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卷:《人生,亦是那麽喪盡天良》.(4)

會兒,何輕眠就繞了回來,沖他聳聳肩膀,對他說沒有人。

“沒有你還不下來?”

“哦。”

何輕眠應了一聲,低頭一看吓得自己背後滲出一層汗。

誰能告訴她,她是怎麽爬上來的?!

下面,鄭亦言一臉的擔心,問她怎麽還不下去,可她哪裏敢說這地忒高忒陡,她不知道怎麽下去呢?

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鄭亦言思索了一陣,竟作勢要往上爬,何輕眠在心裏罵了鄭亦言好幾句蠢豬,心一橫,轉過身,按原路返回。

大約是她爬牆的本領着實差了些,何輕眠爬到一半腳下一滑,就開始往下出溜,凹凸不平的坡面蹭破了她的皮,何輕眠下意識的反應便是:真他媽的疼啊,還不如直接掉下去來的痛快。

何輕眠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可以雙腳挨地,雙腿一陣陣的刺痛讓她不敢用力,于是她直挺挺的往後倒去,倒進了身後那人的懷裏。

“喂,別罵我,我不是故意的。”何輕眠忍着疼痛如是說到。

鄭亦言将她一把抱起,瞪着她,一副我就知道你是這麽個下場的表情:“何輕眠,你活該。”

沒人性,你才活該,活該把我這秤砣端回去!

等她被鄭亦言抱回去的時候,人們陸陸續續的也會來了,聽說燕子已經找到,何輕眠的心放下大半,由着鄭亦言把她帶回他的宿舍洗傷口擦藥。

一進鄭亦言的宿舍,何輕眠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是她小心眼,這真的是差別對待。

都是出來下鄉的,憑什麽鄭亦言他們住的是單間還自帶洗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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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畢,何輕眠換掉了那身髒掉的衣物,将鄭亦言的衣服随便穿好後,她仔細打量起了鄭亦言的房間,心情越發的不爽起來。

于是,當鄭亦言拿着藥水再次進到自己房間時,看到的便是何輕眠同學那副你欠老娘200塊錢的造孽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勤奮施肥的小園丁啊小園丁~

☆、Part 4-9 請你早死

“何輕眠,你這個樣子是要作死麽?”

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鄭亦言只是微微一頓便閑庭信步的走到床邊,拽過何輕眠那兩條慘不忍睹的腿不由皺眉,他擡頭,像訓兒子似的責問她:“你都摔成這樣了還洗哪門子的破澡,我看你就是存心想廢了你這兩條腿。”

“切,不能洗也洗了,你不是也攔不住麽,”何輕眠滿不在乎,“你當那水刺到傷口的時候很爽啊?可你也不想想,我都多長時間沒好好洗個澡了,聞不到我身上都馊了麽?歸根究底還是我們那條件忒次,讓我現在見了淋浴器就和黃鼠狼見了雞似的往上撲,對了,你一提這個我想起來了,憑什麽你們條件這麽好,不公平!不公平!”

看她那張牙舞爪的樣子,鄭亦言忍不住加大手勁兒,故意将藥擦得重了些,聽她尖叫出聲嘴角不由得挂上了微笑,讓你再得瑟,看你這回還能跑哪兒去。

“鄭亦言,你有沒有人性?!”

何輕眠拔回自己的腿,一臉怨念的看向鄭亦言。

誰曾想這位大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把藥水棉花棒随便收一收,挑眉問她:“人性?那是什麽東西?我沒有,你有麽?”

……

傍晚時分,何輕眠被人搖醒,她揉揉稀松的睡眼,往窗外一看,好麽,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大概是因為見了血,上面的人為了嘉獎她的英勇無畏特批她休息到傷養好了,想着她這兩條腿估計撐不到走回鄰北村,故而讓她在鄭亦言的宿舍先歇着,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何輕眠心裏那可謂是樂開了花,老話怎麽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一跤摔的,漂亮!

于是乎,在衆人都去勞作的時候,何輕眠同學頂着英雄的光環,躺在床上玩着游戲、看着小說,惬意之極時便毫不憂心的睡了過去。

“我說,你臉還能再大一點麽?”

來人是陳兆,他一臉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的表情看的何輕眠很是爽感,她大大的伸個懶腰,故意氣他:“我臉再大能有你的大?要知道,這方圓五百裏可都是你的臉啊。”

“行,你是病號我不和你争,高老師讓我來把你背回去,趕緊的走着。”

“喲,進步了嘛,難得你懂得啥叫個紳士風度。”

聽何輕眠這麽說,陳兆有些沾沾自喜,遂得意忘形道:“那是,咱也是要當學長的人呢。”

“嗯,”何輕眠點點頭,“可惜就是學的不行,長得也不行。”

陳兆同學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應該能趕在暑假結束之前抑郁而終。

“好啦,不逗你了,鄭亦言呢?”

陳兆低着頭,不願意再看她一眼的樣子,一邊扣着手指一邊心不在焉道:“給今天那玩失蹤的小姑娘做思想工作呢,我說,你們女人是不是都一樣,見着長得好看的男的就犯暈,區別對待啊?”

“怎麽,你受打擊了?”

“可不是麽,”陳兆憤憤然的站起身,開始控訴,“你知道那姑娘為啥跑掉?就因為她爸爸媽媽今天有事,家裏沒人希望她別去上學在家照顧一下她弟弟,可那小姑娘倔啊,覺得她爸媽重男輕女還妨礙她和城裏來的老師們交流,影響她進步。找着她之後她就一直不願意回家,怎麽勸都不聽,我下午和她說的嗓子都冒煙了,人家就是雷打不動。可你雷打不動你倒是一直別動啊,憑啥鄭亦言一勸她就動了,高老師一看快勸成了這才趕緊讓我來背你,咱們組的幾個好和那姑娘一起回去。”

唔……這事聽起來很扯,但卻扯得很符合邏輯。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輕眠不願在陳兆的傷口上再大大咧咧的撒把鹽,只得顧左右而言他的起身,不過她沒讓陳兆背她,總覺得不大像樣。

磨蹭着出了門,村口,一行人已經在等他們,何輕眠忍着疼緊走兩步,卻有種搖搖欲墜的架勢,秦楠不滿意的問陳兆為什麽不背她,何輕眠趕緊為陳兆開脫,直說這是自己的堅持。

“姐姐,對不起,害你受傷了。”

何輕眠一低頭,才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燕子,她的眼中滿是歉意,讓何輕眠不忍再說些什麽,只是對她微微一笑,言說自己腿腳不大利索,問她能不能幫忙扶一扶。

燕子連忙點頭,跑到她身邊攙住了她的手。

鄭亦言一直站在一邊沒有說話,何輕眠也不知該與他說些什麽便權當看不見他,今天他抱她回來的“驚天之舉”大概已經在三下鄉的幾隊人裏傳了個沸沸揚揚,想來這必将成為無趣的下鄉生活中,可供人茶餘飯後聊上好久的談資了吧。

她不是戲子,沒有供人消遣的義務,她更不願的是鄭亦言被別人拿來說三道四。

其實,這個年紀的男女之事被人拿來說道本就無可厚非,有多少人都是在別人的起哄中得以終成眷屬,但何輕眠知道,鄭亦言并不愛她,如此這般不過是給大家徒增煩惱。

本以為鄭亦言與她心照不宣,也不會再與她多言什麽,未曾想他竟在她臨行前叫住她,對她說:“好好養傷。”

那種溫柔的語氣讓何輕眠受寵若驚。

回去的路上起了風,陳兆好心問她冷不冷,并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卻被她擺手拒絕了,她無心道:“我才不穿你的衣服,你又不是我男人。”

這話說的陳兆啞口無言,憤憤然的走掉了。

當時何輕眠心中是提着一口氣的,看沒人發現,心中的大石頭才着了地。

只因為,她的身上現在穿着的正是鄭亦言的衣服。

半夜,何輕眠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最後連秦楠都被她折騰醒了。

她打開臺燈問她是不是傷口疼的睡不着,何輕眠搖搖頭,又點點頭,好在秦楠剛從夢裏醒來意識不清,看她沒說什麽便順手關了燈,囑咐她若是哪裏不舒服便同她說。

何輕眠心中苦笑,她這不舒服已然不舒服好些年,和她說了又有什麽用呢?況且,這是個秘密,說不得。

本以為,自己已然放下,于是便放縱着那無處安放的情感随風而去,愛去哪便去哪,今日她乍然驚覺,這沒個歸處的情感最易扭曲。

心中有了愁思,日子便容易過得渾渾噩噩,日子一渾渾噩噩,便易轉瞬即逝,讓人不知今夕何夕。

不覺間,下鄉的日子也到了頭。

上頭決定,要在臨走之前給鄉裏鄉親的來個文藝演出,想他們文藝部也就來了何輕眠一株獨苗,是以,這個組織演出的光榮任務便落在了她的頭上。

其實,于此事上何輕眠并沒有什麽經驗,此番也不過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參考了現有的條件和衆人的建議,何輕眠勉強湊出了幾個節目,只當娛興。

為了不讓自己那幾個節目太過幹澀,何輕眠不大地道的想起了其他的歪門邪道,她建議下鄉的隊員們給老鄉們做頓飯,到時邊吃邊演比較熱鬧,此議意外的獲得了頭頭們的一直贊同。

原本她只是想演一出金蟬脫殼,卻不想演成了無心插柳。

這麽一來原本讓她頭大的任務驟減,頗有一股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臨行前的那天,風和日麗,姑且算作風和日麗罷。

吃罷踐行宴,燕子與大兵故作神秘的将她叫到一邊,她也樂得配合,作出一副八卦的嘴臉,好奇的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燕子絞着衣角,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之前那件事情……你們馬上就走了,我爸爸說得感謝你們,我們也拿不出什麽新奇的玩意,所以最後和村長一商量,決定給你們放個土花花看看。”

“放個......土花花?”

“嗯,都是我們自己做的,不知道有沒有你們城裏人買來的好看,”燕子點點頭,指指不遠處的空曠場地,“就在那,可好看了,姐姐,叫上其他的哥哥姐姐們一起吧,就當做是為你們送行。”

何輕眠有些摸不着頭腦,她确實不知道這個“土花花”是個什麽東西,揣摩着大概是一種用土做的,長得很像花的工藝品之類。

隊員們聽她這麽說也有些好奇,有博學的似乎知道這是個什麽節目,直嚷着百聞不如一見,勾的何輕眠的心裏更是癢癢的,聽他們一解釋才明白,這個土花花指的是村民們自制的煙花。

大隊人馬說走就走,她腿傷初愈,難免走的慢些,遂幾乎是落在了最後,所以當她繞過那片草叢時,一入眼便已有絢麗奪目的火樹銀花在夜幕下飛舞。

夜色如墨,火光四射,璀璨如星,旖旎似瀑,恰逢花期,如約綻放。

放肆的讓人豔羨,如昙花一現,将自己的生命燃燒以換得最美的時刻。

不是不驚豔的。

就是在這樣驚豔的花火這下,鄭亦言走出人群,逆着光,微笑着向她走來。

何輕眠覺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自然而然的褪去浮華,他未帶半點輕佻,像是踏着五彩祥雲來到她的面前,如同早已安排好的邂逅,他執起她的手向耀眼之處走去,似是要拉着她走過十年,二十年,只為在那安之若素的流年中留下浮浮沉沉的腳印,綿延至生命的盡頭。

她聽到他對她說,輕眠,快來。

她想,此刻,她大概懂得了何為傾城。

心城,為他而傾。

燕子的聲音如銀鈴一般從遠處傳來,她說,姐姐,沖着火花許個願吧,很靈的。

何輕眠回首望望身邊那人俊俏的側臉,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帶着從未有過的虔誠,誠心祈禱——

一願我如眼前之花火,在衰老之前,死在我最美的時刻,只望他能記着我一生一世;

二願他如此刻之相伴,至生命之終,讓我看到他的離去,唯願不留他一人形單影只。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感覺很甜蜜啊很甜蜜~

☆、Part 4-10 我的秘密不過是你

何輕眠摩挲着帶在胸前的耳環,又嘆了一口氣。

楚暖陽坐在她的對面皺了皺眉,纖細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聲,示意何輕眠回神。

“我說,你沒毛病吧,一副想男人想的要崩潰的樣子,看得我心裏直發毛,你最近太奇怪了,從前也不見你帶些什麽首飾,現在居然帶了這麽一條不倫不類的項鏈,你就不擔心那耳環被你戴在脖子上,總有一天會因為不能物盡其用而把你怨念至死?”

聽楚暖陽問起她的耳環,何輕眠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笑的楚暖陽甚是毛骨悚然。

那日放完煙花,何輕眠随着衆人離去,心中的波瀾還未散去,便被鄭亦言叫住。

站在重歸靜谧的村口,他說:“輕眠,生日快樂。”

何輕眠一陣錯愕之後才憶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心髒因着他那一聲“輕眠”而跳動的厲害,她提着一口氣,臉也被那口提着的氣而憋得通紅,大抵是夜色太深,咫尺之間鄭亦言并未發現她的異樣。

她略帶窘迫的接過鄭亦言手中的盒子,乍看上去并無特別之處,但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些許端倪。這盒子的包法……怎麽說呢,有些臃腫,膠帶貼了左三層右三層,唔,像極了含羞帶臊的少女,想要展示自己姣好的身材卻又穿了層層衣物,欲拒還迎。

何輕眠疑惑擡眼,眼前那人觸到她的目光立刻瞥向遠方。

她看看有些皺皺巴巴的包裝紙,心中有了答案,忍不住想逗逗他,便道:“鄭亦言,你在哪買的禮物,包裝忒次了,你不是被騙了吧?”

聞言,鄭亦言輕輕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說:“得了便宜還賣乖,你不打開看看?”

“啊,既然你這麽迫不及待,那麽我就勉為其難了。”何輕眠也跟着笑,笑的很有內容。

她一邊拆着禮物一邊問他:“喂,鄭亦言,這禮物你藏了多長時間?別告訴我你從下鄉剛開始就一直帶着它。”

“不從來的時候就帶着,你還指望着我在這現買不成?”

呦,惱羞成怒了,何輕眠撇撇嘴,打開盒子,看着裏面的東西不由得傻眼,她把盒子伸到鄭亦言面前,不可置信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怎麽?”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沒有耳眼!”

“耳眼?那是什麽東西?你沒有麽?”

鄭亦言一臉的理所當然讓何輕眠差點氣絕,第一次,她覺得鄭亦言也能做到智商無下限。

“那麽請問,你認為我該怎麽戴這玩意兒,”說着,她把頭發攏到耳後,指着自己的耳朵咄咄逼人。

鄭亦言看着眼前越來越大的耳朵往後退了一步,他抓住何輕眠快要戳瞎他眼睛的手指,才阻止了她的步步緊逼。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裏面還有什麽。”

她低頭一看,在盒子的角落有一團……銀鏈子。

鄭亦言嘆氣,剛放假的時候黛言拿回來一堆材料工具說是要做首飾,起初他并未在意,覺得小女生的東西他實在搞不懂,未曾想自家這個活寶妹妹不只是數學差,連動手能力都弱到一個不行,在對着那些小玩意奮鬥了一個小時之後仍是無法成功,所以,他便被自家妹妹搖着手臂,央着他幫自己做。

當時鄭亦言只是冷冷得問她,這東西做成了算他的還是她的。鄭黛言一思考便要鄭亦言在一旁做示範,她則是跟着學,之後他做的便送給他了。

鄭亦言不由得翻白眼,他一大男人要這女孩子的東西作甚,正欲拒絕,便聽鄭黛言說做成了可以當做輕眠姐的生日禮物,鄭亦言心下一動,鬼使神差的做出了眼前這個玩意。

耳環做罷,鄭亦言擺弄着手上的小玩意覺得還挺好看,何輕眠應該會喜歡。

鄭黛言也在鄭亦言的示範下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她舒活舒活筋骨,湊到鄭亦言身邊一看,便道:“好看是挺好看的,不過,哥,我記得輕眠姐沒有耳眼,你這東西算是白做了。”

居然被這丫頭擺了一道,鄭亦言無奈至極,将手中的耳環往鄭黛言手中一放,道:“送你了。”

本以為事情就此過去,可臨行前的那日晚上,鄭黛言鬼鬼祟祟的摸進他的房間,他正在收拾衣物,便沒搭理她。

鄭黛言覺得自己在一旁罰站站的忒沒氣節,遂更沒氣節的開始讨好鄭亦言。

“哥,前兩天那耳環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後來才想起來輕眠姐沒有耳眼的,為了彌補,我特意找了條鏈子,你把它串一串送給輕眠姐做個項鏈也不錯嘛。”

……

“鄭亦言?”

他回神,她正睜着她那雙水靈的眼睛無害的看着他,月色下,平時張牙舞爪的她也難得的溫柔了起來。

一時不查,那個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脫口而出。

“何輕眠,在你心裏我是個什麽位置?”

何輕眠萬萬想不到他會這樣問她,心事冷不防的被人觸到眉腳,像是一只驚弓之鳥般,她無法自制的變了變臉色。

意識到自己的不自然,她趕緊打哈哈:“什麽什麽位置啊,額,上上下下的位置吧。”

“哦?那還有左左右右的位置喽?”

“對啊對啊,還有前前後後,東東西西,南南北北什麽的。”何輕眠恨死了自己的語無倫次。

鄭亦言好似打定了心思要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繼續問她:“那麽,中間的位置呢?”

何輕眠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他,是什麽意思呢?

雖然她希望着這是他在暗示她什麽,但,若不是,她辛辛苦苦維系了那麽多年的微妙關系便會徹底崩塌,覆水難收,她不想坐那被潑出去的水,所以,她唯有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說。

看她不說話,鄭亦言緊了緊拳頭,果然,在她的心裏還是放不下那個人。

他輕嘆出聲,眼神從她的頭頂挪開,移至遠方。

他問她:“何輕眠,你知道兩小無猜是什麽意思麽?”

她回過神,嗫嗫道:“我們的關系?”

鄭亦言自嘲一笑:“你太擡舉我了,你心底的秘密我根本猜不到。我想,中間位置的那個應該不是什麽其他的人或事,而是你的秘密吧?哦,對了,忘了告訴你,這次回去之後我要出趟國,慕天翔之前給我打了電話。”

“哦。”

“輕眠,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可以沒有秘密的關系。”

“哦。”

“也許,我不該強人所難。”

何輕眠這才發覺,今日的鄭亦言多的數不清的嘆息。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她多想告訴他他會錯了她的意,但,她要怎麽告訴他,他就是她最大的秘密。

……

楚暖陽看着何輕眠變化多端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好,這丫頭怎麽魔怔了?

“何小二,回神了!”

“啊?”

何輕眠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讓楚暖陽心塞不已,她遲疑道:“你……到底怎麽了?一會兒笑的像個二逼,一會兒卻擺出個泫然欲泣的苦逼表情,再這麽下去你就要變傻……那啥了!”

“你才傻那啥。”

楚暖陽放下手機,難得的語重心長起來:“何小二,我以為我們可以無話不談。”

被戳中心事的何輕眠瞬間炸毛,語調高了八度:“你們不要各個都這樣來試探我心裏的秘密好不好,總有一天我會藏不住的!”

“藏不住又怎麽樣,光明正大的活着才算得上自由自在。”

楚暖陽無法認同何輕眠的态度,雖然她也有秘密,但是她從未有過一個秘密——唯有她一人知曉的秘密,最起碼眼前這人是知曉的。

想到這裏,楚暖陽有些不是滋味。

有什麽事情能讓一個人選擇把自己藏起來呢?

“何輕眠,我剛才刷微博,有這麽一段形容,說是有些人總會把自己藏在子夜的寂寞和午後的狂歡裏,我總覺得這純屬瞎編,哪有人活的那麽林黛玉,45度角仰望天空什麽的也忒沒水平,有本事自己去争取啊!不過我一擡頭就看到了你,所以不得不信。你說你每天二了吧唧的,沒事裝什麽小清新?算了,這樣也好,你不如就這麽一直躲下去,這樣你與你的秘密才好一起腐朽,到時我就扒了你的墳,看看是什麽秘密能讓你藏得那麽深,那麽久。”

“騷騷……”

楚暖陽的話讓她有些發懵,她以為她的秘密是她的事情,原來并非如此。

後來,何輕眠才知道,一個人的秘密可以是那個人自己的事情的,只要,藏得夠深。

“別叫我騷騷,你才騷。”

楚暖陽如是說着,作勢要走,被何輕眠一把抓住,掙紮了一番,何輕眠才小聲說道:“騷騷,我喜歡着一個人,很久很久。”

楚暖陽沒說話,重新坐了下來,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何輕眠咬咬嘴唇,有些忐忑道:“我……他……我很害怕,有些話一旦說出來會造成不可修複的後果。”

“如果我沒猜錯,那人我也認識?”

何輕眠驚恐擡眼,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看來,她猜對了。

“你方才說喜歡了很久,那麽這個人很有可能是與我們一起長大的?”

何輕眠屏氣凝神,緊咬嘴唇不願再多透露一個字。

楚暖陽更是笑的花枝亂顫,看來她又猜對了。

“而且,你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項鏈是你下鄉回來之後才有的,按照我的推斷,那人應該是鄭……”

話未出口,便被何輕眠捂回了嘴裏,她有些焦急,有些不知所措道:“姑奶奶,你可別再猜了,再猜下去都該成福爾摩斯轉世了!”

哈哈,看來她猜對了。

楚暖陽還記得有一次野營,何輕眠生病在帳篷裏胡言亂語,她隐約聽到她嘟囔着什麽“哥哥”,當時她還未當回事,現在想來,何輕眠除卻叫陸之涵哥哥外,唯一叫過哥哥的也只剩一個鄭亦言。

楚暖陽掐指一算,不禁愕然,何輕眠說她喜歡了鄭亦言很久,是真的很久。

扒開何輕眠的手,楚暖陽大大的喘了一口氣,她那一臉的“我懂我懂”的表情看的何輕眠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騷騷,你忒不仗義。”

楚暖陽輕笑,道:“喜歡一個人有什麽好害羞的,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會有什麽結果,但是,何小二,我必須告訴你,這份心情你若不告訴他你遲早會後悔,青梅竹馬轉化為戀人并非水到渠成,感情是件很微妙的事情,它分為很多種,這很多種又能融為一種,若是一步走不好這份感情便會向着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

何輕眠微怔,楚暖陽的話她聽得明明白白,如果她不向鄭亦言說明她對他的感情是女人對男人的感情,那麽他有可能這一輩子也只當她是其他角色,朋友,妹妹,甚至女兒,卻永遠不會是戀人。

可,若是他真的半點心思也未存,那麽她這麽貿然的告訴他豈不是弄巧成拙?

何輕眠哀嚎一聲,趴在桌子上,頭一次這麽恨自己沒有生的再沒心沒肺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又是放榜日啊放榜日,猜猜我會不會有榜,有榜的話會不會又被踹去了幻言的榜~~啊,我醉了~

☆、Part 4-11 這樣已然很好

床下,充着電的手機響的很是歡脫,何輕眠同學憑借着自己頑強的意志力将自己撐了起來,她坐在床上眨眨眼睛,看看眼前綠色的窗簾布才反應過來自己睡在宿舍。

宿舍裏的那三個大概去上課了,她依稀記得,早晨好像有被誰拽被子,試圖叫她起床,不過以現在的情景來看,大概……未果。

正欲下床去接電話,鈴聲卻斷了。何輕眠自然樂得如此,繼續坐在床上醒覺。

她四下看看,一束光從窗簾縫中射出來,照的那滿地狼藉分外面目可憎——洗臉盆中的髒水未倒,凳子歪七扭八的擺着,若是她猜得沒錯,那一地白花花的東西不是牙膏就該是洗面奶。

何輕眠心下訝然,這三個人早晨該是怎樣的翻天覆地,難得的是,她居然可以在這麽惡劣的條件下做到久睡不起。

在心中默默為自己豎了個大拇指,何輕眠晃晃悠悠的爬下了床。

她雙腳剛剛落地,恰逢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拿起手機一看竟是個陌生號碼,她猶豫着接起,試探着問:“喂?”

“請問你是校文藝部的部長何輕眠何同學嗎?”

“是啊。”

“哦,是這樣的,我是應用與科學學院的學生會副主席,我們準備辦一個晚會,可能需要校文藝部的一些幫助,你看你多會有時間,我們來開個會商量一下可以嗎?”

何輕眠有些反應不過來,心想着這事什麽時候落在她頭上了,便疑惑道:“這個事情你應該和校學生會的人還有團委的高老師先溝通吧?”

“我已經報備過了,就是高老師讓我找你的。”

何輕眠頓感亞歷山大,要知道,她最煩的就是辦事,好在他們部門這一年以來都沒辦什麽大事,盡跟着別的部門湊熱鬧了。就算有什麽事也都是孫夢瑤,就是他們那嬌滴滴的部長一把抓,這位孫夢瑤同志最喜歡的是掌權,最讨厭的是別人竄她的權,何輕眠曾想,如果把她放到古代,可不知道那後宮得被她禍禍成什麽樣呢。

偏偏他們部門還是這麽個不争氣的,沒什麽權可讓孫夢瑤掌,故而,使得這沒嬌滴滴的女子心裏越發的扭曲。

為了避免殃及池魚,何輕眠覺得自己閑的快發黴了。

這番将她從黴堆中揪出來辦這麽件大事,唔,相較以前而言,這已經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了,何輕眠還是有些不大适應的。

于是,她慢吞吞的回答道:“那多會兒開會呢?”

“今天晚上7點,16樓2階。”

“今天晚上7點?!”剛剛起床的何輕眠同學撕破了一個高音。

“怎麽,有問題麽?”

“沒,沒有……”

沒有才怪!

今天晚上,她是要去接鄭亦言的火車的!

一個月前,鄭亦言被他們法學院的系主任特別欽點進了調查組去了B市,據說是一件特大案件,很驚天動地的樣子,何輕眠也不操心,關鍵是她着實弄不懂她們法律圈的彎彎繞,低調慣了的鄭亦言同學也沒和她顯擺,直到某天何輕眠閑來無事看新聞時才意識到鄭亦言一行人之牛掰。

本想着,他衣錦還鄉,姑且算作衣錦還鄉好了,她若不去接一接倒顯得自己有些無情無義。

可如今,她是注定要将這無情無義的名頭坐實了。

要不然這個會找別人去?

何輕眠掏出手機,給孫夢瑤女士去了個電話,問她是否有時間來解決一下她們文藝部的大事,誰知這位大部長今天一反常态,說是自己要搞學術,拒絕了何輕眠的殷勤,後來何輕眠才知道,什麽搞學術,丫是跑到外地搞男友去了,她擅自把她男友的名字改為學術,着實不大地道。

所以,到了六點,在多方尋求幫助無果的情況下,何輕眠撥通了鄭亦言的電話。

電話接通時何輕眠聽到了鄭亦言那邊有火車的汽笛聲,那是歸來的聲音。

何輕眠心中五味雜陳,忘了說話,還是鄭亦言先開口:“輕眠?”

何輕眠回了神,倒苦水似的将學校的學生幹部制度批判了個底朝天方才解了氣。

電話那頭,鄭亦言笑出了聲,直安慰她說他今天也是要回學校的,壓根不必她白跑一趟,他的火車七點到,最多八點就能回學校,剛巧趕上她散會,能來幫他拿東西。

何輕眠撇撇嘴,道:“你就好好奴役我吧你。”

鄭亦言卻回說,送上門的小奴婢,不要白不要。

何輕眠氣的牙癢癢,低聲罵道:“你才小奴婢,你全家都是小奴婢,真當自己是皇上呢,就算你是皇上,也是以昏君!”

聽了她的話,鄭亦言笑的更歡:“好了,給你帶了禮物,會開完了就來領賞吧。”

一聽有禮物,沒心沒肺的何輕眠同學心情大好,屁颠屁颠的殺到食堂吃晚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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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怨不得她不愛開會,實在是這會開的太墨跡,這麽具有形式主義的會議荼毒了多少年輕的靈魂啊!

何輕眠捂住嘴,很客氣的打了個哈欠,默默地低下了頭,看了看手機。

8點10分。

那個站在講臺上的男生再不說重點,她保證,她會讓他死得比他現在的樣子還難看。

終于挨到散會,何輕眠拔腿就想跑,卻被那個死男生攔了下來,東問問西問問,兜的圈子夠把一個T市套進去了。

越想越不對,以至于何輕眠同學有了一種錯覺——這貨是不是想泡她啊!

呸呸呸,她怎麽能有這麽可怕的想法,被眼前這位泡……呵呵,過些日子她就能産出沼氣了。

何輕眠就這麽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還是鄭亦言的電話救了她。

她沖那男生搖一搖手機,抱歉一笑,那男生倒是想象力挺豐富,小心翼翼的問她:“男朋友?”

何輕眠懶得解釋,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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