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危機臨近
“戴少。”來人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神情帶着一絲敬畏。
“怎麽了,”戴旸眉心緊蹙,加快步伐朝前邁去,心間翻湧着無數念頭,隐隐有一絲驚惶上下翻滾,熨燙着他的內心。
“沒事,司令剛醒,想見你。”蘇晉趕緊開口解釋,暗暗加了把勁才能勉強跟上前面人的步伐,本就文弱的身子已然微微喘息着。
一聽沒事,提起的心才放下,聽聞身後的動靜,不免偏首觑了他一眼,“身體不好,就早點回去休息,這裏交給我。”說罷,身形一轉,便拐進了走廊深處的一間病房。
蘇晉聞言,笑意止不住的逸出嘴角,戴少還是老樣子,一貫的嘴硬心軟,看來這回他是走不掉了,老爺子病的這麽重,昨兒搶救了大半宿方才撿回了一條命,現在情況仍不穩定,待修養一段時日肯定是要送去國外療養一番才行。
臨到門口,突然止了步,似是有些苦惱待會又要面對的陰陽怪氣,輕輕籲了口氣,動作輕緩的推開門。
病床上的人早就眼巴巴的望着,聽聞止在門口的腳步聲響心口不免緊了緊,看見他進來了方才安下心來,只不過面上依舊還是冷冷不甚歡喜的模樣。
“剛動完手術,身子虛,她回去給你熬湯去了,要喝水麽?”父子倆鬥了十幾年,很少有這般和顏悅色面面相談的時刻,盡管這語氣還是生硬的很,其實老爺子已然有些把持不住,眼眶都略略有些熱意,硬生生又給忍了回去。
見他沒出聲,戴旸也不惱,拿起一旁的保溫杯倒了兩口溫水,用棉簽輕輕蘸上他幹燥發白的唇。
老爺子渴的發狂,要是身子能動,估摸着早就撲過去将那瓶水灌下去了,所以說年紀大了啊,一生病不舒服就是遭罪。
細細蘸了幾回,見潤濕了唇便住了手,放下棉簽,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褥,便拉過一旁的凳子坐下。
見兒子眼下兩抹清晰的青黑,老爺子泛着心疼,嗫喏了兩下想出聲又覺這樣很掉價,只得別扭的将視線挪到別處,而後幹脆閉上眼假寐。
蘇晉安靜的立在門外,瞅着裏間明明心裏都互相關心着面上卻別扭的緊的爺們倆,着實有些好笑。
豐桦這兩天挺頭疼,倒不是工作的事,源頭便是那位踢不走打不跑的賞金獵人。
這厮也不知哪兒來的精神勁,只要練十七在線,便如影随形的跟在身側,喜笑怒罵堅定不移,再加上這幾天都沒見到那個礙眼的無妄,氣焰更是嚣張,十七深切的覺着,跟他比起來無妄着實是好太多,要是這貨每天都纏着她,估計會崩潰。
有時候給他纏的怒起,直接開砍,豈料那家夥一見這架勢更是興奮,嘻嘻哈哈的應付着她的招式,絲毫沒将其殺人的目光放在眼裏,還揚言這便是所謂的打是親,罵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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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你妹啊……十七氣的想罵娘,她何曾遇過這種人,真真是軟硬不吃,實在是沒辦法了。
長生殿偏殿。
衆人神色肅穆,眉心染憂,這幾日,動亂依舊,且有愈演愈烈之态,最慘的便是魍魉殿,本就掌門失蹤,門派無人,現下又沒盟友支持,真真是勢單力薄,已經有不少弟子悄然退派,重投家門,那魍魉殿已然是具空殼,其二便是翎羽莊,似乎有人故意将矛頭指向它,現下門派中人心惶惶一派風雨飄搖。
更要命的是,現在隐隐有流言稱這背後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操縱,誰跟這兩派結了仇怨,熟知這近期的武林轶事便了然于胸。被兩派追殺卻僥幸逃脫,機緣巧合下居然得了隐藏令符成立新門派,從而縱身一躍為一代掌門,更有《天機訣》《逍遙七式》異軍突起,成為力克幾大門派的利器,如此雄厚的實力難道就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人性貪婪,待你嗅到了靈芝的馨香便不會覺得青草的氣息聞之舒心,妄想稱霸武林,其心可昭啊!
雖然于這些不着調的流言蜚語十七一貫是不予理睬,不過這世上多的是沒主見的牆頭草軟骨頭,久而久之,這觀念當真是根入心刻骨,屆時,他們長生殿還就真的莫名背負上這記罵名,成了觊觎武林一統的狼子野心之輩。
“我收到消息,鬼姬還沒找到,仿似跟人間蒸發了般,居然連一絲痕跡都沒;還有就是天機營的斷掌門不日前被襲,不過好在護派弟子出現及時,雖然受了傷不過生命無憂,現下其門下事務全權交給了副掌門無情公子。”淇奧小侯爺啜了一口茶,娓娓道來。
無情公子?聽着有幾分耳熟。
“那小子是玩家上位,風評很差,一貫最喜歡劫镖,又好色!真不明白這家夥怎麽混上去的!”小侯爺的消息渠道四通八達,若是百曉生第一,他絕對能稱第二。
唔……怪不得有幾分耳熟,原來是上回劫镖的那家夥。
《江湖》中運行人機一體模式,即玩家也能參與到游戲建設運營中來,可自行創立門派,可憑借實力入主本門派謀得席位,雖然不知那無情公子憑什麽本事入了斷掌門的法眼,現下他掌權是事實,而且跟無妄練十七還有陳年舊怨,難保這家夥不會撕毀盟約,直接倒打一耙。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告天下武林,要與長生殿劃清關系,絕不與意圖颠覆武林的邪念之徒同流合污,所以咱們跟天機營的盟約告吹,而奕劍峰太虛觀一向與其交好,不出意外我們也會失去他們的支持。”小侯爺神色凝重,頗有些頭疼的揉揉眉心,顯然覺得這情形與他們是大大的不利。
嗤……一聲輕笑傳來,循聲望去,原來是窩在牆角懶懶而靠的賞金獵人,這狗皮膏藥的家夥,小侯爺當即臉色就不好看了,他自然也聽說這家夥圍着十七團團轉的事情,現在一見他散漫吊兒郎當的模樣,頓覺一股怒意便起了。
“你怎麽進來了?”十七秀眉一蹙,臉色當即就冷下來了。
獵人一副你不待見我,我異常受傷的哀怨模樣:“人家這不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麽!”
小侯爺翻了個白眼,險些沒将隔夜飯給吐出來,這丫也忒肉麻了,趁着無妄不在死命調戲小十七,也不怕人正主回來直接将他大卸八塊。
“這裏是議事的地方,出去。”十七冷聲而道,根本沒将他的惺惺作态放在眼裏。
獵人長嘆一聲,聽語氣頗為惆悵:“鄙人昨兒就榮升為商會會長,真是惶恐惶恐。”
十七嘴角抖了抖,确實有這麽回事,之前的會長因事請了幾個月的假,這名頭便落到了他身上,這下當真是不能攆他了。
獵人眉眼間的笑意更甚,正欲拔腿朝十七身旁挪,卻被其一個眼神生生頓住了腳步,乖乖換了方向去到了他該坐的位置。
“對了,你們剛剛說找不到鬼姬的下落是麽?要是我這邊有這一星半點的消息,會不會有獎勵?”他舔着臉朝主座上的十七使着眼色,不料人根本懶得搭理。
“你覺得呢?”十七肅着臉看他一眼,面上清楚的寫着愛說不說,不說就讓你死無全屍。
獵人給她吃人的神情吓得縮了縮肩膀,暗道這丫頭太兇悍,真是不可愛,偏生自己這就入了迷傷了心,真是作孽哇!
“你有鬼姬的下落?可靠麽?”小侯爺一臉驚奇,他的信息網稱不上是天羅地網,不過也算是四通八達,怎麽可能他都探查不到的事,這家夥能知道,八成又是為了吸引十七的伎倆?!
“你們想沒想過,為什麽她會好端端消失不見,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被人劫走,其實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有什麽人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門派重地,且無聲無息的便将一派掌門劫走而不被察覺,現場想必你們早已查驗過,絲毫沒有用藥的痕跡,既然如此,憑借堂堂魍魉掌門的實力必然會與其交手,可是殿中也毫無任何交手的跡象,除非來人武功卓絕,可輕易将其制服,只是放眼當今武林,根本沒人有這個實力,所以只剩第二種可能,她是自己走的,具體什麽原因我們不得而知,可是要讓一個掌門甘願放下一派安危枉顧衆位弟子心意便悄然出走,那定然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只怕你們還不知道,那鬼姬在接手門派之前曾有過一段情緣,還生有一名男嬰,只不過世上沒人知道那男嬰的下落,只道她消失了一年後又再度出現在人前,随後便接管了魍魉殿,成為一派之主。”獵人洋洋灑灑說了一通,滿意的瞧見在座諸人驚愕不敢置信的神情,那是自然,這些秘辛可是他花費數月方才到手的,花出去的真金白銀心疼的他直打顫。
“你的意思是說鬼姬的兒子極有可能遇到了危險,她前去相救?”有些艱難的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下首的一名掌事澀澀開口。
獵人給了他一記還不算笨的眼神,旋即便看向十七,那模樣神情像極了等待誇獎的小寵。
十七兀自思量,這點着實是她沒料到的,若是獵人所說的屬實,那極有可能便是鬼姬的孩子遇險,身為一位母親,又自小将他遺棄,心中本就愧疚難忍,難免不會因由這個消息心慌失策,繼而做出悄然離去的舉動,事到如今,要到哪裏去尋她呢?又是誰給她提供了這一消息,會不會是那幕後主使?目的便是亂其心神,趁機分化魍魉殿。
“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一頭霧水,因為你也說了沒人知道她兒子的下落,我們該怎麽找?”小侯爺疏通了條理,欣喜了一刻複又淡去,如此一來,說了也是白說。
“所以說啊,智商這玩意兒真是天生就帶着的,後天再怎麽補救都沒用。我既然開了口,那必然是做足了功課,有了把握,不然豈不是耍弄你們麽!怎麽着我也是新官上任的第一天,雖然這不是我的職責範圍,不過十七的事便是我的事,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嘛!”獵人洋洋自得,神情間帶着幾分勢在必得的倨傲,這世上還沒有能難倒他的事!
小侯爺一聽這小子居然語出不遜便準備撲上去開打,而後聽聞他有了十足的把握,這怒氣便立時消弭。
鬼姬行蹤一事吊了他們這麽久的胃口,現下終于有了眉目,能不興奮麽!指不定尋到了她就能以此為絡查到那幕後之人是何許人也,前途一片光明啊!
“賞金獵人你帶上幾名弟子去找鬼姬,既然你查到了她的身家何處,想必找到她也不在話下。小侯爺你再去排查一下魍魉殿的記名弟子,近期退派的也別漏下,有行蹤詭秘且跟鬼姬接觸過的全部找出來!”十七朗聲開口,将任務分派下去。
獵人挑了挑眉,查探魍魉殿內鬼之事他還沒來得及說,沒成想她已經想到了這一層,不愧是是他看中的,果然聰慧過人!
那鬼姬本是臨汾人士,兒時便只身前來魍魉殿學藝,這一待便是十年,而後下山歷練,遭遇了她人生第一道情劫,理清了思路便不再耽擱,獵人當即領命攜了幾名弟子連夜趕去臨汾。
一個人坐在練功房,心緒卻難以平靜,獵人被她派出去找鬼姬,總算能消停一陣,只是一貫跟無妄一起練功,現下這偌大的房間只餘她一人,頓時就覺得有些冷清,又想起那日他求親的話來,自己準備開口拒絕又突然斷電下線,他這幾天又沒來,難不成是因為那件事生氣了?不至于吧,無妄看起來并不像是那般斤斤計較之人,況且武林大會也不是非參加不可,現下時間還早,除了夫妻檔還會有其他分組,大不了到時陪他一同去參加單人組就是。這思緒不知怎的又落到了幾天未見的戴旸身上,心間的煩躁更甚,他每天都會來個電話,時間不定,每次通話的時間也不長,似乎很忙的樣子,每每說不到兩句便匆匆挂斷,相識這麽久,倒頭一次分開這麽些時日。時間一長,這內心深處的某些想法便漸漸清晰下來,兩世為人,她雖然沒經歷過情愛,卻多少知道一點,為一個人牽腸挂肚的感覺着實不太舒暢,但是也清楚的向她傳遞着,自己對戴旸動了心,他們相識的突然,交往的時日也不算長,可是他真真切切是自己在這異世最富安全感的存在,換作以前,打死她都不會相信能有安全感這種事,可是如今她卻真的感受到了那種被人疼惜被人保護的感覺,一點一滴滲入心頭,将她堅固冰冷的心消融。
突然很想聽到他的聲音,豐桦屬于絕對的行動派,當即便退了游戲,翻出手機,按下那已然不需用快捷鍵也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起,只不過是個陌生的男音。
豐桦一愣,又确認了一通號碼沒錯才略帶猶疑的開口:“我找戴旸,這不是他的手機麽?”
“抱歉,戴少……旸現在正在休息,您有什麽事,我可以給您轉達。”電話那頭的男聲客氣疏離,跟一貫的機械系統音極為相似。
“那算了,謝謝,再見。”豐桦一聽他還在休息,便趕緊說不用,心頭剛剛升騰的火焰又迅速熄滅,打了聲招呼便挂了電話。
思及剛剛自己的一連串行為,登時有些臉熱,她這是怎麽了?實在是太失态了!
戴旸睡得淺,蘇晉剛挂上電話他便睜了眼:“有人找我?”
蘇晉恭謹的颔了颔首:“抱歉吵醒你了,屏幕名字顯示是豐桦。”
戴旸見他恭恭敬敬的模樣就頭疼:“都說了在我面前不用這麽拘謹,把電話給我吧。”
他倒是壓根就不敢想豐桦居然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激動的一把坐起,睡意早就跑的無影無蹤。
豐桦挂了電話便拿了衣服去浴室,意圖去沖個澡以将自己這躁動失控的心神穩上一穩,将将脫了外套便聽見外面手機鈴響,便伸手拿了浴袍匆匆裹了裹,屏幕上戴旸的名字閃爍不停,讓她面上驀地一紅,愣怔了兩秒,鈴聲便停了,摩挲了兩下屏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正準備回撥,陡然發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笑意一斂,快速閃到一旁,擡手便将屋內的燈全部關閉,貼着窗棂小心朝外看去,不遠處的窗口徐徐閃着一抹銀光,她視力本就好的出奇又一直用內功心法調理,夜視是沒問題的,即便隔了這麽遠還是一眼看清,一下臉色就變了,居然是一臺高分辨夜視望遠鏡。
豐桦冷笑出聲,若不是顧及現在裹着浴巾不方便,只怕已經直接跳下樓去捉人了!
想她活了二十幾載,居然頭一回被人偷窺!
還在廚間忙活的容嫂只聽見大門被關的震天響,匆匆跑出來只來得及看到小桦的一襲背影:“這麽晚了去哪兒啊?”
“馬上回來!”豐桦頭也不回的應了一聲,直接邁步朝那小樓跑近。
是小區外的一棟拆遷小樓,人走的差不多了,大樓空蕩蕩的,窗戶全都被扒拉下來,換作任何一個正常女人估計都不敢踏足,不過這範疇當然不包括豐桦。
腳下飛快的上了四樓,窗臺處已然是空無一人,顯然對方知曉被人發覺,已經提前開溜。
視線搜尋一番,旋即頓住,斑駁陰暗的牆面隐隐書寫着幾個字,湊上去細細看了看,不禁心驚。
初次見面,好禮相送。
下面還有一行潦草小字:身材真不錯。
豐桦氣的險些沒撕了牆面,思忖一番,翻出了雷傲的號碼,撥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家恩寶又感冒了,各種焦頭爛額,今兒才發現榜單任務還沒完成,拼了我一條老命總算沒進小黑屋……求安慰!乃們這群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