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控

接下來盧平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擁有清醒理智的月圓之夜，這把小天狼星高興壞了，給艾倫塞了好多書，不過都是一些常用的魔法，艾倫謝過，回頭就束之高閣。

艾倫成立了咒語實踐學會，他聯合四個學院的級長，給了他們一張施了契約魔法的羊皮紙，請他們幫忙推廣并讓願意加入的人簽名。

學會的宗旨是發布所有科目、主要是黑魔法防禦課的咒語實踐活動，以及提供學習資料，并在期末考試予以适當輔導。兩天內，幾乎所有的麻瓜小巫師都簽了名字，只有少數幾個純血巫師。

第一次活動在周五下午舉辦，艾倫難得念咒語，展示了自己的水平鎮服了所有小巫師之後，開始分年級教導，他先教了一年級小巫師一個基礎攻擊系石化咒和解咒，接着教導二年級是昏昏倒地，三年級是除你武器咒……每一個年級對應下來的咒語都完美地契合了他們本來應該學習的內容。

接着他安排他們兩兩對練，擡起魔杖改變着他們的動作，并不去身體接觸。德拉科跟哈利一組，他們兩個很快眯了眼睛。艾倫擡起德拉科握着魔杖的手，輕聲道，“昏昏倒地！”

對面的哈利被擊飛了出去，艾倫擺了擺手，又醒了過來。

好吧，艾倫承認他有點公報私仇的嫌疑。

他保持着平時接受薩拉查特訓、周五下午學會訓練、周末去勒梅處學習的規律，但是手稿的部分只有薄薄五頁了，無論如何都很快會學完，那麽勒梅……艾倫皺眉，盡力找了一堆問題塞給勒梅，然而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末，這些問題還是解決完了。

艾倫看着不肯再服用長生藥的勒梅和佩雷納爾，眸色沉痛，“老師……”

勒梅的呼吸輕了下去，他笑着感受着窗外的微風，“艾倫，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不必為我們難過……”

他恍惚道，“……我看見死神了……唔，他的模樣可真醜……”

佩雷納爾露出一絲笑意，握着勒梅的手，嘆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艾倫坐在窗戶邊，猛地別過了頭，他眼眶通紅，他用盡全力控制住眼淚，看着已經給自己換上最喜歡的衣服的兩位老人，擡手釋放魔力，把他們輕輕放進了早就開好的一個大棺材裏，他擡着手臂，棺蓋在他身側漂浮着，艾倫最後看了一眼兩位老人安詳的遺容，緩緩放下手，棺蓋合上封緊。

他換上了一身純黑色西裝，套着一件合身的黑色風衣，胸口插了一枝白花，金發在這樣的天氣下都有些暗淡，他戴着黑手套的手捧着一束美麗的栀子花——永恒的愛與約定，生則常相伴，死則同衾穴。

他按照老人的遺囑把他們合葬在了院子裏的那顆大榕樹下，一個人都沒讓來，重新蓋上土的地面十分平整，絲毫看不出來這裏葬着一位世界上最厲害的煉金術師。

天色陰沉，艾倫靜靜吹着冷風，在這裏站到了天黑，才把花放在樹下，回到了霍格沃茲。

艾倫筆直地坐在書架前的沙發上，已經三個小時沒有動過了。

薩拉查忍不住勸道，【你要擔心馬爾福家那個小子，不如出去找找？】

艾倫搖搖頭，沉默片刻，他道，【先祖，我是不是不太對勁？我現在每天看到哈利，都想給他一個鑽心咒。】

薩拉查也沉默片刻，【我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還是不對你的事發表意見了。】

艾倫垂眸，遮住了風暴咆哮的重瞳。

德拉科一身魁地奇隊服，滿身汗味，卡着宵禁的點回到寝室，眸光發亮，他看着艾倫一身黑衣，眸子裏顯出一絲擔憂，“艾倫，你怎麽了？”

艾倫看着眸色清澈的小孔雀，心裏剛剛升起的計劃又潰敗了，他定定地看着德拉科，心底的委屈漫了出來。

德拉科擔心的走近，“你真的沒事嗎？”

他離艾倫那麽近，神色是那麽關心，甚至能從他灰藍色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的倒影，他眼裏這時只有自己。

艾倫把頭靠在德拉科胸口，擡起手臂環住了他的腰，卻覺得自己的心更加空落，艾倫能聞到德拉科身上的汗味，但一向厭惡他人接觸且有些微潔癖的他完全不在意，只想抱的更緊，他加重了手臂的力度，把這人緊緊勒在自己懷裏。

德拉科被他勒的很不舒服，卻沒有推開——艾倫的情況太怪了，他從來溫和有禮又強大，從沒有這樣過。德拉科輕輕擡起手，拍了拍艾倫的背。

艾倫的淚水奪眶而出，淚水沾濕了德拉科的衣襟，德拉科更慌了，怎麽了這是？

一個多月來德拉科的忽視，心裏時時刻刻對哈利的敵意又必須得隐忍下去溫和笑着，王儲的責任和他本心的沖突都像一把利劍，時時刻刻攪亂着他的心神……

一時喜一時憂的情緒轉變、以及高強度的學習任務和訓練讓他煩心不已，學習黑魔法需要調動心裏的種種黑暗面——殺意、折磨人的迫切快意——又不能随便發洩，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撕成兩半了，一面是衆人眼前的溫和完美的王儲，一面是殺意肆虐的魔鬼……

如今勒梅的死就像是一個□□，壓垮了堆起來的負面情緒。

他很想說我不想你跟哈利繼續相處；他很想說伏地魔回來了、你再跟哈利相處會很危險；他很想說我能為馬爾福家帶來利益、你只要像以前一樣只有我一個朋友就可以了……轉而心裏又開始咆哮，你必須這麽做，否則我就殺了他！！！

他從小就是完美的标杆，所有人說的多了，全世界都知道了，這個标簽就更不能卸下，愛德華跟他終歸不像普通父子，他們的壞情緒又都隐藏的很好，長到現在，他很累……

思緒如潮，最終他只是輕聲道，“我的一位老師去世了。”

德拉科不懂艾倫為什麽這麽傷心，只是一位老師離開，這年頭，好多人都不過感慨兩句而已，他學着納西莎安慰他的樣子抱住艾倫，輕輕拍着。

片刻後，艾倫轉過了身子背對德拉科，不讓他看見自己的模樣，“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洗漱吧，明天你還有球賽呢！晚安！”

德拉科還想說什麽，被他幹脆利落地終結了話題，只好含着擔憂去洗漱了。

天氣很冷，但魁地奇賽季的再度到來讓霍格沃茲又陷入了沸騰，德拉科換上了隊服，看着艾倫笑意完美地給他和他的新掃把施了一大堆咒語，似乎昨晚脆弱的艾倫只是他的一個錯覺。

德拉科撇着嘴看他，揚起了下巴，別扭地轉移話題，“我這次一定還能贏過破特！”

艾倫輕笑，一如往常。

德拉科糾結地瞅着艾倫，很想說壞情緒憋着不好，你那麽在乎那些麻瓜種幹什麽？可又知道艾倫時時刻刻都得保持完美，對自己王儲的責任比什麽都看重，思來想去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幹脆閉上了嘴。

比賽很快開始，一踏上掃把，四周的歡呼聲就會讓你不自覺地把所有精力放在比賽場上，德拉科全心投入比賽，而哈利飛得比誰都高，他眯着眼尋找着飛賊。

德拉科被激起了勝負心，他大叫，"疤頭，上面還好吧？"同時驅動掃把在哈利下面飛馳，似乎在炫耀掃帚的速度。

哈利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

正在那時，一個又黑又重的游走球猛地向他撞過來，他險險躲過，感覺到那只游走球擦着自己的頭飛過，驚出了一身冷汗。

韋斯萊雙子中的一個把那只球擊向遠方，但那只游走球又沖哈利飛了回來。

哈利迅速下沉避開它。雙子試圖把游走球重重擊向德拉科，這讓艾倫沉下了臉，然而游走球又重新回旋沖向哈利，不管哈利到哪裏，那只球就像撞了雷達一樣緊緊地跟着他。

大家都發現了不對勁——游走球從來沒有這樣緊盯着一個選手不放的，它們的任務就是讓盡可能多的人摔下來。

德拉科停在空中，有些擔憂的看着哈利，“疤頭，你還行嗎？”他抽了抽嘴角，勉強提起一個笑，“難道你在練芭蕾？”

而這時，解說員大喊，“斯萊特林得分，90：30壓過格蘭分多！”

光輪2001真的太快了！

而格蘭芬多的擊球手韋斯萊雙子又都圍在哈利身邊。

艾倫本應該離開現場，去吩咐霍格沃茲的小精靈抓住那個搗亂的家夥，完成對鄧布利多的承諾，然而他不想動，他看見被球追得狼狽不堪的哈利，心裏期待哈利幹脆被球打中，從三十英尺的高空墜下去才好！

他看着躲閃的哈利，聽着小蛇們的嘲笑和猜測，隐隐露出一個快意的笑，覺得自己只要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對得起鄧布利多了。

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立刻垂下了眸子，再擡起時，那絲快意已經被藏了起來，接着眼睛裏立刻含了一絲擔憂。

——德拉科試圖接近哈利，游走球在空中狂暴地亂竄，差點打到了他。

艾倫拿出魔杖，盡管他會些許無杖魔法，卻也不敢在事關德拉科安全的時候賭這一賭。

這時候，哈利突然向德拉科沖過來，越過德拉科往後飛去，德拉科猛地低頭躲過随後而來的游走球，他回頭，很快捕捉到了那一絲金光，怒氣沖沖地加快速度追了過去。

游走球在他們身後綴着，沿途破壞着看臺的木質結構。艾倫按住欄杆，傾身看去——那兩人已經隐入了看臺的地下結構。

艾倫心裏着急，握緊了魔杖。

很快兩人又飛了出來，并排向飛賊追去，後面是持續狂躁的游走球，艾倫擡起魔杖指着游走球，卻不敢發射咒語，它跟德拉科——準确地說是哈利難舍難分。

兩人又從空中飛向地面，伸直了手臂努力夠着金色飛賊，這時候，德拉科往左側看了一眼，眼睛瞪大，他猛地按住哈利的胳膊把人往前一推，哈利猝不及防長大了嘴，飛賊被他一口吞了進去。而德拉科被游走球直直地打到了胳膊，從掃帚上栽了下去。

艾倫揮動魔杖施了一個漂浮咒，但是來不及了，太遠了，他一咬牙，幻影移行到了德拉科身邊，擋在德拉科的面前，怒氣沖沖地給了游走球一個極富攻擊性的、加強版的四分五裂，這幾乎已經屬于黑魔法的範疇了，那只剛才還威風凜凜的游走球被咒語擊中，立刻化成了灰，連一絲殘骸都不剩！

他眼裏泛起一絲殺意，對那個操縱者的殺意，直到霍琦夫人從天上下來，跑過來檢查德拉科和哈利的情況才回過神。他胸口起伏着，似乎被吓壞了，腿一軟跪在了德拉科身邊。

德拉科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他捂着自己的左臂，控制不住地哼哼唧唧，艾倫趕緊手忙腳亂地把他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給他施了一個止痛咒，但德拉科還是驚慌失措地喊着，這讓艾倫心揪了起來。

哈利擔憂地看着德拉科，他知道如果剛才沒有他把自己推開，被擊中的人該是自己，格蘭芬多也不一定贏得了，這樣想着，眼裏不由得多了一絲愧疚。

洛哈特跑過來，得意洋洋地說自己可以修好德拉科的手臂，艾倫警覺地看着他，默默在德拉科身上施了個盔甲護身。洛哈特的咒語反彈了回去，他一條腿上的骨頭立刻就消失了，有些驚慌地倒在了地上。

德拉科一驚，大喊，“你這個草包想對我做什麽？！我一定要告訴我爸爸！”

洛哈特慌張起來，試圖解釋，艾倫直接一道禁言咒甩了過去，洛哈特的嘴立刻被封了起來，似乎消失掉了。

艾倫重瞳冷漠，眼裏露出一絲殺意——這個草包，他廢物也就算了，但是傷到德拉科……他看了洛哈特一眼，把德拉科公主抱起來，聲音低沉，“我送德拉科去醫療翼。”說罷身形一轉消失在了原地——左右都暴露了，當下治療德拉科要緊！

他突然消失，衆人驚了一下，互相茫然看着。

艾倫一步踏到醫療翼，小心翼翼地把德拉科放在了床上，擔憂無比，龐弗雷夫人檢查過後安慰道，“只是骨頭被撞傷了，來，”她翻出一個瓶子，倒出了一份透明的藥水，艾倫轶聞就知道這是斯內普出品最好的傷藥，于是小心喂給了德拉科。

德拉科被魔藥的味道嗆了一下，艾倫又立刻給他嘴裏塞了一顆巧克力。

德拉科咽下巧克力，繼續哼哼唧唧，“疼！”

艾倫心疼道，“哪裏？還疼的厲害嗎？”他立刻拿出魔杖甩了一打的止痛咒。

德拉科癟癟嘴，眼裏有一點水光，控訴道，“我從沒受過這麽重的傷，從沒這麽疼過，都是那個破特的錯！”

艾倫心疼地看着他，此刻不管他說什麽艾倫都會點頭順着他，“對，沒錯，就是他的錯！”

德拉科輕哼一聲，癟着嘴小心翼翼地捧着胳膊。

艾倫揪心看他一眼，轉頭請求龐弗雷夫人給德拉科包紮一下，龐弗雷夫人認為沒必要，但還是拗不過艾倫給德拉科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