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死之間
這是一間空置的倉庫，大約有兩層樓高，頂上架着鋼結構的橫梁。
因由修習內功的緣故，她有夜視能力，不過到底時日尚短，也就能看到個輪廓，不過這已經足夠了。仰首目測了一下高度，尋了一處落腳點，縱身躍上，悄無聲息的攀在鋼架之上，又側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确定不會有危險才翻身上去，穩穩掩在架後，這樣一旦有人進來，就算發覺到了上面有異，她也已經有了足夠的時間脫身。
半小時後，門外傳來厚重的腳步聲，豐桦微微蹙眉，心中暗驚，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同夥，從腳步聲來看至少來了兩個，不管了，左右也是拼，大不了再舉手投降就是。
鐵門徐徐打開，率先進入眼簾的人影讓她大驚失色，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戴旸。
什麽情況？視線落至他背心處的手槍，倏地一凜，他被人挾持了，難道他是特意過來救自己的？
剛剛進城，戴旸便接到一個陌生來電。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低的輕笑，聽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戴旸，別來無恙啊。”
戴旸眉峰一擰：“齊莫飛？”
“呵，記性不錯，難為你還記得。”齊莫飛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嘲諷和極力壓制的恨意。
“我們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沒必要牽連無辜。”戴旸眉心緊鎖，試圖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與慣常無異。
齊莫飛是什麽人，惡貫滿盈的殺人犯！尤其是他苦心收集研究了戴旸的各種生平事跡，将他的性格情緒拿捏的入心透骨，即便他竭力隐藏的再深，也聽出了其間那絲細微的焦灼跟躁亂。
他的心已經亂了，因為那個叫豐桦的女人在自己的手上，生死不知。
很好，這樣一來，游戲就更好玩了。
“無辜？能被鼎鼎有名的戴少看中，她可是修了八輩子的福了。你也別緊張，我們好歹是老相識，不過是一起敘敘話而已，沒必要這麽緊張，我又不會吃人……你說是不是？”齊莫飛微微眯着眼，嘴唇跟話筒貼的很近，仿若就貼在他耳旁一般。
戴旸心神一凜，他的手段自己怎會不了解，只不過經過這三年苦役，想必那本就無常的性格更加陰鸷變态吧。
“少廢話，你要我怎麽做。”不耐煩的打斷他的絮叨，戴旸一心只想快點見到豐桦，以确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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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還真是心急呢！聽着，城東嘎子場廢棄倉庫，一個人，要是多一條腿我就在你女人身上打一個洞。”戴旸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聽見一陣嘟嘟的忙音，仿若他此刻煎熬焦灼的心情。
手下的方向盤打了個急轉，汽車輪胎在柏油馬路上滑出幾道焦黑的輪印，黑色SUV在夜風中疾馳而過。
遠遠便見前方一襲人影閑閑而立，見他過來，還甚為悠閑的沖他揚了揚手，打了個招呼，似乎絲毫不懼怕他會攜帶武器前來。
戴旸熄火下車，大踏步朝他走去，臨到跟前也未見面上顯出絲毫驚懼驚惶之色，讓齊莫飛臉上的笑意更深。
“來的倒挺快，果真是情真意切啊，背過身去吧，現在就帶你去看心心念念的人兒。”齊莫飛點了點手中的槍，示意他照着做。
戴旸依言轉身，全程都配合無比，讓他抵着後背心推推搡搡的朝倉庫走去。
臨到門前，心裏陡然生出一抹緊張，念及那牽腸挂肚許久的面孔，想起她平靜的生活因由自己的關系受到這無妄之災，不免更覺愧疚憐惜。
進去的一瞬，裏見空無一人，驚怔片刻的同時不禁松了一口氣，這丫頭果真沒讓他失望，永遠出乎意料讓人防不勝防。
相比較他的輕松寬慰，齊莫飛的臉色就真是震驚非常了，怎麽可能？這裏明明密不透風連蒼蠅都飛不進，她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無緣無故不見了的！這不可能！
眼神陰鸷的掃視周遭，這裏本就空置，根本沒有可供藏身的箱體之類，她就跟憑空消失了般當真連個影都沒見，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戴旸察覺到後面的壓制力忽然減弱，心知他分了神，幾不可查的掀了掀眼皮，快速掃了一眼頭頂處，唇角逸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豐桦也在矛盾萬分，原本的計劃已然被打亂，現下見戴旸被制，她自然不敢輕舉妄動，視線猛地落至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悄悄比出一記OK的姿勢，心裏登時透亮。
齊莫飛躁郁的不行，現在猶如一頭被激怒的猛獸，急于找尋發洩的出口，略微加重的呼吸聲昭示着他心思混亂的事實，戴旸神色一緊，手中的動作快如閃電，一記甩尾後切，直接将他持槍的右手擊中，齊莫飛吃勁，險些将槍把脫了手，不過也因此失了先機，戴旸已然從他的布控下逃脫。與此同時，淩空一聲利響，正欲擡首察看，便被兜頭蒙了個正着，視線受阻，情急之下，沖着上方連開兩槍。
豐桦輕盈落地，上身只餘一件半遮黑色抹胸，一個跳起又直直朝急于脫身的齊莫飛撲去。
戴旸見她無恙，心下才安，一見她這身打扮，登時黑了臉，又見她不管不顧的直接朝齊莫飛沖了過去，驚得魂飛魄散，那小子手上還有槍呢！真是不要命了！當即也顧不上許多，也從另一側撲了過去。
二人切磋良久，自是熟悉默契的很，當下左右夾攻，将齊莫飛揍的全無招架之力，手槍也脫力飛出，即使他身手了得，也不是火力全開的二人對手，很快便敗下陣來，頗為狼狽的被戴旸壓在身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臉上額上俱是青紫的淤痕，偏生面上還挂着輕輕淺淺的笑意，讓人只覺瘆的慌。
“又敗在你手裏了，哈哈哈……”齊莫飛無法抑制的開口大笑，卻被豐桦一掌劈在肩頭，笑聲被生生打斷。
“痛快，真是痛快……”咳了老半天方才停下，他悠悠喟嘆一聲，輕輕掃了一眼前面容肅立的倆人。
他這個反應……未免有些怪異……哪有死到臨頭還這麽開心的，感覺就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遇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女人……哈哈哈……很好笑麽？跟你共事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光，我多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歇，能一直這樣，只可惜，幸福太短暫，而我又太渺小。不過還好，你到底還是注意到了我，我們再次重逢，雖然過程有些坎坷漫長，雖然你親手将我送進了監獄，不過我都不怪你！可是，你為什麽要喜歡她！為什麽！她有什麽好！憑什麽你要喜歡她！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我要毀了她！你只能屬于我！哈哈哈……”齊莫飛神色癫狂，似乎是陷入了某種魔怔之中，豐桦聽的一頭霧水，隐約猜到了些什麽，貌似這人是跟戴旸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自己被牽連進來，原因好像是因為戴旸喜歡她，喜歡她？
戴旸的臉色自打他開口起就沒好看過，越到後來越發黑如鍋底，恨不能将他的嘴粘上。
“現在好了，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誰都不能！”齊莫飛的眼睛驟然迸發出點點璀璨光芒，灼灼驚人。
戴旸心道不妙，這小子還有後招！
“哦~是麽？你說的是這玩意兒麽？”一直待在一旁靜默無語的豐桦倏地開了口，指尖□着一個打火機大小的物什。
齊莫飛臉色大變，而後面如死灰。
戴旸瞅着她指尖飛舞繞圈的爆炸裝置器，有些無語的同時更多的是慶幸。
這個真是巧合，剛剛在鋼架上發現了這個裝置器，便動手拆了，拆彈她沒學過，不過她有一次因為好奇問過戴旸，聽他說起過，便試了試，好在她命大，運氣更是好。
外面隐隐傳來警鈴聲響，雷傲他們已經到了。
事情有驚無險，不過戴旸還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一看身着清涼的豐桦臉上僵了僵，伸手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抛給她。
豐桦剛穿戴好，便聽到齊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心下一松，提步便朝門外走去。
戴旸将齊莫飛拎起，押解着緊随其後。
雷傲風塵仆仆疾步而來，一見三人出來，愣了愣，旋即趕緊示意一旁的刑警将齊莫飛押走。
“辛苦了！”頗為贊賞的看了他倆一眼，雷傲眸中閃過一絲揶揄：“寶刀未老！可喜可賀！”
戴旸斜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的意思，緊走兩步到了豐桦跟前，眉眼間盡顯柔和：“對不起，連累你了。”
豐桦轉過身，臉上繃得緊緊，看起來好像很是不悅，讓他心頭一跳，想來定是吓着她了，生氣也是應該。
豐桦比較惆悵，本來是打算等他這次回來一見面就跟他表明心意的，結果現在一看，周遭這麽多人，這話就有些說不出口，雖說她膽大無懼，不過到底是女孩子家，又在古代熏陶良久，如此在大庭廣衆下表白，實在有些難以啓齒。
她遲遲不開口，戴旸心裏更是煎熬，将各種念頭走了一通，偏偏就不知道該怎麽哄女孩子開懷，一時間只覺懊惱非常。
倆人靜默無語，旁邊跟他們熟識的刑警都頗為看好戲的圍觀在旁，誓想看看這下面的劇情走向。
一聲悶響伴着一陣驚呼，戴旸突覺有異，一轉身，便見齊莫飛不知何時将身旁刑警的佩槍奪了過來，直接朝着他的方向砰砰放了兩槍，而後便是一陣密集的槍擊聲。
子彈飛來的影像就似被無限放慢了一般，清清楚楚的呈現在眼前，齊莫飛的槍法他清楚的很，百發百中，即便是在如此倉惶的情況下，那其中的一枚子彈對準的依舊是他的心髒，而且避無可避。
真是可惜啊，他還沒開口跟豐桦表白，還沒告訴她其實他就是無妄呢……還有老爺子，要是知道他中彈身亡的消息也不知他的身子能不能扛得住……
明明只有短短的一瞬，他卻能想到這麽多事，最後一個念頭則是，幸好子彈對準的是他，而不是豐桦……幸好……
身旁一股大力襲來，讓他瞬間失了平衡往旁邊栽去，一襲黑影替代了他先前的位置，連帶着心髒處的方向都一致。
一時間，他肝膽俱裂，只餘一聲慘烈至極的嘶吼聲響徹長空：“豐桦——”
作者有話要說：小十七中彈了……無妄兄魂飛魄散鳥~~咱是親媽，嫡親嫡親的親媽~~
