眨眼,無奈的笑了。
“嗯,不甘心。”
“那你……”
“好了,考完試再說吧,不是還有一件事麽?”
何輕眠本來想着鄭亦言對喬雨蔚舊情未忘,她便可以順水推舟的說他們可以去Y市找喬雨蔚,把事情說清楚,她也會告訴喬雨蔚自己以後不會再介入他們兩個的生活,可如今鄭亦言這一句“考完試再說”,着實讓她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話。
“怎麽了?”
“沒,沒怎麽。”
何輕眠轉身,慢慢的踱向電腦桌前的椅子,以便争取盡可能長的時間來思考如何自圓其說。她現在方才真正理解了曹植當年七步成詩的內心煎熬,成詩的話……他那步子不知道得慢成什麽樣呢。
接着,她緩緩坐下,做愁眉不展狀,開始胡說八道。
“那個,我最近吧,比較焦慮……”
鄭亦言也坐了起來,雙手撐着床,衣服松垮垮的在他身上挂着,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卻又別有一般風流滋味,然後就聽他懶懶的說:“你的腦震蕩還沒好?”
何輕眠咽了咽口水,急忙擺手:“沒有沒有,醫生說我很健康,能跑能跳,吃嘛嘛香。”
“哦,大姨媽來了……”
——啧啧啧,失戀的男人容易精神萎靡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萎靡成這樣銷魂的樣子吧!
何輕眠心裏這樣想着,嘴上繼續胡謅着:“額,差不多吧,就是莫名的……焦躁,嗯,對,焦躁。”
“焦躁?”
鄭亦言猛地一探身,抓着何輕眠坐着的轉椅把她拉到面前,兩條大長腿随意的撇在轉移兩側,讓何輕眠不由自主的收緊雙腿,大驚失色的将身子靠後。
——他要幹嘛?變身禽獸啊!?
何輕眠看着眼前忽然放大的臉,心跳指數連連爆表。
就聽鄭亦言一本正經道:“你不會是得了考前綜合征吧?”
毛?考前綜合征?
面對鄭亦言的問題,何輕眠有點招架不住,只得……從善入流。
何輕眠瞬間擺出那副憂國憂民的臉,45度角仰望天空般的說道:“是,我是得了考前綜合征,你會治麽?”
何輕眠覺得自己的演技也忒好了,剛剛接到這個“考前綜合征”的劇本就能演的繪聲繪色,如果自己也早早去拍個電視劇什麽的,肯定就沒那個火透半邊天的叫做梁韻的女明星什麽事了。
“這個嘛,我好好想想,”鄭亦言站起來,手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踱了幾步之後,忽然低頭撐住了轉椅兩旁的把手,就聽那個無限接近自己的臉的主人歡欣鼓舞的說道,“何小二,我們私奔吧!”
作者有話要說:
☆、Part 2-15 一句輕眠
“你說什麽?”何輕眠大叫出聲。
“我覺得帶你去別的地方轉轉,散散心,應該會讓你的焦慮一掃而空。”
聽鄭亦言這麽說,她頓時心花怒放,哈哈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鄭亦言,你這只潑猴真是怎麽樣都飛不出姑奶奶的五指山啊!
即便何輕眠同學此時已經無法再壓抑心中的激昂澎湃,但仍盡力裝憂愁,說:“管用嗎?”
“肯定管用。”
“那咱們去Y市吧。”
“怎麽好好的想起去Y市,那裏我們不是去過很多次了嗎?”
——廢話,不去Y市怎麽找得到喬雨蔚!
何輕眠自然沒有笨到把她的預謀說出來,只得做撒嬌狀以求得蒙混過關:“人家好久沒去了嘛,剛才你一說要去散心就忽然想起‘德瑞號’的糕點了,再說畢竟是要高考的人,不好跑太遠,早晨去晚上回來,Y市正是上好的選擇。”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訂票,明天一早就出發。”
Yes!
何輕眠同學在心中為自己狠狠地豎了一個大拇指。
看着何輕眠挂着愁眉苦臉卻步伐略顯輕快的回了家,鄭亦言嘴角微微勾起,打開電腦買好票後悠然自得的走出房門。
客廳中,鄭黛言正在抱着西瓜津津有味的看着電視,在外努力維持的淑女形象早已全無,盤着腿駝着背,揮舞着手中的大勺,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滴上了鮮紅的西瓜汁,另外還有不少的西瓜子做着點綴。
聽到腳步聲,鄭黛言一回頭,就看到她那有潔癖的哥哥向她走來。鄭黛言心中一緊:媽呀,被這位大爺抓個正着我這一個夏天都別想再吃西瓜了……
“吃西瓜呢?”
做賊心虛的某人趕緊賠上笑臉,舀了一勺西瓜舉到鄭亦言面前,道:“哥,西瓜可甜了,你吃,你吃。”
鄭亦言瞥了瞥那滿地的狼藉,意料之外的沒有戳穿鄭黛言的小心思,笑眯眯的張嘴吃了下去。
一旁舉着勺子的鄭黛言瞬間呆愣。
小二姐是給她哥下了藥嗎?這幾天一直散發着低氣壓的哥哥居然沒有發飙?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沒有嫌棄她用過的勺子啊!
鄭黛言默默扭過頭去,抱着西瓜驚魂未定道:“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第二天中午,車水馬龍的火車站前,何輕眠揮舞着手中的車票問了和鄭黛言同樣的話。
面前的那個人看着她的眼神卻好像是在嫌棄她的大驚小怪一般,遞給她一杯檸檬水後不緊不慢的回答:“什麽為什麽?”說完将吸管插到自己的檸檬水中,泰然自若的喝了起來。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自己買的票是去C城的!”
像是并未看到何輕眠的直眉怒目,鄭亦言抓住她的手湊近眼前,象征性的研究了一下她手中的票,淡定自若的說:“哦,是去C城的啊,大概是我訂票的時候訂錯了。”
聽他這麽說何輕眠更是認定了他壓根就沒打算和她去Y市,于是更加怒火中燒:“C城和Y市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兩個地方連字都沒有一個是一樣的,你居然說你是訂錯了,當我是三歲小孩沒智商啊?你現在趕快去改簽,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沒有去Y市的車了。”
靠!果然被算計了,昨天晚上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去Y市的兩趟車不是都在上午嗎?鄭亦言怎麽會訂了兩張下午一點的票呢?都怪她涉世未深太容易相信別人,總也敵不過鄭亦言的老奸巨猾。
“你是故意的吧你,你這智商總用在算計我身上太浪費了。”
“沒有啊。”
鄭亦言一臉無辜,一手插兜,一手舉着檸檬水,耳機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脖子上,散發出一種欠扁的氣息。
“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又或者你是想說你沒算計我?”
“不,”鄭亦言喝完最後一口檸檬水,準确的将瓶子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露出一絲微笑,“我是說我的智商用在算計你上不算浪費。”
何輕眠同學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你自己一個人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我怕被你算計死。”
鄭亦言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一把攬過何輕眠,從背後将腦袋搭在何輕眠的肩上,故作神秘的說:“昨天魏大川給我打電話說喬雨蔚現在在C城,所以,你堅持要我一個人去C城嗎?”
喬雨蔚,在C城麽?
“唔,C城好像也不錯,既然都來了去哪都一樣嘛,還有,你說什麽喬雨蔚啊,我怎麽聽不懂呢?我得了考前綜合征和喬雨蔚有什麽關系,你真逗……”說着,何輕眠同學甩開身後的鄭亦言一溜煙的進了車站。
站臺上鬧哄哄的,南腔北調混雜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差點将兩人淹沒。好不容易擠過人潮上了車,何輕眠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鄭亦言牽着,鄭亦言卻好像未覺,按着車票找到座位,指着靠窗的座位讓她坐下。
伴着火車隆隆啓動的聲音,何輕眠看着窗外不由得想,鄭亦言能多方打聽喬雨蔚的下落就證明他還是想挽回喬雨蔚的,果然,他對于他們兩個的事比自己更上心。她,想多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喂,鄭亦言,我們下了車就直接去喬雨蔚那吧,想必你也知道我沒有什麽考前綜合征,咱們速戰速決,争取晚上回來,對了,你買的票是今天的吧?”
坐在一旁的鄭亦言向她這邊瞟了一眼,挑挑眉毛:“什麽喬雨蔚,她家不是在Y市嗎?”
“你剛才不是說……鄭亦言,你又算計我!我要下車!”
“哦,那你只能跳下去了,火車不能随便停,”接着,他拉過何輕眠的手臂,“我困了,借你手臂一用,不到站不要打擾我。”
看着迅速進入睡眠狀态的鄭亦言,何輕眠在心中暗暗發誓,她要是再被他算計到她就是豬!
“喂,沒真睡着吧?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啊,既然喬雨蔚不在,我們為什麽要來C城?”
“因為,我訂錯票了啊,”此語一出便換來何輕眠一記肘擊,鄭亦言像是早就猜到似的伸手抓住,繼續靠在她肩上懶懶道,“你是豬腦子麽,難道不記得我外婆家在C城?”
“那你帶我去你外婆家幹嘛?……鄭亦言,鄭亦言?”
這回是真睡着了。
火車咣當咣當的節奏,着實讓人困倦,不一會何輕眠也沉沉睡去。
待何輕眠再睜眼時,C城已經到了。她揉揉自己婆娑的睡眼,就見鄭亦言指着他肩膀上的大片口水:“原本想讓你到站叫我的,你倒是比我睡得還香。”
“這麽快就到了?”何輕眠的聲音中帶着鼻音和少有的軟糯。
鄭亦言微笑,掐掐她的臉蛋:“嗯,到了。”
C城不大,卻出門就是景,有着與T市,甚至Y市完全不同的氣質。
恬淡,優雅,明明地處北國卻硬是生出一派溫柔靈動的江南風情。
“現在去哪?”何輕眠歪頭問他。
鄭亦言看她一眼,但笑不語。即便何輕眠此時已是滿腦袋的莫名其妙,也只能不做聲的跟上前去,随着鄭亦言在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面前停下。
“林姨,好久不見了。”
“呦,小言回來了,都長這麽高了,來看你外婆的吧?”女人很熱情,寒暄一陣之後才看到了他身後的何輕眠,“這個小姑娘是……哎呦,阿姨懂的,懂得。”
這叫做林姨的女人顯然誤會了,何輕眠想要上前解釋卻被鄭亦言打斷:“林姨,還有船麽?”
“有的有的,你們來的巧,還有兩個空位。”說着就把兩人引上了小船。
天色漸暗,夜色漸深,小船上也亮了一盞燈,風起水蕩,溫和而來,溫和而去。
看着滿眼的山山水水,何輕眠想她大概懂得了鄭亦言帶她來這裏的原因,自然是最好的知音,美得時光,撫得心傷。
他的傷,亦是她的傷。
“鄭亦言,和你認識了這麽久第一次發現我不了解你,不,應該是越來越不了解你。”
也許是景色醉人,沒頭沒腦的,何輕眠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哦?說說看,你怎麽不了解我了?”
“你……”可惜她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何輕眠有些氣惱,“一時想不起來,等我日後想起來了我就一條一條的寄到本子上,然後逐條控訴。”
“看吧,原本口無遮攔的何小二都學會了支支吾吾,人都是會變的。”鄭亦言托腮,一臉好笑的看着她。
何輕眠皺眉,難得的嚴肅起來:“喂,鄭亦言,雖然我不曾說過,但是我的确是把你當做親哥哥來看的,人是會變,可是一定要變成這樣麽?”
鄭亦言苦笑,思考一陣才開口:“你什麽時候把我當哥哥了,你不叫我‘亦言哥哥’已經好多年了。”
聞此,何輕眠心頭一震,緊緊抓着自己的書包,靜默在原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她這樣,鄭亦言只是笑了笑,拍拍何輕眠的手,他指指前方,語氣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輕眠,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Part 2-16 那個夏夜
那是何輕眠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那麽好聽。
“輕眠,輕眠……”
何輕眠抱着雙膝坐在床上不由得笑出了聲。
“何輕眠,出來吃飯!”
門外的喊聲讓何輕眠回了神,趕緊爬下床,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暗罵自己沒出息,大早晨起來就發.春,真是越活越回去。
門外,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早餐,何輕眠覺得很是過意不去:“外婆,您真厲害,這麽多早餐都是您做的吧?來這一趟實在是給您添麻煩了。”
“哪裏的話,有人能想着我這個老太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過話說回來,小眠啊,怎麽不多待些日子呢?”
“外婆,我們還高考呢,等我們考完試再回來看您,”鄭亦言端着最後一份糕點從廚房走出來,擺在何輕眠面前,“這是我外婆自己做的桂花糕,比‘德瑞號’的還好吃。”
一旁的外婆笑了,直說鄭亦言嘴甜,一頓早餐吃的其樂融融。
告別外婆,鄭亦言帶她來到鎮子上,說這裏的空氣很好,有助于她排濁養顏。
“你才濁,你全家都濁。”
“何輕眠,別人我不敢說,但是鄭黛言是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不顧何輕眠的怒目而視,鄭亦言指着遠方,繼續說:“看見前面的拱橋了嗎?那座橋旁邊有大片大片的柳樹,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只要一有不開心的事情就會去那裏轉轉,轉着轉着心情自然就好了。”
“大概是樹木的光合作用把你體內的濁氣吸走了。”
“所以,你更該過去走走,瞧你臉上那痘,醜死了。”
“鄭亦言,你居然敢說我醜,看我怎麽收拾你,別跑!”
兩人笑鬧着,跑過了大半的街道,何輕眠終于體力不支,停了下來氣喘籲籲道:“不追了,不追了,跑不動了。”
已然跑遠的鄭亦言看到她這幅狼狽樣子,咧開了嘴角,邁着長腿得意洋洋的跑回她身邊:“何輕眠,你體力也不怎麽樣嘛。”
誰曾想何輕眠将他一把抓住,嘿嘿的奸笑:“讓你跑,知不知道什麽叫兵不厭詐?”
鄭亦言作勢又要跑,何輕眠死死拽住,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方才問了那個困擾了她一晚上的問題:“你……昨天肉麻兮兮的叫我輕眠幹嘛?”
鄭亦言一愣,片刻之後恢複正常:“什麽肉麻兮兮,你都說你當我是親哥哥了,學着你爸媽叫你聲輕眠都不行麽?”
“你占我便宜上瘾是吧?那好,我也不客氣了,”何輕眠清清嗓子,“亦言,亦言……”一邊喊着一邊跑開了去。
鄭亦言沒有追,只是看着何輕眠張揚的喚着他的名字,在綠蔭之間像是一個跳來跳去的小精靈,望着何輕眠滿面的笑容,他喃喃道:“春光燦爛果然是個好詞。”
一月時光轉眼過去,大抵是那片柳樹林果真如何輕眠所說,吸過日月之精華,原本學習成績就不錯的何輕眠在回到T市後學的更加起勁,像是吃了大補丹似的,這令原本不願讓女兒在這個非常時期出門的何老師始料未及。當初鄭亦言打電話和他說輕眠最近心情比較浮躁,想帶她出去散散心,不曾想兩人竟是一夜未歸,還好沒出什麽岔子,反倒有了這樣積極的作用,何老師也就沒再說什麽。
看着準備出門,奔赴考場的女兒,何老師不由得有些緊張。
“準考證帶上了吧?2B鉛筆呢?”
不想自己的提醒只換來女兒的一句:“老何,你真煩人。”
真是女大不中留。
坐在家中等待的何老師從未覺得兩天的時間可以如此漫長。
但,對于何輕眠來說并不是這樣,經過最後這一個月的鞏固和突擊,她覺得自己做起題來更加氣定神閑,莫非去了一趟C城,她轉運了?
順暢的考完最後一門,何輕眠同學優哉游哉的走出考場,沒走幾步就碰到了面色不佳的魏大川,要知道,高考能分到一個學校已經不算容易,能在一個樓層那就純屬緣分了!
何輕眠蹦跳着走道魏大川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魏大川,幹嘛擺出那副表情,要知道你發揮失常也比很多發揮超常的人要考得好,放心啦,相信自己的實力,考試過去就過去了,晚上帶你去‘無憂’喝酒怎麽樣?”
A大門口的“無憂”,她宵想了很久的地方。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她該狠狠的放肆一回,盡管用吳冕曾經很鄙視的說她每天都在放肆,但成年之前沒喝過酒,沒醉過酒,這讓何輕眠覺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完整。軟磨硬泡之下,鄭亦言終于答應她,若是考得好便帶她去一次“無憂”
他說的是帶,不是陪,這件事讓何輕眠郁悶了很久。
而今天終于讓她找到個機會可以“帶”另一個人去,何輕眠覺得自己很圓滿。
“我們本來就計劃好要去‘無憂’的。”
果然是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聽魏大川這麽說何輕眠心都碎了。
“我聽說好多熟人都計劃着去呢,他們沒叫你嗎?”
何輕眠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
“不過你也別多想,他們肯定還是把你當做朋友的,也許只是覺得你的風格不适合去那裏喝酒……”
“我,是,什,麽,風,格。”
“簡單粗暴又天真小白的漢子。”說完,魏大川大約覺得情況不妙,于是立馬腳底抹油。
這幾個形容詞……是用來形容一個人的嗎?還有,那個漢子是什麽情況,連“女”字都給她省了?一陣風吹來,何輕眠同學不用想都知道,自己那顆碎成渣渣的心已然被吹得影子都找不着了。
氣鼓鼓的回到家,何輕眠徑直沖進自己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
她何輕眠今天不穿身讓人稱贊的衣服去亮瞎他們的狗眼她就白活了!
可臨時的佛腳哪有那麽好抱的,平時她都不怎麽注重自己的着裝,事到臨頭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于是何輕眠同學只得将魔爪伸向了無論何時都花枝招展的楚暖陽。
聽何輕眠将來龍去脈說清楚,楚暖陽欣然同意,大方的找出幾件合适何輕眠的讓她自己挑,可就這幾件也讓何輕眠挑花了眼,還是楚暖陽大手一揮,随便拎了一件就往何輕眠身上套。
“哎,我說你慢點啊,我的頭發,頭發。”
楚暖陽幫何輕眠理理領子,退後一步,笑的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何輕眠有點毛,忐忑不安道:“怎麽了,不合适嗎?我就知道我不合适……”作勢便要把衣服脫下來。
“你幹嘛啊,這衣服穿你身上正好,何輕眠,我還真是眼拙了,原來你是個衣服架子啊,少女,相信我,這身衣服保證你驚豔全場。”
“真的假的……要不你今天陪我一起去?”何輕眠揪揪略短的裙子,顯得有些局促。
“我才不去呢,我今天要和吳冠約會,再說,要是我去了就沒人看你了,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